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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331 幸福靠誰 文 / 兔四哥

    走出「五福樓」麵館,現在有個問題,置了這麼些的「行頭」,放在哪裡呢?林木森在龍溪、錢北、良種場加上姨媽家、「東方廠」等地有六、七個「住所」,可都感到不妥。一是不能夠太張揚,二是料子衣要「照料」,平時得吊著掛,春秋季還要選擇大太陽天放在陰處晾晾。

    「放我家去。」王琳說完臉紅了,忙補充說,「反正你平日又不穿,要穿也是在城裡;還有,這種衣料不能用普遍的肥皂洗……」

    林木森欲反對,可挑不出理由,似乎還不想反對」「。

    沈愛英望見一對衣著時尚的俊男靚女進來,眼睛頓時一亮,心裡不由一熱;不禁暗自讚歎,正所謂是「人配衣裳馬配鞍」,林木森換了身「行頭」更是一表人才。就像一塊古拙淳樸的石頭,經過雕琢,現出了蕙質蘭心無與倫比的美玉真正本質!

    泡茶、拿煙、端果盤,用二本《外貿絲綢畫冊》把林木森安頓在客廳後;王琳把沈愛英拖到一邊,說:

    「姆媽,木森買的衣服沒地方放,暫時放在家裡。」

    沈愛英不由一驚,正要開口,王琳已把大包小件拎上了樓。

    林木森瞥見沈愛英臉色在些不自然,忙說:

    「沈老師,真不好意思……我,我一時不知道放哪裡好;等『黨校』學習完,我就……拿走。」

    沈愛英一想,倒也真的挺讓林木森為難的;一下置辦了這麼多「行頭」,還是些高檔貨,讓人看見定會猜疑。真不該讓「大小姐」去作這件事。

    沈愛英說:「沒關係,沒關係。木森,你坐;看看畫冊。」

    沈愛英猛然想到件大事;急忙上樓去,果然,王琳哼著歌,正忙著整理自已房間的衣櫃;準備把林木森的衣服掛進去。

    「等一下。」沈愛英說,「你打算放在這裡?」

    王琳眨巴著眼睛,望著姆媽。

    「你呀!怎麼?放你房裡被王冰見到,你怎麼說?」沈愛英用指頭戳了女兒額頭一下,小聲叮囑:「把起坐間的櫥櫃騰出來。」

    王琳的臉緋紅了。也真是,大姑娘閨房裡有男人的衣物,的確挺羞人。

    沈愛英對女兒的擅作主張嘴上沒說,心裡仍結了個疙瘩;回到廚房裡還是不放心,又上樓去,望著女兒已騰好了櫥櫃,仔仔細細地在掛衣服。心裡一放鬆,忍不住調侃了一句:

    「琳兒還是會作家務活呀!」

    王琳掛好衣服,推進廚房,說:「姆媽,我沒錢了。」

    「昨天才給你三十元錢。」沈愛英挺認真地切著肉絲,她預料女兒會帶林木森來吃晚飯,頭也沒抬,說,「琳兒,姆媽不是責備你,你大了,要學會計劃開支。雖然你父親給你留了些錢,可過日子得細水長流……」

    王琳說:「姆媽,我今天可只買了一件毛衣,一雙皮鞋;那件『開司米』外套是你的。姆媽,逮到機會不買白不買。」

    沈愛英說:「真讓你姐說中了;你當王冰傻?你一出門,她就說,大小姐一定會狐假虎威去折騰百貨大樓。」

    王琳說:「我可沒有打她的牌子;只說給朋友買兩套『行頭』。他們自己不要『外匯券』,與我何相干!姆媽,你算,木森的三套衣,兩仵毛衣,皮鞋,手錶,還有襯衣,棉毛衫,這裡有發票;一共是二百七十五元四角八分錢。」

    沈愛英說:「木森有二百四,怎麼不夠?」

    王琳說:「姆媽,怎麼能把他的錢全花掉?我早說了,手錶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姆媽,你不知道,木森平日對社員可大方了。躍龍大隊有個『五保戶』老太病了,正好被他遇上;二話不說送去公社衛生院,還把身上的錢全掏給了她,結果買煙的錢都沒留。他又不好意思說,只好抽蔡站長的旱煙桿;晚上,蔡站長回家了,跑去找畜牧場老馬借煙,還說是白天忘了買。老馬抽『豐收』香煙;一個公社領導,抽九分錢一包的煙,多丟面子!」

    沈愛英說:「真是一個好青年……琳兒,你學到他一半就不錯了。」

    王琳說:「姆媽,木森這也好,那也好;乾脆,招他作女婿好了。」

    沈愛英有些警覺了,看看王琳滿臉頑皮地笑;試著敲打道:

    「我倒是想……只怕他是牆上的畫,看著漂亮。」

    王琳低頭想了一下,抬起緋紅的臉,說:「姆媽,這還不好辦……姆媽,我把他從『牆上』摘下來不行了……」

    沈愛英說:「胡說。琳兒,木森在錢北有女朋友的!」

    王琳說:「錢北的女朋友?姆媽,哪是包辦婚姻!不,連包辦婚姻都談不上,他們連個儀式都沒有!」

    沈愛英說:「琳兒,王冰打聽過了;這兩年他們一直住在一間屋裡,還有,馬主任到錢北時也問過這件事,公社、大隊都說那姑娘對木森tebie好……」

    王琳說:「既然這樣,馬主任怎麼還讓木森搬到供銷社招待所去住?」

    沈愛英說:「那是為了工作。」

    王琳說:「我不管,只要他沒結婚,就有權力……」

    「住口!」沈愛英把手中的菜刀「噹」地一丟,厲聲說,「不行!我決不允許你這樣作。琳兒,這是道德問題。」

    王琳說:「姆媽,都七十年代了,你怎麼還干涉女兒的婚姻?」

    沈愛英說:「那好!我讓王冰同他說。不,我這就和林木森談,讓他從今以後再也不許上我家來,也不許和你單獨來往!」

    王琳說:「姆媽獨裁,**……」

    母女倆正在廚房「翻臉」,水火不容;突然,門外有人叫道:

    「沈老師,真對不起!我忘了,姨媽上星期就讓我去;我走了。」

    母女倆這才想起林木森就坐在客廳裡。愣了一下,母女倆開門出去,林木森已打開了大門。隨著人走出去,大門輕輕地關上,母女倆心裡都「咯登」一下;誰也沒作聲,各個進了屋。

    天黑了。沈愛英端碗麵條推進女兒的房間;王琳眼淚汪汪地,負氣地扭轉身去。

    沈愛英禁不信歎息了一聲,說:

    「怎麼,還生姆媽的氣?琳兒,木森是個好青年;姆媽也……也願意讓他作女婿。可你不想想,木森正在『黨校』學習,能進『青年幹部培訓班』意味著什麼?這時候鬧出些緋聞來,你豈不是在害他!」

    王琳說:「姆媽,這些我已經想到了……姆媽,可我總是克制不住。姆媽,對不起!」

    夜裡起風了,院裡樹葉沙沙作響,池裡水面波汶輕蕩;幽靜的「八十六號」顯得有些冷清。沈愛英望著悠閒地吃著麵條的女兒,心想,女兒的眼睛還挺準;可惜「人之所欲,適與天相值實難。」想到自己的這種「富貴而苦澀的婚姻」,沈愛英決心要讓女兒有一個幸福的愛,有一個完美的家。想到這麼一個有前途、有內才的好青年就此而「放棄」,也實在可惜;要不,讓木森棄政從工,到絲綢研究所來……不行!這有悖道義。

    沈愛英很奇怪,自己是不是太溺愛女兒?天下的母親都一樣,既偉大又自私。

    沈愛英回到臥室,望著起坐間男人的像片,忍不住祈禱:

    「老王,你在天上看見了嗎?我一生無求,只請你幫幫女兒,讓她得到幸福,得到自己的愛……」

    王琳送碗出門,正好聽見姆媽的祈禱;心頭一熱,眼淚禁不住地滾落下來。我錯了?我沒有錯,幸福是靠自己創造的……只是現在林木森正在關鍵時候,決對不能提……

    林木森匆匆離開「八十六號」,騎著自行車茫目地在城裡游轉;漸漸地清醒了,他感到今天的事的確太莽撞,不,簡直有些荒唐!懵懵懂懂置了一大堆「行頭」,稀里糊塗地扮演了一個「男朋友」的角色;冒冒失失「闖入」八十六號,擾亂了沈愛英、王琳母女倆人的生活。

    依著潘公橋堍的石柱,晚風掀動龍溪河水,河水激盪著岸堤;碼頭上並列相依的船在晃悠,船頭、路上來來往往的人都在忙碌。日落月升,生活日復一日循環著,生活首先是活著。幾年的動盪下來,「文革」的激潮沒有了當年的洶湧澎湃,人們似乎已習慣了革命,「斗、批、改」就是一直在批,「批陳、批林、批孔、批不正之風、批儒」,批得人物越來越遠,悶坐書館閒操心,看來全是論古今。世事有真就有假,世人認假不認真。幾千年的人與事,與市民何相干?勞作的人為一日三餐而奔波,他們為飯桌上有只葷菜而高興,為家人按季換上新衣而興奮,男人有了煙酒只是關心著孩子們在長大,猛然有一天,忙碌的人無意之間,看見自己鬢間的白髮,才悟道:我老了!再一想,匆匆忙忙的一生,都作了些什麼?怎麼就老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林木森自省,我今天是為了什麼?人似龍溪河裡一顆水珠,你若不去作河中的浪花,就會彙集在水流裡隨波逐流;方理清朱麗雯、沈梅英的私情,豈又自陷於王琳的無果的戀情?迷亂頭緒只因作過幾場「春夢」,得隴望蜀,單憑錢北有李金鳳,別說沈愛英會反對,單一個王冰足以使你「鎩羽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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