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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77人不可比 文 / 兔四哥

——    記住哦!

    過年就是吃,從早到晚,竄門時被人拖著吃,拜年親友留著吃,親友來客陪著吃,在家請客一起吃——/吃來吃去,倒成了一個「年飽」。上了桌,看的菜多,吃得菜少,每餐從葷菜下挖配菜吃。雖說別彆扭扭,畢竟油水足,平日一餐三大碗的勁頭沒了。弄得上桌就感到飽,離開桌子又覺得肚子裡沒有東西。

    森木森正為去誰家吃飯犯愁。鄉間講「面子」,平日殺隻雞都要請下隊長。正月裡來客「典當」床上的被,也讓客人吃喝舒適。

    林木森是三隊的「福星」,請他吃餐飯,一年說話都硬氣!中飯還沒收場,請吃飯的一個接一個來了,七爭八搶,最後眼巴巴地讓林木森定;大庭廣眾,拒絕誰都為難。

    大牛進門,什麼話也不說,把人扒開,拖住林木森便走;大家見他臉色鐵青,不知道有什麼事?濱裡人都說大牛有些戇,這個屠夫,經不起三句好話,連吹帶顯露,把床上的事都說。正月裡怕觸霉頭,想攔也不好開口。

    「大牛,大牛!有什麼事?」林木森心裡犯怵。

    「你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大牛還是繃不住,笑了,「到我家吃晚飯。」

    大牛把林木森「綁架」到家;轉身又去請王建華夫婦、王興榮、王大明,想了一下,還是請了李新華。

    上次在收購站喝了一次酒後,大牛認定,錢北這幾個人值得交。對李新華的為人,他有些持疑;戴了「鸀帽子」,而忍氣吞聲,不是男人所為。退一步想,為了家庭和睦,忍辱求全,又不失大丈夫所為。

    大牛有感覺,梅英在與他疏遠。是因為林木森嗎?大牛己經知道林木森和沈梅英的「棒打鴛鴦」故事,正因如此大牛更信賴木森。外界把他倆的關係傳得沸沸揚揚,可「初夜血」染的絲巾就證明了林木森是個正人君子。他奇怪的是,當年為王蓮花敢「挑戰」陸寶林的林木森,今天面對一個小木匠,卻縮手縮腳起來?思來想去,大牛總感到這裡頭有蹊蹺!

    林木森今年成了被人邀請吃飯的主要角色,幾乎扯得上關係的人家來客都會請他去陪。開始林木森很高興,感到是種榮譽。幾餐陪吃下來,他厭倦了,像是個「樣品」擺在哪裡,聽著奉承,說些客套。只有和朋友們一起,少了些虛頭八腦的奉承話,林木森感到自在多了。

    提到田家港,王大明說:「這是田家坳幾個老人家的主意,要『珠歸龍口』;想讓田家坳出『狀元』,有人封候拜相。」

    李新華說:「別給他們動。田樹勳這人就不地道,光想整人往上爬!」

    王興榮說:「對!龍溪的風水一打破,王家道場就變成了被人踩的『道』了!」

    林木森笑了,說:「別說得這樣斜門,照你們這樣說,我不因為『困龍入湖』而升了官?既然如此,錢北各村都有風水寶地,都因『困龍臥灘』而不發,現在『困龍入湖』了,各村風水寶地都動起來了,豈不人人都能作『狀元』,個個都會當官了嗎?」

    大家都笑了起來。一想,心裡反而還都熱乎了起來。「困龍入湖」,錢北街、錢北人要交好運了!

    沈梅英老遠就被家裡的笑聲吸引。大牛的嗓門最大,憨憨地,像鴨子叫,難聽死了。還有的聲音辨不出是誰;從哪叫來一幫狐朋狗友?突然一個聲音象磁鐵,一下吸住了她的心,是木森!原來客人中有木森。她快步走進大門,倚在前廳的廊柱上,渾身沒有勁了,眼巴巴地望著庭堂裡的林木森。

    「你回來了!阿爸,梅英回來了。」大牛慌忙上前去迎,接過她拎著東西正要上樓,被沈梅英叫住了,沈梅英說:

    「等等,這些東西放在伯父的屋裡。」

    林木森一直注視著沈梅英;見她揚揚手中的畫卷,嘴角浮現一種得意的笑。他知道,「老狐狸」被降服了。

    林木森也得意地笑了。

    大牛生性憨厚,對朋友坦誠相待。今天沈寶根單為大牛擺桌年飯,請的全是他的朋友,大牛心裡更是舒暢。

    在湖有傳段小調,「男兒莫作上門婿,矮人三分沒硬氣;日裡想歇先看臉,夜裡睡覺聞腳氣。」小調是刁鑽刻薄了些,可在民俗觀念中,上門女婿多為家境貧寒之人,男人連祖宗的姓都放棄了,還有什麼地位?來錢北前,大牛就聽人說,沈家算得錢北街上殷實戶,姑娘長得好,就嬌作一些;沈寶根倒是個男子,就倔強孤癖一些。大牛想,娘子嬌作好哄,男兒是家裡的撐門槓,大門兩扇,撐門槓一根擺平,女子的心再傲也心疼郎。只怕是在岳父面前會吃癟,好在大牛有身使不完的勁。沒想到正好相反,嬌媚娘子是軟硬不吃,漂亮的臉蛋象黃梅天,笑容還掛在嘴角,眼睛眉毛已豎了起來。嬌作起來連手都不許你碰一下,媚艷性上來,一晚三次還不夠。沈寶根還真是個男子漢,家裡隊上的事自己能作全作,把女婿比兒還看得重。

    大牛嘴笨心裡明鏡一面,他知道,沈家父女倆都是因為林木森才這樣。說透了,父女倆都是後悔了。娘子因後悔而情緒不穩定,心裡不順便舀大牛撒氣;岳父因後悔而對大牛更好,怕他委屈。大牛想得開,有木森這樣兄弟罩著,錢北街上都會給面子。今天岳父就蘀他在朋友面前撐起面子,大牛高興,說吃便吃,喊喝便喝;待客人一走,他雙眼瞇縫,連舌頭都有些硬了。望著從城裡回來嬌媚的娘子,血液上湧,嗓子眼裡都噴得出火。

    沈梅英蹙攏眉,說:「怎麼喝成這樣?」

    大牛「嘿嘿」地笑,說:「沒,沒喝多少。朋友在一起,高興!」

    沈梅英淡淡一笑,說:「有這麼高興嗎?桌上就你嗓門高,又喊又叫地。」

    大牛搔了搔後腦勺,說:「我兄弟作官了!大家都蘀他高興。」

    沈梅英眼晴一亮,說:「作官。作官又怎麼樣?還不是原來的一個人。」

    大牛眉毛一揚,說:「作了官就不同了,光宗耀祖,別人得聽他的,多神氣!」

    沈梅英眼一瞟,說:「哪你怎麼不作官?」

    大牛不以為然地說:「作官還不容易。只是我姑父不讓我作……」

    沈梅英盯了一句:「你姑父真不錯!不讓你作官,豈不是六親不認,胳膊肘兒朝外拐……」

    大牛急了,說:「我姑父是好官!主要是我沒文化……」

    沈梅英的眼色暗淡下來,說:「你還知道自己的重量呀!」

    大牛垂下了頭,說:「讀書多又怎麼樣?還不是到農村種田!」

    沈梅英嗆了一句:「可你兄弟讀書多,作官了!」

    大牛蹩了半天,說:「他現在是作官了,當時在龍溪繭站,我要他朝東他就不敢往西……」

    沈梅英被戳了傷疤,臉一沉,說:「你好有能耐!插根雞毛充先鋒官,怎麼不說說現在是什麼?」

    大牛急了,說:「人有各命。現在,現在我靠勞力吃飯,有什麼不好?」

    沈梅英不屑地一撇嘴,說:「好,好得狠!我累了,你上去睡吧。從今天起,我睡伯父屋裡。我要盡量少爬樓梯。」

    大牛想,有道理。再一想,我也可以睡樓下呀!看看梅英滿臉地不耐煩,應了一聲,一壺冷開水下肚,滅了慾火。上樓沒有二分鐘,鼾聲大作。

    沈寶根裡裡外外忙了一陣,推進左廂房,看見女兒坐在被窩裡,雙手抱膝,若有所失地望著畫案上的《風竹圖》。

    「怎麼還不睡?別動,阿爸只是來看看你的。梅英,不說要和伯父『元宵』時回來,怎麼就你一個人回家了?」

    沈梅英說:「伯父要他繪製幅繡樣。阿爸,在城裡沒意思。說要趕『外貿』產品,伯媽.嫂子和繡娘們成天忙不過來;就初一不動針線,歇了一天。我原想跟她們學點技巧,她們嘴上說得好,又都說沒空;待到要用掄針、套針、施針時,總讓我幫忙取東西,其實就是不想教。阿爸,其實我並不比她們差。我帶去的被罩把伯媽、嫂子和繡娘們都震住了,她們都想學,我也不教。伯父出二十元要我留下,我沒吭聲,轉身送給了木森的姨媽。木森的姨媽說能賣三十元,伯父沒辦法,每幅二十五跟我訂了十幅。阿爸,每幅被罩不算人工可以賺十五六元,今年我打算繡二三十幅,就什麼也不愁了!」

    沈寶根說:「梅英,不要急,阿爸知道你能幹!慢慢地繡,熟能生巧,你現在是雙身子,反正今年又不進蠶房。梅英,大牛抱回六隻小兔子;他說,一對兔子一年可生二三十隻小兔,養到三斤重,一隻可賣一元多,養得好,今年兔子就可賣一百多塊錢哩!」

    沈梅英一笑,說:「阿爸,見到桌上那幅《風竹圖》嗎?木森不到一上午就畫好了。你知道伯父出多少錢嗎?一百二十元。阿爸,給別人是多少?我問伯父的朋友老吳,他說,轉給他,至少二百!」

    「多少?二百塊!」

    沈寶根蒙了;天!說是說一上午就畫好,平日肯定要作些「功課」;就是二個月出一幅,一年是一千二!林木森真的是棵「搖錢樹」……

    當晚,沈寶根失眠了。沈梅英也失眠了……

    沈寶根有些擔心,門也不出,不時地看看左廂房畫案上的《風竹圖》。一百二十元。這可是一個莊戶人大半年的血汗錢!——記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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