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傳播的途徑還不知道這是最麻煩的情況。
楊宗保坐在屏幕前面,心情卻比在第一線的醫務工作者更加的沉重。因為需要掌控著大局,平和各方面的關係,幾乎就沒有好的消息傳到車裡。
屏幕上面的信息實時更新。
「楊院長!」夏洛克來楊宗保這裡報告一次。內達華就等於楊宗保的大型培養皿,而他在這裡實驗的對象不是小白鼠不是兔子……而是人類。秉持著醫者對生命的尊重,楊宗保遲遲沒有下狠藥。
「情況如何了?」楊宗保聲音是分疲憊。
「不好,感染人數越來越多了。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暴動,已經把所有人都封閉在房間離了,不允許到處走動!」夏洛克這幾天也是一刻也沒停,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外表,整個人毛茸茸的和未淨化類人猿沒什麼區別。
楊宗保初眼一瞧竟有些恍然:「喬治……」
「什麼?」夏洛克沒聽清楚:「喬治是誰?」
「沒什麼,一隻紅毛猩猩!」楊宗保回答得意興闌珊。
「哼,你罵人!」夏洛克不瞭解楊宗保的過往,以為他此番話是在羞辱他。
「夏洛克!」
就在楊宗保和夏洛克之間氣氛越來越緊張的時候,薔薇強行插了進來。
「接下來怎麼治療?」夏洛克對薔薇有著好感,所以買了個面子,虎聲虎氣的問。
「分成三組:一組,使用大劑量抗生素,抗病毒的藥物;二組,不做任何治療,只補充必要的體液和營養液就好了;三組,靠反覆調節感染者的體溫來治療!」楊宗保知道不能再拖了,所以一狠心準備進行人體試驗。
「前面兩組好做,但是第三組我們沒有那個條件!」談到正經事,夏洛克識大體的把不愉快暫時的放在了一邊。
「賓館有冷庫!」
「不行!冷庫的條件太差了,我們不能保證感染者的安全!」夏洛克想都沒想急拒絕了。
「這裡我說了算,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一起去隔離!」楊宗保完全不講情面。
「你這是違反倫理的,擅自進行人體試驗,我要向上面報告!」
楊宗保實在忍受不了夏洛克嘴裡呼出的臭氣,捂著鼻子對薔薇說:「要告的話隨便,在上面沒有做出安排之前我說了算。薔薇吧夏洛克醫生帶走!」
「走吧!」
起初夏洛剋死活不願意下車,但是被薔薇一腳踢了下去。
「你幹什麼?」夏洛克一下跌進了水裡,憤怒的問在身後緊接著下車的薔薇:「難道你認為他的做法是對的?」
「不錯,楊宗保的做法是對的。」薔薇一點也沒有平時溫和的樣子,整個居高臨下冷冷的看著夏洛克:「我相信他!」
「可是他要進行人體試驗!」夏洛克怎麼也不相信薔薇竟然向著楊宗保。
「不用人體試驗,你現在能弄到大量的動物嗎?你有時間先進行動物試驗再進行人體試驗嗎?你知道我們還剩下多少時間嗎?」薔薇連連發問讓夏洛克啞口無言。
「無話可說就照楊宗保說的做!」薔薇說完首先走了。
夏洛克一個人留在雨中,靜靜的呆了一段時間,然後從地上爬起來,走進了賓館。
車外發生的一切都沒有躲過楊宗保的眼睛。
「爺,那醫生太囉嗦了!」日鬼可是一直在車裡吃了睡睡了吃。這幾日來來往往的人都沒有關心他的存在。
「他是個好醫生,只不過道德標準太高了!」楊宗保並沒有因為夏洛克的無禮而心生反感,反而讚歎他是個好醫生。
「爺,你的性子就是太軟了!」日鬼又往忿忿不平的嘴巴裡扔薯片,一邊吃一邊抱怨:「這外國的零食啊就是沒有咱們國家的小吃爽口,一點都不下酒……」
「……」楊宗保沒有再理會日鬼,剛才浪費了許多時間。
日鬼也不介意,他早就熟悉了楊宗保的工作方式。
此時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全世界的命運都被寄托在小小的車子之上。
夏洛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想開了,反正每個小時都會向楊宗保報告一次實驗的結果。
在聽完夏洛克第六次報告之後,楊宗保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事情看起來一點進展都沒有。
夏洛克竟然覺得自己很怕看到楊宗保沉默的樣子,心裡忐忑不安。
「看來只有靠人類自己的抵抗力,或者變異了!」楊宗保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有根本無從下手的感覺,似乎他陷入了一個迷宮一樣,不管從哪一條路走,都走不通!
「那怎麼行?」夏洛克驚呼起來。
「那你有什麼辦法?」楊宗保瞇起眼睛問。
「我……我……總得知道傳播途徑吧?」
「我想過了。開始我以為是老鼠。但是馬上就否定了這一點,因為絕大多數感染者並沒有接觸過老鼠,身上也沒有老鼠咬傷。我又認為是蟑螂,但是這就更可笑了,蟑螂可不咬人……而且現在出現的感染者身上可沒什麼傷口……」楊宗保開始一個個的提出假設,然後又自己一個個的去推翻。
夏洛克隨著楊宗保的話點頭或者搖頭,完全認同他的看法。
「剩下來就只有蚊子有著功能了!這裡是海邊,溫度比較高,加上空氣潮濕,或許真是蚊子!」
「我去通知下去!」夏洛克立刻跳下了車。
看著跳車越來越熟練的夏洛克,楊宗保在感歎人類的適應性的同時,也把剛才的設想發了出去。
於是幾乎是一瞬間,全世界都在開始撲殺蚊子。
可是蚊子防不勝防,根本不能殺絕,只是可以把傳播途徑縮小在血液上面,這恰好也符合了楊宗保開始的猜測。
這麼想一想,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有頭有尾,可以連起來解釋了。
但是楊宗保知道,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就好了。他只是給那些人一個心理上的緩解罷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如何治療。楊宗保不能真的對那些生命熟視無睹。沒多一個感染者死去,楊宗保就會覺得肩上的罪惡多了一分。沉重的負罪感幾乎要掏空他的精力一樣。
「已經吩咐下去大家防止蚊子了!」夏洛克又回來了:「還有,在冷庫的感染者似乎發病要緩解一些。」
「改變體內的環境是一種方法。只不過治標不治本,解決問題的關鍵是基因!咳咳……」說到這裡楊宗保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爺……」聽到楊宗保不舒服,日鬼一下子就從一堆垃圾中蹦了出來:「怎麼啦?」
「有些發熱!」楊宗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了正在發燒。
「我去給你弄點藥!」夏洛克一轉身就要去取藥。
「不用了!吃藥的話腦袋會不清醒。再說發熱而已,不吃藥自己也扛得過去!」
夏洛克也是實在,楊宗保說不用,他就真的不去取藥。
「爺,那人也太實在了吧!」日鬼驚歎道。就連他這種二五貨都知道怎麼虛推一下,可是夏洛克卻不在問二遍了。
楊宗保覺得自己鼻子裡開始冒火了:「西方人是這樣,一般感冒啊發熱啊都不會開抗生素的,所以我不需要藥品,他也覺得應該,這沒什麼好說的!」
「爺……」日鬼委屈了。
「好了,多大的人了!」楊宗保只覺得腦殼鑽心的疼,眼前的視線開始花了。
日鬼也不避諱,走到楊宗保的身邊,摸了摸他的額頭,說:「這真弄反了。您把一些人弄到冰庫降溫,自己卻在這裡升溫!」
「你說什麼?」
日鬼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楊宗保牢牢的抓在手裡——生疼。
「我沒說什麼啊!」日鬼被楊宗保充滿血絲紅腫的眼睛給嚇得結巴起來。
「你說升溫?」楊宗保目光灼灼。
「是啊!」日鬼想想好像自己是說了這個的,所以點頭。
「你是天才!」楊宗保有些激動,舌頭打結:「日鬼去幫我做件事情!」說完楊宗保就趴在日鬼的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
日鬼全身大顫,急忙後退:「這……」可是看到楊宗保的眼神,知道說什麼都是枉然,所以不再言語,照著楊宗保的吩咐就去做。反正不管爺怎樣,他跟著去就好了。
楊宗保沒想到事情還會有轉機。雖然希望渺茫,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得去爭取,要不然枉為醫者了。有了機會,楊宗保頭疼的症狀也就不那麼難忍了。
沒過多久,日鬼就回到了車上,從兜裡掏出一支充滿血的試管,猶豫的遞了過去。
楊宗保的眼前一紅,被試管裡暗紅色的液體吸引,伸手接了過去,想也不想扎進了自己的大腿。
「爺……」日鬼忍不住叫出聲。
「沒事,我還有七天時間!」楊宗保勉強的笑了笑,安慰日鬼。
「罷了,爺做什麼我跟著!總歸不過是到下面繼續跟著爺!」日鬼也發了狠,就要搶奪殘留血液的試管。
「你幹什麼?」好在楊宗保立刻就發現了日鬼的企圖,把試管扔出了車窗外:「你感染上了,誰保護我?再說就算我走了,我孩子還要靠你保護呢!」
日鬼聽到這話,立刻就紅了眼圈:「爺,您一定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