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莊前院的中央處,鄭仁基正臉色陰沉地坐在那裡。
「老爺,清韻小姐就是被這小賊給『輕薄』的!」
鄭仁基面前,崔永河正跪在那裡「悲憤交加」地哭訴道。他是崔夫人身邊的「老人」了,鄭仁基還是比較信任他的,所以聽完他的話之後,哪裡還有什麼懷疑?所以一拍書案,冷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小賊拉出去,亂棍打殺!」
「啊?亂棍打殺?」
鄭仁基身邊的崔夫人聽到他這麼說,稍怔了一下,她是沒有想到鄭仁基會發那麼大的脾氣。因為鄭清韻雖然是鄭氏的小姐,可那也僅僅是七房的小姐而已,和他鄭仁基是沒有多大關係。況且,她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所以按照道理來講,鄭仁基雖然會大怒,可也不至於動用私刑直接把蕭讓給弄死啊!
她哪裡知道,鄭仁基之所以會那麼生氣的原因,完全是因為鄭清韻的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雨公子」蕭讓的未婚妻。「雨公子」蕭讓的未婚妻被人給「凌辱」了,這還能了得?——雖然他們之間的婚約早已經被蕭讓燒成了灰燼,可是滎陽鄭氏要想借助「雨公子」的名氣的話,最大的倚仗還是這紙婚約。要不然的話,「雨公子」蕭讓憑什麼要打上你鄭氏的烙印?要知道,現在蘭陵蕭氏的人可是也在千方百計地尋找蕭讓的,要是他們知道蕭讓與鄭清韻的婚約取消了的話,那鄭仁基相信,他們是根本不會再和鄭氏合作的。也就是說,蘭陵蕭氏會獨享「雨公子」的名望,而他們滎陽鄭氏最終將什麼都得不到。
「等等!老爺,此事涉及女兒家的清白,事關重大,還是問清楚的好!否則日後七房問起,我們可是難以交待啊!」
在家奴準備把蕭讓拉出去的時候,崔夫人突然開口說道。
她會這麼做,絕不是因為她好心,只是她的目標由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而已,那就是蕭氏父子名下的「醉仙樓」,若是沒有得到「醉仙樓」的話,鄭仁基就算將蕭讓直接打殺了,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好處?所以,她必須出言暫時阻止鄭仁基。只待「醉仙樓」到手,那蕭讓的死活可就與她無關了。
「嗯。夫人說得不錯…」鄭仁基聽到崔夫人的話之後略一沉吟,也覺得不能過於草率,所以厲聲道,「小賊,你從實招來,你可曾…可曾玷污了清韻的清白?」
鄭仁基之所以會這麼問,那個中可是有名堂的。不說蕭讓到底有沒有玷污了鄭清韻的清白吧,就算他真的玷污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敢承認嗎?那不是等於是自絕生路嗎?所以鄭仁基猜想,蕭讓肯定是會極力否認的,而只要他承認了自己沒有玷污鄭清韻的清白,那這件事就還有迴旋的餘地了,因為至少日後找到「雨公子」的時候,「雨公子」蕭讓不能用鄭清韻非清白之身這樣的詞語來悔婚,這也算是間接保存了鄭清韻的清白,保住他們滎陽鄭氏和「雨公子」搭上關係的希望。
「哼,你是何人?」
蕭讓冷眼看著鄭仁基說道。說老實話,他真的不認得鄭仁基,不過從崔永河的稱呼中,他已經大致猜到了,這個人應該就是安遠堂洛陽分堂的當家人鄭仁基了,可是他卻估計裝作不知,挺著胸巍然不懼地說道。——此時,他是已經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是有人在故意設計陷害他啊!最大的可能,就是崔氏父子,要不然的話,崔通剛才不會在那裡想要佔有鄭清韻,而崔永河也不可能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帶著那麼多家奴去抓他。所以這件事絕不簡單,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著要跟鄭仁基卑恭屈膝痛哭求饒,因為在他的眼裡,鄭仁基和崔氏父子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的。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等待洛陽城內的來人而已,那才是他真正的生機,否則的話,不管他說些什麼,最後恐怕都逃不掉「亂棍打殺」的下場!
聽到蕭讓的這話,崔永河就喝道:「這是我們老爺!安遠堂少主!」
「少主?我看是糊塗蛋才對吧?」
蕭讓昂首挺胸,一臉不屑地說道。
「你說什麼?大膽的小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啊,給我掌嘴!」
鄭仁基大怒,拍著書案吼道。他這個安遠堂的少主,平常在堂裡,就是個說一不二的角色。可是眼前的蕭讓,不僅逆了他的意,而且還膽敢把他稱為「糊塗蛋」,你說他不暴怒,那才是怪事了。
「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哼哼,還說是什麼安遠堂的少主,安遠堂有你這種昏庸糊塗、事理不分的少主,焉能不敗1?」
「你這小賊,竟敢,竟敢!!!……」
鄭仁基真是被氣壞了,他怎麼想也沒有想到自己給蕭讓一個活命的機會,可是蕭讓卻根本不知「知恩圖報」,反而是罵得他一陣狗血淋頭。這事要是放在平常,他老早就命人將蕭讓當場棒殺了。可今天不行,今天他必須保存鄭清韻的清白,所以需要蕭讓的配合,否則的話,他沒有辦法向七房交待,更沒有辦法向整個鄭氏交待,因為鄭清韻是在洛陽出事的,他鄭仁基逃脫不了關係,整個安遠堂也逃脫不了關係。到那個時候,恐怕他們這一房就要交出把持許久的安遠堂了2。
註釋:
1敗:在這裡是敗落的意思。
2滎陽鄭氏一共有兩個堂號,分別是「博經堂」和「安遠堂」。「博經堂」一向由族長鄭善願一房掌管,而「安遠堂」則是由其他六房有能者居之的,最近幾代,六房「連山」一脈人才輩出,所以「安遠堂」才一直由他們掌管而已。只是,這也不是絕對的,一旦鄭仁基犯錯的話,其他各房還是很有可能會窺視「安遠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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