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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37 人心是秤 文 / 兔四哥

    李金鳳的「祈禱」靈驗了。

    菩薩保佑!病倒的不是林木森,而是金德江。

    金德江的爺爺就在錢北街上開豆腐坊;「公私合營」時,連人帶店,全家入了供銷合作社。六六年,金德江中學畢業,在家「閒置」;阿爸「豆腐阿大」讓他去店裡幫忙,打算讓他也進錢北街的「豆製品店」。

    金德江不肯;有話說,「天下三樣苦,打鐵、搖船、磨豆腐。」豆腐是當日作當日賣,作豆腐的辛勞他清楚。阿爸姆媽每天三更天就得起來,磨黃豆、熬漿、點鹵、壓制……忙完,茶館已「滿座」;還得沖洗場地,還得賣……城裡豆製品供應憑「豆製品票」;鄉里靠黃豆,社員得用黃豆換。黃豆多的可以「存」在店裡,張三李四斤把幾兩地記在本子上。有的隔上半年都不來,得在街面上尋個人捎信告知;有的記岔了,黃豆沒了還來,有時還爭執一番。六月天賣不完時,得把豆腐切了炸成油豆腐;臘月裡遇上「白事」,冰天雪地也得加班。

    金德江嫌苦,不去;晃蕩了二年,結果,作了「知青」,分到二隊。

    金德江到二隊,二隊有些人倒沾了不少光。豆製品店的豆渣最令人眼饞;在鍋裡焙乾,擱上油鹽蔥姜,加上些紅辣椒,一炒,香!泡黃豆的水更是拌豬食的「搶手貨」。

    金德江也是頭一遭參加「雙搶」。在家閒置時,金德江就在青山蠶種場作「季節零時工」。去年,大隊、生產隊都沒叫他回來;算躲過一劫。

    林木森回錢北第二天,金德江見到他,像看到了「火星人」;眼睛瞪得銅鈴大,嘴巴張放得下只拳頭,說:

    「昨晚我聽阿淦說你回來了,還當他在尋開心。徐武他們『斷奶』後,都叫生活困難;『春繭小分紅』時,大多『知青』都『透支』。今年上面抓『知青』參加生產勞動,強調必須參加『雙搶』。大隊還開了動員會;徐武、楊慧麗,連錢紅英她們『四花旦』都寫了決心書。只有朱麗雯春節回杭州後,至今未歸。我還當你躲過去了,沒想到你會自投羅網?」

    大暑天,一根燈草都會絆人。金德江在擔谷上田埂時,奮力一抬腿,後一步沒踏穩,連人帶籮摔進灌渠裡;大家七手八腳把他抬到衛生所,還好,沒有骨折。事情很快傳到蔡阿毛耳朵裡,他立刻讓李忠良到各生產隊通知:

    「『知青』是**讓他們來『接受再教育』的,我們要執行**的指示,應『歡迎』他們;歡迎就要有熱誠的態度,既要作到同工同酬,還應作適當地照顧。」

    林木森被安排在曬穀坪蒸谷、曬穀。

    蒸谷是湖鄉必不可少的的「農事」。據《中國農業科技史》記載,中國蒸谷米加工技術最早出現在宋代。公元1101年四川採用「先蒸而後炒」的稻米加工方法,是中國蒸谷米加工技術的萌芽。在太湖地區則流傳,蒸谷米起源於春秋戰國時吳越時代。越王勾踐採取的「破吳七術」中,即有「宜擇精粟,蒸而與之。」《杭州市市志》記:吳越相爭時,吳國要越國進獻良種,越國大臣文種獻計,將種子蒸熟後再送給吳國。結果吳國造成大荒年,民心大亂,越國乘機滅吳。越國臣民將餘下的蒸谷碾米做飯以表慶祝,於是沿襲下蒸谷米的食用習俗。湖興當年屬吳國,對「蒸谷米」也很是喜歡。

    早秈煮飯鬆散乾燥,口感不好。把秈谷蒸熟再曬乾,米粒伸脹,韌密均勻,色黃如蜜,晶瑩潤澤,耐嚼適,芳香甘甜。以現在科學觀念說,是因為稻穀經過浸泡、蒸煮、乾燥等水熱處理,皮層內的維生素、無機鹽類等水溶性營養物質擴散到胚乳內部,使得大米的內部澱粉排列結構發生變化,增加了蒸谷米的營養價值;由於稻米糠層中營養素的滲入;大米呈現淺黃色。

    社員沒有「蒸谷米」增加了營養價值這些講究,他們所認定的是「蒸谷米」出飯;同是一碗米,「蒸谷米」比早秈要多出一半的飯。好吃;糯糯地,特別是燒粥,很軟和還有嚼味。最最關鍵是「蒸谷米」容易熟,煮粥只要水燒開了就行,省柴!

    蒸谷、曬穀在一起。湖鄉的曬穀坪邊都有一座二眼或三眼的大灶,灶是「半地下式」,大灶上「鍋眼」一字排開,大灶的兩端,一側是燒火口,一側是一丈五高的煙囪。安上特大號鐵鍋,挑擔水倒上;放入蒸桶,蒸桶上大下小,底板有透氣孔,底部略小於鐵鍋的沿口。先燒水,用鐵叉把桑樁枝托住,放進爐膛裡;桑樁枝的火大,被高煙囪一吊,爐膛裡扯得「忽忽」地響。水一開,先在蒸桶下墊上些新稻草,將清除稻草後的濕谷,用簸箕倒入蒸桶,每隻蒸桶可放三籮筐稻穀;在蒸桶蓋上壓幾塊石頭,把用稻草編製的「粗辮」塞緊蒸桶與鍋沿的空間。很快,蒸桶冒出蒸汽;飄出新谷的清香,像「端午節」蒸煮粽子的那種清淡悠蕩的芬香。

    這時爐膛裡添進了老桑蔸,老桑蔸的火不及桑樁枝旺,但經燒。留下一個人看火,大家去曬穀。看火的人不時地往大鍋裡添水,並用稻草把去堵漏汽。一鍋蒸好,撤出大柴,留著小火,頂著熱汽掀開蒸桶蓋;也不等蒸谷冷,一個人站在灶台上,用簸箕取出蒸谷,傳遞到曬穀坪;取出蒸桶大半的蒸谷,餘下連蒸桶一同抬下,倒出。取蒸谷時,處處熱氣騰騰,將手去摟蒸谷,谷粒經蒸煮,尖硬刺手。等重新再蒸一鍋時,雙手己被燙得通紅……

    蒸谷在曬穀坪攤開,騰騰熱氣,一種清淡的芬香在空中瀰漫……

    曬穀,身處堆滿金黃稻穀的曬穀坪,使人渾身充滿著豐收的喜悅。早上,等太陽升起後,把曬穀坪上三條長溜稻穀推開;稻穀曬乾,擔谷進倉,隊裡就「落實」了一筆進項。

    林木森發覺,曬穀也不容易;大批稻穀堆在一起,要不停地翻曬,推成波浪狀。用木耙推動稻穀,用木釘耙清理稻草,赤腳把稻穀趟成條條稜道。曬穀坪的水泥地面被太陽曬得發燙,剛打下的濕稻穀散發著熱氣,人就像是在「露天桑拿池」;翻一次谷,頭上太陽曬,腳下「熱浪」熏,黃豆大的汗珠一個勁地滾,渾身沒有一根干紗。

    最煩惱的是癢;稻穀上的芒很細小,稻穀殼一干,芒就會粘在手臂和小腿上,堵住汗毛孔,癢癢地,你得去搔。越搔越癢,搔得出血;弄得全是細小的紅斑,你還得去搔。

    林木森很是奇怪,既然要曬乾,為什麼不搶先曬透一批,好進庫以騰出場地來呢?只是一味地把前面的谷堆攏加厚,空出場地裝新打下的稻穀。林木森問,曬穀的都是隊裡一些「老把式」,沒人理睬他。

    中午,林木森讓「老把式」們先去吃飯;一個人把快干的稻穀堆攏一半,留下的一半攤薄。等吃點心時,攤薄的這些收攏潤一下,便可入庫了。「老把式」們沒吭聲,雖然也照作,心裡很不情願。

    晚上,王興榮對他說:

    「你這憨頭!曬穀坪上的干谷多了,隊裡會安排人挑谷進倉;干谷少,由曬穀的人進庫。他們年紀大,都只有七分、八分的底分,你讓他們干十分的活,會高興嗎?」

    林木森默然。但他還是這樣幹,只是一個人承擔了挑谷。

    一擔干谷百多斤,一天的干谷不過十五六擔,曬穀坪就在倉庫邊,活不算累。但林木森沒考慮到的是,稻穀進庫房得囤圈起來;囤圈隨著谷裝滿而升高,就得加上跳板。擔著谷踏上晃悠悠的跳板,每走一步林木森都感到心裡發虛,小腿肚子在抽搐;擔完了,走路都有些拐。他有意放慢腳步,不想讓「老把式」們看笑話。

    林木森到堤上收拾稻草,正要擔稻草起步時,李金鳳一把拉住他肩上的扁擔,問:「你的腿怎麼啦?」

    「擔谷上囤,跳板不穩;踏著晃,腿肚子有些抽筋。」

    「你怎麼不早說?」李金鳳蹲下,捲起他的褲腿,用力地捋抹他的小腿肚;她的手勁挺大,林木森感到有些疼,但他強忍著,臉上擠出笑。

    「你還笑!」

    李金鳳用雙手搓揉;林木森的小腿肚子很粗、肌肉結實,很有種「男人力量」!李金鳳的臉紅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觸摸男人;雖然是她的男人,矜持使她羞赧,異性的強悍令她喜愛,男人的遭遇更讓她傷感。她輕聲說:

    「你怎麼這樣倔強?你……小心點!」

    林木森沒吭聲;李金鳳的這一句話飽含著牽心的情意,他感到很知足。

    第二天吃點心時,李新華領著二個人來了,說:「阿土隊長安排了;每天我們三人來幫你們進庫。」

    林木森很激動,人心是秤。自己作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裡。

    李新華他們根本不讓林木森擔谷,三個人擔著谷還哼唱著《游南山》:

    「兩人移步下船艙,船公手把竹篙撐,一篙撐出櫓來搖,一搖搖出機坊港……」

    「上下機坊象連環,推梢轉去殳家灣,大通橋南港面過,前面就是竹行埭……」

    「扳艄一櫓進新橋,米行街上鬧吵吵,三娘抬頭觀看景,都是經濟陌生人……」

    林木森感到歌聲好美,好動聽……

    上下五千年,糾葛在文章,無論多少辛酸淚,留於他人講。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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