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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死龍城 第125章 變數 文 / 蕭玄武

    更新時間:2012-07-15

    金兵大營。

    一群女真族的勃極烈與猛安們,從完顏宗翰的大帳裡走出來,個個滿身的疲憊。

    一個太原城居然打了這麼久沒有打下,這在女真人起兵以來是從所未有的事情。一場戰役損失數萬兵馬,這也是前所未見。

    常言道強弩之末其勢不能穿魯縞,孤身深入襲轉千里的女真人雖然保持著彪悍的本色,但也畢竟是師老兵疲,自己也接近了透支的邊緣。

    就算是真的野獸,也不可能無窮無盡的廝殺不休。就在最近,一向以戰為生、以戰為樂的女真人當中,也隱隱的氾濫起一股「厭戰」的情緒。方才完顏宗翰就召集了軍中的勃極烈與猛安這些高級軍官,秘密的商議了一次對眼下戰況的看法。女真人在這樣的會議上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直抒己見,於是有幾個人提出了「暫且回師,他日整軍再戰」的想法,馬上就贏得了大多數人的支持。

    如此看來,厭戰思歸也已經是金國大軍中的「主流思想」。

    完顏宗翰身上的壓力,空前增大。

    眾將軍們散去後,他再將時立愛請來,二人細下密商。有些東西,完顏宗翰也是不能告訴屬下的,比喻說,金國朝廷上的動向。

    時立愛對完顏宗翰道:「狼主,臣下方才得報,二太子已經凱旋回師,陛下親往迎接對其大加讚賞。如今南朝的河北疆界幾乎已經盡屬我大金國土,唯獨河東太原這一塊仍在苦苦堅持。在得知了我軍在太原的苦戰無果之後,陛下派人送來口諭,請狼主先行回師雲中,待來日整軍再戰太原不遲。」

    「陛下對我一向客氣,因此說得十分委婉。其實我知道,若非萬不得已,陛下絕對不會來干涉我在前線的用兵。」完顏宗翰眉頭緊鎖,說道,「現在我軍已是騎虎難下,在太原這裡擺下了這麼大的陣勢、耗費了這麼多的兵馬錢糧,卻依舊沒有拿下城池。在我個人來講,這是一件奇耳大辱。但從兩**事格局上分析,這更是一個慘痛的敗局——太原是如此的至關重要,打不下這裡,我們大金國今後就難以全力施展開來,對南朝構成致命的威脅。雖然二太子已經打下了河北、東路已然暢通。但那一路戰線太長、幅原太廣,我們很難在短時間內全盤接收整飭河北所有的城池,從那一路進軍也很容易被南朝發黨防備,因此絕非上策。唯有打下太原,師出雲中直搗關中切斷南朝東京與西軍之間的聯繫,才可以擒賊擒王一舉滅掉南朝!」

    「是啊!太原的戰略意義實在重大。趁現在南朝還沒有對太原引起重視、太原也接近崩潰的邊緣,的確是拿下城池的大好時機。如果現在放棄,無疑是前功盡棄。以後再想要打下城池,恐怕是更難了。」時立愛說道,「但現在我軍也已是師老兵疲、鬥志渙散。再加上太原實行堅壁清野讓我們無法就地取糧,後方的糧草轉運又十分艱難,現在大軍的補給已是十分吃緊。估計再過十天如果銀術可還不運來糧食,大軍就將斷糧,這可是大不妙啊!」

    完顏宗翰雙眉深鎖臉皮緊繃,緩緩的點了點頭,「雖然我知道銀術可已經盡力了,但就是把朔、代二州的活人都做成乾糧,也頂不住這十幾萬大軍的巨大消耗。太原還真是塊頑固無比的硬骨頭,他們憑借這一圈殘垣斷壁居然頂住了我們數次猛攻,還導致我們的兵力也損失嚴重。不得不承認,太原城就是我完顏宗翰自統兵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麻煩。王稟,張孝純,還有那個乳臭未乾的楚天涯,比我們想像的要難纏。」

    「的確是出乎意料。」時立愛也深以為然的點頭,「原本按照我們的計劃,對太原進行圍困並割斷它的外部援兵與補給,使其完全陷入孤立的絕境,再借助南朝朝廷的力量對其施加壓力,按照南人一向軟懦的作風這時候太原就已經該要投降了。沒想到他們非但沒有投降,還頂住了我們數次猛烈的攻擊。這在以往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啊——還從來沒有一座城池,能頂得住狼主兩輪以上的猛攻、就連當初兵多將廣城池堅固的遼國雲中府,也不能!」

    「所以這一次,我們的確是患上了輕敵的毛病。」完顏宗翰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王稟、張孝純和楚天涯這幾個人,以前全是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可是現在,他們憑借太原這麼一座不起眼的土城,居然抗拒金軍大軍數月之久!——二太子怎麼就那麼幸運呢?他一殺到燕山府,郭藥師就率部降了;他剛到黃河,駐守黃河的十幾萬南軍就望風而逃了;他快要支撐不下去面臨被包圍的絕境時,南朝的官家就派人來割地賠款跟他講和了?」

    時立愛也是苦笑不迭的搖頭。這些話不足以讓外面的將軍們聽到,否則,真是自墮威風。但從完顏宗翰的這些話裡他也聽出來了,現在完顏宗翰心裡的壓力不光是來自於軍事上了,還有金國朝廷上的非議與詬病。畢竟,兩路人馬一同出師,二太子完顏宗望全勝凱旋賺了個盆滿缽滿;完顏宗翰這一路則是曠戰持久損兵折將也沒拿下太原這麼一個彈丸小城!

    雖然太原這座小城的戰略意義,不亞於河北全土,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這樣的道理。更多的人看到的是表面的現象。想比之下就會顯得二太子神勇無比,完顏宗翰卻是相當無能。二人同為金國並肩的最高軍事統帥,這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完顏宗翰情何以堪。

    「狼主,既然大軍思歸,陛下也有旨意下達,不如我軍暫且退去也是無防。待來年整頓兵馬補充糧草之後,再戰太原。」時立愛便諫言道。

    完顏宗翰表情凝重緩緩的搖了搖頭:「現在退去,我們就真的輸了。我完顏宗翰一己之榮辱算不得什麼,關鍵就在於,太原今日不取,他日再要攻拔會難於上青天!南人並不傻,他們不可能意識不到太原的重要戰略意義。一但看到我們沒有打下城池,南國朝廷上的那群反覆無常的君臣,必然舊病復發,又會染指太原將其據為己有。一但我們撤退回去鬆開封鎖線,他們就會加固城防增防兵馬,太原這一路將徹底被堵死!」

    「那依狼主之意,我軍仍要堅持強攻下去?」時立愛皺了皺眉頭,「這樣的話,我軍也會被拖垮掉了。朝廷上也並不太好交待。」

    完顏宗翰滿副愁苦與困頓之色的冥思許久,狠狠一咬牙道:「再堅持十天、進行最後三輪攻擊!如若不勝,再撤!」

    時立愛頓時心驚肉跳——還打十天、三輪?

    「怎麼,謀主不同意?」完顏宗翰道。

    「既然狼主主意已定,臣下也無話可說。」時立愛只得點了點頭,「就再堅持……最後十天!」

    此時,一片茫茫白雪覆蓋的太行山上,某個山峰的山巔,站了兩個人——白詡與關山。

    「金兵已經圍城數十日,相信早已是強弩之末糧草告急。軍師,我們的人馬什麼時候採取行動?」關山問道。

    白詡將那把鐵骨銀面扇展開來搭在眼簾上,舉目遠眺山下的金兵大營,智珠在握的微微一笑,說道:「再等幾天吧!」

    「還要等下去嗎?」關山濃眉緊皺,「我看已經眼睜睜的看著西山被剿、太原損失慘重了,還要等多久?」

    「大哥,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全局的勝利,一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白詡放下扇子,認真的說道,「如果西山、太原還有太行其他諸山,每逢有危機我們就傾巢而出的去救應,恐怕我七星山也早已跟西山一樣的結局了。這是一場艱苦的鏖戰,相比於太原與金國的人馬,現在我們七星山這區區萬餘兵馬,其實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借使巧力在關鍵的時候使上一記殺手鑭,也是能夠以小搏大、創造奇跡的!」

    「軍師就直接說吧——如何以小博大,創造奇跡?」關山眉頭緊皺的看著那一片金人的軍營,好似有點不耐煩。

    白詡也就不敢嘮嘮叨叨的長篇大論了,便道:「以奇兵繞行飛狐道,剪道截糧斷其歸路!」

    關山頓時眼睛一亮,「這個戰術並不新鮮了。最初楚天涯就曾經提出讓西山去執行,結果他們失敗了。」

    「沒錯。正因如此,我們才要故伎重施。完顏宗翰肯定想不到,我們斷他糧道已經失敗過一次了,還敢去第二次!」白詡說道,「太原執行堅壁清野,完顏宗翰的補給完全只能依靠後方的那條飛狐古道來運送。那地方狹窄幽長,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將他糧道截道,金兵必然大亂!那時,我七星山大軍再以逸待勞前去突襲,與太原裡應外合夾擊金國的殘兵敗將——蔫能不勝?」

    「很好。」關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親自帶兵去截了飛狐道!」

    「大哥不可去。」白詡連忙拱手拜道,「太行諸山還要大哥主持大局。大哥若走了,其他各山寨的人馬無人可以調動。」

    「不是還有焦文通在麼?」關山淡淡的道,「我走後,讓他暫代寨主之位就是。」

    白詡苦勸,「大哥是山寨之主,又是太行九山之首,應當居中坐鎮指揮才是,奈何要親冒矢石去衝鋒廝殺呢?」

    「關某本來就是一介武夫,又何必說?」關山將他的獨臂一揮,「我意已決,不必說了!」

    「是……」白詡不敢再多言,只在心中暗忖道,雖說大哥是寨主,但大半的實權都落在焦文通的手中。當初,也正是焦文通將這寨主之位讓給他的。大哥是個英雄磊落之人,他心中恐怕一直都覺得這寨主之位的得來是名不正言不順,因此時時以身作責,逢戰必然當先,有福同享有難他當,唯恐半步落後於人或是為難委屈了眾家兄弟。

    「軍師,你覺得太原楚天涯,為人如何?」關山突然問道。

    白詡略微一怔,拱手道:「質資卓越膽大心細,敢為人先能成大事。」

    關山微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此戰罷後如果他還活著、七星山也仍然健在,我等務必將他請上山寨來坐一把交椅。似他這樣的人物,官府軍隊都已是容不下他,落草為寇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我亦看出此人非比尋常,如果七星山能將網羅過來,必然如虎添翼。」

    「怕是難。」白詡說道。

    關山略微一征,「何出此言?」

    「此人……並非池中之物,日久必不甘居於人下。」白詡如實答道。

    關山放聲的哈哈大笑:「軍師所見,與某盡同!——沒錯,楚天涯還很年輕只是一塊璞玉,但現在已經足以看出,他必然不是尋常人物。假以時日如果他真能德服眾望、領袖群倫,就是讓他做了這個七星山的寨主,又有何妨?——本寨寨主之位,唯賢能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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