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繼隆完全沒想到叱吒西北的楊榮竟然也會有一臉的無賴相,擺明了想要訛他這處宅子,說出的話卻好像是他不大大方方的把宅子送出來,就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一般。
徹底被楊榮的無恥給打敗了,李繼隆黑著臉說道:「好吧,早先楊將軍答應我派人去你府上賬房取銀子的時候就該去了,看來有些事真是不能拖!」
「你我同為朝廷大將,那便是一家人,若是總找著我討債,豈不是損了情誼!」楊榮朝一頭黑線的李繼隆笑了笑,對他說道:「過兩日我便要走了,今日未能與李將軍飲酒飲個痛快,著實有些遺憾,不如你我二人晚間找處所在,好好飲上幾杯如何?」
「罷了,罷了!」李繼隆擺了擺手,一臉鬱悶的對楊榮說道:「楊將軍的酒不好喝,我還是回府吃飯,以免再著了你的道兒!」
說著話,李繼隆已經抬腳朝門口走了去,在快要走到大廳門口的時候,他又回過頭,對楊榮說道:「楊將軍,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若是誇獎我的,但說無妨!若是想罵我,那就別說咯!」楊榮笑著朝李繼隆拱了拱手,有些老臉皮厚的說道:「至於這宅子,李將軍更是莫要提了,錢我是沒有,提了反倒毀損了我對李將軍的景仰之情!」
李繼隆歎了一聲,朝楊榮豎了豎大拇指,很是無奈的對他說道:「果然每次見到楊將軍,都能給我帶來不同的感覺,佩服,佩服之至!」
這句話說完,李繼隆轉身走出了正廳,帶著他的親兵,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榮追到正廳門口,雙手抱拳,朝李繼隆的背影深深一揖,高聲喊道:「多謝李將軍贈宅!此情此意,楊榮銘記於心!」
聽到他的喊聲,李繼隆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長長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朝宅子外走了去。
等到李繼隆領著親兵離開,楊榮朝站在院子裡的陳芮和韓月月招了招手,對他們喊道:「從今日起,這裡就是你們的宅子了,在陳芮博得功名,有了新宅子之前,你們就住在這裡。好了,今**二人且熟悉一下,我等先回去,就不打擾你二人了!」
向二人交代好之後,楊榮領著花青和董飛虎,朝宅子大門走了過去,沒走幾步,他又回過頭,對陳芮說道:「明日一早,你到我府上,且去領套衣甲,也算得是入了忻州大營!」
「多謝將軍!」陳芮雙手抱拳,躬身朝楊榮行了一禮,與韓月月一起目送著楊榮等人離開。
在外面折騰了一整天,回到府上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
剛進府內,楊榮正想朝後院走,老管家又迎了上來,躬身對他說道:「將軍,方才宮裡的公公來了,要將軍明日午後再去一趟御花園,說是聖上召見!」
「呃!」楊榮愣了愣,眨巴了兩下眼睛,旋即想起他白天和趙德昌說過的那些話,心頭猛然一緊,暗暗嘀咕著:「莫非是趙德昌找到皇帝,皇帝從中感覺到了什麼不成?」
心內帶著幾分不安,楊榮對老管家點了點頭,這才抬腳朝後院走去。
前腳才踏入後院,一個婢女就迎著楊榮走了過來,到了他面前,先是向他福了一福,隨後輕聲說道:「夫人備好酒菜,在涼亭等著將軍!」
「今晚在涼亭吃飯?」聽了婢女的話後,楊榮一邊朝前走,一邊有些疑惑的向婢女問道:「夫人有沒有說為何要在涼亭吃飯?」
「婢子不知!」婢女低著頭,跟在楊榮身後,應了一聲,隨著他朝後花園的涼亭走了過去。
快到涼亭的時候,楊榮果然看到耶律休菱命人在亭子裡擺了一桌酒菜,而她本人則坐在餐桌旁正等待著楊榮。
可能是心內正想著什麼,耶律休菱坐在餐桌邊望著桌上的菜餚發呆,竟沒發現楊榮已經走上了涼亭。
「想什麼呢?」走到耶律休菱身後,楊榮伸手扶著她的香肩,柔聲向她問道:「從一進園子就見你在這裡發呆了!」
雙肩被楊榮扶住,耶律休菱身子微微一震,連忙回過頭。
當她看清站在身後的是楊榮時,才鬆了口氣,臉上帶著微笑,對楊榮說道:「坐吧,我等你好一會了!桌上擺的都是涼菜,我這就讓人送熱菜上來!」
說著話,她轉過臉對跟著楊榮一起來到涼亭的婢女說道:「翠兒,你去吩咐廚房,讓他們上菜吧!」
翠兒應了一聲,下涼亭,直奔廚房去了。
楊榮挨著耶律休菱坐下,歪著腦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向她問道:「你方才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瑣事!」耶律休菱微微笑了笑,伸手提起桌上的酒壺,給楊榮斟了一杯酒,雙手平舉,端到他的面前說道:「請將軍飲了此杯再說!」
「哦!」楊榮接過酒杯,一仰脖子把酒喝乾,這才向耶律休菱問道:「你面色有些不好,要不要早些回去歇息?」
耶律休菱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抹淡然的笑容對楊榮說道:「我有一個懇求,不知將軍能不能允諾?」
「有事只管說!」楊榮笑了笑,對耶律休菱說道:「你我乃是夫妻,還有何事不能說的?」
「我想懇求將軍,在離開東京之前的這些日子,不要再離開府中,整日陪在我身邊好不好?」耶律休菱低著頭,臉頰通紅,聲音低低的對楊榮說道:「這次將軍離開,必不便帶我一同前去,與將軍重逢尚且不知要等多少年月,只望將軍能在這幾日裡多陪陪我!」
「實不相瞞!」楊榮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表情對耶律休菱說道:「聖上要我三天後離開東京,將你留在這裡,我正打算跟你說,不想你卻先提了出來!明日午間,我要再去覲見聖上,回來之後就再不出門,這兩日只陪著你,如何?」
「嗯!」耶律休菱點了點頭,緊緊的抿著嘴唇,端起酒壺又給楊榮斟了一杯。
在斟滿這杯酒的時候,楊榮看到一滴眼淚從她的臉頰滑過,在照射進涼亭的夕陽餘暉映射下,那泛著橘色光澤的淚珠滴落進了酒杯中。
生離死別,最是折磨。
錦綃羅帳,最是**。
吃罷晚飯,二人徑直回了房。一整晚,楊榮和耶律休菱都是緊緊相連,二人擁抱著,連片刻也不願分開,直到天色濛濛泛亮,他們才沒再能抵禦住睏倦的侵襲,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午間,楊榮匆匆吃過了飯,換上官服,這才出了府宅,準備進宮面聖。
剛到外宅,楊榮就看到花青、董飛虎和陳芮三人已是穿戴整齊等在那裡了。
「陳芮,你不必跟著!」走到仨人面前,楊榮對陳芮說道:「這兩日好生陪陪月月姑娘,等到我們離開東京,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回來,多陪她一天便是一天!」
聽楊榮這麼一說,陳芮愣了愣,有些不解的向楊榮問道:「將軍,是否我哪裡沒有做好?」
「不是!」楊榮搖了搖頭,對陳芮笑了笑說道:「最是少年別離時,若離去,便無期!好生珍惜這兩日吧,下次回到東京可能少則半年,多則數年!」
「是!」陳芮也是對韓月月十分不捨,可楊榮對他有恩,而且他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整日裡陪在韓月月的身邊,聽了楊榮的這番話後,他的心頭也是一陣陣的蒼涼,於是朝楊榮拱了拱手說道:「多謝將軍成全!」
「去吧!」楊榮點了點頭,先是讓陳芮離開,隨後又對花青和董飛虎說道:「我們走!」
依照楊榮的身份,每次出行,能夠有隊百餘人的衛隊跟隨,可楊榮卻根本沒有召集衛隊,他家中豢養的那些家將,完全就是看門護院的擺設,根本沒機會跟著他前呼後擁招搖街市。
不帶衛士,也是楊榮有個想法,有花青和董飛虎跟在身邊,已經足以抵的上一支百餘人的衛隊,而且這麼做,還能表現出他低調,不至於引來別人的閒碎言語。
盧燕飛被他殺了,眼下盧漢贇就在東京城,若是他有半點動作足以讓人抓住把柄,那盧漢贇都一定會把握的住,而且還會極力置他於死地。
上了御街,花青和董飛虎留在街上等待,而楊榮則交了兵器,在一位宦官的引領下,朝著御花園走了過去。
與上次他來御花園一般模樣,宋太宗還是站在那個臨近池塘的涼亭上,正專注的餵養著池塘裡的魚兒。
「微臣楊榮,叩見陛下!」在宦官向宋太宗稟報過後,楊榮來到涼亭外側,向宋太宗行了個跪拜禮。
「楊愛卿平身吧!」聽到楊榮的聲音,宋太宗朝他虛抬了一下手,好似輕描淡寫的向他問道:「提醒襄王請命前去西北的,可是你?」
「回稟陛下,正是微臣!」楊榮站了起來,躬著身子雙手抱拳對宋太宗說道:「臣竊以為,眼下遼國與黨項人都在西北虎視眈眈,地方官員雖是極力安撫,卻不如皇家貴胄前去撫慰黎民力度強勁,因此才建議襄王前去,也可為陛下解些煩憂!」(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