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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八十九回 相煎太急內爭烈 文 / 鼓舌裂石

    劉先的兩番連續緊逼,言下之意就是說劉琦為人不詳,小處理解是劉琦給整個荊州帶來了血光之災,大處理解是劉琦這多災多難身,已不配繼續做荊州府的大公子。那這潛台詞的意思,就是荊州的嗣子之位就只能由劉琮來擔任。

    封建時代,古人對天象、出生時辰而帶來對不吉之事看得極重。北齊皇帝高湛在位之時,有彗星現於天際,深自惶恐的他,在御覽了大臣祖珽的上書之後,即道:「朕,大齊皇帝高湛,深知彗星現於天際,乃大不吉之事。彗星掃天,除舊布新之象。」解釋起來就是,彗星掃天,皇帝移位。當時就將皇位傳給九歲的太子高緯,自己卻去做了太上皇。

    讀懂劉先的潛台詞後,廳中諸人,一片嘩然。就連劉表,也深以為是,望向劉琦的眼神彷彿就像看到一件極其污穢的物體,嘴唇哆嗦中,就立馬想將其驅趕出襄陽府的議事廳。

    一直偷偷觀察劉表神情的劉先,心下大定,一時忘卻了遠在江夏、黃縣的敵軍,嘴角眉梢,儘是得意。彷彿嗣子之位,已在劉琮的掌握之中。再想到自己的急智巧詞,擁立之功,那未來前途,當真不可限量。轉眼看到廳外,蔡夫人嬌俏玉立,側耳傾聽間,那大喜之下的嫵媚妖艷,劉先腹下,頓時慾火上升。飄飄然中,劉先已聽不見廳中諸人越來越大的陣陣議論,滿眼之中,唯有那裹在淡黃嫩綠、稜羅裙下的蔡夫人的動人軀體了。

    著急、惶恐、害怕,劉琦已不知伸手掏出衣袋裡沾滿花香的汗巾,抬起右手,拿著衣袖就使勁擦額頭、頸脖間的汩汩汗水。

    情況對劉琦如此不利,肖七站起身來,抱拳對著廳中,團團一轉,依據劉琦先前對劉表的言語,刪繁取簡,盡量突出劉琦戰陣之間的英勇表現,朗聲將魚子坡與江東軍圍攻江夏的情景說了一遍。

    張隱率先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輕輕咳嗽幾聲,搶到劉表面前,張隱辯解道:「州牧大人,大公子為人慈孝,像極了主公大人您,又哪裡會獲罪於天?而且戰陣之間,刀槍無眼,劉將軍身為三軍統帥,不探敵於微,落於敵軍埋伏,以致喪命損身,這是他咎留自取,哪能將帳算到大公子頭上?況且大公子沉毅果敢,在極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將將敗軍之師組織起來,衝出江東大軍的包圍圈後帶到了江夏城裡,這分明是大功一件嘛!又那是劉別駕所說的不詳之身。」

    劉琦這時也靜下心來,忍住對劉先的萬般詛咒,再說了一遍在魚子坡被敵軍伏擊時的蹊蹺。言下之意,江東軍怎麼會預先知道之間與劉磐會帶軍在那日經過那裡?會不會是誰洩露了行軍路線?說完之後,不懷好意地拿眼瞅了瞅劉先。

    劉琦、劉磐引大軍增援江夏,這本是機密之事,而劉琦與劉琮的嗣子之爭,在荊州又是家喻戶曉。兩派之間,為得上位,無所不用其極。劉琦的懷疑,也是不無道理。

    耳根本來就軟的劉表,臉色一緩之間,轉瞬變得狐疑起來,看著劉先,漸漸凌厲。

    劉先哈哈一笑,以一種嘲弄的口氣對著劉琦就說:「大公子此時好有閒情雅意,竟能說出這般天花亂墜的話出來。江東孫氏,屢屢挑起戰端,殘殺我荊州同袍。九郡士民,誰又不對其恨之入骨,直欲食肉寢皮。」

    自從大廳裡說出劉琦是不祥之身後,劉先已是不顧一切與劉琦翻臉了。極快地望一眼廳外,劉先道:「主公,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子牢守了那麼久的邊界,江東不能過雷池半步,一旦同大公子前去江夏就會身死斃命?反而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公子能逃出命來?是不是大公子知機得早,兩軍還沒開打,你就率先跑了?那可是會極大地影響軍心的啊!」

    劉先的懷疑,其實正是當日的情景重現,只是此時廳中除肖七劉琦外,再無其他人經過當日一戰,劉先的話也只能被當做是猜測了。

    肖七當然不會將當日的真實情況說出,而作為當事人的劉琦,已被逼上絕路,心中一橫,漲紅雙眼,指著劉先,連連道:「你、你、你……」

    劉先不理劉琦,繼續說道:「魚子坡一戰姑且不論,江夏城中,蒯將軍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都能力保城池不失。怎麼按大公子你說的,多了四千精銳,反而會將城池丟掉?」

    挺直腰板,劉先向前進了一步,鼻端碰著劉琦的手指,大義凜然地再加重語氣道:「怎麼這一次又是你一個人能逃了出來?」

    劉琦氣急敗壞,手指抖索下,重重搓著劉先的鼻端道:「放肆,你聾子啊?江東軍攻破城池,蒯將軍要我回來報告情況。」

    猛地一個轉身,劉琦咬著牙,向著劉表就大聲說道:「父親,你聽,這劉別駕莫不是非要我死在江夏,這才甘心啊。」

    復地轉身回頭,劉琦冷笑幾聲,盯著劉先,一字一頓道:「劉別駕,你們想要我死,這也太心急了吧!」

    還在劉先腦袋急轉,組織反駁的詞語時,劉琦又說道:「我死江夏,你們想得到什麼好處啊?二弟又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謊言說到了一定的程度,不管是否經得起推敲?早已成了劉表耳中的真心話。況且劉琦還是聲淚俱下,將荊州城中最隱晦最驚心動魄的內爭含淚道出。

    本來已抬腳向大廳跨進一步的蔡夫人,聽到這裡,不由腳步一滯,停了下來。此時此刻,她再踏進一腳,真不成了琮兒已給了劉先他們莫大的好處?

    廳中燭光,陣陣搖曳,廳外花香,縷縷滲了進來。只是廳中諸人,滿懷愁苦、傷心、不安,脈脈花香,撲在鼻中,也難除他們心中的陰霾。

    寂靜的大廳,唯聞眾人急促的呼吸聲中,肖七長歎一氣,黯然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劉表本已動情,此刻更是動容。老淚縱橫間,劉表口中重複自語「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

    劉琦、劉琮本是同袍兄弟,年少之時,也曾兩小無猜,其樂融融。這讓身為父親的劉表,大為寬慰,大賞天倫之樂。只是劉琮年紀越大,蔡夫人為其謀奪嗣子位置的步伐就越是急促。只是劉琦為人,雖然懦弱,但本身仁孝的他,並無大的過錯,這就使得劉表下不了廢劉琦,立劉琮的決心。但劉表心中,百轉千折,常以為苦。此時聽了肖七感歎,又見劉先在大廳上步步緊逼劉琦,心中壓抑的愧疚感情,像決堤的河水,澎湃而出一瀉千里,人也忍不住悲慟起來。

    廳中諸人,心知肚明,一時之間,俱都低下頭去,默想心事。

    只有肖七,雖身為俑者,但游離在荊州君臣之外的他,趁機說道:「其實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事了?荊州君臣,應該攜起手來,商量該如何抗擊兩路江東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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