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巢基地炸毀之後,肖納博士被零「請」到鳳凰城裡。至於原先議會的軍隊還有工作人員,則遣送到藍光山嶺交給了雷歐處理。肖納博士在尼祿的能力消失之後,表現得很憤怒。零並沒有把他關押在地牢,而給他安排了一套獨立的房間,除了自由受到限制之外,肖納博士的待遇還不錯,以俘虜的身份來說。
「你的傷怎麼樣?」走在鳳凰城的街道道上,道格拉斯問道。
零活動了下肩膀說:「好得差不多了,估計打架應該沒什麼問題。」
道格拉斯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看著你們,我就覺得自己老了。」
「年青人有活力,而老人有智慧,所以你看,這世界有時還是挺公平的。」
「你倒挺會哄我這老頭子開心。」道格拉斯搖了搖頭,突然停下腳步說:「零,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
「奧格洛克雖然是十二階的頂尖強者,可有你,有雷歐。再加上保羅和卡裡奧教官,我覺得……」
「我說的不是奧格那老傢伙。」道格拉斯眨眨眼睛道:「是普羅休斯,你覺得,我們幹得過那東西嗎?」
零頓了頓,問:「你想聽實話?」
「當然。」
露出一個苦笑,零說:「機會很小。你可以這麼想,我們要對抗的是造物主。當然,是另一個星球的造物主,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打個比方,我們就像一群螞蟻,想要去推翻一頭大象。」
「還真是生動的比喻。」道格拉斯攤手說:「聽上去感覺像去找死,我是不是要感謝你的解釋?」
零搖頭笑道:「我說了機會很小,所以不代表我們全無希望。普羅休斯現在很虛弱,這從它出現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向整個星球發動清洗可以看得出來。要知道,它對付亞特蘭蒂斯的時候可沒這麼仁慈過。但每過一天,它就會恢復一些力量。所以我們要盡快結束這場戰爭,然後找出它的位置,用全部的力量來對付他,這樣還有點希望。」
「聽上去我想退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道格拉斯輕歎道。
「那是因為世界還需要你。」零說道。
老人搖了搖頭,看著零說:「不,世界需要的是你。還有像你一樣的年輕人,你們才是世界的希望。至於我們,只求為這個世界提供一點希望的餘輝罷了。」
「走吧,讓我們看看肖納去。」
來到肖納的住處時,聽到裡面正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還有肖納的怒叫。零聳聳肩:「博士的情緒一直不穩定。」
零朝門外兩名士兵點點頭,士兵打開了門。道格拉斯走了進去,迎面而來就是一個杯子,他連忙伸手撈住道:「肖納,你這傢伙就這樣對待老朋友?」
說完,又朝門外的零打了個眼色。零微笑離開,道格拉斯才走向客廳,身後的大門則復又關上。肖納博士頭髮凌亂,雙眼佈滿眼絲。剛才還氣呼呼的,現在看到道格拉斯反而安靜了下來,片刻後才說:「你來了。」
「我來了。」
「那就快叫你那個小朋友把我放了。」肖納說道。
道格拉斯搖了搖頭,微笑說:「你知道那不可能。肖納,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自打你滾出議會之後,就再無見過。」
「你火氣還是那麼大。」
肖納大聲道:「當然,我看著兩個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你覺得我能夠心情愉快嗎?」
「好了肖納,我當年脫離,是因為和奧格意見不合。這一點,到現在亦是如此。」
「那麼你現在打算幹什麼?」肖納說:「讓我猜猜,是不是打算和你那小朋友一起攻打永夜城,然後證明你是對的?」
「難道我有錯嗎?」
「難道奧格做的一定就是錯的嗎?」
兩個老人針鋒相對,就這麼互相瞪著對方。片刻後,道格拉斯才搖了搖頭說:「肖納,我沒想著攻打永夜城。我只想勸勸奧格,讓他罷手吧。現在我在這裡,就是希望你也能夠幫幫我,幫幫我勸說奧格。」
「真好笑。」肖納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老東西,我是永夜城的肖納博士。現在我清醒得很,所以我知道,什麼叫忠誠,哪個是我的朋友。」
道格拉斯大聲道:「可我知道什麼叫大義,同時也知道該做出正確的選擇。用你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老傢伙。這場戰爭流的血還不夠嗎?有多少士兵永遠躺在了戰場上,有多少人因為家園被毀而流離失所?有多少人,再看不到自己的親人回來?肖納,這個世界正在哭泣!」
肖納冷笑:「我不知道你原來還是個詩人。」
道格拉斯眼中亮起精芒,卻又徐徐斂去:「我不是詩人,我只知道一些真相。好吧,你說奧格是朋友。那麼肖納,你知不知道奧格動用了議會的資源,卻進行一些私事?」
「你是指暗巢?我覺得無可厚非,奧格是個天才,而天才總是讓其它人難以理解。所以他不得不用上一些手段,僅此而已。」肖納聳肩道。
「好,看來你倒
倒是知道得不少。」道格拉斯又問:「那你又知不知道,這場戰爭究竟是怎麼來的?現在讓我告訴你,那是奧格一手策劃的。他自導自演了一場戲,我們根本沒有襲擊陰影之都,那全是奧格自己策劃的。至於證據,你們議會的執法團應該可以給你需要的答案。」
肖納身體一震,失聲道:「這不可能。」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如此。」道格拉斯說道:「陰影之都當時也算是你們議會的下屬城市吧,可結果呢。肖納為了給發動戰爭一個借口,不惜自己血洗自己的城市。這樣的行為,你覺得配得上忠誠兩字嗎?一個為了自己野心,就可以犧牲掉一個城市以及數千平民的人,甚至還包括了自己的士兵軍隊。這樣的人,你還決定維護他嗎?」
「我可以告訴你,明天我就將前往永夜城。和我一起去的,除了零之外還有雷歐,以及議會的另外一些議員,他們需要奧格給出一個答案。」道格拉斯放緩了聲調說:「所以你仍然覺得,奧格是對的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無話可說。」
肖納低下頭,沉默不語。
道格拉斯輕歎一聲,轉身離開。走到門前的時候,肖納突然道:「明天出發的時候……帶上我。」
「嗯。」
道格拉斯推開了門,房間裡,肖納又說:「本,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就好了。想想當年,我們都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才走到了一起。為了同一個夢想而奮鬥的日子,真的很美好。」
「可惜,時間不會倒流。而縱使倒流,結局也不會改變。」道格拉斯道,然後輕輕掩上了門。
看著大門關閉,肖納重重歎了一聲。卻聽到門外道格拉斯繼續道:「但現在,有一些年輕人繼承了我們的夢想並為此努力著。所以你看,這個世界還不算太糟。不是嗎,老東西。」
肖納的腦海裡閃過零的臉孔,然後,他也笑了:「的確不算太糟。」
他離座而起,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懷酒。卻沒有喝,只是搖動著酒杯,就這麼安靜地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在起伏著,猶如這個動盪的世界。
同樣是酒杯裡晃動的液體,映照出的卻是零的臉。他現在正在鳳凰城的酒吧裡,卻是在離開肖納住處的時候被楓幾人撞著,然後拉著來到了酒吧。
海薇喝了一杯白蘭地之後已經小臉發紅,吐著酒氣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說:「頭,明天我也要一起去永夜城。」
零笑道:「等你醒了再說吧。」
「說什麼,這區區一杯酒。難道我會醉嗎?難道我會……」話沒說完,已經一頭栽在桌上,然後像只小獅子一樣哼哼睡了過去。
夜琉做了個無奈的表情,把海薇拎起來說:「我帶她回去。」
「夜琉,我不在的時候,鳳凰城就得你看著點了。」零說道。
夜琉點頭,沒有說話。把海薇背了起來走出了酒吧,黑髮少女前腳剛走,後頭布朗就鑽了進來。大塊頭坐了下來,拍著酒桌對酒保說:「給我來一瓶夠勁的,別給老子上那些娘娘腔的東西。」
然後才捶著肩膀道:「你們都不知道,操練那幫小子比老子上場打一杖還累。」
儘管這次曙光城方面的軍隊按兵不動,但每天布朗還是堅持給那些士兵進行強度訓練,這也是零默許的。畢竟處理完奧格洛克的事情之後,就得面對普羅休斯了。現在這些士兵累點,總比將來在戰場上丟了性命強。
酒保拿來瓶烈酒,剛要倒在杯子裡,讓布朗一把搶過來。擰開瓶蓋就往嘴裡倒,還真把酒當成水喝了。
旁邊的楓直搖頭:「夥計,小心醉死在酒裡。」
「沒事,這點小意思。」布朗又看向零說:「那麼頭,明天就要去永夜城了。」
零點頭,布朗揮了揮拳頭說:「好好把那狗屁議長揍一頓,那老小子害我丟了不少人呢。」
「接下來這場戲我可不是主角,只是去觀摩的而已。」零攤手說,又道:「好了,明天我還得早起,就不陪你們瘋了。素和楓,你們兩人也不要太晚,記得准點集合。」
拍拍布朗的肩膀,零道:「酒少喝點。」
「呵呵,知道了頭。」布朗大灌一口,把酒瓶塞進去,表示自己不喝了。
零離開了酒吧,回到住處的時候,看到臥室的燈還亮著。他打開了門,屋裡莉亞靠在床邊,正看著書。書籍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也是一種有奢侈品,畢竟經歷過大災變後,殘留下來的書籍更不多。莉亞手上這本書封頁已經發黃,但不用懷疑它的價值。
當然,價值也是相對的。落到欣賞它的人手裡,這本書或許可以換成一年的食物。否則的話,它就只是一疊廢紙而已。
「看什麼呢?」零問。
「基督山伯爵,舊時代法國作家大仲馬寫的。摩根將軍借給我的,你看,裡面的主角愛德蒙被人陷害,卻因禍得福,最後得到一大筆財富呢。真好。」莉亞由衷道。
「那只是小說。」零聳肩,他在床邊蹲下身來,耳朵貼在莉亞的小腹上說:「你應該睡覺了,多些睡眠,對寶寶有好處。」
「他很愛動呢。」莉亞笑著說,笑容裡全是溫柔的母愛。
零拿掉她的書,幫她拍了拍枕頭然後讓莉亞睡下去。他坐在床邊,用手輕輕梳理著莉亞的頭髮:「明天我要
去永夜城了,要不這樣吧。我讓人送你回曙光城去,你幫幫碧絲處理一下城裡一些雜務好了,至於那些要緊的工作,就交給席恩去幹。」
「那不是得一段時間看不到你。」莉亞有些不捨地說。
「的確是,但為了我們的孩子,你就聽話吧。再說,你可以和碧絲作伴。」零柔聲道。
莉亞點頭說:「好吧,聽你的。」
又看向了窗外道:「不知道辛德瑞拉怎麼樣了?」
零在她額頭親了口說:「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現在,快睡覺。」
「遵命,長官。」
莉亞翻了個身,漸漸睡去。零洗了個澡,換上一身衣服躺到床上,就這麼抱著莉亞。在這個年代,能夠相擁入睡,也是一種幸福。
當體內的生物鐘到達預設的點時,零睜開了眼睛。事實上對他已經進化出分腦的人來說,睡眠其實已經可有可無。不過只要有條件,零還是不會放棄這種身為普通人的權利。時間還早,莉亞還在沉睡,零也不叫醒她。換好了衣服離開了住處,先是找到了布朗。
布朗已經起床,正在訓練場和士兵一起做力量訓練。看零來到,他對著士兵叫道:「你們繼續練,哪個敢偷懶,小心老子抽你。」
然後才朝零走去:「頭,有什麼要吩咐的?」
「沒什麼,今天找幾個靠得住的。再從驚雷裡調出幾個人來,把莉亞送回曙光城去。」
「小事,你放心吧,我會辦妥的。」
零拍了拍肩膀,轉身離開。回到指揮大樓,大樓門口楓和素已經到了。三人也沒上樓,就在樓下大堂裡坐下。片刻後,道格拉斯和肖納博士聯袂而來。看到肖納,零朝道格拉斯點頭道:「可以出發了?」
「行,走吧。」
這天清晨,位於鳳凰城外的軍隊開拔。英靈殿基本上是全軍出動,五個軍團組成聯合大軍浩浩蕩蕩地開向永夜城,軍隊在海岸線公路上儼如一條長龍,見首不見尾,連綿不知幾公里長。除了索爾等幾位團長外,包括道格拉斯在內,阿爾加特重量級的人物基本都在其中。
同一時間,藍光山嶺裡也開出一列車隊。只是這列車隊並不長,首尾也就五輛汽車,可車裡卻坐著奧古都斯家族的重要人物。
議會的軍隊已經先一步返回永夜城,但軍隊仍在雷歐的控制之下。軍隊將會在永夜城附近停駐,等英靈殿的軍隊抵達,才一起進入永夜城。
這個時候,永夜城仍然一付平靜的氣氛。知道大變在既的人,早已做好了準備。而那些沒有資格得知消息的,則依舊按照往常的節奏開始新的一天。
修又回到了1號監獄裡,在得知暗巢基地被毀後,她便和左非秘密返回。整個過程在無聲無息中進行,而監獄的守衛像是完全不知道她離開過一段時間般。能夠做到這一點,顯然左非在背地裡也動用了不少資源。
還是早晨的時候,修就聽到了外頭響起一陣腳步聲。按道理說,現在就算是守衛,也還沒到巡視的時候,不知道又有誰來了。等到門一口,看清門外那道孤冷的身影時,修一征,道:「父親,你……」
黑暗議會的議長,奧格洛克正拄著枴杖站在門外。他看著修,足足看了有一分鐘,才化成一聲歎息道:「出來吧,孩子。」
修出了身冷汗,就在這一分鐘裡,她只覺像被丟進了極地冰洋般。奧格洛克那冰寒徹骨的殺氣充斥著整個牢房,還好,最後他還是把殺氣收了回去。於是修知道,自己離開一事,他已經得知了。
這一刻,修面臨著選擇。是破牆而出,擇機逃跑。還是乖乖聽奧格洛克的話,略一猶豫後,她咬了咬牙,走出了牢房。
奧格洛克點點頭:「你做得很對。如果你剛才選擇逃跑的話,那我只能殺了你。哪怕我再怎麼喜歡你。」
修突然跪了下去,抱著奧格洛克的腿說:「對不起,父親。」
「修,如果給你重新選擇一會,你還會離開嗎?」
修想了想,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道:「我始終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幫助你。」
「好,不愧是我的孩子。貫徹自己的信念,哪怕別人都認為你是錯的。若非如此,你和那隨波逐流的芸芸眾生何異?」奧格洛克大聲道,聲音中竟然透出歡愉。
可越是如此,修一顆心越往下沉。因為她知道,奧格洛克大概不會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