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7延春琿水
五月底,琿水市主幹道上緩緩行駛著一排黑色小車,兩旁是整齊規劃的新近蓋起的高層小區住宅,道路兩邊的綠化樹迎風搖擺,彷彿在歡迎著車內的人群。平時這個時間,這條路上肯定車水馬龍、人山人海,但是今天整條街道空蕩蕩的,除了站立在兩旁的交警,一條人影也沒有。早上八點開始,整條街開始戒嚴,街道兩邊的路燈柱上,跨街懸掛著五顏六色的橫福,據說是迎接某中央領導來琿水視察。
琿水這個地方,一直以來被當地人稱之為是鳥不拉屎的地方。邊陲小鎮,祖國東北的最東南,三國交界,這樣的地方的確不太受到重視。要不是因為十幾年前張鵬飛在這裡任職過,打下了良好的經濟基礎,吸引了日本、韓國的一些代工製造業企業落戶當地,這裡仍然是一窮二白。琿水人過去看新聞,看到中央大首長四去調研考察,就開玩笑說也許琿水這個破地方永遠迎不來大領導了。可是最近,琿水這個小地方卻總是迎來大領導,先是延春的領導下來調研工作,引起不小的陣蕩,大家都在說琿水要迎來第三次大開發了。隨後省長也來了,現在連中央的領導都來了!
車隊最前面是一輛開道的警車,警車後面就是奧迪,奧迪的後面還有一輛豪華中客。張鵬飛沒有坐在奧迪裡,扭頭望著琿水這些年的發展,歎息道:「變化挺大,可是啊十多年了,本應該變化更大!」
聽他的語氣,好像對琿水的發展似乎不太滿意。按照他之前的規劃,十多年的時間,現在的琿水怎麼說也要擠身於中型城市的行列。可現在的琿水雖然是全國經濟強縣,國家級森林城市,虛名得到了不少,可是要論其發展規模,仍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縣城而已,當時按照張鵬飛的規劃,這裡現在的人口最少也要有二百萬!可是現在區區還不滿百萬!
開車的彭翔聽到了張鵬飛歎息,笑道:「領導,這裡就是您起步的地方?環境真好,森林環繞、山青水秀,風景真漂亮,聽說再往深處有原始森林?」
張鵬飛點點頭,笑道:「山青水秀,幾乎是地方落後的代名詞了,對於那些不發達的縣城而言,一般都說成是山青水秀,呵呵。不過這裡的風景確實不錯,如果有空,我們去轉轉。」
「能打獵就好了!」彭翔嘿嘿一笑:「我過去在黑龍江當兵,小興安嶺的深處,我們沒少打野豬吃!領導,這座城市看起來不大,不過發展得還是不錯的,可是比西部強多了!」
「嗯,這到是實話,琿水雖然城市小,但是這裡出國務工的比較多,在本地也有很多發展的機會,所以當地老百姓還是很有錢的,消費觀念不錯。十幾年前啊,那可不怎麼樣,就是一個小城鎮而已!」
望著窗外,張鵬飛不禁想到十多年前,自己在這裡奮鬥的日子。此時回想,是那麼的不真實,一切就像夢一般。遙望琿水城北部的雙山果園,張鵬飛不禁想到了梅子婷、賀楚涵,當年有她們陪在身邊,那些個奮鬥的日子才不顯得無聊。
這次陪張鵬飛到琿水,有雙林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秦朝勇,以及雙林省發改委主任程建設。程建設也算是張鵬飛的老部下了,昔日琿水班子裡的幹部,他與郝楠楠的處境最好,其它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不過要是從他的上升腳步算起,其實並不快。要知道張鵬飛離開琿水時,程建設就已經調到臨縣出任縣長,這十幾年時間他的步子很慢,資歷也很單一,估計干滿這一屆也就會分到一個閒職,等待著退休了。相比之下,只有郝楠楠前景不錯,不但有背景,還有資歷,在組織部工作過,而且還有紮實的基層經驗。
秦朝勇現在代行省長之職,省政府的批字大權落在了他手裡,得知自己要陪張鵬飛去琿水時,在隨從人員的安排上,他很費心思。挑來挑去,就選擇了程建設,就是覺得這是張鵬飛的老部下。程建設接到通知後,激動得幾乎一夜未睡。他現在的年紀不尷不尬,如果背景硬,還可以謀得個不錯的職位,但如果背景不硬,那就可能提前退二線,讓位給別人。聽到張鵬飛再來琿水,心中難免升起某種渴望。
現在的琿水,雖然城區建設翻天覆地,但還是依照著張鵬飛當年的規劃,張鵬飛隱隱能感覺到過去的影子,並不覺得陌生。當天晚上,在琿水賓館,以琿水縣委書記萬達為主的琿水縣委班子主要幹部設宴歡迎張鵬飛等一行領導。琿水賓館原本就是縣接待賓館,後來承包給商人趙鈴經營,隨後在多次的股權買賣中,發展到現在,琿水賓館已經完全是趙鈴的私有產業了,只是對內仍然是縣裡的接待賓館。這些年趙鈴的企業在延春地區一家獨大,不但在琿水建了兩座四星級賓館,還把事業擴展到了延春的其它縣市,現在的她身家十幾億,是延春有名的女首富,更是延春官面上的紅人。這也難怪,這樣的女富商,當地政府都巴不得把她拉來投資。
坐在酒桌上,看著那些陌生的幹部,張鵬飛終於明白為什麼萬達的境況會這麼差了。縣委班子裡現在只有他,以及老同學趙強是張鵬飛所認識的,其它人都是後來調職過來的。而延春的領導,曾經與張鵬飛關係好的也一個都不在了。只有兩個人,宋吉興和吳江是琿水出去的,吳江現在出任延春副州長,分管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宋吉興混得稍微好點,出任延春州委委常委,秘書長一職。但他本來就不是張鵬飛的嫡系幹部,現在又過去這麼多年了,估計早就投向了延春州委書記李瑞傑。
張鵬飛悶悶地看著那些意氣風發的幹部,終於實際感受到了馬中華的厲害。看來他到雙林省之後,首先就拿延春的班子開刀了,延春班子一動,下轄各縣市就動了大手術。在這種情況下,萬達還能坐穩縣委書記的位子,到是令人欽佩了。
幾年前,延春的孫常青出任省委副書記、省政協主席之後,馬中華就開始對延春班子動手術。現任省委常委,延春州委書記李瑞傑是馬中華一手提起來的,琿水縣長陳濤曾經是李瑞傑的秘書,其它的琿水常委也都與李瑞傑、陳濤有些關係。在這種大趨勢下,陳濤幾乎駕空了縣委書記萬達。在琿水縣委常委中,只有一個政法委書記趙強,因為是張鵬飛的老同學,才在暗中與萬達站在一起,但兩人勢單立孤。
張鵬飛掃視了一眼那些陌生的人,實在沒什麼心情喝酒。可這在此時,就聽旁邊有人說道:「張部長,老領導,我斗膽敬您一杯。」
張鵬飛扭頭一瞧,卻是看到一位有些蒼老的老幹部,他微微彎著腰,顯得很小心,張鵬飛仔細一瞧便認出來了,驚訝道:「老吳,你是老吳?」
那位幹部聽到張鵬飛認出自己,馬上抬起頭,臉上也有了精神,激動地笑道:「是我啊,張部長,我是吳江,呵呵……」
張鵬飛沒想到吳江已經老到了這種程度,他當年就是琿水班子年紀最大的。張鵬飛在調離琿水時,替他運作了下,吳江出任了延春政府辦副主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才成為延春的副州長。
延春州委書記李瑞傑見狀,馬上反映過來,笑道:「老吳,你過來坐吧,陪陪你的老領導。」
吳江答應一聲,興奮地坐在張鵬飛的身邊。隨後,延春州州長金龍君,操著朝鮮族口音的普通話說道:「張部長難得回到家鄉,我建議琿水的老部下共同敬你們的老領導一杯吧!」
州委書記李瑞傑看了眼金龍君,表情有些變,但也點頭附和。他的表情沒能逃得過張鵬飛。大家起身敬了張鵬飛一杯酒,這時候張鵬飛突然發現了一道紅色的風景,那是從宴會廳的門口傳過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張鵬飛認出來了,那一身紅裙的美麗女人正是琿水賓館的老總趙鈴,有些年頭沒見到她了。她到是沒怎麼顯老,皮膚還是那麼白,只是微微發了福,身體比十幾年前相比**了不少。趙鈴也看到了張鵬飛,微微一笑,眼神動了動,隨後向張鵬飛走來。
一身香氣的趙鈴剛到,便令宴會增色不少,她微笑著對眾位領導打招呼,然後對張鵬飛笑道:「張部長,您還記得我嗎?」
張鵬飛笑道:「別人可以忘,唯獨你趙鈴不能忘啊,誰不知道你是琿水一大美人!」
「呵呵……」趙鈴一陣嬌笑,掩著小嘴的模樣很動人,她擺手道:「張部長,您別挖苦我了,什麼美人啊,都是老太婆了!來,我敬您一杯,您能入住我們琿水賓館,真是我們的榮幸!」
張鵬飛與他共飲一杯酒,趙鈴又接連敬了幾位領導,幾杯酒下肚,臉色微微紅了,卻沒有半分醉意,可見酒量驚人。敬了一圈酒,趙鈴便擺手出去了,與張鵬飛握手時,稍微用了一些力氣。張鵬飛也勾住她的手心用了下力,輕聲道:「稍後再聚。」
趙鈴會意的點點頭。趙鈴走後沒多久,宴會就結束了,張鵬飛把吳軍帶回了自己的房間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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琿水賓館一號總統套房中,張鵬飛與吳江坐在沙發上慢慢品茶、說話。琿水賓館在原址的後面,又新建了一棟十五層的建築,張鵬飛現在就是坐在最高層的豪華房間裡。這間房平時不對外營業,就是為上級領導準備的。
張鵬飛向吳江問起了曾經琿水的老部下近況,聽吳江說起這些年的變化,曾經的老部下全被調走,或者被邊緣化,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吳江看向張鵬飛,腦中不禁回憶著十幾年來前,張鵬飛與縣長郎世仁鬥法時的情景。誰能想到,十多年過去了,郎世仁早已經在臨縣退居二線,未能再升一步。而張鵬飛卻成為了人上之人,也許朗世仁知道曾經自己鬥爭的張鵬飛會有今天的成就,也會感慨不已吧。想到這些,吳江又想到常務副省長秦朝勇在張鵬飛面前客氣的模樣,心裡湧起一股激動的暖流。
「您的秘書趙金陽還可以,現在在臨縣出任縣長,他還年輕,還有機會,不像我們這些人啊,年紀都大了。對了,周寶軍您還記得吧?他前年被雙規了,因為在外面有個私生子,挪用公款二十萬給情婦。哎!」吳江默默地介紹著這些人的情況,滿臉的傷感。張鵬飛在琿水任上時,周寶軍是組織部長,張鵬飛走後,他成為了琿水縣委副書記,隨後位子就沒什麼變化。
張鵬飛只是淡淡地品著茶,也沒多說話。
吳江說完有些後悔,心想張鵬飛必竟已經離開十多年了,誰知道他對這些幹部是什麼看法?他便轉移話題道:「張部長,您這次來琿水,就是為了新農業改革的事情吧?這些年琿水變化很大,在琿水的代動下,整個延春的經濟都發展了不少,這些可都是您的功勞啊!」
張鵬飛擺手道:「這話可不能傳出去啊,老吳,這不是我個人的力量,這是延春班子發展得好。」
吳江心中苦笑,十多年過去了,張鵬飛越發沉穩干煉了。瞧著他微笑的臉色,真是不怒自威。這時候有人敲門,坐在角落看報紙的彭翔起身開門,來人正是雙林省發改委主任程建設。
吳江知道自己要告辭了,便起身對程建設點點頭,慢慢走了出去。張鵬飛客氣地把吳江送出門外,拉著程建設坐下,笑道:「怎麼,你也是來訴苦的?」
「呵呵,我沒什麼苦好訴,這些年過得還對付吧!」程建設笑了笑,接下彭翔泡好的茶,點頭道謝。秘書孫勉不在身邊,彭翔就兼職幹起了秘書的工作。
張鵬飛指著茶杯,笑道:「要不我們要點花生米,喝兩杯?剛才可是沒盡興啊!」
程建設知道張鵬飛這是暗有所指,點頭道:「我也沒盡心,現在琿水的樣子……哎!」
張鵬飛招呼彭翔,剛想讓他去拿酒,卻沒想到門鈴又響了。彭翔走過去打開門一瞧,這次走進來的是琿水縣委書記萬達。萬達走進來看到程建設,笑道:「兩位領導都在啊!」
「萬達,你有什麼事情嗎?」
「就是過來看看您,順便介紹下琿水農業改革的進展情況。自從電視台播放了江洲炮台鄉改革後的記錄片之後,幹部群眾開始慢慢瞭解這項改革了,不像過去那樣了,現在的進展很快,大部分都表示同意交出土地。我們通過對江洲的學習,對於發展新農業示範區,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
張鵬飛點點頭,說道:「新農業示範區的成立對幹部的要求很嚴,而且推廣起來,也會有地域性的問題。你們也不要照本宣科,要結合實際走出一條適合琿水農業發展的路。當然,關鍵還是在於幹部,老實說,我這次來調研,調研的不是農業,而是你們幹部!」
萬達慚愧的低下頭,說道:「老領導,我要向您檢討,是我沒有把琿水管好啊!」
張鵬飛擺擺手,笑道:「工作的問題明天在說吧,明天我們去基層看看。」
萬達以為領導這是逐客令,更何況還有程建設在場,的確不方便多說什麼,便起身道:「那兩位老領導聊吧,我回去了。」
「萬達啊,別走了,咱三個隨便聊聊,喝點小酒,呵呵,天色還早嘛!」張鵬飛笑道。
萬達受寵若驚,點頭又坐下了。彭翔早拿來了酒,又出去向廚房要了一些開胃的朝鮮族小菜,泡菜、辣魚等等,要說喝酒,這些東西都是上好的下酒料。出去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彭翔心裡奇怪,領導今天是怎麼了,剛吃過飯怎麼又想起和老部下喝酒?這如果傳到延春的領導耳朵裡,會產生什麼樣的反響?想到這裡,彭翔拍了下腦門,心說難道領導是有意如此,故意用這種方式向雙林省,或者延春的領導表達他的不滿嗎?彭翔搖搖頭,無法理解領導的真正心思,但是他清楚,領導做事從來沒有簡單過。
彭翔回來後,幾人就圍著茶几坐著喝酒聊天,張鵬飛對剛要離開的彭翔說:「小彭,你也坐下,平時開車又不能喝酒,今天晚上破個例吧。」
彭翔就坐了下來,對程建設和萬達點點頭。張鵬飛對兩人介紹道:「你們可別小瞧了他啊,這小子現在可是中警衛的中校!這要放到野戰部隊,最差也是個營長啊!」
另令兩人變了色,漸漸明白了張鵬飛現在的不同,人家已經需要中警衛來保護了!
張鵬飛和幾人碰了一杯,笑道:「可惜沒有狗肉哦,朝鮮族的正宗狗肉,那可真是鮮美無比!」
萬達笑道:「明天就有了。」
程建設趁機笑道:「萬達,看起來你在琿水的情況不太好啊!」
萬達苦笑道:「我現在就是硬挺著啊!」
提到這事,張鵬飛忽然想到了延春的幹部,剛才李瑞傑那不自在的表情還在眼前晃動,他笑道:「州委書記李瑞傑和州長金龍君,呵呵……」
程建設明白張鵬飛想問什麼了,說道:「這兩人關係不太好,金龍君是延春本地派,可李瑞傑有馬家軍當後台,把金龍君壓得喘不過氣!」
張鵬飛心想看來這兩人果然面和心不和,自己猜對了。三個人喝乾了一瓶五糧液,漸漸都有了幾分酒意。萬達說到動情處,盡然哭了起來。又坐了一會兒,程建設拉著萬達起身告辭,張鵬飛把兩人送走,剛想讓彭翔也去隔壁休息,就看到走廊盡頭換了身黑色裙裝的趙鈴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手裡端著水果盤。
趙鈴走到門口,微微一笑道:「知道您晚上喝酒了,送來些水果。」
張鵬飛把她讓進屋裡,彭翔關上門出去了,女人不比男人,在他看來還以為領導和這個性感的**有一腿呢。張鵬飛知道彭翔的心意,不禁苦笑,也許這小子心裡早把自己當成浪子了。
趙鈴放下果盤,張開雙臂不容反駁地送給張鵬飛一個熊抱,笑道:「您可別誤會哦,這是代替我姐的!」
張鵬飛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拉著她坐下,笑道:「聽說你現在是延春的女首富了,發展的不錯嘛!」
「這都要感謝你啊,沒有你,我就沒有今天!」趙鈴傷感地說。
「你要感謝你姐才對呢。」張鵬飛笑了笑,順手捏起一粒葡萄放進嘴裡。
趙鈴就看到張鵬飛臉上有倦色,就站起身,也不經過他同意,雙手揉捏他的肩頭,說:「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你眼力到是不錯,女人的目光比男人准啊!」張鵬飛有感而發道,沒有拒絕她的好心,從郝楠楠那層關係來說,兩人算作是很好的朋友。
趙鈴一會兒捏他的肩,一會兒又拍著他的後背,最後把他的頭往後一拉,枕在了她酥軟的胸堂之上,感受著腦後的柔軟,張鵬飛閉上眼睛,彷彿要睡著了。趙鈴輕輕按著他的太陽穴移動,很是賣力,香汗淋淋。
張鵬飛抬起頭來說:「好了,坐下我們聊天。」
趙鈴適可而止,擦了下臉,笑道:「為您服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呵呵……」
女人與男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張鵬飛又問了她一些關於延春、琿水官場的事件,想從她的嘴裡聽到一些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果然,趙鈴講了不少延春的官場密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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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琿水縣長陳濤敲響了延春州委書記李瑞傑的房門,進門後也沒有寒暄,直接匯報道:「書記,剛才張部長的警衛去廚房拿了些小菜,好像張部長要和他的老部下喝酒。」
「喝酒?」李瑞傑皺了下眉頭,很快又恢復了自然,打著哈哈道:「張部長和老部下敘舊,你操什麼心!」心裡卻隱隱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