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領軍一路向前,剛到方城縣城樓之下,就隱隱約約聽見身後肖七率軍追了上來。
既然肖七又追了上來,那麼牛金、全紀所率的那五千士卒都已罹難,想到此,曹仁不禁黯然神傷,傷心欲絕。]
曹秋疾步向前,來到城門的護城河邊,對著城樓上的士兵大聲狂喊:「譚校尉呢,快開城門,快讓我等進來,後面追兵馬上來了。」
當初,曹仁令譚初領五兵駐守方城,本事可有可無之舉,一個縣城的城池,高不過丈許,厚不及五尺,護城河也不過一丈來寬,若是大軍前來攻城,又怎麼抵擋住那如虎似狼的士卒?別說那些絕世勇將,雲梯半空就可一躍而上。
不過當初的無心之舉,看來今天還真可救了三軍性命。肖七他們匆匆追來,總不可能連雲梯也帶來了,只要自己這城內休息一日,讓士卒回復體力,明日出城決戰,還真難說鹿死誰手?只是可惜了牛金、全紀這兩員久隨自己的大將了。
曹仁城樓外出神,曹秋已是急得跳了起來,手指城樓上的士兵,就要破口大罵。
終於,「唧唧」數聲,應是城門要被放下,那吊放開的聲音。曹秋見狀,雖然怨恨譚初怎麼還不出現?卻也不及思考,匆匆奔到三軍後面的曹仁身旁,對曹仁說道:「將軍,城門就要放下,你快點進去。」
曹仁想到牛金、全紀,搖搖頭,道:「後面追兵隨時就到,就由我來為三軍斷後,你快指揮大軍依次進城。」
曹秋還待要說,曹仁已是疾聲厲色,當下曹秋不敢再說,只得向前,指揮兵馬。
哪知城門放到半空就停了下來?曹秋不禁氣得縱馬向前,睜圓雙眼,大聲喝道:「怎麼回事?將軍養了你們,有何用處?連歌城門也放不下。」
城樓上的一名軍官摸樣的人大聲道:「將軍,不知怎麼回事?轱轆突然出現故障,放到半空,繩鎖就卡住不動了。放吊橋的士兵們正想辦法。」
曹仁遠遠聽著,也不禁拍馬向前幾步,疑惑地望向半空的吊橋,爾後又回頭看看遠處地平線上那漫天的灰塵,逐漸出現視線裡的追兵。想了一想,終於下定決心,大聲道:「快點砍斷吊繩,等大軍進來再想辦法。」
城樓外的士兵望著後面的追兵,不自禁地紛紛湧了前來。皆想等吊繩砍斷後,早點進城,也算多些安全感。
城樓上那名軍官聽了,微微一怔,躊躇半響。曹秋城外,見其不尊命令,暴跳如雷,怒不可遏,直叫譚初快點出來。
那軍官彷彿找到借口,裝出委屈的樣子道:「稟告大人,譚校尉正西門,小的已經叫人去請譚校尉了。」說話間迅速地偷眼看了下遠處,只見遠處的追兵加近了。
曹仁爆了下粗口,厲聲道:「你不會連本將軍都認識,現,我已軍令令你,快點叫人砍掉繩。」曹仁說完,就城樓下急令士卒排開陣勢,準備先抵擋追來的大軍。
如果不是追兵太急,自己的士卒體力又下降得極快,而葉縣又遠裡之外,曹仁正想指揮大軍先避到葉縣去,等回頭再收拾這磨蹭的軍官。
「好,好,好,小的這就砍斷繩,讓將軍先進城來。」那軍官一面朝曹仁大聲說道,一面將左手偷偷放城垛下面,朝後做了個手勢。
異變突生,方城縣的城樓上突然湧出數千精卒,那軍官哈哈大笑,道:「曹仁,你還不下馬就死,待何時?」說完,右手猛地一揮,大聲道:「放箭。」
城樓上突然出現的精卒,大約有八來名人手,個個手挽強弓,松弦放箭,一時之間,城樓上箭如飛蝗,箭尖散出耀眼強光,帶著令人恐怖的聲音,朝城樓下曹仁大軍射來。
「退後,退後,快退後。」遠處曹仁下意識高聲疾呼,哪去想明譚初的部卒會攻擊自己?
只是這轉彎太快,攻擊太猛,一時之間,剛剛略微鬆懈下來的曹仁士卒又哪能跑掉?何況人群擁擠,突然之間,又能往哪裡跑去?
等到眾人終於散開,箭倒地者已不下八人。這也是城樓上的箭士,第二次箭時的時間太是倉促,來不及瞄準,只是朝人群密集處射箭而致。
曹仁、曹秋畢竟是重士卒的主心骨,此異變突生,追兵又近的情況下,曹仁深黑色的雙眼,變得黝黑無比,難見其深。越是危急,越是冷靜,曹仁終於顯出大將本色。
「曹秋,領上一營、二營、三營士卒,向葉縣退去。這裡,由某家領上第四營的兵馬抵擋一陣。」曹仁說完,仰天長嘯,已是一匹被逼入絕境的野狼。
曹仁的親衛隊大約兩來人,從周莊潰敗起,一支緊跟曹仁身旁。此時作為親衛隊隊長的曹秋也是長嘯一聲,大聲道:「將軍,今日之勢,子影有死而已,這斷後任務,你卻不能與某家來搶。」曹秋說完,令親衛隊一行人馬保護曹仁,向北退去。
曹仁哪裡肯聽?自起兵至今,未嘗如此之敗,五萬人馬竟然還敗兵不滿兩萬人馬的肖七之手,而久隨自己的牛金也死於斷後的亂軍之。而今日,城樓上譚初的兵馬還反戈相擊,曹仁只覺得自己太過窩囊,只想與身後追來肖七堂堂正正地決一死戰。大丈夫馬革裹屍,也算死得其所,丞相的大業就由其他的將士來輔佐完成。
「閉嘴,子影,快領三營兵馬迅速退去,這裡我來。告訴丞相,下世我還要做他的手下,他的兄弟。」
曹仁雖然厲聲,此時曹秋那會聽他,朝曹仁身後的親衛隊眾人一作手勢,就使眾人架住曹仁快縱馬逃走。
城樓外還決斷不下,城樓裡吊橋已經放下,魏延帶領兩千精卒,如潮水般湧了出來。
原來,自魏禧向肖七報了魏延大軍的行蹤後,肖七經過深思熟慮,確定周莊用疑兵計、打草驚蛇計、巴豆計的大略。又算定曹仁如果潰敗,當向方城縣退去。因此,肖七令魏禧回報魏延,等曹仁大軍從方城縣走後,夜裡摸進城去,將方城縣再次拿下。
魏延也不負肖七所托,夜裡果然乘虛攻進城樓,將譚初五兵收拾乾淨。又使部分士卒穿了魏軍衣服,扮作譚初部下,等曹仁來時,拖住曹仁。幸好肖七大軍緊隨不捨,追了上來,要不然,這又能拖曹仁多久?
見城門打開,親衛隊再也不顧曹仁的斥責,架住曹仁,就朝葉縣方向縱馬跑去。三營一萬五千士卒緊跟其後,沒命逃竄。曹秋卻領四營士卒,拖住魏延和肖七大軍。只是見其他人逃了,這五千疲憊士卒又能抵擋多久?卻未為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