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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6 實行軍管 文 / 兔四哥

    一清早王石頭就帶人下來,首先查封了龍溪公社的財務。王宏銘一打聽事由,氣得摔了茶杯。

    在王石頭帶人到龍溪公社的同時,林木森被「拘禁」了。林木森是在課堂上被帶走的。

    行動很快,教室的門突然被推開,蘭雲對講課的老師作了個手勢,老師剛退到一邊,蘭雲顫抖著嘴唇,說:

    「林木森,出來一下。有人找……」

    林木森剛走出教室,候在門口倆個人便一邊一個抓住了他的臂膀。他們穿著便衣,從威勢上林木森立刻感覺到是公安人員。其中一人壓低嗓門說:

    「別作聲,跟我們走。」

    等王琳反應過來,追出教室。林木森已被帶進一輛吉普車,一股黑煙,吉普車向山下開去。

    王琳問:「怎麼回事?蘭姐,怎麼回事?」

    「我也弄不清。」蘭雲的嘴唇還在顫抖,說,「王琳,他們什麼也不說,拿出一張『拘捕令』,只說是馬主任親自簽發的,讓我立刻叫林木森出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王琳又問:「蘭姐,『拘捕令』是真的嗎?」

    蘭雲說:「是真的。有縣革委的章。我認識這章,當時為防人偽造,五角星的一個角上有意作了一點圓。」

    「蘭姐,我『下山』去了。」

    不等蘭雲回應,王琳已騎上自行車走了。

    課已上不下去了,「學員」們交頭接耳變成了高聲議論。下午,陳仁傑因「病」請假時,碰見周鑫也請假「下山」。

    吉普車一開動,有人便告戒林木森:

    「伏下身子。不許說話。」

    窗簾緊閉,車廂內光線暗淡。林木森感覺汽車沒有進城,沿途沒有聽見多少汽車的喇叭聲,西門大道不可能這樣安靜。

    吉普車停在一個大院子裡,右邊是一棟空閒的廠房,左邊是座三層辦公室。辦公室的樓梯在中間,久沒人居住,牆腳枯黃荒草雜亂。這是哪裡?三樓似乎被匆忙打掃過。林木森被帶到三樓走廊盡頭,等待開門時,無意朝外一望,心幾乎蹦了出來——「東風農場」。

    以農場場部為方位,這裡應鄰近農科所。嗨!這就是「下馬」的農藥廠。

    林木森在農科所就聽說,在「文革」前,在湖興地署的支持下,東風農場準備與農科所合作辦個農藥廠。組織師資、篩定項目、產品小試、質量鑒定、場地選址、建造廠房、申報批文、設備選型、連通試驗、採購設備、聯繫原料、申報定員、企業定級、安裝設備、幾乎都要進行試產了,農科所的「老師」們被打倒了。後來,東風農場調整人員準備自己上,南京來了命令,配合「上山下鄉」運動,浙江、江蘇兩省的省軍區都奉命組建「生產建設兵團」;眾多老「軍墾」調往沿海,籌建「新農場」,東風農場屬南京軍區空軍後勤部,編製原則上屬江蘇省軍區。團長奉命帶了一半的戰士去了「江蘇生產建設兵團」。雖然東風農場仍保留,但編製「降」了半級,成了一個單純的農業生產單獨。農藥廠也就不冷不熱地擱了半年後,沒人提及了。

    據說,可能與江、浙兩省「軍管會」因「支左」時產生了矛盾有關。「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連省裡的大領導都撐著面子不肯放下,可見**為何要一而再地強調:「要團結,不是分裂。」「要鬥私、批修。」

    不過,羅大霖和馬天民的私交很好。

    東風農場在湖興的社會活動與需求,湖興地、縣革委會和馬天民是極力幫忙。在「文革」初,受陳紹泉的委託,馬天民與羅大霖合謀,在這裡曾「關押」了十七八個「走資派」。在解除「武鬥」時,馬天民「邀請」陸寶林進城,「軍管會」不宜出面,「鐵血軍造反兵團」的一切給養全是東風農場提供的。「大聯合」後,「六號門」曾領著「造反派」追查這事,可東風農場屬南京軍區空軍後勤部,省裡又有徐光亭,不了了之。

    走廊盡頭是個套間。裡間窗簾緊閉,一個兩層的上下鋪放著軍用被褥。床邊有張二屜桌,放著筆墨材料紙。

    「你住裡間。」一個高個「看守」說,他同時宣佈,「林木森,我代表縣革委會通知,即日起對你實行『隔離審查』。為什麼事,你自已應該清楚。」

    林木森有些懵。

    林木森想不通,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首先他懷疑王宏銘,難道王宏銘會有這麼大能耐,為了他姨媽竟然一掌把自己打進「地獄」?再想,不可能;這樣作對王宏銘弊大於利,至少沈心田不會同意,王宏銘在「翻臉」之前至少會讓張愛玲來作說客。可能是湯瓊的事,因為「隱瞞案情」。也不可能,這類事王石頭會直接找他攤牌……

    林木森倒真有點想念陸阿福了。

    苦苦思索不得其解時,林木森聽得外屋的人在發牢騷:

    「怎麼要選中這個鬼地方?當官的面也不露,當兵的話也不回,打飯要跑半里地,廁所裡連水都沒有……」

    高個「看守」說:「少發點牢騷,這是『地區工作組』安排的。」

    「就這麼一個『三腳貓』,需要弄得這樣神兮兮地?」

    高個「看守」說:「『三腳貓』?他可是只『老虎』……」

    事情竟然是「地區工作組」安排的?林木森更感到費解,近來怎麼總和些大領導、大機關牽扯上了。難道上次陳書記召見就是要提醒我些什麼?蒙在鼓中的人是最痛苦的。百般猜測,百般假設,自問自解,往往不知所得。林木森悄悄靠近門,想能再聽到點什麼,可說話人也防著他,放低了交談的聲音。

    林木森心虛,怕他們是察覺了自己偷聽,乾脆喊道:「報告!」

    「什麼事?」外屋的人問。

    林木森報告:「解手。」

    「真麻煩。廁所裡沒有水。」

    高個「看守」說:「讓他到樓下去,院門口有崗哨,沒事的。」

    林木森跟著「看守」下樓,院子裡圍牆邊有個公共廁所。骯髒的廁所蒼蠅亂舞,「看守」摀住鼻子退了出去。林木森出去時與一個匆忙進來的軍人打了個照面,軍人露出「虎牙」剛要開口,林木森側轉臉走開了。

    他是四排長。林木森感到很羞愧,短暫半年不到,品學兼優的「好學員」變成了「階下囚」。

    四排長跟到門口,看見有人緊盯著林木森,明白了。回場部一報告,羅大霖把桌子一拍,說:

    「怎麼會是他?」

    徐參謀說:「他不是在『黨校』學習嗎?還是『青干班』!」

    羅大霖說:「這年頭真他媽的怪!怎麼這小子總是被『審查』?」

    徐參謀想了一陣,說:「是不是因為七零年的事?」

    「有可能……難怪老馬說『涉及政治問題。』」羅大霖想了一下,說,「管他媽的!當初我對他有些成見,還委屈了他。這小子來農場『實習』時表現還不錯,我們不虧待他。四排長,通知動力排給『農藥廠』送水。還有,『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最不是個東西!四排長,帶個班進去,我把這小子交給你了!」

    兩個「看守」奇怪了,「農藥廠」象被「軍管」了。說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公安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

    領頭的四排長進門就說:「讓『要犯』住三樓不合適,萬一跳樓怎麼辦?出了事讓我們怎麼向馬主任交代?」

    四排長虎牙一露,讓林木森跟他走。往一樓一搬,林木森倒還是住套間的裡間,可外屋是四排長的「臨時官邸」。也沒人給「看守」安排住所,倆人只好仍住在三樓,好在有了水。林木森的一日三餐有戰士送,菜還打得多。三班戰士「小山東」更是對林木森親熱,事事搶著幹,簡直象給林木森配了警衛員。林木森在院子裡散步,還有戰士邀他打「板球」。

    「板球」是當年新興體育項目,介於羽毛球和乒乓球之間的運動;球拍比乒乓球拍大一號,場地可大可小,雙方擊打的是只有三根羽毛的羽毛球。雖說球拍是自製的,戰士們玩得很高興。

    部隊就是部隊,要比社會少很多的事。

    板球場上一片笑聲,兩個「看守」看得心裡癢癢地,可戰士們象沒看見他倆一樣,只好怏怏地回「宿舍」睡覺。

    躺在床上,一人突然說:「我真奇怪,好像被審查的是我們?」

    高個「看守」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說:「還真有這種味道。管他的,難得有個安靜的地方休息,正好養養精神。」

    「好倒是好,就是怎樣向領導交待?這是『省工作組』督辦的案子呀!」

    高個「看守」說:

    「交待?交待什麼?你是真的戇還是跟我裝傻,地委讓王副局長負責就是誠心想辦個『糊塗案』。誰不知道他倆是朋友。」

    「這點我想過。既然這樣,要弄得這般緊張兮兮幹什麼?」

    高個「看守」說:

    「這就是當領導的高明之處。越想辦糊塗案,起勢就越是大。這兩年,我是琢磨出來了,任何案子,你只要注意一點,如果不成立『專案組』;就成立了『專案組』,領導不去搶著掛職,這種案子十有**會不了了之。」

    兩個「看守」算研究出了道道,樂得清閒。林木森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然不會想到禍起蕭牆,自己又栽在親戚手上,更沒想到這是被人故意擴大的有意之舉。

    而這個人竟然是陳紹泉。

    對林木森實行「隔離審查」是陳紹泉親自佈置的。

    陳紹泉近來在德興檢查「社教工作」,下午湖興來電話,說方常委晚上召開會議。會議內容陳紹泉沒問,方常委是「省社教工作組」組長,除了「社教工作」沒別的。陳紹泉事先沒得到一點風聲,在德興吃了晚飯回來,大局已定。

    陳紹泉略忖,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二條:「堅決支持;徹底查清」。隨即著手對林木森實行「隔離審查」的具體工作。

    首先確定一個「隔離」的場所,陳紹泉認為要注意兩點:

    一是不能「進城」,林木森的問題可能會牽涉一些人,應有所防範,避免一些說不清的事情。

    二是不能在農村,林木森對破獲「12.23兇殺案」起了關鍵性作用,目前還有一個兇犯在逃,錯誤歸錯誤,審查歸審查,人的安全要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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