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帥帳,跟著董飛虎跑到河邊,楊榮看到對岸的遼軍打起了火把,無數火把正朝著岸的這邊湧來。
「弓箭手,向河中施放火箭!」見遼軍已經有了動作,楊榮連忙向已經在河邊做好準備的西塞軍弓箭手喊了一嗓子。
得了命令,早先就做好準備的西塞軍弓箭手趕緊把箭矢扣在弦上,纏裹上油布,點著了火,朝著正向河岸這邊湧來的遼軍射了過去。
「木排準備!」在許多遼軍騎兵已經進入河中之後,楊榮抬起一隻手臂,高聲喊了一嗓子。
三四千名西塞軍連忙跑到繫著木排的繩索旁,用力的拉扯著繩索。
「拽!」手臂猛的向下一按,楊榮高喊了一聲。
幾千名宋軍齊齊發了聲喊,用力的拉扯著繩索,隨著他們的拉扯,被埋在河底泥沙裡的木排全都立了起來,一端尖刺正好對著正向河岸這邊衝來了遼軍騎兵。
已經進了河中的遼軍騎兵哪提防到水中還有機關,猝不及防之下,被木排刺了個人仰馬翻。
原本還不算多喧囂的河面沸騰了起來,人馬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遼軍撞上了豎起來的木排,跌落到河水中。
死了的自然是順著水流漂走,那些沒死的,掉落在水中,兩手不住的撲騰著,可身上的傷勢卻消耗了他們極大的體力,沒多會工夫,這些人就沉默在水中,隨著一連串冒出的氣泡,再不見了蹤影。
「他到底在這小小的溫榆河佈置了多少機關?」河對岸的遼軍陣營中,蕭太后擰著眉頭,望著河面上的慘狀,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
站在蕭太后身後的遼軍將領們都沒有說話。第一天進攻,就在這溫榆河邊損失了眾多兵馬,能否攻下天柱莊,此時在遼軍將領們的心裡,都是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上千隻木排斜斜的豎立著,水中的遼軍亂作一團,許多人原本不該撞上木排,可因為他們混亂了起來,要麼被同伴給推擠上去,要麼自己心慌之下撞了上去。
越來越多的遼軍栽進水中,而這時,宋軍弓箭手射出的火箭又幾乎將天空都給映紅了,漫天的火箭朝著遼軍落下,更是讓遼軍亂作一團。
「收兵!」看著亂成一團的溫榆河,蕭太后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下了收兵的命令。
收兵的號角響起,還在河水中掙扎的遼軍擠擠挨挨的朝著河岸上逃去,而河岸這邊的西塞軍官兵,還在死死的拽著水中的木排。
遼軍在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之後,終於撤了回去,留在河裡的,只有一大片被木排上的尖刺刺死的人和馬的屍體。
河水中,還有一些受了重傷沒死掉的遼軍,在他們的同伴都撤回岸邊之後,他們還在拚命的撲騰著水面,想要游上岸邊。
可他們的身體已經太虛弱了,其中有不少人甚至只是在靠著生命中最後的一點氣息在勉力支撐著。
站在河岸邊,望著河中那一朵朵還在撲騰著的水花,楊榮緩緩的搖了搖頭,朝西塞軍官兵們擺了擺手說道:「哨兵注意警戒,其他人回營休息,準備明日與遼軍再戰!」
遼軍第一天到達溫榆河,發起的攻擊就連續遭到挫敗,西塞軍官兵的士氣是空前高漲,而遼軍官兵,卻都是多了幾分擔憂。
「河中多有機關,在河邊上的陷坑我軍還能填平,那些河中的機關如何處置?」鳴金收兵之後,蕭太后把將領們全都召集到中軍,先是環視了一圈這些常年征戰沙場的遼軍將領,隨後向他們問了一句。
遼軍將領們先是面面相覷,幾乎所有人都看著別人,並沒有一人回答蕭太后的問題。
「怎麼?」見將領們沒人回答她的問題,蕭太后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快的說道:「莫非你們所有人全都被楊榮給嚇的啞巴了?連個對付他的辦法都不能替本宮想想?」
被她這麼一說,將領們全都低著頭。
有人張了張嘴,想要說出「火攻」兩個字,可轉念一想,那些木排都埋在河中的泥沙裡,就算是在箭矢上裹滿了油布,恐怕也是不可能引燃木排。
「啟稟太后!」眾將都沒有說話,韓德讓只得雙手抱著拳對蕭太后說道:「楊榮在水中布下機關,我軍縱然是用大火,也不可能將機關燒引燃,為今之計,只有找一些敢死之士,沖如河中,把連接那些機關的繩索割斷。」
蕭太后沉吟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對韓德讓說道:「既然大丞相認為此舉可行,那便安排勇士去吧!」
韓德讓喏了一聲,轉身離去。
等到韓德讓離開,蕭太后才輕輕歎了一聲,朝眾將擺了擺手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楊榮不除,看來你等為將帶兵也是會心不安穩!」
包括耶律斜軫在內,所有的遼將臉上都帶著一抹愧色,告了聲退,各自回營帳去了。
「兄弟,你看那是什麼?」沒過多久,在河對岸負責警戒的一名西塞軍步兵抬手指著河床裡莫名對出的一片黑影,向他身旁的同伴問了一句。
他那同伴伸頭朝河床裡看了好半天,突然兩眼一睜,對他說道:「不好,遼軍派了人,想要把河中的木排破壞掉!」
這麼一喊,立刻就驚動了更多的哨兵,幾個視力特別好的甚至看清在河床中的遼軍是一群穿著深黑色衣服的夜行人。
為了破壞木排,遼軍也算是想盡了辦法,在這戰場上竟然用起了平日裡只有潛伏和暗殺時才使用的也行人。
「快!快去稟報董將軍!」看清遼軍的企圖,負責警戒的遼軍軍官連忙命令一名兵士去把情況稟報給董飛虎。
得了命令,那兵士不敢耽擱,趕緊掉頭走了。
董飛虎此時剛要睡下,聽到兵士的稟報,絲毫不敢耽擱,連忙命人去向能夠做主的王晉和魯毅報告,他自己則帶著一隊兵士快速奔到河邊。
跑到河邊,董飛虎定睛朝河中一看,果然看到許多身穿黑衣的人正向水中潛去,他們沒潛入水中一次,就有數片木排漂起,隨後向著河的下游漂去。
「快!把木排豎起來!」董飛虎見狀,心知不可能等到弓箭手就位,連忙向身後的官兵們喊了一嗓子。
河邊的西塞軍步兵們得了命令,趕緊去找繩索,用力的拉拽起來。
他們中有不少人拉拽繩索的時候感到特別的省力,繩索拉上了岸,卻沒見到木排豎起,那些木排應該已被遼軍處理掉。
更多的官兵拉拽著繩索,將木排給豎了起來,在他們豎起木排的時候,河中傳來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豎起的木排尖刺,刮擦到那些還潛在水中,正拼著全力割斷拴木排繩索的遼軍夜行人的身上,許多身穿黑衣的遼軍被尖刺割的肚破腸流,順著河流向下游漂去,也有一些遼軍運氣好些,只是被割傷了皮膚,露出肌肉,卻依然沒有影響到他們繼續割斷繩索的動作。
沒過多會,魯毅和王晉先後趕到,二人看到河中遼軍正在破壞木排的一幕,王晉連忙對董飛虎說道:「董將軍,快命令上游的官兵,把水流截斷,若是我猜的沒錯,遼軍在破壞木排之後定會向我軍發起總攻!」
「木排不要了麼?」看著水中正被破壞的木排,董飛虎追問了王晉一句。
「我們大人早先安排人在上游築壩,就是為了木排被破壞的時候起到作用,這時若再不用,恐怕就再沒機會用了!」情勢緊迫,王晉也不便給董飛虎解釋太多,只是跟他說了嚴重性,又加重語氣說道:「快命人前去攔截河流,我等在此替你看著對岸遼軍!」
董飛虎終究官職要比王晉和魯毅小些,見魯毅沒有說話,心知他也贊同王晉的看法,連忙應了一聲,帶著人朝溫榆河的上游去了。
在溫榆河上游一處隱秘的地方,楊榮早先命人建造了一座簡易的堤壩。堤壩是用麻布包裝滿泥土,將這些裝著泥土的麻布包給放在水中,高高壘起,壘的高度,恰好是快要達到河床高度的位置,一旦需要增加高度,西塞軍能立刻再在上面加蓋,達到把河流阻斷的目的。
帶著一隊兵士跑到河流上游,董飛虎朝原本在此處守著的幾十名兵士一擺手,對他們喊道:「快點,遼軍破壞了木排,趕緊把河水給我截住!」
幾十名守在此處的兵士聽到董飛虎這麼一喊,連忙爬了起來,把身上的衣甲一脫,光著個膀子就衝進了河水中。
壘砌這條簡易堤壩的時候,岸邊準備了許多裝好土的麻包,這些兵士們與董飛虎帶來的兵士們一起,扛著麻包,將麻包一個個的壘在還低於水平面的堤壩上。
堤壩越來越高,向下游流去的河水漸漸被阻斷,上游的河床則越來越高,眼見已經快要高過河岸。
河岸的兩側,是兩片茂密的叢林,漫過河岸的河水緩緩的朝著樹林漫了過去,而水中正在壘著堤壩的西塞軍官兵,卻還在奮力的將麻布包朝著堤壩上丟去。(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