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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玄笑容謙和,對於這無聲的挑釁安之若素,仔細感受著身體之中發生的變化。
修煉玄陰刀訣與先天十二大纏絲已有一段時日,體內積累的陰鬱之氣已經頗為濃重,一碗七蒸酒下去雖有見效,但遠遠未能達到陰陽平衡的地步,因此這劉雲山步步緊逼的舉動也並未引起楊玄的反感,反而有正中下懷的感覺,略一回禮,便端起跟前酒碗慢慢飲盡,雖然舉止十分收斂,但卻沒有絲毫的慌亂。
如火的酒液滾入腹中,對腸胃又展開了一波又一波的侵襲,若非他體制異於常人,縱然體內陰鬱積累甚重,也無法化解這酒液中的濃烈藥性,因為入口的一瞬間,就會將他體內各處破壞的生機盡喪。
而且沒有諸天生死輪這等浩大無所不容的武道精神,也絕對無法將陰陽兩個極端做到完美的交融。
強行融合只會使得體內氣息紊亂,如冷水入沸油,熾鐵入冰雪一般,有害無益。
體內變化由內及外,使得楊玄體內一些隱藏極深的雜質都被排了出來,透過毛孔一層層的往外滲透,由先天精氣疏導煉化,也不愁沾染在衣服上,只是有陣陣酸腐之氣不斷向四周蔓延,不過也只持續了短短片刻而已,楊玄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就漸漸發生了變化,帶著一絲酒液的醇香,讓人沉醉、飄忽。
不等劉雲山再次敬酒。楊玄便端起身前的第三碗酒一口飲盡。而後微微閉目,讓酒液包含的純陽藥力隨著四肢百骸流轉,幾個周天下來終於覺得之前缺憾之處被補足,似乎沒了任何瑕疵,楊玄心頭浮出一絲難以按捺的喜意,暗自歎道:「我御氣境二次淬體,本困於靈氣匱乏的窘境難以大成,卻沒想到這劉雲山竟然給我如不留餘力的助我,哈哈,不過這廝卻有殺我之心。心懷惡念而行善舉,我卻不能因此謝你。」
他將酒碗放下之後,目光一橫直逼劉雲山而去,問道:「不知都尉大人可曾滿意?」
「此子有詐!」劉雲山難以掩飾心中驚愕。以至於先前有些失神,被這般一問方才清醒過來,楊玄武學套路他從親隨口中瞭解也能略知一二,應該是偏於陰寒的,可自己這七蒸酒卻是極烈之物,此子就算功夫再深,喝下去必然也要難受一番,怎麼卻毫無動靜,他暗惱之後,當即便想到了障眼法一類的手段。
隨即神色一沉。整個人陡然起立,一身銀線軟袍隨著腳步嘩嘩作響,朝著楊玄大步走過去。
「這酒你怕是沒喝!」也不等楊玄辯解,劉雲山探出手去,朝著楊玄左臂抓了過去。
「嗯?竟然懷疑我使詐,不過我豈能讓其隨便搜身,傳出去我顏面何存。」楊玄心頭微微泛起一陣怒意,臉上確實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看著那擒來的寬厚手掌,也不驚慌。腳在地上輕輕一點,連人帶椅子往後倒滑了三尺,而後抬手一拂,將朝著自己伸過來的大手格開,二人未想過動粗。因此動靜倒也不大。
「你果然使詐耍我,這酒一定是讓你藏在袖子裡了。」劉雲山心頭登時大怒。見楊玄如此顧忌,愈發斷定了自己的猜測,更沒想到楊玄這廝狂妄之際,當面耍他就算了,竟然還敢當著眾人的面格開他的手,這與直接打他耳刮子有和區別,惱怒一生,也不在顧忌情面,抬手握拳,一記開門炮錘直奔面門而去。
這劉雲山也是知道楊玄底細,因此沒什麼試探的舉動,動手便是致人死地的殺招。
拳上熾熱的氣流不斷爆炸,所過之處空氣都完全扭曲,被炙熱的氣流灼成了真空,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呼嘯聲傳出,卻給人一種心驚動魄的感覺。雖然聲勢不如昨日楊玄在那親兵手中所見那般,但是力量卻更加的凝練,如果說前者是一團爆炸的火焰,那劉雲山這開門炮錘就真如那紅彤彤的炮彈,威猛無儔。
一拳快到極致,讓人覺得週遭空氣都被衝散,呼吸無比的艱難。
楊玄腳下一震,整個人從椅子上斜掛了起來,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繫著他的腰身,讓他身子呈現了一種違反常理的平衡,而後整個人以腳尖為觸點,猛然向後劃去,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槽。
「此子好快的反映!」劉雲山一拳落空,眉頭頓時緊皺。
於此同時他目光也從楊玄身上掃過一圈,尤其注意雙臂袖口之中,卻沒發現絲毫破綻,再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酒香,心頭有些七上八下,倒也拿不準了,不過事到如今也無退路,就算這廝真的以真本事抗住了這七蒸酒的破壞力,也要藉此以武力震懾住他,否則日後說起此事,顏面恐怕蕩然無存。
楊玄退出三丈,這才直起身來,卻沒還擊,開口說道:「都尉大人賜酒我怎敢不喝,無辜遭來懷疑確實讓末將有些無奈,不過我也不能吐出來讓都尉您問問味道,可千般辯解也無意義,你信便信,不信依舊還是不信,不如就此作罷,言歸正傳,一切皆因此物而起,當還以此物化解,這東西我可以給你。」
說著,他將別再袍子後面的五雷神機拿了出來。
劉雲山此時心頭也略微有些拿捏不住,也擔心方才自己判斷有些草率,可也實在想不通楊玄是怎麼將七蒸酒當白開水一樣喝下去的,這便是他修成了元陽火銅真身也難以做到,腦中思量一番,還真如楊玄所說的那般,是一個難以糾纏清楚的問題,乾脆由他意思,將這問題放過,聽他所言。
此事因五雷神機而起,雖然自己縷縷討要未果,還吃了虧,顏面大損。
但是楊玄甘願服軟,將這東西雙手奉上,這損失的顏面自然就挽回來了,也不至於非要分個你死我活。
何況之前兩人過招,雖然沾之即離,但是也讓劉雲山明白了一些輕重,不得不考慮出手有幾分把握。
「你只要雙手奉上此物,先前一切本都尉既往不咎。」劉雲山思忖過後,負手說道。
楊玄一聽卻是笑了笑,回絕道:「此物是我剿匪所得,就算都尉大人位高權重,在下依舊沒有雙手奉上的理由,這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是必須作為交換,否則我就從哪來回哪去算了。」
「荒謬!」劉雲山怒斥一聲,眉毛一橫,說道:「此物乃是家兄贈予我的生辰禮物,被匪徒所劫,即便落在你手裡,那也依舊是我的,你這般胡攪蠻纏又與那土匪有何區別?」
「此言差矣,這東西乃是我費勁功夫、差點丟掉性命得來,豈是你一句話想拿走就拿走的?」楊玄哂笑道。
劉雲山將袖子一甩,說道:「本都尉不是與你說過,你要多少賞銀儘管開口就是!」
「不能叫做賞銀,而該叫做贖金。」楊玄搖頭辯駁道。
聽聞此言,劉雲山原本緩和的神色又凝重了起來,雖然只是用詞上的差別,但卻關乎一個性質問題,給賞銀是表示楊玄服軟,像是一種施捨,而贖金卻是兩者相互權衡產生的交易,而且由外人去看,劉雲山妥協的成分是佔了絕大部分,這般傳開他今後恐怕都難以見人,頓時眼中殺意流露,好不掩飾。
「你莫不要給臉不要臉,此物本就是我的,你竟然敢問我要贖金!」
「敢問大人,前段時間是不是繳獲了一匹黑緞皮甲?此物本是我第三軍給望山營配送的裝備,可是運送途中被蠻族劫走,最後又被大人奪回,如此來看,此物是不是該還給我們第三軍了?」
「口舌之利!」
半年之前確有此事,也算是第三軍的一個奇恥大辱,損失更是嚴重,五千多件黑緞皮甲,被蠻族半道截走,虧損之大簡直難以想像,五千件黑緞皮甲,且不論原材料價值幾何,就是工部幾個司,數千工匠,夜以繼日的下功夫,沒過一年半載也休想完成,當時是算作望山營近五年的總配額,可見一般。
當時直接有三個將軍遭受牽連而倒台,而這些盔甲在半個月之後被火炮營繳獲,卻一直沒有歸還給第三軍,雖有討要,但卻縷縷遭受拒絕。以至於望山營陽關分屬衛到現在還穿著五年前的老舊裝備。
而這批盔甲如今卻一直在火炮的營的倉庫中積壓著,當廢物一般。
可是劉雲山顧面子,就是不給,你越問我逼要,我就越不給,你若腆著臉來求我,我還能考慮考慮,可林洪先是個什麼人,想讓他求人無異於讓婊子守節,此時就這般被擱置下來了。
所以此時楊玄拿這事去回應劉雲山,可謂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劉雲山真沒法回答。
如果他堅持火槍該楊玄無償奉還,那五千件黑緞皮甲是不是也該還給第三軍呢?
所以無論他怎麼回答,似乎他都要丟掉一些顏面,這種被逼無奈的感覺,讓他異常羞惱,怒斥一聲之後竟然玩起霸道,也不再講理,大聲道:「你覺得此時你有跟我討價還價的權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