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6浮出落馬
深夜,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躺在床上失眠的馬中華嚇了一跳。馬中華很少失眠,可是今天晚上怎麼也睡不著。馬中華先開了床頭燈,待眼睛能夠適應光線之後,這才緩緩地接聽了電話。
「喂……」
「馬書記,您好,我是崔明亮!」電話中的聲音很急。
「嗯,老崔,有什麼事嗎?」馬中華的心臟突然跳得有些快,這麼晚了,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崔明亮不會打來電話。
「馬書記,向您匯報一個事情,李四維被我們抓了。」
「哦,」馬中華揉著眼睛答應一聲,並沒有馬上醒悟,可是等他哦完之後就跳了起來,大喊道:「你們抓李四維幹什麼?」
「他……他……」崔明亮簡要地匯報了案件,「馬書記,基本情況就是如此,具體的還需要調查。」
「我知道了。」馬中華一臉的頹然,無力地放下電話,整個人歪倒在床邊。
「老馬,老馬,你怎麼了?」老伴看到馬中華臉色慘白,嚇得連忙把他扶起來,然後倒了杯白開水。
馬中華緩緩把水嚥下,稍微有了點力氣,靠在床上對老伴說:「打元宏的手機。是手機,不是家裡的。」
「你怎麼了?」老伴捏著他冰涼的手。
「快去打電話,我還死不了!」馬中華怒吼道。
老伴瞧見他似乎真的沒有生命危險,便打了馬元宏的手機。
馬元宏在香艷的夢中聽到手機的鈴聲,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去了。他的身邊抱著一位**的少女,**的胸貼緊緊壓著他,他的一隻手正握在上面。少女正是按摩女馮曉,那個令馬元宏恍發第二春的性感女孩兒。
「沒……沒人接……」老伴膽怯地看向馬中華。
「再打。」馬中華怒了,他能猜到馬元宏在哪裡。
「嗯。」老伴又重拔了一次。
手機的鈴聲越來越響,先把馮曉吵醒了,丫頭不高興地推了推馬元宏:「老馬,你手機響了,真煩人,吵死了!」
「唔唔……不用管,睡去吧。」馬元宏連睜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近來在這個丫頭身上耗費了太多的精力。
「不行,好吵啊!」馮曉生氣地爬起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曉兒,別生氣,」馬元宏撫摸著馮曉的臉,「幫我關機吧,看看是誰。」
「嗯,」馮曉伸手把手機抓在手裡,迷迷糊糊看了眼顯示,說:「是馬書記的。」
「哦……什麼?」馬元宏突然坐了起來,老大這麼晚打電話,肯定出事了。
馬元宏把手機搶在手裡接聽,「喂,馬書記?」
「元宏,怎麼不接電話!」馬中華生氣了。
「馬書記,對不起,我……我……」馬元宏望著身邊**的少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現在馬上趕到我辦公室,出大事了!」
「怎麼了?」馬元宏的大腦已經清醒了。
「李四維被抓了!」
「什麼?張鵬飛想幹什麼?」
「人家有證據!」馬中華氣哄哄地說道:「你馬上趕過來。」
「行,我馬上就過去!」馬元宏放下電話,雙手摩挲著臉頰,跳下床找衣服。
馮曉知道出事了,趕緊把地板上的內衣交給馬元宏,問道:「老馬,出什麼事情了?」
馬元宏神色緊張,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看向馮曉,張嘴就說:「你老闆出事了!」
「李總?」
馬元宏盯著馮曉的眼睛點點頭,大腦突然間想到了別處,怔怔地盯著馮曉,苦笑道:「其實你們早就認識……」
馮曉沒答話,撲上來說:「沒錯,是他安排的,可我……真的愛上你了。」
「傻丫頭,你睡吧。」馬元宏沒有怪馮曉,回身抱緊她**的身體,拍著她的後背說:「其實我一開始就明白,只不過沒有抵擋住你的魅力,丫頭,和你在一起,我沒有後悔。」
「老馬……」
「好了,我要走了。」馬元宏把馮曉推上床,替她蓋好被子,然後邁著有些虛浮的腳步離開了溫柔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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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遠大酒店在雙林省政壇的歷史上倍受矚目,這裡將注定發生一件標誌性的事件,今天晚上的事件也會成為雙林省政壇馬中華與張鵬飛之間的分水嶺。遠大酒店是四維集團的產業,也是李四維請張鵬飛吃飯的地點。此時此刻,遠大酒店被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團團圍住,回想起半個小時之前發生的事情,酒店的員工仍然心有餘悸。
張鵬飛現在就坐在酒店二樓的包廂內,崔明亮、彭翔陪在他的身邊。彭翔揉著張鵬飛的左肩,滿臉自責地問道:「領導,怎麼樣,要不上醫院拍個片吧?」
「沒事,就是扭了一下,」張鵬飛擺擺手,「沒傷到骨頭。」
崔明亮擔憂地說:「我們還是晚了幾秒啊!」
「那有那麼巧的事情,這已經不錯了,剛才那些戰士,一定要請功,知道嗎?」
崔明亮點點頭,說:「那請您到時候給他們頒發證書吧。」
「好,」張鵬飛笑了笑,彷彿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時間退回到半個小時之前,當時李四維正在酒桌上跟張省長聊天。
李四維敬了張鵬飛一杯酒,微笑道:「張省長,我們集團正在產業的轉型期,今後還需要您的大力支持。」
張鵬飛點頭道:「是啊,現在全國都在產業轉型,這是經濟發展的必經之路,四維集團現在是平城第一集團,省裡、市裡都會大力支持的,李總就請放心吧!」
「謝謝您,」李四維話鋒一轉,長歎一聲,說道:「要說四維集團可以成為平城第一集團,這還要感謝張省長。」
「哦,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四維集團在平城發展多年了,這是李總的業績啊!」張鵬飛笑了起來。
「您聽我解釋,」李四維擦了擦嘴,「省長,這些年四維集團雖然也是平城的一流企業,可是其名氣遠遠不如三喜集團與山本集團。要不是您打垮了這兩個集團,四維集團仍然沒有出頭之日啊!」
張鵬飛盯著李四維的眼睛微微一笑,說:「這兩個集團犯了罪,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我想這也為所有企業敲響了警鐘,李總你說呢?」
「確實,所以我要當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李四維也笑了,「張省長,這兩個集團的倒下,使我們集團的機會多了起來,無論您是出於什麼目的吧,從側面幫助我們這是不爭的事實。」
張鵬飛點點頭,說:「我想幫助貴集團最多的還應該是馬書記吧?」
「馬書記和您一樣,對我們集團提供了很多幫助。」李四維抬起頭來說:「張省長,我早請想請您吃這頓飯了,可一直沒有機會,我在準備,也在等待一個時機。今天我終於準備好了,所以就把您請了出來。」
「哦,你在等一個什麼樣的時機?」
「一個我認為合適的時間,因為請您出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您談,有位朋友也很想見您。」
「什麼朋友?」
「您一會兒就能知道了,在此之前,先給您介紹兩位朋友。」李四維說完拍了兩下手掌,從包廂屏風後面走出兩個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張鵬飛,正是「獵狗」和「坦克」。
「他們是……」張鵬飛站了起來,早有預感地緩緩向後退,彭翔站在了張鵬飛身邊,他早就知道屏風後面有人。
「張省長,您別害怕。」李四維露出了猙獰地笑容,「做錯了事,就需要受到懲罰,我先帶您去一個地方,你最好聽話……」說完,向身後的兩人做了一個手勢。
「獵狗」和「坦克」向張鵬飛撲來,帶來了血腥的味道。彭翔知道自己碰到了對手,這兩人應該是職業殺手。他將張鵬飛擋在一旁,可是「獵狗」和「坦克」分工明確,「獵狗」撲向彭翔,「坦克」撲向張鵬飛。彭翔大叫一聲不好,被「獵狗」糾纏住的同時,他已經看到「坦克」擰住了張鵬飛的一支胳膊,還好此時守候在門外的特警戰士衝了進來。彭翔將「獵狗」放倒的同時,特警也把「坦克」制服,不過張鵬飛還是遭了點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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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維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振驚了,一切都計劃得天衣無縫,怎麼會有警察衝進來?特警手中的槍抵著李四維的頭,他無力地倒在地上,滿臉的不可思議。彭翔把張鵬飛扶起來,滿臉的焦急。
「我沒事,」張鵬飛擺擺手,拉著把椅子坐下了。
崔明亮從外面走進來,匯報道:「省長,全部控制住了!」
張鵬飛點點頭,崔明亮揮手讓特警戰士先把「獵狗」和「坦克」押出去,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李四維,冷笑道:「李總,你膽子不小啊,想綁架暗殺省長?」
「哼,我敗了……無話可說。」李四維垂下頭,痛苦地喊道:「爸,我不能給您報仇了!」
張鵬飛站起來,緩緩走到李四維面前,問道:「你這麼做,你爸爸同意了嗎?」
「他不知道。」李四維下意識地回答,隨後一驚,抬頭道:「你……你怎麼能知道我爸……」
「鄧遠,別裝了!」張鵬飛微微一笑,「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很佩服你的智商,可是法網恢恢。」
「你……你……」李四維的身體開始顫抖,茫然地盯著張鵬飛,搖頭道:「我叫李四維,不認識鄧遠,不……認識……」聲音越來越小。
張鵬飛認真地盯著他的臉,從崔明亮手中接過一份資料,打開說:「你自己看吧。」
李四維盯著張鵬飛手中的材料,那是一份整行醫院的記錄,上面貼著一張他整容前的相片。李四維的雙眼露出驚恐的目光,顫抖的雙手接過材料,憤怒地喊道:「不可能,不可能,決不……可能,他們不會……不會把材料交給你們的!」
「你說得沒錯,」張鵬飛很平靜地說道:「整行醫院有規矩,特別是國外的整行醫院,但是我有位朋友恰好收購了這家醫院,身為老闆當然可以看到任何患者的資料。」
「你……你太可怕了!」李四維說出了一句被張鵬飛打敗的對手們,在最後關頭說出的名言。
「鄧遠,幹嘛把自己整得這麼老?」彭翔笑著譏諷了一句,「當然,除了年紀大點,到是比以前帥多了。」
「呵呵……」崔明亮也笑了,「老子找了你半年,沒想到你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玩得我們好苦!」
張鵬飛又問道:「說說吧,你下一步怎麼打算的?」
「殺了你,然後我出國。」
「你國內公司的資金全轉走了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國外的賬戶早就被我們監控了!」
「哼,無所謂了,反正也走不了,要那些錢有什麼用!我只是不懂,你憑什麼懷疑我啊?四維集團跟三喜集團一點關係也沒有……」
「因為三喜集團的賬本,」張鵬飛解釋道:「那麼大的集團,結果所有的財產都不知去向,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更何況四維集團的資金來源很特殊,雖然通過國外銀行的正規渠道,但是……一切都那麼的不正常,後來我就發現了你整容……」
「我輸了不可惜,只可惜不能親手殺了你!」
「你就那麼恨我?」
「沒有你,平城還是我的天地,沒有你,我的爸爸還是雙林省的副書記,沒有你,我將來會成為雙林省甚至整個東北的王者!」鄧遠憤怒地咆哮者,站起來想撲到張鵬飛身上,可是早被特警給按住了。
「知道你最大的失誤是什麼嗎?」張鵬飛遞給了鄧遠一支煙,替他點燃。
「什麼?」
「你不該利用馬書記,你接近他的目的太明顯,最近的動作太大,如果你不收購第一農機,我永遠也不能發現你,那麼你就有機會殺了我。」
「哼,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願賭服輸,可憐了我的老父親!」
「他是很可憐,你想沒想過,如果他知道你這麼干會怎麼樣?」
鄧遠低下頭,不忍去想。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很孝順的兒子。
張鵬飛長歎一聲,說:「有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
「你問吧。」
「我想知道,鄧書記知不知道李四維就是鄧遠?」
「知道,我整容的計劃他一開始不知道,可是後來我和他說了,他也同意由我來搞挎雙林省的經濟,讓你難堪,把你搞下台。但是我沒有告訴他,我會殺你。」
「那麼也就是說,鄧書記替你和馬書記牽了線,而馬書記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他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李四維,被你們父子騙了,對不對?」
「對,我對不起馬書記,是我害了他!」
「我本來沒怪你父親,可是現在不得不說,他比你還混蛋!」張鵬飛生氣了,他真的沒想到鄧志飛會瞞著馬書記幹出這種事,如果說向自己報仇,他可以理解,但是他卻利用馬書記,這就太混蛋了!可憐馬中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被最親密的戰友給害了!
「你閉嘴,你沒有權利罵我爸爸!」鄧遠還想跳起來。
張鵬飛對特警揮揮手,已經懶得再和他廢話了。鄧遠被押了出去,這時候崔明亮剛剛掛上電話,匯報道:「省長,那兩個殺手的身份調查清楚了,身上背著十幾條命案,曾經是特種兵,後來**婦女畏罪潛逃……」
「媽的,真給我們軍人丟臉!」彭翔氣得大罵。
「大家都坐,休息一會兒我們就回去吧,天色不早了。老崔,你一會兒向馬書記匯報一下,如實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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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亮坐在那裡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按照張省長之前的安排,這個案子完全是他「暗中破獲」的,這就等於將所有的功勞都交給了他。雖然馬中華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張鵬飛導的戲,可表面上什麼也不能說。回想著這些天省裡的傳聞,崔明亮有點明白省長的做法了,他以退為進,等到中央調查組下來才行動,可見早就計劃好了這盤大棋。
可憐馬中華,如此一來,他再也別想翻盤。這半年來他和李四維的關係人盡皆知,李四維的真實身份只要一曝光,再聯想到馬中華與鄧家的關係,即使他真的不知道李四維就是鄧遠,也難逃干係。這件事無論怎麼解釋,沒有人相信他和李四維之間是清白的。單說上層,肯定會懷疑李四維針對張鵬飛一定是受到了他的指使或者暗示!
崔明亮回想著近來發生的一切,仍然難以置信。他望向張鵬飛,說:「省長,我也不懂,您怎麼想到四維集團與三喜集團有關係?」
「其實說來好笑,只是一個猜測。」張鵬飛不可能全部說實話,只是解釋道:「當時三喜集團案發後,我們發現賬戶空了,那時候懷疑鄧遠玩弄了所有人,把目標轉到了他的身上,可他已經跑了。隨後四維集團就冒了頭,雖然四維集團一直都是知名企業,可是三喜集團出事後,他們的宣傳力度突然加大。我總感覺這中間有關聯,但沒有證據,就沒有告訴任何人。還有一點,你沒發現嘛,李四維之前從來不公開露面,不接受任何採訪,可是鄧遠逃逸後,李四維就跳了出來,這中間難道只是巧合?當然,我當時也沒想到他整了容,只是覺得也許李四維是鄧遠的手下。」
崔明亮苦笑道:「省長,您真應該當個刑偵專家。」
「可憐了馬書記!」張鵬飛搖搖頭,「他過份相信李四維了,這個老鄧……太不是東西了!」
崔明亮知道這件事將會產生多麼大的影響,先不說對馬中華個人的影響吧,最重要的,這個案件將會改變雙林省的政治局勢!他默默地盯著張鵬飛,佩服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張鵬飛看向崔明亮,說:「這個案子很容易查,但是……你別查了。」
「省長,這……」
「交給公安部吧,這個案子涉案金額太大,我們不要自己查。」張鵬飛解釋道。
崔明亮思索著張鵬飛話裡的意思,點頭道:「那我們先審審,等上邊來了專案組,就把案子移交過去。」
「平城三大集團現在都出了事,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情我們不知道啊!該挖的要挖,但是……更要注意穩定,老崔,你肯定會參與專案組,我希望你到時候注意一個度。」
「我明白。」
張鵬飛看了眼時間,說道:「走吧,我們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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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元宏趕到省委書記辦公室時,馬中華已經到了,辦公室裡充滿了煙味。
「馬書記,他們憑什麼抓李四維?」馬元宏衝進來就問。
「他就是鄧遠。」
「鄧遠?」馬元宏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開什麼玩笑?他是不是沒事找事,這……」
「鄧遠一直在整容,幾年來他以兩種身份出現!」
「這……」馬元宏搖搖頭,仍然無法相信。
「不會錯的,我就說這段時間不對勁兒,不尋常……現在,全明白了!」馬中華頃刻間彷彿老了十歲,以這樣的方式失敗,他真的不甘心。
「那……所有的罪都是他一個人?」馬元宏有點想明白了。
「對,平城案件的背後之人就是他,而且他剛才差點殺了省長!」
「那我們怎麼辦?」馬元宏也抽出煙,問完之後,他突然大喊道:「老鄧……是不是早就知道?」
馬中華漠然點頭,說:「我們被他騙了,他介紹李四維認識我,並沒有說實話。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難道……就這麼完了?」馬元宏歪在沙發上,渾身無力。
「我現在才想明白省長請我喝咖啡時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看來……他不會趕盡殺絕……」
「老大……」
「元宏,這件事怪我,不怪你,是我太相信李四維了。」
「不,這件事不怪你,全怪老鄧,他……他把我們害苦了!」馬元宏捏緊了拳頭,可是現在明白已經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