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廢太多力氣,楊玄便穿過了這個涵蓋整個峽谷的巨大殺陣。
從棧道形成的天然台階上一躍而下,落腳之處是略顯鬆軟的泥土,這緊鄰崖壁的地方是一道水渠,容納著山上冰雪融化之後流瀉下來的沁水,四周搭著遮塵的草亭,如此一來便又不少陰暗角落可供藏身。
這峽谷中雖然房舍不少,但是楊玄卻未在四周看到許多巡邏的士卒,房舍之中人也不多,貼著牆角行走便可以聽到其中傳來的沉重鼾聲。此時尚不算太晚,按照部隊正常的作息世間,此時斷然不該全都睡的這般死氣沉沉,應該是換班的哨兵,楊玄由此可以推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結合這從那蠻族士兵神魂中抽出來的記憶,對這谷中大致的人員安排也有了一些瞭解,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心裡自有一番計劃。
這峽谷是一處礦脈,但是具體情況那些外圍的巡邏士兵也難以知曉。
如今看這情況,顯然這礦脈極為重要,否則也不會將大部分人馬都派至礦下,這處峽谷總計有蠻族戰士六百餘人,正是那扎達蘭部的死對頭泰赤烏部的精銳人馬,幾乎人人都有化氣境的實力,雖說是臨時拼湊起來的,但是依仗險隘,怕是巴根那血蹄騎兵也很難攻克,不過如今六成人馬都在那礦洞之中。
主要負責監督、鎮壓一系列任務,因為這礦洞之中還有八百荒人,開採礦脈的便是這些外族俘虜。
荒人與蠻人雖說都被中土正統稱作蠻夷。但是文化以及種族都是各不相同,荒人起源之地在大荒,與青州、兗州兩地接壤,論生存環境比幽雲更加的惡劣,因此荒人身體素質比蠻人更為強橫,而且傳承遠古體修之術,吸納凶獸精血壯大己身。雖不使神通法術,但一拳一腳都有翻天覆地之能,是天生額戰士。
不過荒人開化程度比蠻人更低。尚處於原始社會。
蠻人雖說還是以部落為基石的社會,但是經過這些年的吞沒合併,已經逐步有了朝廷的跡象。數百年前的金帳汗國更是強大無比,屢犯中原九州,最終被平幽王楊戰所滅,而且百姓也已畜牧為生。而荒人則是不同,生存於窮山惡水、荒野之地,只能以狩獵、採摘為生,尋常部落最多不過百餘人口。
倒是有幾個強大的一點的部落,人口達到數萬,不過卻被駐守青州的宣武侯劉秉真打壓的淒慘無比。
而近些年,蠻族兩大部落受萬年不遇的寒潮侵襲。不得不舉族南遷,生存之地畢竟有限,而陽關又是一道難以撼動天塹,被逼無奈的蠻人只能將目光轉向了一河相隔的大荒,大肆掠奪人口、資源。無數荒人被充作奴隸。便連泰赤烏部這種小部落開採礦脈也用上了荒人,可見荒人一族衰落到了何種地步。
「這些荒人倒是可以拉攏,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有了他們牽制,這谷中五百蠻族戰士起碼有七成會被纏住,如此一來我壓力驟減,最後再裡應外合。不愁大事不成。只是這八百荒人失去控制,如何善後,尋常荒人的戰鬥力還要遠勝蠻族一籌,倒時候一同解決了蠻族,是敵是友尚不能斷定!」楊玄心頭暗自思忖著這事,想來想去總覺得這是一樁大麻煩,但這一步無論如何都得走,否則即便能奪下這塊底盤,自己損失也是極大,不過半天也沒想出個萬全之法,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便將瑣事拋到了腦後。
峽谷中的守衛並不算多,一路隱藏身形也沒招來麻煩。
這四周營房中雖然有近百蠻族戰士正在輪班休息,楊玄若此時持劍殺進去必然像狼入羊群一般,斬殺個四五十人不在話下,但這點人數能頂個什麼事,倒是候打草驚蛇,說不定還得把自己賠在這裡,如今唯有擒賊先擒王,先斬了那峽谷中坐鎮的巫師,使得群龍無首,再把這六陰**太常旗大陣控制在自己手裡。
到時候這峽谷中便是自己的天下,才能將鷹眼衛調動進來,否則以自己一人之力,很難成事。
楊玄一路摸索,之前在峭壁棧道之上就將這峽谷中的地形記在了腦海之中,如今根本不會迷路,幾息之間便到了那處木屋前,一看四周也無士兵把手,想來這修煉巫術與修煉神魂都講究一個清靜。只是這籬笆四周卻是佈置了一個極為隱秘的封字陣,頗耗功夫,陣基是幾個銅礦石雕出來的柱子,相當的穩固。
這一道封字陣足以抵擋御氣境之下絕大多數的攻擊了。
當然如楊玄這種,神魂修為尚在通神境界就有四象之力的另類卻不算在其中,當然他也不會貿然用蠻力破陣,躲在暗處用心推算一會,便尋到這封字陣的生門所在,而後悄然進入了柴門之中,當即庭院內被陣法阻隔的氣息一絲不漏的傳入了楊玄的五感之中,他眉頭微微一皺,心裡有些意外。
「這查乾巴拉竟然不在!」楊玄過了大陣的阻隔,側耳一聽,屋內竟然沒有一絲響動。
不過他也不敢妄動,這老傢伙實力恐怖,誰知道是不是用秘法隱匿了氣息,這般冒冒失失的闖進去,雖不至於中了對方的陷阱,恐怕也很難控制住局面了,楊玄將氣息繼續收斂著,目光掃過庭院四周,熟悉了一下環境,卻不由被那佈置陣法的幾根石柱給吸引了,先前站在封字陣外,這礦石的氣息被阻隔,僅憑目光分辨,楊玄還誤以為只是幾塊質地堅硬的銅礦石,此時卻覺得隱隱有火氣鋪面而來,炙烤的人臉上發燙。
這種氣息楊玄還算比較熟悉,與當初在迎仙樓裡楊英拍下來的那塊赤炎石一模一樣,只是個頭大了好幾倍,因此蘊含的五行火氣也更加的濃重,當初楊英拍下來那塊不過巴掌大小,就花了十兩沉銀,而這幾根石柱都足足有大腿粗細,一尺多高,必然還是打磨過的,原礦長不了這麼規矩,肯定要比這大上許多。
光是這五根陣基石柱,價值恐怕在三百兩沉銀左右,不過卻要運回中土銷售。
蠻族雖說生產力落後,煉不出好鋼材,但是地域廣袤,人煙卻又稀少,因此資源極為豐富,如這種赤炎石雖然少見,但也並非倒了稀缺的程度,何況赤炎石這玩意,練的出來赤炎鋼那就是價值千金,煉不出來也就是一塊比較堅硬的石頭罷了,因此在幽雲是賣不起高價的,而且脫手要比起價更為困難。
不過市場價格卻不妨礙他本身的價值,赤炎鋼鍛造出來的武器,最差也能達到高階玄兵。
「這些赤炎石必然是那礦洞中所產,我本以為這處礦脈不過產些尋常銅鐵,倒是不以為意,結果卻產這些東西,這簡直就是一座金山,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這處礦洞我無論如何都要搶到手裡來!」楊玄心中暗自想道,如今他手下養著一個龐然大物,鷹眼衛每日消耗恐怖,而紅魚商會也在等米下鍋,若能將這些赤炎石開採出來,在通過鷹眼衛運回中土,自己便可獲得巨額的財富,也是自己今後對抗楊胤的本錢。
他心中意念逐漸堅定,而後便輕輕挪動腳步,往那木屋前靠近。
走倒簷下,楊玄依舊沒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心中便微微鬆懈下來,如果自己到了這種地步都還不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那此人修為絕對要比自己高出數個境界,肯定早已發現自己的存在,那還有掩耳盜鈴的必要嗎?他將胸中憋了將近半刻鐘的濁氣慢慢吐出,而後推開籐條編製的大門,只見屋內漆黑一片。
不過對他的影響微乎其微,只見這屋內果然空無一人。
屋內陳設有些奇怪,並不像生活起居的地方,倒像是桑農養蠶的蠶房,正門進去是一個池子,裡面培著泥土,別處都用水磨青磚鋪著,唯獨這一處例外,土池正中插著一桿陣旗,棋面正中繡著騰蛇伏地之景,身後背景好毒瘴瀰漫一般,兩個銅鈴似的眼睛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更參雜了一種說不明的凶戾。
楊玄參悟過陣法總綱,自然對這套六陰**太常旗極為熟悉,然而此時從中感受到的氣息卻有些奇怪。
騰蛇為上古異獸,能興雲起霧而游其中,卻不是佈施毒瘴。
不過其間到底有何不同,楊玄如今也沒功夫深究,更不打算破陣,繼續打量起這屋中事物來,除了這個土池子之外,這房中還有一張獸皮縫的毯子,上面刻畫了許多符咒,和道家的符菉又有不同,這些符咒中透露著一股濃重的血氣,竟然是用鮮血繪成,看起來極為的詭異,總覺得一種奇怪的氛圍縈繞心頭。
楊玄得了扎達蘭部老巫師的記憶,自然也認得這玩意,叫做通神巫毯。
最大的用處便是用來加強自身與神靈之間的溝通的,而且處身其中,還能引神力護持肉身,如果引動的神力足夠強大,甚至還有破空飛行的能力,是極為珍貴的巫器,不過卻只有神靈之力才能夠驅使,因為上面的蘊含的血氣、怨念對人神魂有極大的影響,神修者縱然能夠動用,效果恐怕也極為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