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激動了,既然已經鎮壓下去,這幾帶頭鬧事的就交給我來審理吧。」
劉全自知要想殺人滅口眼前來講已經不切實際了,索性將槍一收,喚來左右近侍想要從楊玄手上拿人,不過卻也有些天真了,之前他那舉動在眾人心裡已經留下陰霾,傻子都能看出他想幹什麼,而院中鬧事之人大多都是這幾人麾下親信,故不可能聽他指揮,最主要是楊玄根本不可能將這些人給他。
他憑眼前三人就想把人要走,簡直是癡人說夢。
楊玄只是淡淡將手一揮,毫不含糊的拒絕道:「不必校尉大人費心,此事因我而起,這些人之前也是衝著我來,自然由我審理比較妥當,聽說大人這些天身體微恙,如今天氣潮熱容易染病,若再有三長兩短可實屬鷹眼衛不幸,大人還是回屋休息去吧!這些小事情我能處理得當的。」
這番話諷刺意味極重,更帶著幾分威脅。
劉全聽的面色絳紅,更為幾分黑青,心頭既是憤恨又是恐懼,可眼前大勢已去,自己三人勢單力薄,如何能逆轉局勢,心頭一片淒涼,說道:「既然如此,那這事你想審就審吧。」
劉全將槍一提,轉身回了自家屋中,退走之時身體有些搖晃,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絕望。
他這一走,眼前這些人算是鬆下一口氣來,心頭也是極為篤定。楊玄不會殺他們。否則之前藉著由頭當場斬殺便可,同樣,他們也相信,楊玄要借助他們的力量來對付劉全,這般一想便再無抵抗之心。
不過片刻,徐海便領著手下之人,另帶三伍士兵趕來,營部出這麼大動靜,他若還無反映,也算失職到了極點。局勢算是徹底穩定下來,先前楊玄孤身一人這些人都不敢繼續鬧事,如今更不敢尋死。
「將這為首鬧事之人待下去,收押起來!」楊玄轉身讓開道。將躲在自己背後的那十幾人現了出來。
徐海幾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感覺,怎麼為首鬧事之人看起來這麼溫和,不應該刀劍相對、劍拔弩張才對嗎,反倒跟雞仔似得躲在楊玄後面,而後讓人拱手送出,也無任何反抗,遲疑一陣就將雙手送上,容徐海幾人用鐵鏈鎖上,只是時不時的瞅上楊玄一眼,似有深意一般。看的幾人更是模稜兩可。
不過狐疑是狐疑,徐海幾人並不多問,照章辦事即可,不過片刻便將這十七人壓到了牢房。
尋常部隊是沒有設立牢房的,最多也就幾處禁閉室,用來懲罰違反軍法之人,然而鷹眼衛每年都要收納許多充軍的囚犯,在思想未能轉變過來之前,都需要隔離關押,因此鷹眼衛裡不僅有牢房。規模還不小,修的更是無比牢固,將那十幾人往其中一關,任其有天大本事也別想鬧出什麼花樣了。
這般除去一大禍患,楊玄心頭微微一鬆。對於那些愚忠只顧聽命的士卒也不怎麼為難,讓其中一伍士兵遣送回營。另外一些人則留在了營部之中修繕建築,先前一番打鬥可連圍牆都拆了,地面上也如犁頭刨過一遍。將這些瑣碎的事情吩咐下去,楊玄便撣了撣衣上的灰塵,而後出了營部。
此時校場之上一片沸騰,縱然有些人維持秩序,但場面仍然一片混亂,卻以看熱鬧瞎起哄的多。
那排的極長的糧隊被堵在路口進來不得,倒沒人敢膽大妄為的搶糧,這生米搶來又不能吃,誰願冒著被砍腦袋的風險跟著瞎鬧,只是餓了幾天心中歡喜,那箱子白銀也被抬到了校場之上,此時一群人圍著的眼冒金星,遠比先前嘩變鬧事更為起勁。不過遲遲沒有發放,眼前亂作一團,誰能保證一次性到位。
閻江幾人倒是有心整頓,可是官小勢微,說話沒多少份量,盧廣孝倒是能約束住一部分人,可也極為有限,楊玄見狀便撥開人群走進了校場正中,也無需大聲呵斥,只是微微一抬手,整個場面便安靜了下來。
「之前嘩變,為首鬧事之人已經全部收押,正在審理之中,本官再此保證,除現收押人之外,其餘人不再追究。」楊玄一番話說下,眾人心頭懸著石頭算是徹底放了下來,便是徹徹底底的歡喜了,一時間贊和聲四起,亂哄哄嘈喳喳,表示對楊玄的信服,不過對此楊玄卻不怎麼喜歡,微微皺眉:「諸位且遵守規矩,眼前這餉銀是有了,糧草也已充足,我所做的已經仁至義盡,就看諸位如何去做,只要聽命行事,不給我拆台亂搞,該有的肯定會有,更有無數賞賜,同樣醜話說在前頭,若不上道,我也不吝狠手整治。」
這一番話連哄帶嚇,只要不是傻子活著找刺,都知道如何取捨。
當下眾人心意一致,紛紛歸屬楊玄,雖然談不上忠心誠意,但從利益而言,也該這般去做。
楊玄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並不在乎這些人是不是徹底忠心於他,沒有三分本事或者天大的恩情,就想人跟你賣命,本就是一種有病的思想,他只求掌控,當然他也有信心,將這些人永遠掌握在手心裡。
人永遠忠於利益,只要自己站在大勢所歸之處,開出最好的價碼,這些人自然沒有背叛的理由。
「所有人按編制列隊,在校場四周集合,讓糧隊入營,另外傳我命令,今後伙食待遇全面提高,米飯、果蔬不限,三頓有肉,一天一補食,讓大伙敞開了吃,但是,訓練也不得給我怠慢!」
楊玄這番話一說完在場一千多士兵,都猛烈歡呼起來,他這開出的待遇實在太好了,若非眼前幾千石大米擺在跟前,眾人都覺得這事在信口開河,三頓有肉已經是甲字級編製的待遇了,放在地方上也相當於地主人家的生活水準。更了不得的是補食,補食顧名思義就是滋補的意思,雞鴨魚肉之類,雖不珍貴,但在邊關活物難尋,吃肉都是乾肉,營養含量有限,很難滿足武者強大的消耗,因此部隊隔三差五都要滋補進食。
甲字級編製差不多是三天一次,而楊玄開出的待遇竟然是一天一次,這已經堪比尋常貴族家庭了。
「我將那十幾萬白銀買來的原藥夾在在補食之中,給鷹眼衛眾士卒服食,最多一個月,就能將這些人虧損的實力彌補回來,甚至更進一步。」楊玄眼眸之中精光閃現,前程一片大好,心頭自然暢快。
鷹眼衛這些士兵根底極好,又經歷過無數次的生死磨礪,許多人甚至入伍之時就有化氣境的修為,可是被這般折騰幾年下來,不但沒有突破,反而境界跌落下去,如今楊玄一改作風,藥材、精米、肉蔬不計成本的王裡面砸,實力提升會有多塊不難想像,而對鷹眼衛而言,此舉更是雪中送炭、恩威隆重。
楊玄將手一揚,在場士卒立即又安靜下來。
「如今鷹眼衛編製體系混亂,還需從新整編,待會肯定會面對一系列的升降任免,還需諸位以平常心對待。」這番話雖然說的溫溫吞吞,但是眾人都感受了到了其中蘊含激烈的風聲,不難想像此舉會造成多麼大的動盪,但是楊玄已經將醜話說在前頭了,牢房裡還有十幾個大佬羈押著呢,誰也不敢表態。
隨後楊玄讓人找來了沈懷靜,這老頭也真是八風不動,無論之前士卒嘩變還是現在發放糧餉,都一直在屋內寫字,心性真的到了一種紋絲不動的地步,不似當初見著旁人受難也要一展古道熱腸,似乎那日經楊玄一番點化已經悟透了克己之道,此時隨著閻江走來,身上氣質已成,讓閻江都忍不住心生敬仰。
「看來這沈懷靜悟性還是不錯,如今四種念頭都已明晰,只差最後一步凝練便可進入御氣境,也只是時間問題了。」楊玄看著他從遠處走來,對四周動靜視若無睹,卻又明晰於心,便知道他已經到了哪種地步。
楊玄也不與他說修行之上的事情,只是吩咐他按照名單將編製重新進行整編,這些天雖然一心參悟聖賢道理,但卻不是空想,而是從實處入手。楊玄讓他分析人心,再進行重新劃分,其實就是對人心最為細緻的一種琢磨,因此前天交代下去的事情他早已經處理妥當,此時便將編製名單念了出來。
如今鷹眼衛有一千二百人,最終結果是劃分成左右二縱,將之前的編制徹底打亂,左縱千夫長盧廣孝,右縱千夫長楊開,卻是楊玄手下嫡系之一,原本第二縱千夫長正在大牢裡羈押著呢,也沒人敢爭。
除此之外,自然也有不少百夫長、伍長、什長被裁撤或者替換,秉著品行為主,實力為輔的原則,重新選定了一匹新的指揮,鷹眼衛便有種改頭換面的感覺。但這樣一來自然也有不少人心懷不滿,不過只是少數而已,如今楊玄將這般優厚的條件開出來,可謂佔盡人心,即便有人想鬧事也得仔細考慮一番,眼下誰會跟著你窮折騰。如果惹惱了楊玄,將之前的許諾收回去,不等懲處,恐怕手下士卒就能將自己生撕了不可。
退一萬步講,就算撤了職,可今後的待遇也絕對比以前好,沒什麼值得糾纏,因此改編過程極為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