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市受到攻擊的時候,血薔薇酒吧裡依然音樂震天。那由幾個披頭散髮,充滿野性的男人在舞台上彈奏著重金屬樂在擴音器的助威下完全掩蓋了外頭的爆炸聲。再加上幾個著裝暴露的女郎在上面瘋狂扭動著她們的水蛇腰,完全吸引了客人們的眼球。
這些舞孃在舞台邊緣像游魚般來回掠過,用她們的大腿和那裙下隱隱約約的風光使得下面男人們的精神無比亢奮。擠在前排的男人不時大笑著伸手在這些女人的長腿或屁股上摸了一把,舞孃們會微笑地低下身體,讓男們展露她們那高聳飽滿酥胸時,客人也會把小費塞進那些誘人的乳溝裡。
有的甚至在舞孃耳邊嘀咕著什麼,如果舞孃點頭,那麼一次陪夜的生意就這麼談成了。
酒吧裡的氣氛十分熱烈,直到酒吧的大門突然被人粗暴地喘飛,裡面的人才反應了過來。門前不遠處幾個倒霉蛋直接給門板撞得吐血,這突然的變故讓音樂聲為之一滯,上面的舞孃也停下了舞步,帶著驚恐的表情看向大門外並連連退後。於是前排一些喝得已經有些醉意的男人紛紛擠開人群,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攪亂了他們的興致。
從被轟飛的大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身材並不顯得如何高大,可以說是中等的身高吧。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風衣敞開著,露出裡面結實的身體。那線條分明的肌肉讓台上的舞孃雙眼一亮,然後在看到這個男人拖著另外一個人進來的時候,剛生出的興趣立刻消失了。
被風衣男從外面拖進來的男人一臉血污,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是給人暴力打斷。這男人大家並不陌生,他是這間酒吧的看場,這個叫桑尼的傢伙可以一人單挑三個正規士兵,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惡夢一樣的存在。但他現在卻無力地被風衣男人拉了進來,跟著像頭豬一樣被丟到地上。
大半張臉藏在兜帽裡的風衣男向酒吧裡的人看了一眼,然後笑了。他舉起腿,跟著一腳踩在桑尼的胸口。桑尼的身體像是紙糊的一樣,頓時胸口陷了下去,當風衣男再拔起腳來時,一股血泉噴了出來。
酒吧先是一靜,跟著舞台上的女人尖叫了起來。男人也慌了,他們這時才想到了逃跑。可已經太遲了,風衣男就像獅子殺進了羊群,他那恐怖的力量可以隨意撕裂一個健壯的男人,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那些敢於反抗的人往往被他撕成了兩截,而光顧著逃跑的也被他隨便扔過去的一張桌子或其它什麼東西活活砸死。
幾分鐘後,酒吧漸漸安靜了。除了幾個一開始就發覺不對勁的傢伙機靈地從窗口跳出去外,其它的人都死了。可那幾個逃跑的人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外面有更多的惡夢在等著他們。
酒吧裡橫七豎八地躺滿了男人的屍體,血都在地上浮起一層,形成了血漿。踏著血漿,風衣男跳上了舞台,來到僅剩的一個舞孃身邊。這個舞孃怕極之下,竟然失禁。她哭著對風衣男說:「別殺我,先生。我給你錢,我全給你」
她把今晚得到的小費全掏出來,雙手顫抖著奉上,然後勉強做了個嫵媚的表情:「你看,我長得也不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陪你,你想怎麼玩都可以,只求你別殺我」
男人嘿嘿笑著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張粗糙的臉孔。看上去就像街上那些賣醉的醉鬼,可他的眼睛卻是漆黑如墨。就像,惡魔的雙眼!
他向舞孃伸出了手,輕輕在她臉上撫摸著。女人只覺得無比恐懼,這雙手竟然冰冷得像塊冰,他手掌撫過的時候,讓舞孃覺得和被一條冰冷的蛇在臉邊滑過沒什麼區別。突然,男人雙手捧住了女人的臉。舞孃還以為他至少對自己的身體有興趣,當下放下了心。可突然感到他似乎捧得太用力了,她立刻想扳開男人的手,可那扳得動分毫。於是女人的臉蛋漸漸給擠成一團,最後在男人用力一合之下,腦袋爆成了血霧,噴了他一臉。
他興奮地抹了把臉,在舞台上站起來抬頭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
當聽到警報聲的時候,都擇頓時從他那張床上彈了起來。黑暗中的上校張開了雙眼,眼睛清澈明亮,哪還有半分醉意。都擇撲到窗邊拉開了百葉窗,視線所及,都是被火焰籠罩的建築,以及無數的慘叫從城市裡傳來。
「該死!」都擇大罵一聲,返身踢開衣櫃的門。裡面只有幾件換洗的衣褲,除此之外,便只有一把套在漆黑皮鞘裡的大劍安靜地躺在那。這把大劍的劍柄上雕著一個鷹首,那是在他剛被挑選出來加入血色騎士的時候,都擇的父親送給他的禮物。
飛鷹喻意著都擇從此一飛沖天,可惜他的父親並沒有看到,都擇現在的景況。因為在十年前,他的父親就死於一場家族的內亂裡。而來到陰影之都後,這把名為「黃金獵鷹」的大劍就一直被都擇閒置,現在劍上還蒙著灰塵。
都擇一把將它拎了出來,並很快系到身後。剛做完這件事,他心中一動。下一刻,窗戶爆裂,一道身影靈活鑽進並一腿掃向都擇。
都擇冷哼,一手絞住對手的腿,另一出屈起重重一肘砸在這條腿上,對方立刻響起一陣連綿的骨碎聲。都擇隨勢一丟,就把這偷襲者扔到了地板上。上校一把拍開臥室的光源,只見燈光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女人像蜘蛛一樣趴在地上,只是她一條腿在都擇的攻擊下已經變形,看上去無法再用。但這個女人一點也不在意,頭藏在兜帽裡,都擇卻感到她凜然的視線在自己週身遊走著。
「你是什麼人?」都擇喝道。
女人不答,雙手一撐,整個人朝上校飛撲了過來。都擇一臉肅穆,在女人接近的瞬間反手拔劍。房間裡劍光一閃,當都擇劍尖指向地面的時候,一滴血順著劍尖滴到了地板上。而女人則變成了兩截屍體,一截落在都擇的床上,另一截滾到了衣櫃附近。
對方雖是女的,可上校還沒天真到因為性別而留情。獅子搏兔,猶用全力。都擇也是如此,只要是敵人,那就全力撲殺,這是進入血騎時校官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一直銘刻於心。
手握大劍,上校離開了臥室,連血騎制服也不穿,就這麼穿過了客廳,隨便在玄關處拿起一個通訊器。他踢開了門,門外頓時湧來嗆人的煙。上校穿過了濃煙來到附近的街上,放眼看去,整個城市都在燃燒。街上燈柱歪斜,汽車翻轉,屍體遍地,一片狼籍!
「修拉,聽到我的話嗎?請回答!」都擇朝通訊器裡大吼,希望通過中尉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連續的呼叫後,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這時從對面街道一棟平房的窗口裡突然撞出來一道身影,又是個穿著黑風衣的傢伙。他大吼著朝上校撲過來,都擇悶哼,身體橫移,大劍提起再重重揮下,立時把這人砍成了兩段。他還想繼續呼叫,卻發現街道附近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
這些傢伙把臉都藏在了帽子下,可都擇卻感到他們散發著野獸一樣的氣息。
「好吧」
都擇丟掉了通訊器,改用雙手握劍,他眼神凜然,緩緩地轉著圈子把所有敵人掃視了一遍。
(別死啊,修拉。)
一聲大吼,都擇提著大劍朝街口的方向殺了過去,那是黑衣人數量最少的地方!
城市的城牆上,一隻大腿把通訊器踩得粉碎。跟著有高大的陰影滑過了牆壁,再朝內城落去。他重重地落到地面,甚至連膝蓋也沒有任何彎典,就這麼筆直地砸到混凝土地面上。地面先是一震,跟著一圈泥沙湧去,如同漣漪般擴散了開去,湧過三米的距離後才停了下來。
然後那道高大的身影就這麼向都擇的方向走去,他那右手的機械臂上,正不斷淌下一滴滴血珠。這當然不是他的血,而是修拉的。
中尉半靠著圍牆,臉往後仰,胸口陷下出現一個清晰的拳印。他已經死了,但雙手伸到了外牆架住自己的身體,讓自己沒有倒下!這是他所能維持的最後一點尊嚴!
都擇手上的大劍沒有一刻停歇,眼睛裡映著道道黑色的身影,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黑衣人就像怎麼殺也殺不完似的。而且在交手之後,都擇發現這些傢伙簡直就像一隻隻活屍,如果不把他們的頭砍下來,然後將之腰斬,他們也能拖著半截身體來攻擊你。
可上校並不認為這些傢伙會是活屍,因為他們太安靜,也太自律了,簡直就像一隻軍隊。都擇可不認為,活屍會有這樣的行為。更重要的是,活屍只要看到了血,不管是敵人的還是同伴都會一湧而上。可這些傢伙沒有,上校向街口衝擊的過程裡已經腰斬了好幾人,他們沒有立刻死去,而其它黑衣人也沒有停下來攻擊同伴。
由此判斷,這些傢伙不是活屍,可都擇也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東西。
上校高高跳起,大劍劍鋒上湧上一層鮮紅的能量力場,再重重劈下,在空氣裡拖出一道絢麗的焰尾砸向下方的黑衣人。在這記狂暴劈砍的威能之下,三個黑衣人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跟著同時摔到地上,他們的頭部已經變成一團漿糊。而更多的黑衣人則給劍風震飛了出去,如同一圈被風壓下的稻草般紛紛倒下。
都擇壓力一輕,不敢停留。趁後面的追兵還沒來得及跟上的時候,他衝到了街口。他很清楚,陰影之都已經淪陷了。如果他繼續留在城裡,最後也是一個力戰而死的結局。可如果逃回永夜城,也一樣會給送上軍事審判所,最終以逃逸罪處死。
所以擺在上校面前只有一條路可選,那就是放棄血騎的身份,以一個荒野能力者的身份繼續活下去。
如果他不想死的話。
他當然不想死,所以挑選了一條通往城外的路。可才衝出街道,左側一間商店突然爆碎,夾板和泥石四濺的同時,有高大的身影向上校筆直地撞了過來!
已經沒有時間讓都擇規避,他只得咬牙橫格大劍。下一刻,兩者撞到了一起,都擇聽到自己臂骨迸碎的聲音,而他整個人則給撞飛了出去。拉開距離之後,他才看清那是個身高近三米的大漢,右手已經改裝成一條碩長及地的機械手臂,一看就知道是充滿暴力美學的作品,是力量和狂暴的象徵!
摔到地上的瞬間都擇又彈了起來,雙臂痛得要命,那是因為骨頭已經碎裂的原因。但都擇用能量將它們牽引住,短時間內還保持著一定的作戰能力。他很清楚,如果不斬殺這個大漢,今晚他哪也去不了了。
而這個傢伙出現之後,其它的黑衣人停止了攻擊,並散了開去,似乎去尋找其它獵物。
都擇深深吸了口氣,大吼一聲,雙手持劍朝大漢衝了過去。
在切入對方防禦範圍時,都擇躍起,劍鋒湧動著紅潮,又是一記狂暴劈砍斬了出去。大劍帶著血色焰光朝大漢當頭落下,在都擇的計算裡,對方必然先規避他這一擊再尋找機會反擊,而他將會有一連串的後續攻擊給這大漢一個驚喜。然後劍鋒落下,大漢只偏了偏頭,讓上校這一劍斬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
大劍入體的瞬間,立刻被大漢的肌肉死死絞緊。都擇臉色一變,他只覺這傢伙的肌肉突然擰成了鋼條,竟讓自己的劍鋒再不得寸進!都擇想抽劍退開,卻發現大劍紋絲不動。就在這時,大漢獰笑著舉起機械手臂,在其肩頭排氣孔處突然尖嘯著排出數道煙柱的瞬間,機械手的拳頭自下而上狠狠抽在上校的腹部!
都擇瞳孔收縮,整個人給一拳抽成了蝦狀。片刻之後,一大口鮮血才猛然從上校嘴裡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