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誤會
上樓吃飯之前,眾人都已經衝過澡了,如今身上血腥味淡了許多,也換上了便裝,吃飯而已,也不可能將戰刀勁弩隨身帶著,因此那軍士也沒看出眾人的底細,只把楊玄一行人當作尋常的行商了,自然沒有客氣的理由,說話咄咄逼人。
「三!」那人見楊玄只顧吃飯不曾搭理他,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雙目圓瞪往前踏了一步,腳底的皮靴狠狠踩在木質樓板之上,發出咯吱的嘶啞聲,指尖指著楊玄,嘴唇中冷冰冰的吐出了第一個數字。
「三你大爺!」閻江一步橫跨,擋在了楊玄身前,身手一抓便將那人手腕捉在了手裡。
而後使勁一擰,連著那硬皮材質的護腕都被被拗成了畸形,骨頭碎裂的聲音順勢響起。先前那囂張至極的軍士頓時面如土色,一聲慘嚎尚未出口,閻江順手一拽將他整個人扯了過來,就像是玩狗似的,而後抬起一腳踢在他腰上。凶狠的力量直接將那皮甲上的鐵扣全部迸開,幾乎快從他身上脫落下來,而後一撒手,那高達七尺的魁梧身軀側飛出去。
轟然撞牆,將那四層硬木疊加的牆壁撞的從中斷裂,皮甲某個地方正好掛在了木板的斷茬之上。然後他整個人便這般詭異的掛在了牆上,也不掉下來。足足橫飛了三丈距離,一路上僅僅是腳後跟就碰翻了兩張桌子。
鮮血從那人口鼻中不停的往外淌,還在無濟於事的掙扎,應該是沒死。
不過這一腳之猛也可稱恐怖,閻江如今在楊玄麾下眾人中,實力就僅次於徐海,已經到了易髓巔峰。若論赤膊上陣打架鬥毆的手段,徐海或許還不如他,這些空有其表的老爺兵自然不是對手。
前後僅僅也就一眨眼的瞬間,甚至牆上半死不活那人都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掛到牆上來的。
這手段簡直如摧枯拉朽的一般,直接將餘下三人給鎮住了,不過這些人都是統籌衛的出身,雖然編製等級低,可統籌三軍糧草調度,權勢之大簡直難以想像,在這塗陽縣城中純粹就跟土皇帝一樣。平日裡其他兩防禦營的士兵看見這些爺爺都是繞道走,因此養了一身的肥膽,瞧見閻江一腳將同夥踢的半死不活,心裡首先生出的情緒不是害怕,而是憤怒。
二話不說,抽出腰刀就朝閻江身上砍來。三把腰刀帶起呼呼的風聲,恍如一片銀光。
閻江縱身往後一退,刀鋒幾乎擦著他胸口的衣服切下去的,他臉色絲毫不變,只是眉間殺氣更重了幾分,回身抓起一件東西朝著三人掄了過去,竟然一個半人高的青瓷大花盆。先前就擱在柱子前邊,裡面栽著一株酸棗,一寸多厚的外壁,連著一盆泥土怕有百多斤重,此時在閻江手裡就跟沒有重量一般,舞的虎虎生風,直朝那人堆裡砸去。
鏗!鏗!兩聲金鐵交鳴的聲音想起,幾簇火星四散濺開!
兩人抬起手作勢欲攔,兩柄腰刀當即被砸得脫手飛出,卻只在那花盆上留下兩個半寸深的豁口。
閻江卻毫不停留,提起花盆往前猛的一搗,巨大的黑影正中其中一人胸膛,一身皮甲沿著燙花的紋路盡數破裂,露出裡面綢緞的內衣來,整個人直接倒飛了出去,將身後幾張椅子砸的四分五裂,趴在地上痛苦掙扎,嘴中鮮血狂吐。
而後閻江腳下步子連連碾壓,手裡花盆就像個沉甸甸的大鐵錘,揮舞不停,又將其中一人砸飛出去。
轉瞬四人便只剩下一個,簡直猛地一塌糊塗,那人已在倉皇逃竄,閻江卻絲毫沒有放他一馬的意思。
提著半人高的大花盆,一步跳了過去,如猛虎撲食一般,雙手將花盆抬起往前一送,正好砸在那人後背之上。
瞬間,這人便順著這股力量飛了出去,如斷線風箏一般,鮮血在空中劃過一道紅線,整個人直接跌出三四丈遠,將那樓梯前的欄杆撞斷,從近兩丈高的樓上摔了下去。卻沒聽到落地聲,而後樓梯間都然傳來一陣冷哼,只見先前跌下樓去的那人竟然被一個身穿錦袍的高大男人提在手中,彷彿小雞似的,整個人在樓梯轉角處一點地,便落到了樓梯口。
兩段四十步台階,提著一個快兩百斤的壯漢,竟然只花了兩步,而且中間還有個轉折,不能單純依靠衝刺的慣性。
這簡簡單單的一手足以見得此人武道高到了什麼境界!至少已經達到了化氣境一層巔峰,與楊玄不相上下。
閻江反正是打上了癮,不管不顧,雖然心裡有些驚悚,卻也談不上害怕,想也未想,將手裡那沉甸甸的大花盆猛然甩了出去,就好像丟沙包似得,帶起一道兇猛的風聲,這種力量便是一頭老虎估計也能讓活生生砸死。
把錦袍男人雙眉一跳,目光中流露出極為強烈的殺意,大袖一揮,迎面砸來的花盆頓時被打成粉碎。
破碎的瓷片、泥土濺得到處都是!
這破碎聲想起的瞬間,楊鋒、徐海兩撥人馬齊刷刷的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那男人卻是不管,欺身上來想要擊斃閻江,一抬手,卻不敢在往前走上一步,只見一個黑洞洞的管子指著自己。
他在統籌衛干了快十年時間了,專管糧草調度,武器配備,自然認得這個東西,他絕沒想到閻江在丟掉花盆的一瞬間會從背後拔出一把火銃來,而且不是一般的火銃,這種型號他雖然也沒見過,但看這構造的精密程度,也知道來歷不凡。
哪怕是最普通的鳥銃,也能擊傷一般化氣境的武者,何況眼前這個複雜到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東西。
而且兩人之間不過三丈距離,這一槍打過來,他絕對討不到好出。
最主要的是,這一行人的來歷便變得難以揣測起來!
「你們是火炮營的?」那男子語氣緩和一些,眼神中隱隱流露出一絲懼意,將手裡提著的傷者交給了身旁幾人。
閻江並未說話,只是拿五雷神機死死指著他。
方纔這人劈碎花盆的一瞬間,他便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感,因此直接將隨身帶著的五雷神機拔了出來。這東西太過貴重,他不隨身帶著便寢食難安,卻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不過槍膛裡卻沒有裝填火雷鋼珠,只是嚇唬人。
但這也夠了,愣誰被這東西指著,也不會去用性命去賭這裡面到底裝沒裝東西。
而且經過生死磨練,閻江此時眼神中殺意濃重,分明告訴對方,你不要來撩撥我,老子可是會開槍的!
「好了。」楊玄放下筷子,站起來。
閻江聞言毫不遲疑,將五雷神機上的撞針小心放了下去,然後插回了身後,用長衫蓋住,往後退了兩步。
似乎根本不怕對方會趁此機會暴起傷人,彰顯出了極為強大的自信與素質!
楊玄走下台階,用手指了指遠處躺著的董義和幾位被打成重傷的行商,徐海幾人立馬明白了意思,跑上前去將人服了起來,然後取出身上的培元丹給幾人服了下去,而後接過酒樓夥計戰戰兢兢送來的繃帶,開始給幾人包紮傷勢。
整個過程就在那十幾人虎視眈眈下進行,被十幾把血亮的腰刀圍著,手都未曾抖上一下,動作極為熟練。
場間氣氛十分壓抑,楊玄與那錦袍男人隔著不足一丈遠!
彼此對視,無人說話。
最終那錦袍男人從氣勢上敗退下來,往後退了半步,拱手對楊玄行了一個軍禮,「第三軍後勤補給一營統籌衛千夫長唐寧見過大人。」言語中帶著幾分試探的意思,雖然低著頭,可眼神卻一直停留在楊玄臉上,似乎是在觀察他的反應。
此話一出,唐寧身後眾人頓時發出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臉上憤怒的神色為惶恐所取代,一個個手足無措。
「這人竟然年紀輕輕,怎麼唐副尉稱呼他大人。」
「少說電話,咱們今天好像闖大禍了。」
人群後方傳來一兩聲細弱蚊蟲的議論聲,若在常人耳中自然難以聽清,可楊玄和唐寧都是化氣境的武者,自然逃不過他們的耳朵,楊玄倒是無動於衷,唐寧臉上卻是掛住了,抱拳繼續試探道,「不知大人是哪部人馬?」
「我需要向你述職嗎?」楊玄平靜的反問了一句,並無咄咄逼人的意思,言語聽起來甚至很隨和。
「末將失禮了。」唐寧聞言心中一緊,愈發肯定自己的推測,此人恐怕是真的是火炮營的新上任的將官。
他說話之間,目光不經意的從楊鋒幾人身上掃過,被那股冰冷的氣息刺的渾身發寒。
雖然對方一行人馬未著甲衣,但他尚有幾分眼力,自然看得出這些人身上那股久經戰陣的味道。
比起自己手下這群靠金錢堆出來的人馬,可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對方手下一個人空手能將自己全副武裝三個人打成重傷就可以說明問題,而且面對自己境界上的壓制也絲毫不亂,反而拔出火銃反制自己,這等素質也只有火炮營那種精銳身上能夠看見了,而且這種新式火銃也是最好的證據。
雖然楊玄年齡小,可如今這年頭,千萬不能拿年齡當標準來衡量一個人的深淺。
當年火炮營都尉劉雲山上任之時,年紀與眼前這少年相仿,沒有絲毫帶兵經驗,就直接扔進火炮營中幹起了校尉,短短六年時間就提了都尉,鬼知道這個突然冒出來,而且氣勢強的驚人的年輕人是不是同一路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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