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7
晚上楚天涯回了家,腦海裡一直回映著今天與時立愛交鋒時的情景,時時臉上泛起笑意,感覺心中一股激情在衝撞。
男人,天生就是好鬥的動物。不在爭鬥中死亡,就在爭鬥中生存。
有時立愛這樣一個對手,楚天涯感覺很過癮。
今天他們兩個在城頭上狠狠的「胡說八道」了一通,還下了個賭注。仔細回想起來,他們兩個就是把即將發生的戰爭進行了一次預演,從大局到細節,從主觀到客觀,都進行了一番紙上談兵的較量。
這樣的較量,當然不會有真正的勝負出現。最終的結果,就是激發了兩個人的鬥志!
可以想像,接下來如果宋金兩國之間真的再次開戰,楚天涯和時立愛會拼盡渾身解數去擊敗對方!
到這時楚天涯也想通了一件事情,時立愛親自南下出使太原,一個主要的目的,或許就是想要和他楚天涯睹面!
兵法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上一戰完顏宗翰之所以輸,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天涯這個未知的、陌生的不確定因素的出現。最終,這個不確定因素還很大程度的改變了戰爭、主導了戰局的勝負。
完顏宗翰與時立愛,都不願意在同一個地方再一次摔倒。所以,完顏宗翰才同意完顏黛柯與珠兒等三人潛入七星寨去尋找蕭玲瓏、瞭解楚天涯;時立愛也才會親自南下。
通過這些年的交手,女真人對南國的官家與大臣將軍們有著知根知底的瞭解,對楚天涯卻是一無所知——馬上就要和這個人再次交手了,他們不能不惶恐!
「高明哪!」思及此處,楚天涯不得不對時立愛發出了讚歎!
其實,時立愛以謀主的身份親自擔任使者,來到太原執行「收復太原」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本來是有著較大危險性、一點也不划算的。但他彷彿是料定了,這個時候楚天涯定然會出現;於是,他來了。
他的目的,達到了!
通過這兩天動用唇槍舌劍的連番交鋒,時立愛對楚天涯肯定有了一些瞭解。同時,楚天涯對時立愛也有了一些認識。從他的話語中,楚天涯也獲悉了一些重要的信息——金國,必定再次南侵!
但是,會不會像上次那樣走同樣的進軍路線,可就不一定了。
畢竟兩國之間連疆千里,太原是其中一條重要的通道,但並不是唯一的路線。尤其是現在金國已經佔領了太行以東的河北大部分地區,太原又有了楚天涯這樣一顆硬釘子釘在這裡,太原的通路變得崎嶇難行。如果要強行將這裡打通,必將付出極其巨大的代價!
楚天涯陷入了沉思。他一邊回想著自己和時立愛的談話,一邊把自己設想成完顏宗翰,來考慮將來金國有可能採取的軍事行動。
最終他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這次時立愛的出使太原,就是金國南侵的一個前哨戰。完顏宗翰會否再次攻打太原,很大程度要取決於時立愛回去之後的匯報!
也就是說,金國再次對大宋開戰,已是必然;但是,對於是否再次發動對太原的攻擊,卻還沒有確定!
楚天涯心中一個激靈,如果金國不從太原進兵了,那將會從哪裡下手?——答案很清晰,直接從河北南下!
他們在那裡已經有了大片的佔領區,將極大的縮短襲擊的路程。去年被完顏宗望從這裡一槍殺透之後,大宋的防線一度崩潰,不僅僅是大部份的防禦工事土崩瓦解,中原將士的鬥志也瀕臨煙銷雲散了。相反的,太原這邊因為一場難得的勝利、加上楚天涯的飛快倔起,戰力空前加強、鬥志十分昂揚。
一邊是豆腐砌成的防線,一邊是固若金湯的堡壘,傻子都知道如何取捨、從哪裡下手了啊!
如果金國在太行以東的東線戰場投入大量的兵力,以壓倒性的力量再次突施殺手,一片坦途沒有天然屏障的大宋中原地帶,的確是難以抵禦。那麼,金國的閃電騎兵很有可能再次兵臨東京城下!
就這樣,以東京以點,拉開一條戰線對河東進行切割,將太原與楚天涯和中原腹地的聯繫切斷開來;那麼,非但是東京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外援,同時,太原和楚天涯也將被孤立!
這時候,太原北方的金國西朝廷再出兵南下,對太原與楚天涯來個前後夾擊的包餃子……這一招,可就是真毒了!
「這一趟太原,真沒白來!」大半夜裡楚天涯重重的連拍了幾下額頭,「如果金國這麼用兵,那我們可就真是危險了!時立愛啊時立愛,你這只該死的老狐狸,居然還勾引我主動對你用上了激將法、讓我跟你賭博。你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讓我把注意力放在你和完顏宗翰的身上、盯著那個賭注、等著你們南侵時的決戰!——等到了我被你們包餃子,那他媽的就真得把這對耳朵送給你了!」
「來人!」楚天涯拍案而起。
「主公有何吩咐?」兩名虎賁近衛進了屋來。
「你二人星夜出發,一個前往七星寨,去把白詡給我叫來!」楚天涯說道,「另一個去青雲堡,詢問焦文通出使西夏國的情況。」
「是!」兩名近衛領了諾馬上動身,片刻後屋外就響起了馬蹄聲。
楚天涯吁了一口氣,走出屋外來透透氣,來到了那顆桂花樹下。
「時立愛的確是個狠角色,不停的套我的話。好在我幹了那麼多年的刑偵工作,別的不懂,嘴巴嚴實、能瞎瓣說謊誤導他人的反刑偵手段,倒是熟練了。」楚天涯自己都好笑起來,「現在時立愛肯定也還沒有睡,在想破了腦袋琢磨我白天說的那些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也真是膽大,居然擺明了問我朝廷和楚天涯會否聯合起兵一同北伐——這麼一說我倒真是覺得,如果金國採取『包餃子』的新戰術,的確是最怕我們主動進攻、去端他的北方老巢!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如果我真的北伐,將全盤打亂他們的軍事計劃!」
「嘿嘿,時立愛,你說得沒錯。如果楚天涯是個講道理的人,早在去年就和太原一起死了。這一次,我要再干一點讓你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的想法和戰術已經告訴你了,那就是,我真的會北伐!——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
次日,雨停了。張孝純請來時立愛,再次商議兩國邦交的大事。
這一次,楚天涯沒有參加了。
這本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討論,大宋不可能再把太原拱手送出,金國自己也清楚要不回去。張孝純和時立愛,就像是兩個戲子,明知道戲是假的,卻還要穿上了戲服在台上跳來跳去演來演去。
楚天涯友情客串了一場龍套,過了個戲癮,也就知足並且再沒興趣了。演戲其實挺累的,坐在台下欣賞,那才是享受。
時立愛沒有在會堂再次見到楚天涯,還挺失望的。張孝純是個挺古板、也很官腔官調的人,和他交談,時立愛感覺味同嚼蠟。今天的這場會談依舊沒有什麼結果,到了結束的時候時立愛忍不住問——「宋將軍呢?」
張孝純呵呵直笑,「他呀——他去替貴使找尋那個失蹤的使團成員了!正忙呢,忙得不亦樂乎!」
與會的官將們都哈哈大笑,沒想到堂堂的張知府,也會公然講出這樣的葷笑話——楚天涯忙什麼?有人暖床,還能忙什麼呢!
時立愛不明就理,看著南朝的這些官將們笑得莫名其妙,心中一陣惱火。
但他明白,楚天涯不會見他了。
這時,時立愛的心裡有了一點危險的感覺:他不願意再見我了,難道是因為他已經從我這裡,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我還有許多問題沒有搞清楚、很想再見到他啊!
時立愛,有了一種「棋輸半招」的感覺。楚天涯越是這樣神秘,越讓他感到不安。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希望一個敵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楚天涯才不理會他,他也的確是忙。
熱情好客的左鄰右舍,每天都來請他吃飯喝酒。盛情難卻,楚天涯只好一一應付。張孝純和他手下的官將們,別的特長沒有,請客吃飯拉關係那是絕對的強項。雖然楚天涯對這一套並不感冒,但好歹也是他們也是合作對象,不能掃了他們的面子。於是接下來的兩三天裡,楚天涯除了睡覺,大部分的時間就在飯桌上度過,一天至少要吃七八頓。他感覺自己都長胖了一圈。
這天晚上,白詡終於出現了。
原本楚天涯催得這麼急,他應該早一點出現才是。算算腳程,他至少遲到了一天一夜。
楚天涯沒有問他原因,白詡自己說了——「主公,我被耶律言辰老先生留在天璣峰三天沒能下山;主公派去的使者也無法通報,因此小生來晚了。」
楚天涯非但不怒反而心中一喜,「難道耶律言辰已經磨好了槍管?」
「主公英明!」白詡舒坦的笑道,「這三天三夜真是沒有白忙活。耶律言辰太了不起了!他是個天才!他突發奇想用了一個新工藝打磨槍管,真的成功了!下山之前小生親自試用過了一回,那槍管……真如主公所說,果然能夠激發出威力強大的鐵彈,打穿厚實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