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燕那三個略顯白癡的問題,楊玄還是一一予以解答,林燕今日斷然沒有活路了,何不讓它做個明白鬼,也算是了卻一段遺憾,功德無量啊,說道:「我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你不必知道,說了你也不懂,至於你那叔叔,這麼多天沒回音,自然是死了,我今天站在這裡,也絕不是跟你聊人生談理想的。」
聽的這番略有調侃味道的言辭,林燕雙目簡直快噴出火來,可是心中恐懼更重。
楊玄入營之時,實力就要壓他一頭,而後雖沒再交過手,可是種種傳聞將他實力渲染的有些恐怖,甚至不少人說他已經達到了化氣境的巔峰,很有可能是和林洪先一樣的天才人物,他之前還不願意相信,可親口聽到楊玄所說,林德死了,他不信也得信,反抗的勇氣微乎其微,簡直提不起氣來。
「你怎麼敢殺我!」林燕心頭飛速盤算,好似抓到了什麼關鍵,十分篤定的說道:「我與你之間的矛盾眾人皆知,如果我在軍營之中死亡哪怕是失蹤,你也逃脫不了干係,你認為你在軍放的徹底排查之下,你不會留下蛛絲馬跡嗎?我勸你不要意氣用事,若是東窗事發,你根本逃脫不了一死!」
「其實我一開始根本不想得罪你,你是林家的人又怎麼樣,與我何干?你做你的副都尉,我做我的小監軍,礙著你了嗎?你非要縷縷與我為難。就算倒了那步田地。我也沒想過怎麼收拾你,可你倒好,竟然想置我於死地!那我還能容你活嗎?」楊玄撇嘴說道,看著逾漸瘋狂的林燕顯得有些無奈。
「我如今失勢,一條命值不了多少錢,你殺我無非就是出出氣,但你不要拿你的前程、性命做交換,我都為你感到不值得。」林燕抓住這點連連發動言語攻勢,想讓楊玄收起殺他的念頭。
「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死了干我屁事?」楊玄呵呵一笑。
林燕一臉的不解。不知道楊玄這話什麼意思。
楊玄對他這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性子有些厭惡,說道:「你實在不應該挪用軍費,那二十萬兩白銀我給你是讓你撫恤士卒的,你倒好。不記我恩情也罷了,反而用那錢來收拾我,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的這不明不白的一番話,林燕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臉上唯一的信心也瓦解了,化作了驚恐。
倉啷!一聲輕響,林燕終於忍不住出手了,無論如何都是死,不如拚死一搏。側身一閃拔出刀架上的鑲金寶刀,牡丹花瓣一樣的雲紋映著跳動的燭火。好似要燃燒起來一般,一刀狠辣至極的斬像楊玄脖頸。
這一刀凝聚了林燕這一生中最為強大的力量,死亡的籠罩之下,他的心神開始不斷的攀升,到了一個近乎濃烈的地步,原本毫芒一樣的先天精氣在揮刀過程中不斷凝練收縮,竟然變成了液態。
「哈哈哈!」林燕心頭狂笑,那一刀轉瞬間就切進了楊玄的下頜。
巨大的撞擊聲陡然響起,如戒尺狠狠抽在了皮革上,林燕雙手傳來一陣劇痛。好似這一刀不是砍在了人身上,而是頑石,不!就算是頑石也該四分五裂了,而楊玄髮膚卻是毫無反應,那刀鋒深深嵌入他的皮膚之中。卻沒有流出一絲血來,而後略微一卸力。就見刀鋒退了出來,根本沒有切進去。
「不可能!」林燕心頭一片駭然,拇指因為震盪都快斷掉,卻沒有時間顧及,看著楊玄,心智崩潰。
「可發洩夠了?」楊玄扭了扭脖子,那一刀砍在他身上也就如戒尺抽了一下,根本就無關痛癢,而後也不等林燕回答,伸出一隻手去一點,雖然動作簡單隨意,但是二人境界畢竟相差巨大,游離的指尖如入無人之境,上一刻還在林燕眼中,下一刻便覺得額頭一痛,而後腦袋轟的一聲,眼前所有顏色都消失了。
無盡的黑暗轉瞬籠罩他的心神,便這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楊玄變指為爪,往前輕輕一探,便將他整個腦袋都捏在了手裡,而後將神魂抽了出來,做完這一切,他又在屋中仔細翻找一圈,將所有有關軍費收支的賬冊全部銷毀,而後將中堅衛僅剩的幾萬兩軍費全部收入懷中,提著屍身便徑直出了門去了,一路小心謹慎,避開崗哨,避之不及的便以神魂施展幻境遮掩。
如今他神魂力量強大,而且以人心本性為念頭,不似小道法門修成的念頭,帶著有別於人心的氣息,施展幻境之術,除非比他高出一兩個境界,根本無從察覺,若非古城牆有些干擾,只怕更為逼真。
此時驃騎營中營之中,裴鉶得了傳訊急得滿頭大漢,那寫哨兵也不知道其中緣由,只在一旁傻看著。
「楊玄不是說他搞定了嗎,怎麼那人又回來了,而且他明天就出關了,如果這事情沒處理乾淨,我一個人怎麼扛得住!」裴鉶心頭如同火燎一般,攆走了那幾個礙眼的哨兵,而後叫了左右,吩咐道:「去請楊玄監軍來中營一趟,說我有要事相商。」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妥,揮手道:「算了,我親自去找他。」
他這念頭一動,也不敢磨蹭,直接抬腳便急匆匆的往門外去了,剛跨過門檻,便見閻江手裡持著一個信封趕過來,當即迎住,沒等開口聞訊,對方倒是開口了:「大人毋須緊張,我家大人已有對策。」
「老弟他已經知道了?」裴鉶狐疑的看了一眼剛才過來傳信的哨兵,此時剛出門口,還沒走呢。
那哨兵一臉無辜,表示自己並未提前給楊玄打招呼。
「進屋裡說話。」閻江伸手一邀,神色極為輕鬆,顯然沒將裴鉶當作心腹大患的事情放在心上。
這份態度弄得裴鉶更為緊張,楊玄不急也在情理之中,他明日就拍屁股走人了,指不定啥時候才能回來呢,自己可是跑都跑不掉,可也沒轍,只能跟著閻江進屋,而後便接過了他手裡遞來的信封。
「我家大人明日一早便率軍出關了,囑托都尉那些事情,希望能費心一些。」閻江道。
「哎呦,這都什麼時候,還提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敢不用心給您辦嗎?」裴鉶心頭暗自叫苦,卻也不敢聲張出來,連連點頭道:「你回去轉告老弟,讓他放心就是,這些事情都不難辦的。」
「呵呵,另外我家大人說了,明日他走之後,你就按照信中所言辦事。」閻江繼續說道,而後便起身準備告辭,弄得裴鉶兩眼一瞪,有些發傻,而後趕緊抓住他袖子,苦道:「就這完了,沒說其他的?林燕那事怎麼辦?」
「都寫在信中了。」閻江笑道,而後拱拱手便離開了。
裴鉶這回真沒轍了,嚇得冷汗直流,以為楊玄這是置他不顧了,提心吊膽的拆開了信封,白紙黑字,只有聊聊兩句話:「中堅衛校尉林燕挾裹軍費逃離部隊,明日一早上門查抄!」
這一瞬間,裴鉶是冷汗熱汗一起流,薄薄一張紙彷彿有千斤份量,墜的他手微微顫抖,這短短兩句話背後蘊藏了太多足以讓人心驚動魄的東西,或許是血淋淋的現實,或許是錯綜複雜的陰謀佈局,然而同樣也昭示著一個不爭的事實,林燕徹徹底底的完蛋了,雖然信上說林燕是挾裹軍費逃離部隊,但他一定是死了。
「好一個狼子野心狠手段!」裴鉶哆哆嗦嗦的讚歎了一句,縱然他與楊玄是盟友關係,可是看到這種冰冷入骨的結果,還是覺得無比的恐怖。同時心頭壓著的巨石也放了下來,解決了林燕,他再無後顧之憂。
在此之前他一直極為擔心,雖然楊玄燒掉了他所有的罪證,可在楊玄出關的這幾個月中,誰敢保證急紅了眼的林燕不使出更為兇猛乃至於不計得失的攻勢,他一個人獨木那隻,恐怕很難抵擋,但是他能看到這一點楊玄又何嘗看不明白,因此在出關之前,無論如何這林燕都必須被解決掉,否則必然威脅他的根基。
釜底抽薪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楊玄將屍體處理之後,便悄無聲息的回了營部。與此同時納蘭清野也回到了駐地,此時一行人借住在總營武庫司的一間閒置的倉庫裡,正在出兵道旁邊,明日出關只要隨隨便便的混淆一下視野,就能混入鷹眼衛的隊伍之中,如今一行二十五人都已經換了黑緞皮甲,各個氣息強大,都是化氣境三重的強者。
拉著丹藥的七輛馬車也改裝成糧車的模樣,價值三百多萬兩的各類丹藥裝在幾大口鐵箱子中,被厚厚的谷草蓋著,誰也想不到這些用來餵馬的谷草下面放著這麼一大批貨物。
而這支商隊的主事者,種德堂的少掌櫃納蘭柏英,也就是楊旭,此刻也穿上了黑緞皮甲,細嫩的皮膚也不知塗了什麼,看起來像是被陽光暴曬過一般,而且這短短幾天之中竟然蓄起了鬍子。
乍一看就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兵,怕是楊玄晃眼一看,也難以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