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格物學學校雛形(上)
在燕郡城裡休整了幾日,使團再次開拔,準備返回東都洛陽了。
可就在臨時前的前一天,蕭讓突然接到待衛的稟告說,驛館外有人指明了要見他,而且那人還身負重傷。——其實若不是如此的話,待衛們也不敢隨意驚動蕭讓,畢竟蕭讓是整個使團的主官,正而八經的大隋欽差嘛。而且他的名聲又響,所以平時想見他的人是多如牛毛的,可那些人,待衛們哪敢隨便放他們進來啊?只有這個人,由於他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痕,而且還說有急事一定要見大隋欽差蕭讓,所以待衛們才大著膽子去稟告了蕭讓。
「哦?清韻、黛兒,走,我們去看看……」
蕭讓聽到待衛那麼講,他立馬招呼過鄭清韻和黛兒兩個丫環,急急腳地就往外頭趕了。別的不說,外頭的那個人既然是「重傷」狀態,那就不管他是誰,自己都必須見上的一見的!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所以蕭讓才毫不猶豫地就做出了決定。
「什麼?李大人,怎麼是你?!!!」
出到外頭,蕭讓主僕三人驚詫地發現,來人竟然是當初那個因為比試輸給了蕭讓,最後又自願執弟子禮,以求蕭讓將「新格物學」教予他的高句麗「格物學」第一人,李烏光。可這李烏光,當初蕭讓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只覺得他紅光滿面,意氣風發。可是現在,他的面黃肌瘦,身上又佈滿了血污跟泥巴,當真是有多狼狽有多狼狽了。就他這模樣,還哪裡有半分高句麗「格物學」第一人的影子?
「老……老師,見……見到您太好了!我……我……」
李烏光看到眼前的蕭讓,那精神是大「震」了一番來的。可是還沒等完整地說完一句話,他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黑,接著就是「辟啪」的一聲直接昏倒在地了。
「快,快,先把他送進去……」
看到他這樣,蕭讓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於是連忙說道。
「是,是!」
這個工作自然用不著鄭清韻和黛兒兩個丫環來做,因為旁邊還站在不少於十個的待衛,所以蕭讓一聲令下,李烏光馬上被送到了驛館裡面。進了驛館以後呢,蕭讓又派了人去將全城最大的幾個大夫請了過來,如此忙活了半天,一直到第二天午時時分,李烏光才「幽幽」地醒來。
「李大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跑到大隋來了?還有,你的這一身血是怎麼回事?」
蕭讓看李烏光已經慢慢恢復了點神智,於是連忙將他這兩天的疑問說了出來。
「嗚…….嗚……老師,這是因為……因為我們李氏一門遭到了淵老賊的屠殺……」李烏光嘶啞著哭著說道。
事實上,他其實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沒有吃過東西了,就連水,他也只是進了一點點而已,所以口乾舌燥之下,其實早已經傷了嗓子的。只是他這些天來一直在逃命,神經崩得太緊,所以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已。
當然,其實即便是他注意到了這一點,那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停下來吃飯或者是喝水。一路上風餐露宿,能支撐到燕郡城見到蕭讓,那還是因為他堅強的意志力而已。只是單憑著意志力支撐的行動是注定不能持續太久的,所以他才會在見到蕭讓的第一時間就昏了過去。這就是因為他的身體機能完全到達了極限了啊。
「淵老賊?」
聽到這個「綽號」,蕭讓微微一愣。他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淵老賊」說的應該是淵太祚吧?可是淵太祚不是高句麗的莫離支嗎?真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貴,李烏光敢稱他為「老賊」,這膽子不小啊!只是,他剛才還說什麼來著?他們李氏一門遭到了淵太祚的屠殺?這是怎麼回事啊?想到這裡,蕭讓就問道了:「李大人,你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嗚…….嗚……老師,是這樣的……」
於是,李烏光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原來啊,李烏光所在的門閥在整個高句麗,那也算得上是豪門之一的。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當初他在宴席上得罪了淵太祚,最後才沒有什麼大事,第二天甚至還真的跑去請蕭讓教他那個什麼「新格物學」呢。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淵太祚當時沒有與他計較,可並不是真的完全放過他了,而是在慢慢地積聚自己的力量,以便在向李烏光動手的時候,直接將李家斬草除根!而這一切,也是得到高句麗王嬰陽王的首肯的,畢竟李烏光宴會上舉動,那是大大地損傷了大高句麗的顏面的嘛!可李烏光不知道這一切啊,他本來就是一個「醉心」於學問的人,並不像他的兄長李泰光那樣,是一個八面玲瓏的角色。只是很可惜的是,因為當年出使大隋顏面盡失的事,李泰光已經被貶職為民了的,所以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不久之後,大隋使團起程,準備重返大隋。當時蕭讓不還挺奇怪李烏光怎麼沒來和他告別,或者是再請求他「再多留幾天」,以便他能夠學會那什麼「大隋剩餘定理」的嗎?當時黛兒還講了,他可能是不想學了,所以也就不來了。而且高句麗人本就多忘恩負義之徒,所以不來相送,也不奇怪!
可是事實卻並非如此的,李烏光之所以沒有送蕭讓或者是請求他「再多留些時日」,其實就是因為他早已經做出了決定的。那就是在蕭讓返隋之日,他也將辭官跟隨蕭讓返回大隋的。因為這麼一來的話,他就能夠長時間地待在蕭讓的身邊,可以學到那真正的「新格物學」了。——原來,就在他跟隨蕭讓學習「新格物學」的這段時間裡,他是越學越覺得其中的「奧妙」無窮,而且他是越學越覺得自己往日懂得實在是太少,而他不懂的也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打算徹徹底底地跟著蕭讓的身後,一定要將那「新格物學」學到家,到那個時候,他這個高句麗「格物學」第一人才名乎其實嘛!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此舉其實是徹底惹惱了淵太祚還有其他高句麗的大臣的,因為他這些日子跟著蕭讓「學藝」,這本身就是在丟他們整個高句麗的「臉」的。而現在?他竟然是追蕭讓追到大隋去,那不等於是他要丟高句麗的臉丟到大隋去嗎?這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針對李氏一門的「清洗」行動提前了!而也正是因為這個提前,讓李烏光有了一絲逃命的生機。因為在滿朝的大臣當中,也還是有人和李烏光關係比較好的,所以這倉促間的行動還是被大多數的大臣們提前知道了,所以有人馬上就給他送去了一封警示信,這才使得本身就不在李氏大院裡的李烏光暫時地逃過了一劫。可除了他以外,打他上面年近八旬的老母親開始,再到他的兄長李泰光,兒子李奇等等,全部被淵太祚一網成擒,而且還在第二天即對他們近八十口人開刀問斬了。
路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李烏光吐了一口血差點沒暈過去,當時他怒火中燒就差點想回去平壤城與淵太祚拚命了,可是總算他沒有那麼笨,好歹控制住了自己,於是長途跋涉地開始往大隋趕了。在這裡,也多虧了他下定了決心往大隋去吧,要是他如一般人想的那樣,只往他們李氏的根基之地趕的話,他十有**已經被攔下了。
這是因為,淵太祚在下令對李氏一門進行查抄的時候,是專門有派人往其根基之地的路上專門布控的,目的就是絕不讓李氏族人返回,因為這一般門閥的可怕之處就在於它們對局部地區的影響力,像李氏,他們如果是在根基之地的話,那就是相當於一個土皇帝的存在了,只要他們想的話,短期之內就能組建起上萬的大軍了,到那個時候,免不了就是一場戰亂了!
只是很可惜的是,這些年裡,因為生活過於安逸的關係,所以整個李家的主要成員是已經搬離了根基之地,來到這繁華的平壤城裡定居了的。所以一旦被淵太祚圍攻,只三兩下的工夫就被一網成擒了。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一定不能讓李烏光這個漏網之魚回到他的根基之地,否則會引起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場政治風暴了,而是一場動亂了!所以,淵太祚才會把注意力都集中了那個方向。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李烏光得到了一點活命的機會。只是途中的辛酸是少不了的了,因為現在整個高句麗國都在通緝他,即便是在往大隋的這個方向並沒有多少淵太祚的爪牙,可是一旦進了城以後還是容易被其他人發現的,所以他一路上根本就不敢停留,每天風餐露宿,歷盡了千辛萬苦才到達了大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