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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209 扎根農村 文 / 兔四哥

    楊慧麗見到林木森,歪著頭,沖林木森-笑,說:

    「林主任,怎麼,不認識了?」

    「怎麼會哩!」林木森一算,還是年三十在「龍溪堤工地」上打了個照面,話都沒說,一晃二個多月了——/——/楊慧麗比從前健壯多了,臉上也閃現著湖鄉姑娘的紅暈油光。見她拎著一小籃雞蛋,順口說,「買蛋,進城嗎?」

    楊慧麗-愣,笑了,說:

    「我來賣蛋的。我們餵了十二隻母雞,蛋吃不完。」

    「徐……他好嗎?」林木森猛想到楊慧麗說的「我們」是指她和蔡小毛。

    「他挺好!」楊慧麗說著扭轉臉去。

    楊慧麗把雞蛋遞給王建華,認真地看著他過秤;沒等王建華把蛋收好,就說:

    「我這不是『計劃蛋』,應該按五角四一斤算。社員們都說收購站的秤大,果然。我在家稱時秤桿翹得老高的,在你這兒就平了。就依你的秤,應是三元六角七分五,四捨五入,你應給我三元六角八分。對不對?」

    「原來你的算盤挺好嘛!」林木森為剛才失口而致歉,故意打趣,套近乎。說,「以前算什麼你都讓徐武算,原來你有個『小九九』。」

    楊慧麗想了想,笑了。說:「帳讓別人去算,吃虧便宜自己清楚就行!」

    「徐武性格粗獷,讓他算賬,只會自己吃虧。」林木森很是感慨地說,「小毛人內向,在部隊是測繪兵;他的算術可不錯喲!」

    楊慧麗接過錢,數了兩遍;欲走又止,上下打量林木森,說:

    「林主任,原來你也有鄙視貧下中農的思想;怎麼?你是不是認為我同小毛談戀愛,有辱『知青』的聲譽?哪你和李金鳳是什麼關係?」

    林木森忙說:「等等;慧麗,我說小毛算術不錯,可沒有鄙視貧下中農的意思!婚姻自主,戀愛自由,誰也無權干涉!不過,我和徐武是朋友,從內心裡,還是希望你和他能在一起。」

    楊慧麗說:「謝謝你的坦率!木森,小毛也是你的朋友呀。論出身,他家三代貧農,他是*產黨員,復員軍人;講業務,他是大隊『農規』技術員,武裝民兵副排長;生產上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教導我們,廣闊天地,大有作為。要我們『扎根農村干革命』!忠不忠,看行動。作農民又怎樣?沒有大糞臭,哪來五穀香!我的行為會招到『知青』的嘲笑,會招到社會低俗舊習慣的嘲笑,招到父母的反對……但我堅信,我作對了!」

    林木森忙說:「你作得對;我支持你!我們就應向邢燕子、董加耕、侯雋學習,扎根農村幹一番事業……」

    楊慧麗說:「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風涼話?站在你的位置上,什麼樣的話都好說!不過,我還是謝謝你!」

    說完,楊慧麗邁著堅定的步子走了。35

    「有這麼大的壓力嗎?」林木森感到驚詫。

    在錢北街上,居民和農民「通婚」十分正常。李忠良的老婆阿菊就是龍溪鎮上的居民。四個「錢北女知青」在春節前後都嫁給了社員;當然,關鍵是大都是「門當戶對」。

    王建華說:「議論總有一些,也沒人反對。可她就這樣,總懷疑別人在背後譏諷她,對許多人都這樣說。」

    正說著,王興榮來了。王興榮剛聽了一個頭,就說:

    「楊慧麗有神經病。前幾天她拿小毛的一件舊軍衣讓麗潔改小給她穿;麗潔說,衣服的布都酥了,弄不好拆線時都會扯破。楊慧麗馬上不高興了,拉下臉,批評麗潔的立場有問題。說,『南京路上好八連』的軍裝是上海最美的服裝,雷鋒同志的補丁襪子是全國最珍貴的襪子。解放軍的光榮傳統不能丟,穿小毛的舊軍裝是什麼對愛情的忠貞。屁話一大堆!木森,去年,我們闖太湖,蔡紅玉要麗潔、金鳳穿我們的短褲;說什麼穿上男人的**,就是和出門在外的男人結為一體,結果呢?新華在家她還『偷人』……」

    王建華忙攔住他的話,問:

    「興榮,有什麼事?」

    「我來找你們的,等你們的酒哩!」王興榮還是忿忿不平地說,「木森,楊慧麗不是怕別人說,是嫌別人不說。城裡姑娘身價就高嗎?她嫁小毛,還當是自己作了件了不起的事,其實我們還替小毛叫屈哩!高高大大地,不就是臉上有幾粒麻子嗎?其實,大明的妹妹就很喜歡小毛,連阿毛嬸子都去北港見了人。楊慧麗橫插一槓,在『青港灘』工地上,楊慧麗就一直纏著小毛,千方百計不讓小毛和大明的妹妹見面,還四下放風說什麼打破舊傳統,作新時代的農民,她和小毛談戀愛是向舊思想挑戰。長得像隻雞雛似地,就一張嘴,中看不中用;小毛娶了她,是自作自受。對了,有件事你們聽說了嗎?濱裡火燒就是徐武和她吵架引起的。徐武要她和小毛『散伙』,她不肯;徐武發脾氣,打翻了煤油爐,一下著了火。徐武慌了,把爐子扔出去,反引燃了院裡的柴堆……」

    林木森忙說:「興榮,有了定論的事,不要去瞎猜。」

    王興榮的話,使林木森的心象被戳了一下;濱裡火災是他的「心病」,總感到自己是「見難不救」。像見人掉進井裡,井沿有根繩子,他可以、也應該拋下繩子去拉一把,但沒有,而是避開了。當然,他也可以尋出一些理由來,繩子不夠長,一個人拉不動,許多人都看見了,何況井邊還有人……於是,他自我解脫了;可心裡總有一個「結」。這是一個只能寄望著時間來蝕銷的「心結」。林木森忙攔住王興榮;見他疑惑不解,又補了一句:

    「事到如今,說也沒意義了。」

    王建華深知林木森的心事,忙跟著說:「現在講不清的事多得很,快走吧!」

    林木森他們捧著酒到,來「翻新」豬羊棚的人大都走了;徐貞女留也留不住,都說是「今天是隊裡派的工,不吃飯。」

    連李新華也走了。林木森忙去請,王建華拉住了他,低聲說:

    「不要去請。你的身份變了,他們己把你作公社領導看,還會輕易同你一桌吃飯嗎?」

    林木森說:「新華總得請吧?」

    「新華最近大變了。」王建華說,「新華總覺得坍了男人的面子,和大家都疏遠了。木森,農村的舊觀念很難理解,有些人還是認為新華是縮頭烏龜。有些事還真的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王阿土、李士元、王富貴加上林木森、王興榮、王建華和大牛,留個座位給李阿三;正好-桌。李金鳳去叫阿爸,空轉回來,說:

    「阿爸不舒服,讓我們先吃。」

    大家讓徐貞女坐;徐貞女說:「要不,還請個人來?」

    王阿土說:「還請誰?作事的都不肯吃飯,阿桂不會來的!你坐吧。」

    徐貞女呵呵嘴,說:「讓梅英坐。她是『雙身子』。」

    王阿土一直念著沈梅英送上大王島繡件的功勞,忙說:「梅英坐,梅英坐。對女同志應關心,照顧。」

    王建華說:「對,對。梅英坐我這裡,你同大牛坐。」

    林木森接話說:「對,對。梅英坐。」

    沈梅英推辭兩句,金珠、金娥,連徐貞女她們都早己端著碗走開了。大牛慇勤地一招呼,她也順勢坐了下來。只是王建華一讓,沈梅英和林木森坐在一個桌角上了。

    這邊一倒酒,林木森發現李金鳳端著碗站在他身後,她不停地傾身給大家夾菜,沈梅英和林木森各讓開一點,李金鳳也就攔在他和沈梅英中間了。林木森心裡立刻警覺到,醋味很濃。

    說是答謝大家來幫忙翻新豬羊棚,話一扯開,整個桌上都恭唯林木森起來。兩位隊長更把他捧到了天上,以他們的「邏輯學」,林木森是龍溪公社的「能人、奇才」,「天馬行空而步驟不凡」。七零年的一場「官司」,滿城風雨,他竟然全身而退。不過-年,鹹魚翻身;公社大院借用了多少人,有的人借用了十幾年,還是「白丁」一個;林木森不到五個月,就成了「國家幹部」。由此,林木森將會作公社的革委會主任,縣革委會主任……

    「今天我們在-桌吃飯,說不定三五年後,我們得去杭州找你了……」

    林木森一個勁地推辭,說些客套話;心裡卻挺高興,輕飄起來……

    大牛心實,娘子平日總嘲弄他走親訪友話都沒一句,上桌就知道吃喝。今天梅英在場,他也湊上一句,說:

    「這是當然!我兄弟有後台,王主任是他親戚!」

    這不冷不熱的話,讓林木森哭笑不是。王興榮人實在,實在人好「抬槓」。

    王興榮說:「大牛,按你這話說,朝中有人好作官。好,我問你,薛天康和王主任也是親戚,他怎麼沒上去?」

    大牛呵開嘴,半天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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