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你,你似乎總是很慘!」康樂沒想到自己再見到楊宗保的時候會這麼平靜,事先想好的一切情景彷彿都被打破了。
「嗯。上一次你騎車帶我回家的時候這是我被省立醫院開除的時候。然後每次見面似乎都很不愉快。怎麼這一次會出現在精誠醫院?」楊宗保問。
「我考進去當護士了,不過你別擔心,我完全沒有走後門,全憑實力!」康樂知道楊宗保在這方面絕對不會顧念舊情,索性先開口解釋。
「嗯!知道你會考進去的!你現在有什麼想法?還是讓我去自首?」楊宗保問。
「嗯,畢竟你犯了錯,就該承擔結果,自首是最好的!」康樂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
「就算現在我願意去自首,估計也沒什麼用處了!」楊宗保苦笑。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不放過他,非得在他身上找點事。但是這也是康樂的特色,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為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怎麼會讓你逍遙法外?」康樂不信:「這是個法制的年代!我相信天朝的法律!」
「難道你不知道有特赦一說?」楊宗保問。
康樂短暫的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你符合特赦的條件?」
「康樂,為什麼你非得置我於死地?就見不得我好?」楊宗保倒並不認為康樂有能力真的對他造成傷害,只不過總是被人惦記的感覺很不好。
「我……你犯了錯了……」
「好了,康樂!明人不說暗話,咱們開誠佈公吧。你呢,無非就是因為我不接受你的感情心裡有怨氣,想要找我麻煩,報復一下?我不和你計較,但是請你以後收斂一些,人總會有情緒的!」
「可是是你做錯了!」康樂不服,繼續辯解。
「你把我放下吧,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你要是願意去舉報就去舉報吧!」楊宗保現在真的有些煩了:「別把自己說的多正義,你爹比我好不了多少。你哥手上也沒有多乾淨。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你哥沒少在背後動作!怎麼就咬著我一人不放?難道我是因為自己去做的?你為何不知道感恩?還是說家人重要一點?」楊宗保有些生氣了:「知道為什麼不接受你的感情嗎?」
「為什麼?」儘管被楊宗保羞辱得面紅耳赤,康樂還是忍住怒火想要聽到答案。
「因為你愛的不純粹!」
一語中的,康樂被說得啞口無言。
「你對我沒有毫無雜質的感情!」楊宗保補充道。
「你不也對我……」
「我本來就對你沒有那種感情的。是你一直在勉強!」楊宗保截斷康樂的話。
「走了!」楊宗保說完,自己推著輪椅走了。
康樂被留在了原地,看著楊宗保狼狽的推著輪椅走遠,心裡反覆的默想楊宗保剛才的話,竟然發現她無法反駁。她追著楊宗保不放,無非就是想報復他不回應自己的感情。這麼說起來,她才是真正的小人。
……
晚風習習,康樂坐在路邊發呆。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個人坐在路邊自然有人想要搭訕,但是都被康樂週身疏離的氣氛給驅散了。
「怎麼?人家還是不接受你?」突然一個男人不怕寒冷的氣氛和康樂並排坐下。
康樂把腦袋靠在男人的身上,說:「家寶,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卑鄙!」
「怎麼?」鍾家寶問。
康樂把剛才楊宗保說的一番話學給了鍾家寶聽。
「呵呵!」沒想到鍾家寶聽完之後呵呵大笑。
「你笑什麼?」康樂問。
「笑你啊!你的表現完全正常啊,我不知道你在消沉什麼。完全是一副女人吃醋的表現啊!」
「真的?」康樂沒想到自己的行為鍾家波竟然能夠找到如此合理的解釋。
「楊宗保人呢?」鍾家寶問。
「我讓他一個人走了!」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既然稀罕人家,就追啊。死纏爛打會不會?」鍾家寶無語。
「可是他又不喜歡我!」康樂的自尊心不允許她做出如鍾家寶口中的事情。
「不喜歡就追啊。康樂,雖然你是我妹子,但是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鍾家寶也是膽氣足了,竟然在妹妹的虎目之下敢說實話了:「你自身的條件真的比不上楊宗保身邊的女人。人家老婆每一個都比你漂亮,身材比你好……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智慧有智慧……你還真不比不上人家。你說你一個干煸四季豆,沒什麼優點,還偏偏拽的二五八萬一樣,別人當然不會理你。」鍾家寶不顧自家妹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繼續說:「要是我,我也懶得理你!」
「鍾家寶,你說夠了沒?我好歹也是你妹妹啊!」康了鐵青臉色。
「實話啊,就你這樣還給人家當小老婆?算了吧!」
康樂總算明白了,鍾家寶說到現在原來就是間接的勸她。
「……」
兄妹倆坐在路邊,互相說著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楊宗保真的很優秀!」
「是挺優秀的!」
「他很有才華!」
「是是是!」
「長得也好!」
「額,這一點有待商榷吧!」
……
「鍾家寶!」
「嗯?」
「我決定放開了!」
「想開了就好!」
「不,是我配不上他,感情不純粹,他值得更好的……」
……
那頭兩兄妹正在交心,楊宗保卻在和輪椅搏鬥。終於當楊宗保手掌磨起水泡的時候,放棄了,放任自己待在路中間。
周圍來來去去都是行人,大家都認為他是個怪人。
突然輪椅動了,而楊宗保確定自己的手好好的放在輪椅兩邊的扶手上。
沒有回頭,卻有一陣陣的櫻花的香氣襲來,心裡知道是誰了。楊宗保奇怪,為什麼他剛一回來,女人就一個個的找上門來:「冰女!」
「嗯!」
冰女不能說話,但是楊宗保卻能夠讀懂她的情緒:「我沒事!」
冰女使力很巧,楊宗保基本上沒有感覺到顛簸。不用費心思想要說的話,楊宗保只要關注於讓自己感到歸屬感的城市。
從人多一直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最終一個人都看不見。
冰女的體力比一般的女人要好很多,所以推了2個小時,楊宗保聽到身後的呼吸聲還是很均勻,一點都沒有急促。
「楊桑,你要小心!」
楊宗保突然感到冰女在自己背後用手畫著什麼。
「花和尚哪裡出問題了?」楊宗保問。
「嗯!」冰女繼續用手畫著。
楊宗保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冰女作為花和尚的家僕,能給他通風報信已經是違反了武武士道精神的了,所以也不能強求。
冰女把楊宗保推到芙蓉道的門口就走了。
芙蓉道對比楊宗保離開之前又有了很多變化,增加了許多西化奢華的設備,最明顯的就是湖邊多了幾個碼頭,並且幾乎每個碼頭上都有遊艇停泊著。
此刻楊宗保內心正在劇烈的翻騰著。花和尚本來就桀驁不馴,完全就是個變態,定時炸彈。以前楊宗保需要用到他的這種特質來為自己做事,可是現在……楊宗保明白他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如果他活著尚且能有壓制住花和尚,但是一旦他過身了,花和尚會成為威脅自己身邊人安全的存在。所以他現在必須決定應該怎麼做。
「保國!」楊宗保突然對著空氣喊了聲。
一道魁梧的身影似乎是憑空出現在楊宗保的面前:「寶哥!」
「嗯,推我回去!」楊宗保知道一路上其實都有人跟著他。
「花和尚知道了!」突然保國無頭無腦的說了句。
「為難那個女孩子了!」楊宗保歎了口氣:「我們救得了嗎?」
「不能!」保國沒有一絲猶豫:「不是表面上的問題,要殺了他很簡單,但是殺了他之後他背後的勢力不能連根拔起。」
「是嗎?」楊宗保思考片刻:「那還猶豫什麼?!」
「我知道了!」保國表情嚴峻。
「別想得那麼複雜,我想讓你去送命。要不然楊憐會鬧死我的!」楊宗保不喜歡保國臉上的嚴肅。
「寶哥,我沒……」保國難得紅了臉,第一次語無倫次。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好好照顧她!」楊宗保擺擺手,不願意在這上面糾纏。
「謝謝寶哥!」保國心裡一直高懸的事,總算放下了:「可是如果沒有犧牲是弄不垮花和尚的!」
「你以為我是幹什麼的?」楊宗保突然問。
「醫生啊!」
「是啊!醫生啊!」楊宗保話中有話,重複了一句。
醫生是離死亡最近的職業,徘徊在生死之間,舉手投足行使著上帝的權利。他們可以是救人的天使,也可以變成殺人的惡魔。生命在他們眼裡只有一瞬間。
楊宗保以前不願意深究,現在才發現一直以來他手裡都抱著個定時炸彈。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已經跳開了民族,國界,甚至人類的範疇。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楊宗保的思維驚人的清晰。人知道即將去往另一個世界,那麼現世的一些道德倫理都會被忽視,並且從裡面掙脫出來,開始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自由思想來審視身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