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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四章 清晨裡的豆花【週一求推薦】 文 / 一碗青砂

    今日夜裡,楊靖鋒利的爪牙被他全部剪除,苦心經營十幾年的勢力一夜之間全部覆滅,這種疼痛一定會很撕心裂肺,就好像肋骨被人活生生的抽了出來。而且從今夜以後,至少在朔方城中,楊靖再也無法威脅到他了。在楊家這個龐然大物的陰影之下,楊靖如果沒有充足的理由,哪怕恨不得嚼其骨、啖其肉也絕對不敢親手去殺他,只能依靠手下這四大賬房先生做那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

    可是如今四大先生全部斃命,楊靖的手段就被局限在了明面上,對楊玄能夠造成的威脅可謂是微乎其微。

    何況楊玄如今手上掌握了太多足以置他於死地的東西,也就更沒理由會忌憚這個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可以這般肯定,楊玄已經站在了勝利曙光之下,隨時可以將楊靖推入萬劫不復。只是他仍需要考慮一個問題,怎麼才能讓這個難以應付的敵人在掙扎的時候不會將他拖下水去。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靖既然敢在宗堂之中與楊克硬碰,那明處的力量一定不會比暗處的力量要小。

    不過楊玄暫時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想也白想,他的敵人還太多太多,誰會容他安安穩穩的去剷除楊靖。

    容他饕餮之性胡亂肆虐,然後等他壯大起來再來對付自己?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傻子!

    楊玄收起長劍,又在那一攤廢墟中找出了些重要的信件,指證楊靖的證據便愈發充足了,至於那寫無關緊要的東西,數量太大他也不方便帶走,將其歸攏揉做一團全部扔進了那鐵鼎之中。

    等到籠罩在頭頂的那片夜幕消褪,今夜的事情必然會為眾人所知曉,楊玄不希望這些東西流落在外人手中。

    今夜他雖然殺了許多人,但是他卻不會因此而陷入四面受敵的絕境。首先,他下手幹淨沒留下證據。其次,四大先生以及河運幫眾人都是上不得檯面的角色,只能在暗中打混,死了也無關緊要,不可能搬到明面上來講。

    但是,真正的原因都不是以上所說,而是因為這個漩渦之中如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楊靖。

    既然如此,誰會吃飽了撐的管這檔子閒事。坐山觀虎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才是明智之舉。

    所以這個漩渦不能肆無忌憚的擴張,牽扯進來的人越多,他需要對付的人就越多,他要面臨的危險也就更多,而桌上那些證據肯定不僅僅關係到楊靖一個人,他將其這般乾脆的燒掉,只是在給那些觀望中的人一個表態,只要你們作壁上觀,我也相敬如賓。

    楊玄今夜這一通胡砍亂殺,看似很荒謬無理,其實一開始就做足了考慮,如今他很鎮定,甚至都沒怎麼考慮善後的問題。

    他走至偏廳,喝光了給劉先生準備的那一罐雞湯,這才堂而皇之的推開了那扇門,提著燈籠離走過小院的天井,就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並沒有引起城守軍的注意。走到門前,將燈籠塞在那名已經死透的家丁手裡,然後似開玩笑的說了一句:「雞湯太鹹。」

    說完這話,楊玄吹滅了他手裡的燈籠,揚長而去。

    這一晚,楊玄以最直接最簡單的手段逆轉了他和楊靖之間的位置,這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個結果。

    並非楊靖手段太次,因為誰也想不到楊玄僅憑一人之力就能將三大先生屠戮的乾乾淨淨,更無法猜到他手中的那些底牌。

    朔方城裡持續兩三日的暴雨終於消停,便是天色也清明了許多,一大清早,天邊還沒瞧見日頭,天空已經是碧藍如洗。

    永昌大街一通近百間鋪子此時卻也沒有幾處準備開門營業的,這幾日猖狂的暴雨幾乎澆滅了這街上所有的生意,各家賬面上比門前的青石地磚還要乾淨,誰還有那功夫跟這老天爺面前瞎鼓搗,反正沒什麼生意,那便晚點開門也可多睡一會。

    或許也就劍閣是個例外,楊海良一大早就起來了,將那大門推開一條並不寬敞的縫隙,搭了把椅子在那門後坐著。

    如今以是春末,便是下過幾天暴雨也絕不是很冷,他卻穿著一個鑲著裡襯的大褂子,蜷縮著身子,病怏怏的,看起來就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手裡端著碗熱乎乎的豆花,時不時便喝上一口,同時便要緊一下眉頭,似乎有些心事。

    從昨天中午一直到深夜裡,他都未曾停下過,僅是祖宅那邊就跑了兩趟,又拜訪了不少宗堂議事,可謂受不少白眼。你說要是有點立竿見影的效果,這倒也算了,可是忙活了一天,現在回想起來簡直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亂撞。

    楊黎倒是點頭了,可是看那為難的模樣,楊海良也是心裡打鼓,在這種情況下,楊黎所能發揮的能力也是極為有限,他雖是族中長老,可也無法左右整個宗堂。而楊旭那邊,去了之後也根本沒瞧見人影了,被楊奇一句「出門遊歷」給搪塞過去。

    當然他還有一張底牌可以挽救局勢,可是又有新的不安湧上他的心頭——楊玄一夜未歸。

    楊靖敢派人刺殺他一次,為什麼就不敢刺殺他第二次?

    如果楊玄已經出事了,那他便是有這底牌又有何用,他圓滾滾的拇指在碗沿上磨蹭,那纖薄的白瓷小碗發出刺耳的咯吱聲,彷彿要被他揉碎一般。或許是太過驚慌,他的思緒已經不太清晰,根本未曾考慮到楊靖現在完全沒必要動殺人的念頭。

    因為在此之前看來,楊靖只需要等待幾天,在下一次的宗堂議會上拋出所有的「證據」,便可以將楊玄踢出局去。

    至少大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包括楊海良自己也是如此,所以他心裡才有些驚慌,導致如今頭腦更加的混亂,端著碗的右手從一開始的緊繃到如今有些顫抖,他眉頭一皺,作勢就要將手中的碗朝地上摔去。

    就在他抬手之間,在他視線所及之處,突然出現一雙髒兮兮的靴子,或許是從雨裡走來,鞋面有些濕潤,鞋底那一圈白邊已經分不清原本的顏色,被泥水浸透,泛著一種詭異的暗紅,就像是鮮血調出來的墨汁然後又摻雜了一團爛泥進去。

    楊海良緩緩的抬起頭,無精打采的眼神之中出現了一瞬間的驚訝,隨後又恢復了那種一如既往的木然,而後他又看見了楊玄手中提著的那把劍,眉頭略微皺了皺,似乎想起了什麼,手裡的白瓷小碗一下掉到了地上,熱乎乎的豆花從碗裡灑了出來,摔的粉碎。

    其實昨天楊玄問及假銀票一事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楊玄這時候出門應該是幹什麼去了。

    「你殺了閻江?」楊海良臉上浮現出一陣莫名的緊張。

    「對。」楊玄點了點頭,上前撿起那地上尚未摔碎的小碗,然後將門關上,輕聲道:「這事進屋裡說。」

    「你太莽撞了!」楊海良有氣無力的罵到,甚至忘記了楊玄已經不是西郊農莊裡的那個只會陰險手段的狠辣少年,而是當下楊家名聲最為顯赫的天才,雖然罵名居多,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在楊玄身後道:「你殺一個閻江有什麼用,他什麼也不知道,而且他歸根結底就是一個水匪,一個鑽體制漏洞撿剩飯的廢物,所說的任何話都毫無信服力,怎麼能扳倒楊靖!」

    楊玄並不理會他的質問,一路走上二樓的書房,將門管好之後,隨便拽過一張椅子的坐下,隨即抬頭拋出一個笑臉,漫不經心的說道:「正如小叔你所說的,一個水匪罷了,殺了也就殺了,何必那麼驚慌呢?」

    楊靖似乎並未聽出他言語裡的諷刺意味,也沒發現自己剛才一句話已經說漏了嘴,點破了河運幫與楊靖之間的關係。

    「他雖然只是一個水匪,可乾律有有云:殺人償命。」楊海良此時竟然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聲音也顯得有些激動:「雖然這句話在很多時候都是一句戲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你失敗了,這件事情會被他們當作要你命的借口?」

    聽到此處,楊玄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突然問道:「楊旭跑了?」

    楊海良狠狠的吐了一口氣,糟糕的局勢讓他心裡都快纏成一團亂麻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惱怒道:「那小賊早嗅出問題了。」

    「跑了就跑了,這筆帳先記這,以後再去收利息。」楊玄指尖在桌上敲了敲,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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