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30
接下來的近十天之內,楚天涯大部分的時間都泡在天璣峰的火藥製坊局裡,與耶律言辰朝夕相伴。
除了一起研究火藥的提純與改良,也海闊天空的聊一些經史文集與野史雜話。耶律言辰的博學,讓楚天涯大開眼界。他不大關心時事與政治,對詩辭曲賦也興趣不大,但他對歷史與軍事極有研究。他甚至能夠如數家珍的說出,隋唐各個時期的名將所乘的馬匹與兵器名字,以及他們的鎧甲的來歷與製作工藝。
這當然與他所從事的職業有關。浸淫兵器製造業這麼多年,耶律言辰的腦子就像是一部活的百科全書。這對於楚天涯現在所處的「軍事集團」來說,無疑是一件無價的瑰寶。
行家就是行家,高手出手,的確不同凡響。楚天涯有著來自於21世紀的一些理論知識,耶律言辰有著極為豐富的經驗與強大的實踐能力。這兩人一拍即合,短短不過十天時間,就已經將火藥的純度和威力提高了好幾個檔次。
這不僅讓楚天涯喜出望外,耶律言辰更是欣喜若狂。他愛火藥,愛鑽研,甚至遠勝於愛惜他自己的生命。眼前的成就是對他最大的認可與鼓勵,也使得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與此同時,白詡也在全力開展楚天涯交辦給他的工作。十天的時間,他從遠近各地找來許多的匠手、學徒和工人,暫時已經有了一個五十人的班子圍繞在了耶律言辰的身邊,和他一起研究技術、製作火藥與打磨軍器。
當耶律言辰開始親自動手打磨第一支燧發槍的槍管的時候,天璣峰上的天璣宮,成了七星寨裡最高軍事管制的「機密重地」。除了楚天涯、白詡和耶律言辰這三個人,沒有人可以自由的出入。哪怕是負責戍衛火藥製坊局的虎賁軍士,要下山一趟也得有以上三人的手令批准才行。從山下到山上,層層封鎖嚴加戒備,各個崗哨的人都被禁止自由往來。山上所需的補給,都要進行幾次中轉才能送到天璣宮裡。
現在別說是人,就是一隻麻雀想要自由的在天璣宮裡出入,也是難事。
雖然礙於目前的整體科技水平與製造能力,無法造出ak47與54手槍,但上輩子玩了十幾年的槍支,楚天涯對自己設計的半原始的「燧發槍」很有信心。
沒吃過豬肉,卻見多了豬走路;楚天涯自己沒有動手能力,理論知識還是相當豐富的。耶律言辰的出現,讓他如虎添翼。
楚天涯開始了充滿信心與希望的期待。只要第一管燧發槍能夠在大宋問世,假以時日,它必將改變楚天涯麾下的十萬大軍,改變現在的戰爭形態,乃至於改變這個時代!
白詡,成了耶律言辰最信任與最器重的學生。他的博學廣識與謙虛好學,讓耶律言辰大為滿意。這位年過六旬、老年喪子的孤寡老人,將他的畢生所學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白詡。其實楚天涯也從耶律言辰這裡學到了他想學到的一切,只不過礙於身份差異,耶律言辰哪敢將他視為學生,只能用「學術交流」的方式與之切磋探討。
而且耶律言辰也知道,楚天涯畢竟是主公,不可能事事專精必求甚解。他只需要能夠駕馭那些有著一技之長的人就足夠了。
這也正是楚天涯所想的。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他也沒想真的變成一個火藥製劑師或者范鑄大師。手下有了耶律言辰,又有了白詡做他的衣缽學生,這對楚天涯來說就已經夠了。
天氣在一天天變冷。楚天涯身上的紗紡單衣已經換作了貂皮錦袍。這是他來到大宋後,第一次穿這麼昂貴奢華的服飾。當然,這是當初黃龍谷一役的戰利品,現在的七星寨正在厲行節儉,是不可能花錢置辦這樣昂貴的服飾的。既然東西已經存在了總不至於浪費扔掉,那除了楚天涯也就沒人有資格穿起。
男人的氣質與風度,不是一天養成的。也許是有了前世的歷練加上今生的諸多大事洗禮,生理年齡只有二十出頭的楚天涯穿上這身錦袍之後,除了一身奢華的貴氣與從容的氣度,更掩不住他身上渾然天成的威厲與跋扈雄心。
用耶律言辰的話說,年方弱冠的楚天涯,已經有了足以和完顏宗翰這位大梟雄相衡的氣勢,更有完顏宗翰所不具備的才學遠見與王道仁心……
「假以時日,主公必能養出一身王者氣相,令宗翰等輩不得望其項背!」
這是耶律言辰的原話,楚天涯聽了哈哈一笑。
王氣也好,匪氣也罷,楚天涯一直都只是在順其自然。對這些,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實幹,永遠擺在他人生信條的第一位。
虎賁騎的訓練一直很刻苦,人員的淘汰也十分殘酷。湯盎與阿奴這兩位虎賁軍大統領,成了士兵們眼中的「大小閻王」。這兩位「超人」練起兵來是又狠又辣,只要不把人弄死,他們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些日子來,虎賁騎的成色又增加不少,雖然人員從一千有餘精減到了五千左右,但戰鬥力明顯是有增無減。
這讓楚天涯很欣慰。雖然現在的虎賁騎仍舊只是半成品,與金國的鐵浮屠、拐子馬相比仍有差距。但只要在進步,那就有盼頭。
火藥改良、槍支研製、軍隊苦練,一切都是為了加強軍隊的戰鬥力。楚天涯心裡清楚,天氣就是戰爭爆發的信號。花朵與樹葉在一天天凋落,女真人再次來犯的日子,也在一天天逼近。
連日來楚天涯奔波於天璣峰火藥製坊局,與開陽宮虎賁騎兵營之間,既冷落了金屋藏嬌的完顏黛柯,也忘了去搭理火辣頑皮的珠兒。
這一日傍晚,楚天涯剛剛從虎賁騎兵營裡出來到了天權宮找白詡討論軍情,未及開談,白詡卻笑道:「主公,你似乎忘了一件小事?」
「連日忙碌,既然是小事難免忘卻。」楚天涯輕鬆的道,「是什麼事情,你提醒我一下。」
「主公是否還記得,數日之前你曾將一名犯事的女子交給小生,讓小生督促她學習山寨的軍令法規?」白詡笑道,「這一晃就十多天過去了。」
「哦,珠兒!」楚天涯頓時笑了,「學會就行了,目的就達到了。」
「主公這樣想,她可不這樣想。」白詡笑道,「主公曾說三天之內讓她全部學會到時還要親自檢查,當時可是差點將她活活逼死。可到好,她不眠不休的苦學了三天總算勉強學會,主公卻忘了來檢查。最近她每天都會來這裡等主公,可是主公偏就不來。小生真擔心,她什麼時候會一怒之下放火燒了小生的這座天權宮。」
「你是在給她說好話,讓我見她嗎?」楚天涯微笑道,「這個野丫頭還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我無福消受。」
白詡饒有深意的微笑道:「主公就對她沒有一點好奇?或者說,不想將計就計從她身上知道一點什麼?」
「那你是在慫恿我犧牲色相了?」楚天涯不由得哂笑一聲,「用不著吧!一個完顏黛柯就足夠讓我頭大的了,我現在很忙,沒功夫跟她們玩什麼間諜戰。」
白詡呵呵直笑,「那小生找個借口將她趕走算了,一了百了。」
「那倒不用……」楚天涯下意識的答了一句,馬上醒悟過來,瞪目假慍道,「你是在試探我?」
「沒有,小生豈敢!」白詡笑了起來,而且很少笑得這樣的壞,「主公難道就對她真的沒有一點興趣?……據小生所知,山寨上下至少有九成的男人,都對她有興趣。」
「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楚天涯說道,「我始終覺得,珠兒與完顏黛柯的身上都隱藏著危險。還有那個沉默寡言、每天都只知道練武的裘傷,更讓人琢磨不透。誠然這兩個女人都頗有姿色,但她們就像是兩顆漂亮的蛇果,誰知道是不是內藏劇毒?」
白詡也恢復了正經的神色,表情嚴峻的點了點頭,「主公說得沒錯。這三個人已經加入山寨這麼久了,小生很是覺得,相處越久就越看不懂這三個人。小生今日特意向主公討教,這才知道居然連主公也看不出他們的真實面目,可見這三人都隱藏得極深。眼看著快要入冬,戰爭的號角就將吹響。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是不是應該對這三個人採取一點什麼措施?」
「暫時只需要嚴密監控,小心提防就是,不需要什麼過激的舉動。」楚天涯說道,「如果他們是奸細,戰爭越近,我們會覺得緊迫,他們只會更加焦慮與沉不住氣。再等等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真是奸細,他們也快要露出馬腳了。」
「一切就聽主公的。」
楚天涯想了一想,微然一笑,「那我還是,見一見珠兒吧!」
「是,主公。」白詡笑了。
「你賊笑什麼?」楚天涯臉色一正,「你以為我會缺女人?」
「事實就是,至從蕭郡主走後,主公身邊的確沒有女子相伴。」白詡笑道,「這雖是主公的私事,但其實也是我們山寨的大事。近日來已有多位頭領來找小生商議,為主公選納妾室。男兒無妻,恰似樹兒無皮啊……」
「這事就不用你們操心了,我自有分寸。我雖是做了十萬人的主公,但還沒有得意忘形到要弄什麼三宮六院。該享受的時候我自會享受,但不是現在。」楚天涯說道。
白詡略微一怔,「難道主公心中有了蕭郡主,就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麼?」
「不必多說——去,派人將珠兒喚來!」
「是……」
不久後,珠兒來了。剛進屋第一眼看到她,楚天涯就下意識的把身上的貂皮錦袍緊了一緊。心說她就不冷麼?天都這麼涼了,仍舊穿著這樣短的裙子和這樣展露的衣服。
「沒人給你發衣服麼?」楚天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後,忍不住笑道。
「發的那些南人衣服醜死了,我才不穿!」珠兒的臉上明顯有那麼一絲怨氣,大概是在怪楚天涯這些日子以來都忘了她,如同賭氣一般的說道,「以往我在漠北深山老林裡的時候,哪怕是下雪了也就只會加披一件擋雪的披風。現在天氣還這麼暖和,有什麼可冷的?」
「還真是個妖精……」楚天涯禁不住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