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不高,光禿禿地長著些頑強的灌木叢。越野車爬不上去,沙古特跳下車,帶著四名士兵走了上去。在山坡上,一個火堆仍然燒得很旺,上面架著不知道哪種野獸的後腿,肥美的後腿已經去皮並烤得金黃,只是腿上剩下的肉已經不多了。
仍有肉汁不時滴下來,於是在火堆中響起一陣滋滋的聲音,同時飄過來的肉香讓還沒有吃飯的士兵們大吞口水。
火堆旁邊坐著兩個人和一隻奇怪的生物,撇開那只圓滾滾像皮球似的小獸,那兩人卻也年紀不大,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男女。沙古特先是看了看坐在右邊的男孩,一頭褐色的頭髮,皮膚黝黑,正消滅著烤肉,對自己幾人視若睹。倒是左邊的女孩站了起來,一頭銀蒼色的長髮在夜風中輕輕舞動著,洋溢著青春活力的俏臉上透著健康的紅暈。緊身的襯衣勾勒出優美的曲線,一條牛仔短褲下則是修長緊致的雙腿,蹬著繫帶的平底皮靴,整個人顯得非常有活力。
「晚上好,幾位長官。」女孩點頭笑道。
沙古特很掃視了四周,附近沒有掩物,似乎這兩人並沒有其它同伴。身邊隨手丟著帶帽的斗蓬,斗蓬外層是復合纖維,裡襯則是防水布。這樣的斗蓬品質還不錯,防風防雨,有時候在野外往地上一鋪就是簡易的地鋪。從斗蓬表面多處磨損來看,它們已經使用了一段不短的時間,看樣子這兩人都是旅行者。
除了斗蓬外,兩人的身邊都有個背包。背包鼓鼓的,裡面應該裝著旅途上所用的物資。沒有武器,只有女孩旁邊用防水布包了根長根似的東西。從輪廓看不像是槍械,像是枴杖之類的輔助物。
看到了這裡,沙古特基本可以判斷這兩人沒有什麼危險。
他坐到了火堆邊上,說:「晚上好,請問你們在這幹什麼?」
女孩乖巧道:「是這樣的,這位長官。我和弟弟正要去投靠遠方的親人,正巧跟過這裡。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所以在這裡燒火烤東西吃。你們要來點嗎?噢,瞧我,東西已經讓我們吃得差不多了。」
「沒關係。」沙古特舔了舔嘴唇,火光下這女孩看上去愈發漂亮。特別是那雙比普通女孩子要長上些的雙腿,上面的皮膚是那麼緊致有性。沙古特頓感腹下如有火焰在燃燒吧,他深吸了兩口氣說:「在荒野過夜可是很危險的,我們在這裡有個中轉基地,你就跟我們回去過一夜吧。」
「這怎麼好意思,我和弟弟」
女孩話沒說完,沙古特就打斷道:「你剛才沒聽清楚吧。我說的是你,可不包括這個小子和那只奇怪的生物。」
男孩聽到這話仍舊吃個不停,那皮球似的生物卻朝沙古特看來,還發出抗議似的聲音。
「哎,這可不行呢。我和弟弟相依為命,論如何也不會分開的。」女孩歎氣道。
沙古特哈哈一笑,說:「我可沒說你可以拒絕!總之,老子在這個島不拉屎的地方呆得悶死了。今晚你好好陪我樂樂,老子不會虧待你的。你不同意也行,那我殺了你弟弟和這只奇怪生物後,你大概就不會反對了吧?」
女孩依舊笑咪咪地說:「這樣也不可以呢。不過我倒是有另外一種建議。」
「我們要去的地方還好遠,雖說這樣走過去也不是不可以,可要是有輛代步的汽車那就好了。還得感謝幾位長官送給我們這輛代步工具,作為謝禮,我建議你們現在就離開。不知道幾位長官覺得怎麼樣?」
沙古特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站了起來,後頭四名士兵立刻散開,他們訓練有素地舉起步槍對準了火堆旁這對少年。
「看起來你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議,那麼只好作罷。小吉,動手。」女孩簡潔道。
沙古特頓時向男孩看去,可那孩子已經消失在原地。還帶著一圈牙印的烤肉仍停留在半空,並緩緩掉下來。沙古特心頭一震,正尋找男孩的蹤跡。忽感肩上一沉,再看,那少年不知什麼時候跳到自己肩上。用力一踩,便撲向身後的士兵。
接著用拳頭和腳飛在四名士兵身上各發出一擊,有人胸口有拳,有人臉頰給踢了腳。少年身手敏捷,一番拳打腳退後落到地上,他走過了沙古特的身邊,一臉可惜地拿起地上已經髒了的烤肉。
沙古特反應不過來,身後四名士兵也是一頭霧水。少年的攻擊雖,卻似乎沒什麼力度,他們感覺不到半絲痛楚。
「身手不錯,可惜是花拳繡腿呢,小鬼。」沙古特獰笑道。
那女孩卻撿起地上那長條狀的東西,笑道:「才不是這樣呢,中了小吉的爆炸,普通人可是會沒命的。」
話音方落,沙古特身後連續響起四記悶響。他回頭看,四名士兵剛才身上受到攻擊的地方都爆了開來,從體內炸出了蓬蓬鮮血和骨屑。連慘叫聲也欠奉,士兵便這麼摔倒在地上,成為四具姿態各異的屍體。
沙古特跑了過去,臉色十分難看。士兵的傷口呈現由裡而外的爆破痕跡,傷口中肌肉血管一片模糊,就連骨頭也給炸斷炸裂。從傷口的情形來看,剛才那少年在攻擊他們的同時,應該把自身的能量注入他們的體內,接著如同手雷般的延遲爆炸,從而從體內產生致命的破壞。
這樣的技巧,已經不是普通能力者能夠使用得出來。沙古特這時才留意到,火光下這兩個少年身上竟然看不到半點異變組織的樣子。
換句話說,他們也是能力者!
「該死,大意了嗎?」沙古特站了起來,他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甚至右手燃燒了起來。手上出現一團灼熱的火焰,沙古特冷笑道:「但不要緊,不過殺了四名士兵,別以為我像他們那樣垃圾!」
「知道知道,長官是能力者嘛。不巧的是」女孩嘻嘻一笑,拉掉了那包裹著長條狀物體的防水布,現出一把長得誇張的劍來。
沙古特略微估算,這把尚在鞘中的長劍將近兩米長,看上去比女孩本身還要高出一截。光是劍柄便有30公分,這已經是雙手寬劍的劍柄長度。但劍身的寬度,卻和普通的單手劍差不多,看上去還真是一把古怪的長劍。
「不巧的是,死在我這把死亡突擊下的能力者,特別是你們黑暗議會的血騎少說也有百來個了吧。」女孩淡淡道。
少年糾正說:「準確的說,是136名。」
「虧你記得清楚。」女孩說道。
沙古特額頭終於冒出冷汗,忍不住問:「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在這裡大概沒人會認識我們,不過在黑色大地的話,應該有人知道我莫妮還有吉魯坦吧。」如是說著,女孩一手拍在劍鞘上。
名為死亡突擊的長劍劍鞘立刻了出去,直上夜空。
「黑色大地?你們竟然來自那片如同地獄般的大地?」沙古特渾身狂震。
他自然知道黑色大地那裡有什麼,同樣也知道,能夠出入那片大地的人意味著什麼!
「騙人的。對了,肯定是騙人的。像你們這樣的小鬼,怎麼可能出沒於那片大地。真是好險,差點就讓你們騙了過去。這樣可不行,我得懲罰你們,就讓你們變成烤肉吧!」沙古特大叫了起來,高高舉起了右手。
手上的火焰燃燒得旺了。
「嚇傻了嗎?真有趣。」
莫妮身體驟然前傾,右腳點在地面,頓時踩出了一圈氣浪。
人筆直滑進,在身後拉出一連串的動作殘影。地面在她腳尖所挾帶的強烈氣流下甚至裂了開來,形成一條筆直的裂痕。
好!這是沙古特第一個念頭。同是也是最後的念頭。
剛生出這個念頭時,莫妮已經來到她的身邊。那拖行在地長劍反照著火光拉出一道寒芒在沙古特腰間橫掃而過,長劍帶起一道強烈的衝擊波,在地面上製造了另一道裂痕。
斬中沙古特之後,莫妮繼續朝前滑行,直衝出十米的距離才停了下來。
然後長劍指向天空,剛好迎向落來的劍鞘。
長劍歸鞘。
身後,沙古特才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
一大蓬熱血從他的腰側噴薄而出,同時流瀉出來的還有他的生命力。於是手上的火焰漸漸熄滅,帶著疑惑和不甘,這名墮天使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血很滲透進地面的裂痕裡,於是在莫妮直線滑行及橫向劍斬之下,地面所產生的一個十字裂痕漸漸為沙古特的血所染紅。
若此記修雅在這裡,看到這個血十字時就會知道,那是某人標誌性的技巧「十字舞步」所留下來的痕跡。可惜現在,修雅還在百里之外的鳳凰城享受著她的熱水浴。
山坡又恢復了安靜,只有火堆裡繼續響起枯木被燒透後發出裂開的聲音。
而在第二天,這支巡檢隊所在的中轉基地才發現了他們的屍體,同時也找不到隊伍所駕駛的越野車。不過通過監控系統,基地很發現越野車的信號筆直向西面開去。當信號脫離了監控系統的作用範圍後,便徹底消失了。
同天,鳳凰城外,一輛經過改裝,造型粗獷的越野車也向西而行。
汽車上,修雅那頭藍色的長髮在風中盡顯張揚本色。
她同樣也是開往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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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西洲大陸的海域上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色。
凜冽的海風裡,一面聖印騎士團的旗幟正迎風飄舞著。潔白的旗幟飛舞間,宛如一團聖潔的火焰。有視線凝視著這團聖焰,漸漸的,那視線便開始變得灼熱起來。
視線的主人是一名中年軍官,一個光頭下是張方正的臉孔,濃密眉毛下的雙眼射出精芒,瞳孔中倒映著飛舞的旗幟,眼神裡滿溢深刻的感情。下巴的一圈鬍子修剪出威嚴的形狀,正是人生中最鼎盛時期的軍官,全身的肌肉線條分明,讓身上聖印騎士團的制服顯得過於緊窄,彷彿隨時會給軍官的肌肉撐裂一樣。
有腳步聲在後頭的甲板上響起,接著便有士兵報告道:「馬德爾上校,所有少尉級別以上的長官已經集結完畢!」
中年軍官點了點頭:「知道了。」他轉過身,大步走進了船艙裡。
推開作戰室的門,作戰室裡已經擠滿了人。這些人裡最低的軍銜也是少尉,他們代表著眼下這支艦隊的整個指揮系統。在這裡面,馬德爾的級別疑是最高的,作為第三團的副團長,同時也是這支由三支騎士團組成的艦隊總指揮。馬德爾一進來,就引起所有軍官的注意。
「敬禮!」
相互敬禮之後,馬德爾注視著大家道:「各位,今天我們將進入低語者海峽。只要過了這道海峽,明天我們的艦隊便能夠馳騁在咆哮海灣之上,繼而讓海盜們的老窩暴露在我軍的炮火下。然而我不得不提醒各位,今天將會是一場艱苦絕倫的戰鬥。」
「昨日大家也看到了,海盜們已經放出了示警信號。這是他們的地盤,他們肯定會在低語者海峽裡迎擊我軍。畢竟低語者海峽是他們唯一能夠擊敗我們的戰場所在,一旦我們突破海峽進入海灣,那他們就沒有半分機會可言。所以可以預見的是,海盜們現在一定已經在海峽上做好迎戰的準備。」
馬德爾說罷,下方的軍官們露出緊張的表情,只有那幾個常年和海盜作戰的中校們面表情。
「但是諸位,我們的團長們已經前往魔鬼航道,並將於三天後抵達咆哮海灣。所以論如何,今天我們一定要突破低語者海峽。否則三位團長抵達海灣時,我們仍在海峽中糾纏,那我們都不配當一名騎士!為了騎士團的旗幟飄揚在咆哮海灣上!為了讓海盜們知道這次我們的決心!為了教皇廳的公理和正義,今天,我們只許勝不許敗!」
馬德爾大吼道:「現在告訴我,騎士們。你們準備好了嗎?謹記著當你們成為一名正式的騎士時,所發下的神聖誓言。我們可以為了教皇廳隨時奉獻吾等的鮮血和心臟,那麼回答我,你們準備好上戰場了嗎?」
所有軍官異口同聲呼喝道:「準備好了!」
「那麼,出發!」馬德爾一掌拍在桌子上。
10分鐘後,低語者海峽外響起了軍艦的鳴笛聲,接著艘艘軍艦排成一字型向低語者海峽前進。馬德爾站在船頭的甲板上,大聲對副官道:「傳我的命令下去,低語者海峽的河道寬度有限,僅容一船通過,所以將是海盜迎擊我軍的最佳場所。讓裝甲部隊上前去,他們將擔任我軍的前鋒。是我們的利劍,給我狠狠斬斷所有的攔截線!」
「是,上校。」副官立刻傳令去了。
馬德爾凝望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海峽入口,暗自道:「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對海盜的總攻擊。我等這一刻,實在等得太久了!」
就在騎士團的艦隊開始向低語者海峽進軍的同時,海峽高地上,楓放下了望遠鏡笑道:「騎士們殺過來了,去通知副船長讓他們準備,我們要幹活了。」
楓的身後,一名士兵點了點,轉身跑了開去。於是高地上只剩下楓一人,風吹過,他懶洋洋地道:「弗蘭克林這傢伙還真是給我分配了個好任務呢,切斷後繼船隻這種力氣活不是讓素來幹好些嗎?」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算了,反正是我一個人單干。那乾脆用神之手的力量好了,這麼一來,可就省事多了。」
海峽的中段位置,一處隱蔽的地點裡。弗蘭克林接到了敵方艦隊已經向海峽這邊駛來的通知,旁邊幾名士兵的臉色顯得有些緊張。這也怪不得他們,儘管對於其它海盜而言,命運號的成員已經多得不可思議。可現在他們要面對的是整整一支軍隊,由三支騎士團組成的艦隊,光是軍艦便有上數百艘之多,而敵軍數量最少也有五千餘人。這是一次數量懸殊的對抗,特別是敵方的軍隊還有動力裝甲部隊,這對於命運號的士兵而言疑是一種巨大的心理壓力。
「沒關係的。」弗蘭克林突然說道。
士兵們驚訝地看著這個船長。
老實說,弗蘭克林比起零來讓人覺得有安全感,畢竟他的個頭擺在那。只不過命運號上的士兵都很清楚零的能力,特別是昨天傳來零已經打完海神令,並拿下所有海盜指揮權的消息讓士兵們奉若神明。要不然,真搞不好會給弗蘭克林這副船長反壓一頭。
但這幾天來為了籌劃迎擊騎士團的船隊,弗蘭克林制訂了一套完善的計劃,也使得士兵們刮目相看。現在,士兵們包括楓他們這些能力者都戴著適合短波通訊的耳麥,方便弗蘭克林針對實時戰況進行高度。因此,現在所有人都聽到弗蘭克林的聲音。
「按照我們的計劃,敵軍是法把所有艦隊開進海峽的。我們要面對的軍艦預計是十到二十艘左右,所以我們並不用面對他們的全部戰力。記得我之前跟大家說的,我們並不是要全殲對手,憑我們這點人手鐵定是不夠的。但把他們拖在這裡幾天,只要拖到零船長率領海盜們打敗通過魔鬼航道進入海灣的敵方團長,我們就羸了。」
「到時候,這邊的艦隊只要聽到軍團長失敗的消息,根本不會再有戰意與我們為敵。」
「所以記住,我們的目標不是全殲對手,而是把他們牢牢地拖在這裡。」弗蘭克林沉聲道:「用盡一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