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達成和解
天羽神殿中,西多里爾牽著梵子羅前來覲見地者,兩人走至地者與阿修羅所在之處,西多里爾先是看了一眼阿修羅後,向地者敬以長者之禮。
「地者,吾來了。」
「坐吧。」
地者微頷首抬手一指,西多里爾也應聲隨意坐下,接著他的目光轉向阿修羅,似笑非笑的望著死國戰神,阿修羅沉吟片刻,覺得現在去救無界尊皇也有些不妥,便重新盤膝坐下身來。
這時,梵子羅也走上前來,他面容淡定的有模有樣向著地者恭敬一禮後,俯下身語調清脆的道:「梵子羅,見過地者爺爺。」
地者本為西多里爾引路者,與天族聖王亦師亦父,又是天族守護神,所以梵子羅的這番大禮,倒也應該。
地者眼望梵子羅小小身軀,又知正是他挽回了阿修羅,他嘴角微揚,罕見的露出一絲笑容,柔聲說道:「子羅,汝無需如此,來吾身邊坐下吧。」
梵子羅聞言一愣,抬起頭來見地者笑容又是一驚,只因在他記憶中創世地者從來都是一個面容肅穆,不拘言笑,讓人敬畏之人,如今,不知地者這番笑容,是因何故,一時間,梵子羅心中略有些忐忑的望向己父西多里爾。
而西多里爾也有些詫異的望著地者,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地者露出笑容,他心中暗道:原來地者也是會笑的,不用說,這定是因阿修羅歸來之故了。
想到這,西多里爾有意無意的看了阿修羅一眼後,便向梵子羅點了點頭,梵子羅得了父親的同意,便站起身來走至地者身旁,規規矩矩的坐下身來。
待梵子羅坐下後,地者面容上的笑意也隨之散去,接著他望向西多里爾與阿修羅兩人,見西多里爾望著阿修羅目光甚是不善,這讓他雙眉不由微微一皺,逐沉聲道:「霞,阿修羅乃是汝之前輩,不可太過無禮。」
地者口中的霞正是西多里爾,據聞西多里爾攀至地罪峰頂之際,正值地者正獨望遠方晚霞之景,兩人初逢,地者便隨意為其定下了此名,後來西多里爾雖多次反對,卻難改地者習慣依然如故,西多里爾萬般無奈,逐任其這樣稱呼自己了。
西多里爾聞得地者之語,卻搖搖頭道:「地者,你應知道,千百年來,吾族與阿修羅一族已是不共戴天,如今,阿修羅一族雖退於一域,卻仍暗壞不軌之心,隨時準備反攻吾境,這段時日來,吾受阿修羅一族殺手暗算,已多得數不勝數,不厭其煩了,現在天族與阿修羅一族必須有個結果,吾乃天族之王,阿修羅卻是吾族大敵領袖,試問地者,您可會對你的死敵和顏悅色?所以,抱歉,吾恕難從命了。」
清朗之音中,西多里爾直接表明自身立場,阿修羅正襟危坐不為所動,地者欲言又止,後又歎了一口氣,不在勸解,正如西多里爾所言一樣,天族與阿修羅一族,終須有個結果,他雖為天族守護神,卻礙於神子所定法則,不易直接干涉兩族間的發展,如今,阿修羅歸來,倒也是個契機,地者心有所定,逐陷入沉默中,靜觀其變了。
地者沉默,讓現場氛圍一時有些壓抑。
梵子羅環視眾人一眼,心中明瞭,自己的父王實是故意如此的,年幼時,梵子羅便常聽父王跟自己講述阿修羅的故事,語氣滿是欽佩,故父王與自己一樣對阿修羅有種崇敬之情,如今,父王如此對待阿修羅,其實也有些期待,想看看這名愛好和平的戰神,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不過,若這樣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梵子羅心中一動,便站起身向西多里爾道:「父王,阿修羅前輩,對吾有恩。」
「嗯?」西多里爾轉眼望向梵子羅,略帶疑惑的問道:「何種恩情?」
「父王,阿修羅前輩對兒有救命之恩。」梵子羅一臉認真的道:
「真是如此?」西多里爾心中雖有些疑惑,但聯想不久前溫泉之事,堂堂死國戰神不可能為救一小兒,而與自己大打出手的,故心中也信了幾分,在猶豫片刻後,他終是向阿修羅出聲道謝:「西多里爾,在此謝過阿修羅尊者對吾兒的救命之恩。」
「這……」阿修羅一時茫然,轉眼望向梵子羅,見其不斷向自己眨眼示意一番,阿修羅方才向西多里爾點頭應道:「無妨的。」
在兩人各自言語中,使得現場氣氛一時緩和,梵子羅見狀也微微的鬆了一口氣,而適才他向阿修羅示意之舉,也被地者看在眼內,知其有心平緩西多里爾與阿修羅之間的緊張局勢,對此,地者嘴角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時,梵子羅尚未坐下,西多里爾詢問之聲已然傳來:「吾兒,汝不是應該在末日神殿中潛心修煉,究竟是如何遇到阿修羅尊者,還欠其一份救命之恩。」
麻煩來了……
梵子羅面色如常,緩緩而言道:「正如父王所言一樣,吾本在末日神殿受神主教導,潛心修學,吾日思夜想只盼有朝一日,學有所成,能助父王管理天下,引領吾族走向新的輝煌,故吾認真學習,早修心,夜不寐,不敢有絲毫懈怠……」
聽著梵子羅這般侃侃自讚之語,西多里爾面上一臉認真傾聽,心中卻有些啼笑皆非,對自己這個兒子的秉性,他又怎會不知,一日之內,他若一刻在認真學習的話,便該謝天謝地了。
不欲在聽梵子羅胡扯的西多里爾以食指敲了敲身前石桌後,輕喝一聲道:「說重點。」
梵子羅哦了一聲後,心思若電閃,開口說道:「父王,不久前,神主曾賜吾一名護衛,這護衛乃是異度之魔颶百羅,是神主從異境虜回,此魔表面上順從神主,實際上包藏禍心,狡詐非常,正是他以我性命威脅,從末日神殿中遁出,離開了神臨之地。」說到這,梵子羅為颶百羅名聲歎息的同時,心中也連喚諸天神佛之名,期望他們原諒自己講出這番彌天大謊了。
西多里爾似有所思,他出聲詢問道:「颶百羅?可是那名強闖吾王城,將你強行帶回末日神殿,並且以目瞪視讓一名侍女身懷有孕的那個魔將?」
梵子羅額頭滴落一滴冷汗,忙點頭道:「是,正是此魔。」
西多里爾沉吟片刻,點點頭道:「此魔膽大妄為,身負異能,要將你虜出末日神殿卻也不難,不過吾兒歷來聰明機靈,那魔要毫無聲息帶你離開恐非易事,莫非吾兒有意為之?借魔之名,脫離末日神殿?」
面對西多里爾那完全不信任的目光,梵子**笑幾聲,忙擺擺手道:「這些小事,父王無需掛懷,重點的尚在後面,還請父王聽吾道來………」說著,梵子羅便將離開末日神殿之後的諸事,放湮滅,越苦境,入四琪,至上天,初見阿修羅,遷徙九幽地,逢萬魔大會開,斗禍世魘龍,諸事一一告知在場眾人,當然內中的自己自是被邪魔強行擄出,後以機巧化災,以真心動魔,遭逢魘龍時又得阿修羅相助,才脫離險境,其中之事梵子羅親身經歷過,故三分虛假,七分真實,讓西多里爾與地者兩人難辯真偽,而知曉真相的阿修羅修身養性功夫不差,又戴有面具,讓人看不出他的表情為何,使得梵子羅這番謊言,彌天而過。
約莫一個多時辰,梵子羅方才將諸事敘述清楚,隨著梵子羅的聲音落下,西多里爾微微歎道:「想不到,這段時日來,吾兒已是歷經幾番生死,其歷程又是如此的波瀾壯闊啊,真讓吾羨慕不已啊。」
而地者則鎖眉問道:「阿修羅,子羅之言可是真實,你們真的遭遇魘龍之魂了?」
阿修羅點頭道:「這……應是真實,吾等也確實在九幽魔都中遭遇了魘龍的攻擊,當時若非幾名強者相助,吾也恐難脫身了。」
地者與西多里爾兩人聞言各自驚訝,阿修羅的實力的如何,他們都很清楚,能使得他說出這番話來,看來他口中魘龍的實力卻是驚人得很啊。
梵子羅也忙出聲道:「地者爺爺,吾句句屬實,而且那大惡龍,也非常囂張,直說他脫離封印日,便要誅萬物,滅萬境啊!!」
西多里爾聞言冷笑一聲道:「誅萬物,滅萬境,呵!當真是個狂妄的傢伙!」
地者依然緊鎖著眉頭道:「若它真是吾記憶中的那尾魘龍,那麼,它卻有這等實力,莫非,你們此番回歸此地,是為了借住神臨之地的力量,來消滅魘龍?」
梵子羅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忙止住,他忙以目光示意阿修羅,阿修羅心中會意,逐出聲說道:「吾等在上天界,已經商量出了消滅魘龍的策略,其中最大的難題,在於時間之上,那九幽魔道之主路西斐爾只能暫時壓制魘龍一月時間,而吾經由梵子羅小友提醒,知曉天族聖王身具光明之力,能壓制魘龍之能,故來此想求得聖王之助。」
「路西斐爾……」地者念叨這個名字,一時陷入沉默之中。
「原來……你們……是在打我的主意啊。」西多里爾說著,幽森目光轉向了梵子羅。
梵子羅打了一個寒顫,忙高聲道:「父王,天下人皆知,您嫉惡如仇,風高亮節,劫富濟貧,是妻子的好丈夫,兒子的好父親,這種事情你定會出手相助的!!」
西多里爾卻一擺手道:「臭小子,少給我戴高帽子,此事免談,吾是不會離開神臨之地的。」
梵子羅面容一苦,問道:「父王,你當真不幫?」
西多里爾語氣肯定的道:「不幫。」
眼見兩父子陷入僵持,阿修羅抬首欲言,卻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什麼立場來開解兩人,逐沉下聲來。
此時,梵子羅似有決意,沉聲道:「既如此,此番魘龍之劫,就由吾來一肩擔起吧。」
西多里爾略有些訝異的望向梵子羅,道:「你,年不過十,高不過腰,想一肩擔起,吾兒,你憑的是什麼?」
梵子羅義正言辭的道:「父王,兒雖不才,卻有一腔正氣浩日月,阿修羅前輩與兒有救命之恩,兒以願此身性命報答此恩,絕了這場魘龍之劫!!」
略顯稚嫩的童音落下,阿修羅訝異的望著梵子羅,現在的梵子羅,與自己記憶中的那天真好玩的小兒不同,梵子羅倔強的小臉帶著堅定的眼神,其氣派自成,這番話說來,其身軀雖小,卻當得是一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此,不愧為一族王子。
而西多里爾心中卻是苦笑不已,明明知道這小子在睜眼說瞎話,卻礙於地者與阿修羅在場無法對他執行家法,而且他甚至不惜以自身性命來相逼,難道,那什麼上天界真的有這麼好玩?
「霞……」這時,地者終於出聲了,他沉聲而言道:「魘龍之劫,非同小可,汝便隨阿修羅一行吧。」
「這……」西多里爾猶豫片刻,點點頭道:「謹遵地者之令。」
見西多里爾終於應承下來,梵子羅一時欣喜非常的道:「太好了,老爹,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不愧是我老爹啊!哈哈哈~!!」
西多里爾抬手止住梵子羅的笑聲,一臉嚴肅的道:「要我去是沒問題的,不過在這之前,吾還是需要解決天族與阿修羅一族之間的爭端,否則一切免談。」
額,這樣一來,不就又回歸原點了麼?
梵子羅笑容已一斂,忙望向阿修羅與地者兩人,見他們一臉苦色,似有難處。
梵子羅心中自然也明白,這兩族之事,非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當年天眷之城一戰,阿修羅一族雖是大敗而歸,退出大陸重歸故地,可最近以來,兩族邊境之上時有戰火生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阿修羅一族傳承也出現了問題,故除了搶奪資源外,他們還強虜天族女子為奴妻,這也使得聖王西多里爾大發雷霆,幾番想出兵將阿修羅一族徹底剷除,卻都被王后蒂娜攔了下來。
梵子羅做為天族王子,在此事之上不能有所偏頗,故他冥思苦想了片刻,腦中靈光一閃,他從百寶袋中取出一張羊皮紙卷道:「父王,不如就用契約來約束兩族之間的爭端吧!!」
「以一紙空文,約束兩族?哈……吾兒,你還是太天真了。」
「父王,此卷非是凡物,一旦契約生效,將受神靈約束,而一旦違背,將受神罰。」
「嗯?竟有此物。」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均落在梵子羅手中羊皮捲上。
這時,地者出聲道:「子羅,將此卷,予吾一觀。」梵子羅忙將羊皮卷,交予地者,地者接過後,仔細觀摩片刻,點點頭道:「這確實是神之子造物,而著於卷中的的契約生效,吾也可干涉其中了,霞,阿修羅,你們可憑此各自擬定條約了。」
西多里爾聞言笑道:「既如此,那吾就放心了。」接著西多里爾望向阿修羅道:「吾希望阿修羅一族,從此之後不在建立軍隊,手中兵器也當毀去,如此方能得吾天族之信任。」
阿修羅語帶不滿的道:「聖王如此行事,過於苛刻,還不如讓整個阿修羅一族將頭顱解下,送至汝足下可好?」
西多里爾卻笑道:「阿修羅尊者,既有此心,吾也自當笑納了。」
回應西多里爾的是一聲冷哼。
這時,地者再度出聲道:「時間寶貴,你們兩人都認真擬定條約,莫在做義氣之爭了。」
兩人聽罷,便依地者之言行事,開始認真探討這兩族未來的相處之道。
在這期間,梵子羅一臉興致勃勃的聽著西多里爾與阿修羅之間的討論,而他卻沒發現地者正默默的注視著自己,地者心中有一事不明,自神之子創世一來,對諸強均有嚴格的法則約束,讓他們無法直接干涉凡人的生存,而這份契約書,卻是打破這個法則的存在,為何梵子羅的手中會有這樣的東西存在?
而梵子羅與神之子究竟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