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透夜幕,給大地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涼絲絲的風兒從地皮上掠過,草葉兒也隨著風的掠過輕輕搖曳著柔美的身段,發出一陣「沙沙」的輕響。
楊榮一手持著宋太宗賜給他的佩劍,騎在馬背上,微微仰起頭,望著遠處漸漸現出身形的遼軍。
在他身後,是排列出整齊隊列的西塞軍重騎兵。
所有重騎兵全都緊握著手中的朴刀和圓盾,像楊榮一樣,把視線投向了正朝他們這邊行進過來的遼軍。
「將士們!」遼軍越來越近,楊榮抬起手臂,用佩劍指著正向他們這邊緩緩行來的遼軍,對西塞軍的重騎兵們喊道:「蕭撻凜集結了十多萬人,要在這裡將我們西塞軍全部殲滅。一旦他的陰謀得逞,正在圍攻涿州的李繼隆將軍就將完全暴露在他們面前,大宋這次的追北逐亡也將徹底的失敗!」
先是說了一番大道理做鋪墊,楊榮眼睛微微瞇了瞇,接著對官兵們喊道:「契丹人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佔據我們漢人的肥沃土地,搶奪我們漢人的女人供他們淫樂,而男人則將成為他們奴役,終身被他們驅使!」
當他說出這樣的話時,所有的西塞軍重騎兵的臉部肌肉全都微微的抽搐了幾下。
「兄弟們!」楊榮回過頭,瞄了西塞軍重騎兵們一眼,對他們喊道:「我們都是大宋的子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大宋的土壤上。這片土地養育了我們,養育了我們的家人、親朋!在這塊土地上,有我們願意用一生和性命來保護的親人、愛人!你們願意看著遼軍鐵蹄踐踏我們的土地,殘殺我們的親人,將我們的女人掠奪走嗎?」
「不願意!」所有西塞軍重騎兵全都將手中朴刀高高舉起,齊聲吶喊著。
「好!」楊榮重重的點了下頭,對西塞軍重騎兵們喊道:「既然你們不願意屈辱的活著,那今天就隨我一同擊潰蕭撻凜,為李繼隆將軍守好後背!攻破蕭撻凜,我軍要長驅直入,直搗南京,將契丹人從我們漢人的土地上驅逐出去!」
「趕走契丹人,還我大漢河山!」楊榮的話音剛落,花青就高舉著手中長槍,跟在後面喊了起來。
「趕走契丹人,還我大漢河山!」所有的西塞軍官兵全都跟著喊出了同樣的口號,整個西塞軍陣列蒸騰出空前高漲的戰意。
西塞軍的喊聲傳出了很遠,正朝著他們這邊行進的蕭撻凜抬起一隻手臂,止住了隊伍的前進。
頭天晚上,他曾派斥候打探過西塞軍的駐地,在發現西塞軍之後,他原本是想要趁夜劫營,可斥候給他回報的消息,卻讓他打消了那個念頭。
西塞軍的防備太過森嚴,即便是在夜間,巡邏隊之間也完全沒有空隙可尋,在這樣的防範下,想要發起一次突襲,與直接發起正面進攻並沒有多少區別。
蕭撻凜的打算是緊隨在西塞軍的身後,等到了涿州城外,再突然發難,向西塞軍和李繼隆同時發起進攻。既能解了涿州之圍,又能給宋軍以重創。
可他完全沒想到,楊榮竟會在沒有兵力優勢的情況下折回頭來等待著他們。一場血戰,看來是必不可免了!
遠遠的停了下來,蕭撻凜抬起一隻手臂,對身後的遼軍喊道:「弓箭手,準備!」
所有遼軍騎射手都取下了弓箭,張開弓弦,瞄著他們射程之外的西塞軍。
楊榮冷著臉,看著停下來的遼軍,對身後的西塞軍喊道:「兄弟們,盾牌準備!」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西塞軍陣列發出了一聲整齊劃一的響聲,所有的官兵全都把盾牌擋在身前,擺出了防禦的態勢。
雙方誰都沒有先發起進攻,誰都知道,在這場對峙中,先發起進攻的那一方必定會現出破綻。
楊榮和蕭撻凜都在等待,都在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然後才好抓住時機一舉攻破。
涼絲絲的風兒從兩軍之間的空地上掠過,風兒捲起幾片還泛著綠意的葉片從空地上飄過。
許久沒有下雨的黃土地很是乾燥,許多地方都龜裂出一條條比手指還要寬些的裂痕。當風兒從地面上捲過的時候,一片片塵土也隨著風兒揚了起來,瞇的雙方將士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寂靜!廝殺前的寂靜。
雖然在這片並不算很大的空間裡聚集了許多人,可沉悶的氣息卻讓每個人都感到四周充斥著一種好似死亡一般的冷寂氣息。
遼軍止住前進之後,只是張開弓箭,遠遠的與西塞軍對峙,卻沒有發起進攻。
所有的西塞軍官兵,也都把盾牌擋在身前,做好了防禦態勢,根本表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進攻跡象。
楊榮很清楚,這一戰,若是拖延的久了,西塞軍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氣將會漸漸的消弭下去,可是若主動進攻,在遼軍嚴密的防禦之下,西塞軍又將承受他承受不起的傷亡。
蕭撻凜不愧是遼國名將,在雙方的對峙中,他顯然分析出了對峙的越久,對西塞軍越為不利。
他始終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
戰場上,主將的沉穩往往決定整個戰役的成敗。蕭撻凜無疑是一位絕對算的上沉穩的主將。
自第一抹晨曦從地平線探出頭來,一直對峙到日上三竿,雙方都沒有半點動作,彼此只是遙遙相望,並沒有哪一方打破這片戰前的寧靜。
就是雙方膠著著,沒有任何一方願意主動發起進攻的時候,在遼軍後陣,突然傳來了一陣連綿的觱篥聲。
聽到觱篥聲,楊榮兩眼猛的一睜,不由的伸直了身子想要看清遼軍後陣發生了什麼。
可遼軍實在太多,他根本看不清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很快,他也就不再糾結於看清發生的一切,因為遼軍的後陣亂了,在遼軍後陣,隱隱的能看到幾面翻飛的藍色旗幟。
西塞軍的旗幟!
看到有西塞軍的旗幟在遼軍後陣出現,楊榮心頭一緊。在前來增援涿州之前,他並沒有安排援軍,更沒有向王晉和魯毅交代何時發兵,那幾面旗幟是從哪裡來的?
許多遼軍掉轉馬頭朝著後陣撲去,後面的喊殺聲此起彼伏,一直傳進了楊榮的耳朵裡。
「殺!」形勢已經發生了轉變,楊榮也來不及分辨到底發生了什麼,手中佩劍朝前一指,下達了全軍衝鋒的命令。
佇馬原地立了半天,西塞軍的官兵們早憋著一股勁無處發洩,得了楊榮衝鋒的命令,立刻如同出柙猛虎一般,朝著遼軍撲了過去。
後陣亂了起來,蕭撻凜心內一陣慌亂。當楊榮命令西塞軍鐵騎發起衝鋒的時候,他連忙朝身旁的遼軍喊道:「放箭!放箭!將楊榮和他的西塞軍全殲在此處!」
後陣亂了,許多遼軍已是感到一陣陣的心慌,聽到蕭撻凜發出的命令,這些遼軍連忙鬆開扣著弓弦的手,朝西塞軍射過來一蓬蓬的箭矢。
西塞軍官兵將盾牌擋在身前,冒著箭雨向遼軍衝了過來。
田威手持大刀,一馬當先,最先衝進遼軍陣列。
兩個遼軍還在往弓弦上扣著箭矢,準備向西塞軍射出最後的一箭,可還沒等他們手中的弓弦張開,田威已經掄起大刀,橫著朝他們劈了過來。
隨著兩聲慘叫,這兩個遼軍翻身從馬背上跌落了下去,很快便淹沒在一片混亂的馬蹄中。
花青一手持著長槍,策馬從另一個角度率軍殺進了遼軍陣列。
只有陳芮手提長槍駐馬立在楊榮身旁,在陳芮身後,還有近萬名西塞軍沒有跟著大軍向遼軍發起衝鋒。
隨著西塞軍的衝鋒,遼軍的陣型漸漸的散亂了起來,從後陣殺過來的西塞軍漸漸與正面的主力相匯。
田威在一刀劈翻一員遼將後,朝著從遼軍陣後衝出來的一員宋軍將領迎了上去。
「夫人,你怎麼來了?」到了穿著一身合體鎧甲,身上鎧甲不僅沒有遮掩住半點妖嬈,反倒還給她增添了幾分英氣的閻真身旁,田威向閻真大著嗓門喊了一句。
閻真揮刀劈翻兩個近前的遼軍,對田威喊著問道:「大人呢?」
「在後方督戰!」田威抬起長槍,朝著楊榮督戰的方向一指,朝閻真喊道:「夫人來的真是及時,若不是夫人從遼軍後陣殺出,我軍眼下還在與遼人對峙!」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一員遼將掄著長槍向他衝了過來。
田威也不看那遼將,在感覺到有人衝到跟前的時候,手中大刀斜刺裡向外一遞。
遼將剛剛舉起長槍,胸口就被大刀刺了個通透,整個人如同被定格了一般,怔怔的愣在那裡直到田威從他胸口把大刀拔出,他的身子才向一旁歪了過去,跌落到馬下。
得知楊榮在後方督戰,閻真也不與田威多說廢話,揮舞著大刀,一路劈砍著向楊榮所在的方向去了。
十多名紅秀騎官兵緊隨閻真身後,這一小隊人竟如同一把尖利的錐子一般,刺穿了遼軍的陣型,逕直從戰場上殺了出去。(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