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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血火河山 第164章 坐地起價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08-28

    楚天涯將張孝純一行官員們請進了青雲堡裡,在堡內來了一個簡單的「觀光」,然後就到了青雲堂。

    到這時,那些隨行的官員才安下了心來,知道不會被這群山賊們「煮掉吃了」。

    此時,青雲堂上已經聚集了西山上下的所有頭領,共計一百多人,整齊的候在堂上。楚天涯與張孝純一踏進堂內,就聽到齊唰唰的抱拳聲。

    「寨主!!」眾人一同參拜。

    倒把張孝純等人嚇了一跳。

    「張知府與諸位不必緊張。」楚天涯笑道,「諸位來得巧,剛好敝寨正在召集眾頭領,共商端午大事。並非是為諸位擺出的鴻門宴。」

    張孝純放鬆下來,笑道:「君非霸王,我非沛公,何來鴻門之宴?——只是不知貴寨這是在準備什麼大事?」

    楚天涯笑了一笑,「告訴張知府也是無妨。端午佳節,敝寨就將推選出大首領。」

    張孝純與眾官員臉上頓時浮現出愕然的表情,不約而同的心道:你楚天涯不就已經是大首領了麼,就連遠在數千里外的天子都知道,還選推什麼?

    張孝純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提出一些觸及他人家事與**的傻問題,只是呵呵一笑道:「那下官可就真是趕巧了。今日略備了一份薄禮,權當是提前恭賀西山大首領的見面禮!」

    「好說,多謝。」楚天涯笑道,「諸位,請入席!」

    堂上已備酒宴,張孝純與眾位官員依次入席,酒肉陸續呈上。

    楚天涯已經坐在了居中的主位上,身後有一面壁掛用紅綢蓋著,分外醒目。張孝純看到後嘀咕了一陣,心中猜了個**不離十,便端起酒來走到楚天涯身前,「子淵,下官敬你。」

    「知府太客氣了。」楚天涯端起酒起身還禮。

    直到現在,張孝純都還沒有表明來意,楚天涯也沒有去問,全當他是以故友的身份來做一次私人拜訪。不過,張孝純隨行帶了許多其他的府縣官員,楚天涯也叫來了全寨上下的所有頭領。顯然,這並不是故友私會該有的陣仗與規模。

    兩人其實都是心照不宣。

    只不過,現在青雲堂上雖然平靜,但張孝純隱隱感覺到,在座的眾頭領當中有不少人是一直懷著敵意在盯著他們。他知道是時候挑明來意了。楚天涯故意召集所有頭領共聚一堂,弦外之音就是要將他的來意公之於眾,不想跟他進行什麼私下的磋商。

    「其實今日下官造訪西山,有兩層用意。一為拜訪故友,共敘舊情。」張孝純的聲音並不大,可是他剛說完這半句話,全場突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一兩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了他。

    張孝純不由自主的神經一緊,到了嘴邊的話也生生的嚥了回去。

    楚天涯擺了擺手微然一笑,「張知府,你我出身入死患難之交,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在場的都是我兄弟,並非外人。」

    「嗯。」張孝純點了點頭,暗吸一口中氣,放下酒碗挺直了腰竿說道,「二來,也為公事。」

    陸陸續續響起一片放下酒碗的聲音,所有人都放棄了酒肉,全神貫注的盯著張孝純了。

    楚天涯微笑的點頭,「何樣公事?」

    「不瞞子淵,下官已被朝廷赦免,並官復原職,仍舊擔任太原知府。」張孝純往身後的那排座位指了一指,「這幾位隨行的同僚,分別就是榆次、陽曲、太谷等縣的知縣。我們此來的目的,就是想代表官府與西山平息干戈握手言和,共抗金賊保境安民。」

    大半頭領都感覺挺驚訝,官府要員親自上山來主動找響馬求和?在綠林上混了半輩子,這樣的事情還真是聞所未聞!

    「這是好事啊,早該如此了!」楚天涯笑著上前幾步,說道,「張知府與諸位知縣親自上山前來,足見講和之誠意。其實很早以前我就一直希望太原的官府與河東義軍能夠團結一致。此前太原之戰,就是因為有了各方成員的共同努力,才贏得了勝利。只是可惜,剛剛趕走了金人,官府就開始對義軍們卸磨殺驢了。這還真是挺讓人寒心的。」

    一句話,就激起了堂中眾頭領的憤慨。當下就有人咆哮道:「官府無信無義,不可相信!寨主,咱們犯不著跟他們講和!金人來了,咱們自己抵抗便是!官府也好軍隊也罷,通通是廢物,不給咱們暗下黑手、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對這幫鳥人,沒什麼可指望的!」

    「對、對,不能指望這幫鳥人!」

    由於關山之死與小蒼山之戰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堂上又有許多七星寨來的頭領,因此頃刻之間青雲堂上就是咆哮如雷、群情激憤。

    在座的許多官員們都被眼前的陣勢給嚇壞了。

    張孝純卻是求助的看著楚天涯,苦笑。

    楚天涯心領神會的微然一笑,將手當空一揚,眾頭領馬上就停止了咆哮。就算還有怒氣,也都按撩的坐了下來,且看寨主有何見解與主張。

    待眾人安靜下來後,楚天涯說道:「沒錯,官府是幹過不少對不起咱們的蠢事。但是放眼大局,女真人才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如果在面對外敵之時我們自己人不團結,得了便宜的,只會是女真人。兄弟們,咱們可以憎恨官府、厭惡軍隊,但是,我們更應該團結自己的同胞,對抗女真外敵。如果兄弟們有什麼想不開的,往這兒看——」

    說罷,楚天涯抬手往身後一指,那裡高高懸著兩面大旗,上面分別書寫著四字——「抗金救國」與「保境安民」。

    「只要是對抗金救國、保境安民有利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做。」楚天涯說道,「反之,如果有人阻撓我們這樣做,不管他是誰,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他也就是我們的敵人。西山眾好漢,必將挫其骨、揚其灰!」

    「好!」眾頭領大聲喝彩!

    張孝純和眾官員的臉皮一陣抽搐!

    這些個山賊響馬,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把「天王老子」都編排進去了!……那地下的「天子」,豈不是小菜一碟?這可真是明目張膽的目無王法、無視朝廷啊!

    看到張孝純有點呆了,楚天涯笑道:「張知府,我想你應該能理會我們西山的態度了。與官府和解有利於抗金救國、保境安民,這是好事,我們肯定會答應。但是,也請官府不要以為就可以憑此控制與要挾我們,妄圖效仿許翰前番對付七星寨一樣,對我西山進行利用與顛覆。這不可能。」

    張孝純心中一緊臉色都變了,當下就苦笑,「子淵何出此言?下官像是那樣的人麼?」

    「呵呵,並非是我信不過張知府為人,而是我信不過朝廷。」楚天涯面帶微笑,卻目如寒星,「你我是患難生死之交,從私人感情上講,我當然信得過你這個朋友。但是現在你我是在商討公事,楚某就不得不站在各自陣營的立場上,來多加考慮。對事不對人,請張知府海涵。」

    「嗯,這樣也好。」張孝純坦然的微笑點頭,「那咱們就應該打開天窗了說亮話。許翰已經下台了,種師中率領大部份的王師已經回東京。天子親自下昭讓下官官復原職主理河東軍政要務,命西軍大將姚古為副輔佐下官。」

    「恭喜。」楚天涯淡然的輕笑,還抱了一下拳。就當是朋友之間的祝賀。

    張孝純當然還有下文,他回了一禮,繼續道:「官家昭令下官,要與西山講和,並從即日起團結西山眾義士,一同保衛河東、護守太原。」

    張孝純的話剛一落音,就有人拍案而起大喝道:「荒唐!剛剛陰險的捅了咱們一刀,馬上又來嬉皮笑臉的拉攏!這是什麼鳥官家,如此的不講信用、沒皮沒臉!咱們不理會他!」

    「就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你說打就打,你說和就和,當咱們是窯子裡最不值錢的小婊子麼?」

    「今日不給個說法,鬼才與你講和!」

    「就是!憑什麼你們要打就打,你們要和就和!就憑那鳥官家一句話,咱們十萬兄弟就去替他拚命?呸!」

    ……

    好一陣狂風暴雨般的驟罵。

    在場的漢子,哪一個不是刀頭舔血、性剛剛烈的主。他們幹慣了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當,那腦袋就像是別在腰上過的日子。根本都沒把生死當一回事,就甭提什麼尊卑忌諱了。一天不罵上幾次官家與朝廷,好像這一天都過得不完整似的。

    張孝純和這幫儒生與官員們聽了,卻是一陣陣的心驚肉跳——太膽大了,把官家像孫子一樣的罵!還有什麼事情,是這群人不敢幹的?!

    楚天涯卻有點樂了,對張孝純抱了抱拳道:「張知府請見諒。我這些兄弟不讀詩書不坐禪,不識天子不拜官,說白了咱們是山賊、是土匪,因此口無遮攔的罵人那是常事。」

    「不讀詩書不坐禪,不識天子不拜官……」張孝純苦笑不迭的直搖頭,「罷了,下官理解。」

    楚天涯詭譎的一笑,低聲道:「既然理解,那就快點把你懷裡揣的好處拿出來。不然眾兄弟們還會一直罵下去。」

    「好吧……」張孝純無奈的搖頭苦笑,從懷裡摸出一份聖旨來雙手捧高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沒好處的事情,山賊是不會理會的。」楚天涯大笑的走上前,「就讓咱們看看,大宋的朝廷給了我們這些山賊,什麼好處吧!」

    「大王請慢!這是聖旨,要跪拜恭迎!」下座有一名官員,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叫了起來。

    「放你娘的鳥屁!」一名頭領拍桌子大叫,「沒聽我家寨主哥哥剛才說啥了?……不讀書……那啥?不天子?」

    「就你這副豬狗樣的學問,也出來逞風頭——」馬上有人大聲嘲笑,「寨主是說,不讀詩書不坐禪,不識天子不拜官!」

    「哈哈,對、對!」被罵了的頭領非但不怒,反而拍桌子大笑,「聽到了沒有,鳥官兒!咱們寨主偏就不跪聖旨,你待怎的?」

    張孝純與眾官員被整得無地自容尷尬不已,卻又人在屋簷下使不出半點官威,只得賠著苦笑,不敢再廢話了。

    楚天涯幾步上前,就將張孝純雙手舉在頭頂的聖旨一把抓了過來。展開一看,當場大笑。

    「寨主,朝廷給了咱們什麼好東西,你老人家如此高興?」眾頭領好奇的問道。

    「官家真是好大方啊,下旨封我楚某人為『河東義軍大首領』!」楚天涯大笑道。

    「呸,那還要他封?!」眾人不禁憤然,拍桌子的大叫,「還有麼?」

    「有啊!」楚天涯笑道,「還賜了個封號,美其名曰——『青雲帥』!」

    「還有啥?」

    「沒了!」楚天涯雙手一攤,臉上的表情古怪又戲謔。

    「這就沒了?」

    「真沒了。」楚天涯撇嘴。

    一陣怒罵,再次轟然響起。

    「混蛋哪!」

    「這是要空手套白狼啊!給個鳥都不值的封號,就讓咱們十萬人替他賣命?!」

    「什麼玩藝兒!這鳥官家和鳥朝廷,天生就是混帳王八蛋!」

    「寨主,咱們不講和了!你老人家給小弟一彪人馬,好歹將他太原奪了!咱們尊你為王,跟他東京鳥官家幹起來!」

    「就是,怕他個鳥!那般廢物也能做得官家、做得大臣,咱家寨主如何做不得天子、咱們兄弟也能做個大將軍!!」

    ……

    張孝純的表情已經石化了,臉上一陣陣白。

    楚天涯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低聲道:「張知府,楚某也是愛莫能助。怪只怪,此前許翰把事情做得太絕,太失人心了。現在要挽回這個局面,恐怕朝廷真得要重下一點本錢才行啊!」

    張孝純輕歎了一聲,「你們這是要挾朝廷、坐地起價啊?這就是你所說的抗金救國、保境安民?」

    「不是楚某不愛國也不是我們這些兄弟們太勢利,而是你們絕情與失信在先。既然咱們談不了感情,就只好談利益了。」楚天涯的嘴角輕輕一挑,露出一抹毫不掩飾傲慢與詭譎的冷笑,「一分錢,一分貨。想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種便宜事情是不可能在西山發生的。張知府你是個聰明人,肯定知道該怎麼做了!」

    話說到這份上,張孝純也只能認賬了。他輕吁了一口氣,點點頭,「好吧,下官去和朝廷,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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