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血運如果不暢的話,四肢就會被廢……」朝陽沒有往下講,她在等楊宗保的回答。
「嗯,他的四肢算是廢了,以後就是擺設。但是現階段抱住命要緊。」楊宗保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他的腦子還是西醫思維,沒有徹底擺脫唯物的思想。所以在身體缺血的情況下,楊宗保所能想到的就是讓四肢的血液回到身體,維持人的生命。
「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朝陽看著楊宗保處理東勝和尚的傷口說。
「不知道呢,讓人取點羊奶,送進來。」楊宗保吩咐朝陽:「咱們盡力吧。」
「大師現在的情況能進食嗎?」朝陽擔心的說。
「應該能吧,我剛才檢查了下他的腸道,是完好的。再說大師因為修的是枯禪,所以需要的食物不是很多,喂點羊奶吧。」
「好的。」朝陽答應著出門了。
禪房裡點著安神的檀香。東勝和尚靜靜躺在地上,臉色安詳。楊宗保就坐在他的身邊,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朝陽端著羊奶回來的時候,就見到這樣一幅景象。
「把羊奶拿來。」楊宗保在朝陽一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
「嗯,我還弄了根管子,免得你喂不進。」朝陽還弄了根軟管子。
「聰明。」楊宗保結果管子,在管子的外表摸了一層羊奶潤滑,然後把管子從東勝和尚的鼻子裡塞了進去。
「你塞得進去?」朝陽瞧見楊宗保楊宗保手腕一抖,幾下子管子裡就流出了一些酸水,知道是到了胃裡了。
「熟能生巧。」楊宗保笑笑,開始往管子裡灌羊奶。
「謙虛。」朝陽突然抱拳。
「調皮。」被朝陽一開玩笑,楊宗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師父……」
「噓……」
寶林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趕回來。朝陽示意他小聲一點。
「師父怎麼啦?」寶林迫不及待的撲到了東勝和尚的身邊。
「不太好。」楊宗保照實說:「如果能夠醒來還是有機會的。你怎麼才回來?」
「我被國王留在了王宮問些事情。」寶林見東勝和尚還活著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被留著?」朝陽嚼出了寶林話裡有些不對味道。
「朝陽,你想什麼呢?」寶林眼神閃爍。
「別鬧了。」楊宗保阻止兩人:「大師需要休息。」
「……」寶林低頭退到一邊。
朝陽和楊宗保交換了一個神色。
「師父怎樣了。」東淨和尚站在門口問。下午的動靜他們都知道了,也出門尋找了。剛才楊宗保救治的時候,他就和眾師兄弟們一直等在門外。現在聽見裡面沒了動靜,這才由東淨當代表進來問。
「不知道,如果能醒的話自然能夠活下去。如果不能……」楊宗保後話沒說出來,但是東淨已經聽懂了。
「需不需要做好準備?」東勝猶豫了片刻問。
「如果不麻煩的話,那就做吧。」楊宗保點頭。南非的規矩他懂。每逢高僧死亡,就會把高僧的遺體裡填塞各種香料,然後焚燒。焚燒過後的骨灰,一部分會留在寺廟裡接受供奉,一部分被有緣的信徒領回去,當做護身符。其它東西都不難,就是香料難以保存,要先找,所以東淨才有此一問。
「多謝楊先生。」東淨下午在朝陽手上吃了虧,所以對他們還是很恭敬的。
「你的腳沒事吧?」楊宗保注意到東淨的腿有些不方便明知道是和朝陽比拚的時候受傷了。
「沒事。」東淨愣了一下,回答說。
「朝陽給人家拿點藥。」楊宗保回頭對朝陽說。
「哦。」朝陽不樂意,但是還是從懷裡掏出了一貼膏藥遞給東淨:「省著點用。」
東淨想到前幾天那兩人弄出的那麼大動靜,所以知道朝陽拿出的必然也是好東西,急忙收起來說了聲謝謝,就退了出去。
「這些人怎麼不叫醫生呢?」朝陽還在糾結她的膏藥。那可是從國內帶出來的,專治跌打損傷,裡面的好幾味藥在國內就很難找,何況是在國外。不過說來也奇怪,有些草藥還真的只有在天朝才能夠找到。所以朝陽心疼啊。本來就沒剩下多少,現在更是送出去一張,自然說話沖了點。
「我就是醫生啊。」楊宗保眨眨眼睛。
「你是啊,但是你沒……」朝陽還真的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不是這樣的。」坐在角落裡唸經的寶林開口了:「師父從來就不會去醫院看病的,更不用說找那些醫生來看病了。平時也就嚼嚼一些草藥。所以這一次沒有師父的允許,師兄弟們也不會貿然去請。要是私下找醫生的話,師父肯定會怪罪的。」
「大師倒也……」剩下的話,朝陽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
楊宗保一直守在東勝和尚的身邊,等著他脫離危險。
東勝的後事似乎也在籌備當中,廟裡愁雲一片。
「還沒動靜嗎?」朝陽端著粥走進禪房。
「沒呢。」楊宗保接過朝陽遞過去的粥,先填飽肚子再說。
「難道就這樣守著?」朝陽問。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楊宗保見朝陽的態度奇怪,於是問。
「怕耽誤你時間。這次事情沒辦成,反而給你添了很多麻煩。」朝陽光光的腦袋在楊宗保面前低著。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事情成了,我得到的好處將不可計數。凡是不可能只想得到好處,不想失敗的。所以你根本不用自責。咋說,到底怎樣還是個未知數呢。」
「少爺什麼意思?」朝陽追問。
但是楊宗保不再回答了。
東勝和尚總是吊著一口氣。楊宗保每天都會給他灌一次羊奶。到了第七天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東勝和尚醒的時候,只有楊宗保一人留在禪房。
「楊先生,醫術高超。」東勝短短的一瞬間就瞭解了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四肢似乎不能動彈了。」
「為了救大師,我廢了大師的四肢。」楊宗保大方的承認。
「也罷,四肢被廢更有利於我的修行。我以前雖然修禪,但是心思卻在外面野著。這些年也沒少操心。現在這樣反而是天意。」
「大師想好就好了。」楊宗保附和道。
「事情談成了,你拿著合同去王宮吧。」東勝終於說出了楊宗保想知道的事情。
「謝謝。」楊宗保誠懇的說。
「不用。這本來就是說好的事。但是從此之後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東勝拒絕道。
「好的。」楊宗保點點頭,收拾東西準備走路。
「楊先生……」東勝想了想,開口說。
「請講。」楊宗保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著。
「把寶林帶走吧。」
「……」楊宗保沒有答應:「我身邊不見得安全。」
「帶走吧,那個孩子挺苦的。他留在這裡是沒活路的。」原來東勝和尚一切都知道,看得很清楚:「既然我成了廢人了,他也就沒什麼用處了。」
「師父,我不走。」寶林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這裡的禪房就是這麼討厭,誰都擋不住,總是可以隨隨便便進人。
「你不走,還指望在這間廟裡過一生嗎?」東勝和尚躺在地上,絲毫不能動彈:「這些年,你的任務也完成了,告訴那個人,從此之後我不再邁出東勝寺一步。楊先生請回吧。」
「保重。」楊宗保有些可惜,但是還是迅速的收拾完了東西,毫不猶豫的走出了禪房。
正是清晨,朝陽站在陽光中已經收拾好東西,等著楊宗保。
「事情辦完了?」朝陽仰起圓圓的腦袋,笑瞇瞇的問。
「嗯。走吧。」楊宗保揉了揉朝陽的腦袋。
「兩位慢走。」
楊宗保和朝陽前腳剛走出寺廟,後腳寶林就追了出來,眼圈紅紅的。
「……」朝陽和楊宗保盯著寶林,看他有什麼話說。
「師父交代,讓我送你們去。」寶林揉了揉眼睛,上前帶路。
「……」朝陽用眼神詢問楊宗保。
「跟著吧。」楊宗保覺得朝陽現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寶林開車,把楊宗保和朝陽直接從後門送入了王宮。
亨利在後院遛馬。雖然這個國家發展起來還只有20年。但是奢侈的程度已經達到了一個極致,應有竟有。比如王宮的後院竟然養著賽馬。而亨利也是十分樂於享受的人。
楊宗保被帶到後院之後,就看到亨利騎在馬上,上下顛簸,但是卻十分的優雅。不得不說,亨利很擅長此道。
有人給楊宗保和朝陽搬來椅子。楊宗保毫不客氣,坐下休息。
亨利騎著馬逛完了一圈,回到了楊宗保的面前:「來了?」
「來了。」楊宗保沒起身,依舊坐著。他現在可不是在等待對方的施捨。
「你很傲慢啊。」亨利從馬背上跳下來,有侍從把馬遷走了。
「……」楊宗保沒做聲。
「合約帶來了?」亨利走近,朝陽起身讓位。
「一直都在。」楊宗保好脾氣的說。
「在就好,拿來吧。」亨利脫下手套,準備簽字。
「合作愉快。」楊宗保還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真了不起,東勝老和尚那麼重的傷你都給救活了,所以我也覺得可以信任你一點。」亨利優越感十足。
「可是我不準備與您合作了,告辭。」楊宗保抱拳,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