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從另外一個潛伏的探子寧願自殺,也要將孫玉龍救出去來看,那孫玉龍的作用必定十分重要,否則遼國探子也不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得知孫玉龍逃走,楊榮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沒到午間,他便起身和潘惟吉告辭離開了代州府衙。
邊關緊張,雙方軍隊都是劍拔弩張,大戰隨時可能爆發,可後方卻依舊沒有嗅到多少戰爭的氣息。
代州城雖然臨近邊關,可這裡距離雁門關還是有些路程,城內百姓依然如往日一般過著生活。
走在街道上,腫頭青臉的潘惟吉還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被張齊賢打趣了一番,再被路人的目光盯著,潘惟吉也略略感到有些羞臊,在離開州府衙門,走了沒多遠之後,他刻意的不再和楊榮並排走路,而是躲到了楊榮的背後,想借助楊榮的身子幫他多少遮些羞。
要說楊榮,身高與潘惟吉差不多少,可他卻是要比潘惟吉瘦了許多,不站在他的身後還好,站到他身後,反倒是吸引了更多路人的目光。
醒月樓離府衙也不算是很近,二人整整走過了兩條街,才來到醒月樓門外。
此時尚未到吃飯的正點,醒月樓內客人還是很少,二人剛進酒樓,店小二就迎著他們跑了過來。
「二位可是潘公子、楊公子?」到了二人面前,小二點頭哈腰的向他們打了個招呼,很是熟絡的問了一聲。
「我二人還未說話,你如何知道我二人姓氏?」店小二的話音落下後,潘惟吉很是納悶的擰著眉頭向他問了一句。
「折公子定下的包房在二層!」聽潘惟吉這麼一問,小二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解釋道:「折公子來時臉上帶傷,他曾吩咐過小的,若是有位比他傷的還重的公子與一位很有儒雅氣息的公子一同前來,便是二位,要小的將二位引上樓去。」
「屁!」小二的話音剛落,潘惟吉就衝他一瞪眼,把腦袋朝店小二湊近了些,伸手指著被打腫了的臉向他問道:「我能比那傢伙傷的重?」
被他這麼一嚇,店小二膽戰心驚的朝後退了兩步,他先是驚恐的點了點頭,隨後又連忙搖了搖頭。
「又點頭又搖頭,你到底是何意思?」見店小二先點頭後搖頭,潘惟吉伸手揪住他的衣領,衝他一瞪眼,又追問了一句。
要說潘惟吉,他的眼睛本是不小,可在與折惟信打了一架之後,整張臉腫的像個豬頭,眼睛早瞇成了一條縫,雖然這會他是在狠狠的瞪著眼,可腫起的肉卻緊緊的擠著他的眼睛,這一瞪不僅不嚇人,反倒有幾分好笑。
可那小二卻是不敢笑,領口被潘惟吉揪著,他的臉早嚇成了灰白色,充滿驚恐的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潘惟吉,嘴唇也嚇的沒了血色,渾身只是不住的哆嗦著。
「好了,好了!」見小二被嚇的都快要尿了褲子,楊榮滿臉笑意的走到潘惟吉身後,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道:「折公子還在上面等著我等,莫要再在這裡與小二哥廝鬧!」
「說的也是!」聽楊榮這麼一說,潘惟吉鬆開了摳著店小二衣領的手,扭頭對楊榮說道:「那廝其實傷的比我重!」
「是,是!他傷的比你重!」滿肚子好笑的楊榮連著點了幾下頭,這才對店小二說道:「煩勞小二哥引我二人上樓!」
領口被潘惟吉揪著的時候,店小二早嚇的失了魂,直到這會才稍稍的好了些,聽楊榮說要引他二人上樓,他連忙應了一聲,對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跑到了樓梯邊上。
在店小二的引領下,二人到了二層靠邊角的一間包房門口。
「折公子,小的將潘公子和楊公子領來了!」到了門口,店小二微微躬著身子,向屋內說了一聲,楊榮發現他在說話的時候,雙腿還在不住的打著顫。
店小二的話音剛落,房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條足以探出腦袋的縫,折惟信那張同樣被打的如同豬頭般的腦袋也隨即探了出來。
一見門口站著的果然是潘惟吉和楊榮,他那雙本就被腫起的肉擠的快沒了的眼睛,更是笑的成了一條縫。
「二位快快進來!」折惟信拉開房門,朝著潘惟吉和楊榮拱了拱手,將二人引進了屋內。
站在門口,直到房門重又關上,店小二才拍了拍心口,長長的吁了口氣,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轉身朝樓下走去,交代後堂上菜去了。
包房不大,佈局也算不得雅致,房內圓形的大飯桌上,已是上了幾道涼菜。
臨街的窗口打開著,街面上人群的熙鬧聲從窗口飄進了屋內,倒是給包房裡帶來了幾分生趣。
「這裡也不見有甚好酒。」仨人坐下後,折惟信彎下腰,從桌下提起一個酒罈,朝酒罈上拍了拍,對楊榮和潘惟吉說道:「問了掌櫃半天,他才說出店內藏著幾壇杏花村,在代州這地方想要弄上幾壇杏花村,也著實不太容易,我便將他藏著的都給要了來,今日我兄弟仨人就好生喝個痛快!」
提著酒罈的折惟信,一邊說話,臉上還得意的笑開了花。
折惟信腫起的臉上帶著笑容,越發讓楊榮感到好笑。
先前在樓下還和小二廝鬧的潘惟吉,進了包房,反倒沒了火氣,見折惟信拿出一壇杏花村老酒,他舔了舔嘴唇,臉上也漾滿了笑容說道:「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裡喝上這般好酒,可比軍中那些淡的沒了滋味的水酒好喝許多!」
「那是!」折惟信伸手將酒罈遞給了潘惟吉,隨後又從桌下拿出兩壇,一壇給了楊榮,他則提著另一壇,把壇口的封泥拍了開來。
一邊往面前的酒碗裡倒酒,折惟信一邊對二人說道:「這代州不曉得怎搞的,好酒也見不得多少,不像我們府州,契丹、黨項還有大宋的美酒遍地都是,我在家中,可是經常與兩個哥哥喝的大醉!」
折惟信和潘惟吉提起酒,臉上的笑容都要比先前燦爛了些,想著倆人也不過就是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竟是這般貪酒,楊榮就不免感到一陣唏噓。
習武之人貪杯,難不成真的是個風氣?
像倆人一樣拍開酒罈上的封泥,楊榮一邊倒著酒,一邊心內感慨著。
其實他的這種想法多少有些有失偏頗,世間多有貪杯之人,不僅只是在武者之中。
折惟信和潘惟吉之所以好酒,多數原因是因為他們都是出身於將帥之家,自幼就隨著父輩征戰沙場。
刀光劍影中,誰能保得了明天還能不能活著?
既然生命都難說哪天就會消逝,為何不能在無事的時候好生喝上幾碗,尋個醉生夢死?
仨人分別在面前的酒碗裡倒上了酒,楊榮頓時聞到一股撲鼻的酒香。
沒有假酒的年代,真心不錯!連酒的味道聞起來都是這般芬芳!
酒罈拍開,仨人也不等熱菜上來,就著已經擺在桌上的涼菜先喝了起來。
清冽的酒漿進入喉嚨,楊榮只感到舌頭上一陣絲滑,清甜的酒漿順著喉嚨滑入食道,沿途還不斷的散發著芬芳。
一口酒下去,楊榮不禁舔了舔嘴唇,讚了句:「好酒!」
「嘿嘿,楊兄!若是將來有機會去府州,我請你喝我上回去岢嵐軍,在那裡買到的兩罈子雪山青。那才真的是好酒,只可惜買的少了,只得六壇,被兩位兄長一人要去一壇,叔父也拿了兩壇,剩下兩壇到如今我都沒捨得去喝!」聽楊榮讚道酒好,折惟信不由的炫耀起了他買的另外一種酒,不過話說到最後,他的臉上竟是現出了一絲失落,想來應該是後悔沒用大車去拉那種酒回府州。
「呵呵,如此好酒,在下怎敢奪折公子所愛!」楊榮微微一笑,對折惟信說道:「折公子來代州,定是有要事吧!」
「也沒什麼打緊的事!」聽楊榮問起他來代州的原由,折惟信擺了擺手,對楊榮和潘惟吉說道:「不過是些許軍中的事宜,叔父本要親自前來,無奈卻是軍務纏身,兩位哥哥也是走脫不開,只得派我前來了!」
與折惟信說著話,楊榮突然伸手朝額頭上猛的拍了一巴掌,自責了一句:「瞧我這記性!」
說著話,他伸手從懷裡摸出楊業給他的那塊玉玦,遞給折惟信說道:「這塊玉不知折公子可否認得?」
折惟信接過玉,放在手中端詳了好半天,過了好一會,才猛的把眼一睜,對楊榮說道:「楊兄何處得來此玉?此玉乃是姑父楊業所佩,雖是與姑父見面不多,可我還是認得這塊玉的!」
「這是楊元帥當日交給我的!」見折惟信果然認得這塊玉,楊榮歎了一聲,低下頭對他說道:「元帥本想要我將此玉交於麟州刺史,要他攜此玉狀告王侁、劉文裕,可在下如今已在潘太師軍中從事,恐是沒有多少機會去麟州,麟州與府州相隔不遠,楊折兩家也是頗有往來。若是折公子願行個方便,幫在下把玉帶給楊刺史,在下感激不盡!」(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註冊會員推薦該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