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04
「好——」現場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那些女真人頓時急了,大聲吵嚷就要上前來毆打楚天涯。
剛剛吃了一頓毒打的王荀正愁怒氣沒處撒,大吼一聲,「兄弟們,給我打!」
早已憋了一肚子窩囊鳥氣的勝捷軍士們,總算是聽到了當官的發話下令,呼啦一下就衝上前去,掄起棍棒就將那些女真軍士好一陣毒打。打得這他們趴在地上都起不來身,嗚呼哀哉的直討饒。
現場頓時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無數的太原百姓揮舞著拳頭——「打得好、打得好!」
那些女子們都激動得要哭了,「狠狠打!打死他們!……多謝楚大官人與王將軍,為我等伸冤報仇!」
摘星樓裡,童貫和耶律余睹看到了這一幕,不約而同的直咧牙,心說這個姓楚的小子和王荀,還真是狗膽包天,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
「鄉親們,大家都請散去吧!」楚天涯仍是站在高處,抱著拳大聲道,「楚某是土生土長的太原人,必然不敢欺瞞眾位街坊鄉鄰!此事將來如何結局,全都著落在楚某身上!也請大家不要再為難我的眾位同袍兄弟們了,他們也必然是一心向著咱們自己的兄弟姐妹們的!——請大家讓開一條道兒,讓王將軍將這些人犯,送押官府!」
「好!!太保在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等就依你所言,且看日後你如何區處!——大家都讓開吧!」
百姓們解了恨,苦主們又了人替她們做主,這下再無爭執。百姓們乖乖的讓出了一條道兒,讓王荀與眾軍士衙役們,拖著那幾個打得半死的女真人,往太原衙門而去。
楚天涯這才長吁了一口氣下了台來,抹了一把冷汗,暗暗道:還好沒有讓軍隊與百姓暴發出流血衝突。不然在這節骨眼上百姓與軍隊反目,豈不是便宜了女真外寇?……童貫那廝也太不近人情、不恤民意了,竟然敢讓勝捷軍對百姓們進行暴力彈壓!不過這事不新鮮了,以前我看史書也曾瞭解到,靖康之役時童貫保護道君皇帝趙佶南逃,有百姓阻攔不讓官家逃亡,他就命軍隊射殺了不少百姓!……哎,大宋有如此的皇帝與官將,怎能民心不失、江山不壞呢?幾百年前的李世民就曾說過,『君舟也、民水也,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麼簡單的道理,童貫等輩難道就不懂麼?
此刻,站在樓上的童貫看著人群裡的楚天涯,手握著窗台骨骨作響,「叭」的一聲,扯下了一塊木楬來。
「這混小子,竟敢踐踏本王的名譽,為他自己收買人心!」童貫恨得將牙齒咬得骨骨作響,握在手裡的一塊木頭更是捏成了粉末,「你等著!等談罷了兩國邦交之事,頭一個我就讓你粉身碎骨!」
他近旁的耶律余睹嘿嘿的冷笑,「王爺,這小子的手腕不錯吧?別小看他,假日時日,這小子必成人物!」
「他沒那機會了!」童貫悶哼了一聲,「遲早我便取他狗命,以絕後患!」
「嘖嘖,都說南國的官員仕紳心胸狹隘不容於物,以嫉賢妒能排擠打壓為生平樂事。以往我還將信將疑,現在是真信了。」耶律余睹摸著鼻子訕訕的笑道,「你貴為王爺,居然容不下一個如此下等的軍使,還要殺之而後快,真是令某大開眼界啊!」
「你!……」童貫差點一下被他這話給嗆死!按往日習慣,他早已一刀將眼前之人給砍了。
可是耶律余睹半點沒害怕,冷笑的看著他,「怎麼,觸到王爺痛處了?嘿嘿!——這姓楚的小校有膽有識,王爺不喜但也別殺了啊,不如就送給我吧!我自帶他回金國,保他前途無量!」
「貴使若是喜歡,便請隨意。」童貫冷冷的回了一句,心裡就在罵:說不得,這姓楚的小白臉多半已是他的龍陽禁孌!怪不得小白臉還敢拿他來壓我——我呸,一對狗男女!
此時,摘星樓外的動亂已是漸漸平息,百姓們相繼散去,軍士們在收拾殘局。眾女子經歷了這一場廝鬧,都把楚天涯當作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此時將他圍作一圈,感恩戴德感激不盡。
楚天涯被這一群鶯鶯燕燕圍在核心飽受恭維,一時哭笑不得,便對她們道:「你們不必如此,趕快消停一下。若是讓我家娘子看到,如何是好?」
眾女子都嬉笑起來,「敢情楚大官人還懼內啊!」
「好,別說笑了。」楚天涯正了正色,說道,「這麼一鬧,你們也無法在摘星樓呆下去了。方纔我取來不少金銀,便是耶律余睹賠給你們的。你們就將它們分了,一則好生安葬小艾讓她入土為安,二則贖回自身各歸本家,從良嫁人去吧!」
「多謝楚大官人再造之恩!」眾女子又相繼跪倒下來謝恩,好多人還感動得哭了。
「好了,都請起。」楚天涯忙道,「我知你們與青樓構欄的女子們不同,並非是自甘墮落願為娼婦,而是各有辛酸的苦命人,否則也不會罰沒賤籍、淪落至斯。楚某一介小校,力量微薄,也只能幫你們這麼多了。稍後你們就拿著這些金銀,去軍營曲坊辦了贖身典契,各自散去吧!」
眾女子紛紛起了身,但又有疑慮,「楚大官人,我等雖是有了金銀,但若軍隊不肯放人,我等也是脫不開身啊!」
楚天涯微笑的點了點頭,「放心,送佛送上西,此事我去張羅。必讓你們都能全身而退!」
「謝大官人!你真是活佛菩薩下了凡間,救苦救難!」眾女子感激涕零。
「好了好了,不必多禮!你們快去安排小艾的葬事吧!」楚天涯不禁好笑,心說我這算是……名符其實的拯救失足婦女了吧?
一場風波,總算是暫時消停了下來。戶外的百姓們不明實情,但眾女子們卻都心中有數,那幾個女真軍士不過是替死鬼;真正的兇手,是那個耶律余睹。但她們也知道,事情能處理成這樣,楚天涯與王荀幾乎都已是拼了性命。再要過分強求,已是不近人情。因此,她們也只能默默的接受了這個並不圓滿、卻已是最好的結果。
眾女子們都忙著去處理小艾的葬事了,楚天涯才吁了一口氣,重回摘星樓。此刻他心裡就在盤算,現在童貫肯定對我恨之入骨了,不知道有多想弄死我。看來現在,我還得把耶律余睹當作擋箭牌,來應付童貫。
此間的微妙利害,非外人能懂。楚天涯尋思了個清楚,便有恃無恐的去見他二人了。
「哦,處理完了?呵呵!」耶律余睹一見到楚天涯就笑,說道,「你好膽氣哪,楚天涯!你還要拿我這個兇手的人頭,去祭奠那個賤婢?要不,我現在就給你?」
楚天涯抱了下拳,笑道:「貴使明明知道末將這只是糊弄那些百姓們的權宜之計,又何必取笑?」
「我看你是狗膽包了天了!」一旁的童貫卻是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區區一個軍使,自比天高。也不怕捅破了天,撞破了頭。」
「末將豈敢。」楚天涯淡然道,「末將只知此時動亂已然平息,便是避免了一場流血民變。其他的,末將實在沒想太多。若有僭越破格之處,還請太師恕罪!」
「嘖,大金國就是喜歡楚天涯這種能幹正事、有真材實料的人!」耶律余睹插科打諢道,「楚天涯,我看你還是跟我回金國最好!南國這裡什麼都是道德掛帥,規矩多如牛毛。似你這種敢辦實事的能人,必將處處掣肘、飽受排擠與打壓,非但是施展不開手腳,還有可能隨時丟了性命,又何談有所作為?」
說著,耶律余睹就斜眼瞟著童貫,冷笑不迭。
楚天涯一眼就看明白了,耶律余睹已經把他當作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這是在暗示童貫有心要殺他!——其實又何用耶律余睹來暗示,楚天涯早已心知肚明。以童貫為人,豈是容得屬下的風頭蓋過他去?休說是童貫,大宋官場上的人,哪個又不是如此?
此時,楚天涯不由得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誠然耶律余睹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這番話,卻是說得在理。如今我大宋的官場上,的確是如此的景象!……哎,難怪女真人就敢有恃無恐的在南國囂張,更敢以小博大、決心南侵。說到底,還不是我們宋人自己不爭氣,一直都在窩裡鬥反、自敗江山?
「好了,此事已經平息,還是說點別的吧!」童貫顯然已是極不耐煩,他忍氣吞聲到現在沒有發火,已是殊屬不易。此時他道:「方纔貴使邀請小王明日出城射獵,並於野外洽談兩國邦交之事。小王以為,既是商討國事,就該鄭重而莊嚴。不如明日便請貴使到小王的王府來,焚香祭拜之後,在正廳正式磋商如何?」
「我是個粗野胡人,習慣了青天朗日幕天席地,對你那富麗堂皇的王府一點也不感興趣。」耶律余睹絲毫沒打算給童貫什麼面子,冷冷的道,「南國的那些臭規矩、破儀式,我也見著便煩。明日射獵,王爺去便去、不去便罷,本使自然不會強求——楚天涯,你是本地人,你安排一下。明日我等縱馬挽弓,自去太行射獵!」
童貫的臉都要氣得漲紅了,狠狠的嚥了一口怨氣,點了點頭道:「好吧,就依貴使,明日出城射獵,同時商討兩國邦交大事!——楚天涯,你是本地人,你來安排一下路線場境與大小事宜;本王自帶三千鐵甲,陪同貴使赴往太行射獵!」
「是,王爺!貴使!」楚天涯都要樂了,左右對耶律余睹與童貫抱了下拳,心說:明日太行射獵之際,便是你們這兩個狗賊,共喪黃泉之時!——放心吧,我肯定會將你二人的死刑,安排得妥妥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