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怒火救援
三天以後,一個大霧瀰漫的清晨,張鵬飛緩緩開著車把梅子婷送去了機場。臨分別的這幾天,兩人天天呆在一起,可是當要分開的時候,梅子婷仍然是滿心的不捨。她像個孩子一個樣縮在張鵬飛的身邊,像貓一樣輕輕喚道:「老公,慢點開車,我想多陪你一會兒。」
這話說得異常酸楚,聽得張鵬飛心裡十分疼痛。兩人雖然不可能整天在一起,可是這次是他們分別最久的一次了。無論車子開得如何慢,最終還是到達機場,這個時候梅子婷抱著張鵬飛哭得一塌糊塗,鼻涕眼淚蹭了張鵬飛一身。張鵬飛安慰了她好久,最終狠心把她推進了登機口。
梅子婷不停地回望,可最終消失在人海裡。張鵬飛傷心地退出來,一個人坐在車裡發呆,然後接到了梅子婷發來的短信:老公,我不在的時候不許你招惹別的女人,要不然等我回來把你的小**割掉!
張鵬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看著手機,感覺十分的幸福。他一直等在外面,當他望見梅子婷的飛機起飛以後,這才發動起車子去上班。
到單位的時候,正趕上賀楚涵捧著厚厚的文件找自己匯報工作。可是辦公室的門是鎖著的,正想離開的賀楚涵碰到了他,就笑道:「這都幾點了,你才上班啊!」又發現他精神不是很好,便有些擔心。
「子婷去美國了,我去送送她。」張鵬飛淡淡地回答,他不想對賀楚涵說慌,眼神裡滿是落寞。
「哦……」賀楚涵答應一聲,跟隨張鵬飛走進來,把文件放在他的桌上說:「這是去年一年來我省各地監察室所辦理的案子的案宗,你看一下,如果沒什麼大問題,我就封存了。」
「好吧,放那裡,我一會兒就看。」張鵬飛情緒不高地說,梅子婷剛走,他就有些思念了。
「喲,剛才哭鼻子啦,她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傷心啥嘛!」賀楚涵不忍心見到他這幅模樣,所以就想逗他笑。
「呵呵,說的也是。可是在一起時間長了,空然間分開,難免有些不捨。」張鵬飛苦笑著說。
見到張鵬飛說這話時的表情,賀楚涵就有些不滿意了,可是又一想張鵬飛說這話並不嬌情,便引忍著沒有發作。
其實張鵬飛說完就後悔了,不好意思地說:「瞧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
「呵呵,我沒事。」賀楚涵明白他在寬慰自己,所以這麼說道,轉移話題問道:「年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可能要換換地方了,現在還沒想好呢,也許會去基層。」張鵬飛現在沒心情想那麼多,最近太兒女情長了。
「我也要走,這次要去中紀委。」賀楚涵抬頭看了他一眼,見到張鵬飛臉上沒什麼異色,好不失望。
「都走了,你也要走了,這次分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你……」張鵬飛又露出了招牌似的苦笑說:「一想到那麼久看不到你,心裡好想。」
賀楚涵聽到這話以後,立刻就興奮了,看來他對自己與對其它的女人一樣,她想了想就起身說:「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那份文件你抓緊看吧。年底了,事情比較多,時間很緊。」
張鵬飛望著她的背影離開,發現賀楚涵真的越來越成熟了。
年底了,除了工作任務繁忙以外,各地的福利也送來了江平,今年琿水的蘋果梨仍然熱銷,而且森林綠色食品也走上了正軌,現在已經在省內有了很大的知名度。據梅子婷計劃,兩年內要讓這個名牌走向全國。琿水的幹部們也到江平市送禮來了,自然要拜見張鵬飛這位老領導,因為他是琿水縣神話的締造者。昔日的下屬們送來了不少特產,這些東西張鵬飛也用不完吃不完,就拿到單位分給了同事們,下屬們十分的感動。平時都是下屬給上級送禮,可張鵬飛完全反著來。其實他們也清楚,張主任的志向很遠大,隱隱約約都知道也許明年他就會離開監察室的。
最近各種酒局也很多,張鵬飛最不喜歡這種聚會,能推就推,實在推脫不掉的才去應酬一下。這天晚上,他正陪著監察廳的幾位領導吃飯呢,劉抗越竟然給他打來了電話。
「鵬飛,小雅受傷了!」
「什麼,你說什麼?」張鵬飛一陣錯愕,感覺自己聽錯了。
「北江省軍區傳來消息,小雅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被打傷,情況很嚴重,你馬上準備好,我們現在就坐直升飛機去北江省。」
「我明白了……」張鵬飛失魂落魄地捏著手機,感覺體內的血彷彿一點點地被抽乾了,臉色慘白,好久好久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是陳雅第二次受傷了,張鵬飛已經從劉抗越的聲音中聽出了嚴重性,他馬上和幾位領導請假,說自己家裡出了點事情,要馬上去處理。
幾位領導見到張鵬飛那緊張的神色,便知道事情重大了,所以點頭同意。張鵬飛連家都沒來得及回,開車就去劉抗越的說的地點,那是一處軍用機場。劉抗越與妻子陳麗已經等在那裡了。
「劉哥,到底是什麼情況?」張鵬飛的聲音很顫抖。
劉抗越搖了搖頭,說:「現在還不好說,北江省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情況很危險,讓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你是說小雅她……」張鵬飛頓時感覺腿腳發軟。
「報告師長,已經準備就緒,請求指示!」這時候跑過來一位軍人向劉抗越敬禮。
「我命令,馬上出發!」劉抗越的語氣十分的沉重,拉著陳麗就走。不遠處直升機的螺旋槳在飛速地轉動,傳來呼呼的風聲。而張鵬飛像傻了一般,站在原地沒有動。
劉抗越夫妻二人回頭見到張鵬飛的神情,更添了心酸。陳麗歎息一聲,擦了下眼角的淚水,走過來拉著張鵬飛說:「鵬飛,走吧,我們要趕時間。」
「啊……」張鵬飛剛邁步,卻發現腿腳不能動了,由於受到驚嚇和打擊,他全身的肌肉短時間內僵硬住了,無法動彈。
「來人,把我兄弟扶上飛機!」劉抗越見到張鵬飛的神情,眼珠子都紅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張鵬飛如此。兩位士官跑過來把張鵬飛扶上了直升機,而張鵬飛的雙腿仍然沒有知覺,一點反應也沒有。
隨著巨大的轟鳴聲,真升飛機原地升起,漸漸升高,向遠方飛去。上升時的衝力令張鵬飛感覺耳朵很疼,然後肢體才漸漸恢復了知覺。
「嫂子,小雅她現在是……是什麼情況?」張鵬飛恢復知覺後的第一舉動就是緊緊抓住了身旁陳麗的手。由於有劉抗越這一層關係,所以張鵬飛已經習慣了叫「大姨子」為嫂子。
「據體情況不清楚,聽說身上中了三彈,槍槍至命,現在由於失血過多,又加上搶救不夠急時,所以……所以……」陳麗掩面而泣,這是外人第一次見到她哭泣。雖說妹妹生性很冷,兩人很少有姐妹間的勾通,但是親姐妹就是親姐妹,她們身上流淌著的是同樣的血。另外,他又見到張鵬飛激動的模樣,就明白這對另類的小情侶已經有了進展,在這種時候陳雅卻面臨著生命危險,陳麗更加深了傷心。
張鵬飛這一刻感覺渾身上下有勁兒也使不出來,垂著腦袋不知道說什麼。
「鵬飛,你放心吧,小雅吉人天相,不會有危險的,你要相信她!」劉抗越也不知道勸什麼,重重地拍了一下張鵬飛的肩膀。
「家裡知道了嗎?」
「爸爸去美國訪問了,只剩下媽媽在家,小麗的意思是先不要告訴她老人家,以免她傷心過度。」
「嗯,」張鵬飛點點頭。
…………
兩個多小時以後,直升機在北江省軍用機場緩緩降落,張鵬飛三人第一時間被地方部隊派來的車送去了省軍區醫院。據開車的少校講,8691醫院是北江省最好的戰地醫用,並且有些學科在國內都有著先進的技術水平。他這麼說是想讓三位傷者家屬放心,從陳雅黑天的時候送來至今,省軍區的領導以及當地政府官員都來人看望了,這就說明傷者的身份很是特別。另外他又見到這三位家屬是坐著東北軍區直屬部隊的猛虎師的武裝直升機趕來的,更加不敢小瞧他們了。
車上的三人心思沉重,哪有心思和這位少校說話,只是感激地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到了醫院,三人顧不上與北江省軍區的領導們講話,直奔搶救室,當看到病床上的景像時三人都嚇了一跳,陳麗當時就失聲痛哭,只見病床上全是血,陳雅的身上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了,就連衣服的顏色都分不清楚。看得出來她化了妝,現在的她很「丑」,又加上失血過多,面色慘白,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機。
「劉師長,你們出來一下,讓我們的醫院的主治醫生介紹下情況。」醫院的院長把三人請出了病房。
主治醫生介紹說陳雅由於大出血,深度昏迷,現在急需做手術把體內的子彈取出來。其實現在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陳雅從受傷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
「那為什麼還不手術,你們還在等什麼!」
聽著主治醫生的介紹,張鵬飛在一旁憤怒地咆哮道,把醫生嚇了一跳。院長看了一眼劉抗越,劉抗越歎息道:「李院長,傷者是他的未婚妻,你們要理解他的感受。」
李院長點點頭,解釋道:「劉師長,手術的難度很大,有一顆子彈射進了胸腔,而我院之前主刀這類手術的王副院長最近生病,其它人沒有把握……」說到這裡,李院長一臉的慚愧。
「什麼也別說了,抗越,你給北京方面打電話,讓醫生把小雅的情況匯報過去,讓他們準備好手術,我們現在就把陳雅空運過去。」一直沒說話的陳麗說道。
李院長的臉色這時就變得很難看了,可他又不好發火,只能解釋道:「傷者失血過多,如果運輸過程當中出現問題……」
「李院長,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就讓我妹妹在這裡等死嗎?」陳麗終於女為了。
「這……」李院長漲紅了臉,不知道再說什麼。
「小麗,你先別說話。」劉抗越感覺到陳麗有些過份了,就把她拉到了後面,這個時候他只能保持著冷靜。
「李院長,對不起,請您理解他們的反常情緒。我現在只想問你,如果病人現在運往北京動手術,有沒有機會?」
「劉師長,您等下,我馬上組織專家會診!」
李抗越點點頭,現在急也沒用,必竟他們是門外汗,對其它事情不懂。張鵬飛端坐在角落裡不停地吸煙,有位護士想過來勸他把煙掐掉,可是見到他通紅的雙眼,嚇得走開了。
「血漿,快拿血漿來……」
有位護士推開搶救室的門,向遠處跑去,看樣子去血庫了。沒多久,她手拿幾袋血漿跑了回來,可是面色沉重,等她進去以後,又有位醫生走了出來,衝進了正在會診的會議室。
望著醫生護士們的焦急神色,三人預感到不妙,又過了一會兒,只見院長和眾位專家們走了過來,李院長一臉沉重地對劉抗越說:「劉師長,我們商議過了,只要在運送途中,由我院派出精英小分隊進行護送應該不會出現太大問題,但是……」
「怎麼了?」劉抗越現在也有些焦急了。
「但是……現在我院庫存血漿很少,擔心不夠用。傷者的血型是AB型的,庫存原本就少……」
「怎麼會這樣……」
「現在的血漿只能維持三四個小時,剛好夠去北京的時間,可是如果在飛機上發生意外……」
「什麼也別說了,我是AB型的,抽我的血吧!」在一旁的張耀飛高聲喊道,也不顧別人說什麼,衝過去瘋狂地抓住一位護士小姐說:「快抽我的血吧,我是AB型,把我血給她!」
「啊!」護干被他的手捏疼了,可是卻十分的感動。護士心想如果今後也能遇到這樣的男人,那麼自己肯定要嫁給他。
「鵬飛,這……」劉抗越的態度有些遲疑。
「這都什麼時候了!快點吧,別浪費時間了,劉哥,你馬上與北京方面聯繫,讓他們做好手術的準備,等我們一到北京就馬上進行手術,時間不等人啊!我是陳雅的未婚夫,用我的血天經地義!」
張鵬飛這句話,讓所有人為之動容,聽到這話的小護士們一個個淚流滿面,哭得稀里糊塗。
「就……就這麼辦了,劉師長,你馬上安排飛機並與北京聯繫好,我們現在就做準備,爭取半個小時後就出發!」最終還是李院長拍板做得決定,他也被張鵬飛深深地打動了。
四十分鐘以後,陳雅被運上了直升飛機,此時她仍然人事不知,生命的跡象十分的微弱,聽著那「滴答滴答」的聲音,每個人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他們都擔心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停止。
事實證明,李院長很有遠見,在飛往北京的途中,陳雅二次大出血,院方的血漿用遠了,要不是有張鵬飛的血,沒準陳雅就將永遠永遠地在飛機上閉上雙眼了。
…………
凌晨一點多鐘,經歷了三個多小時,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直升機終於緩緩降落在北京軍用機場,陳雅馬上就被等候多時的中央軍委總參部的101醫院接了去,總參部的101醫院是三級甲等醫院,成立在解放戰爭時期,有著優秀的歷史,有軍內第一醫院之稱,曾經有多位中央與軍委的高層幹部在這裡接受冶療,可以說這是全國最好的醫院,沒有之一!
這時候血漿只有半袋了,如果中途再出現些意外,或者飛機由於天氣原因延長時間,那麼後果不勘設想。到達北京之後,張鵬飛也虛脫地暈倒了。他剛剛抽了血,又加上精神高度緊張,沒有充分的休息,任憑他再強壯的身體也經受不住如此的打擊。他同陳雅一樣被送去了醫院。
到達醫院總部以後,陳雅馬上被推進了手術室,而張鵬飛也在醫院的治療下甦醒過來。他不顧醫生與護士的阻撓,拖著虛弱的身體等在手術室的門外,陳麗與劉抗越分別拉著他的一條胳膊,如果張鵬飛這個時間再出現什麼意外,那可就是雪上加霜。
護士們站在一旁遠遠地望著已經瘋狂得彷彿失去人性的張鵬飛,心裡也跟著酸楚起來,心說這個帥氣的男人可真是癡情,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隨時都有可能暈倒,可他還不休息,就那麼傻傻地等在手術室的門外,這男人太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還沒有停止,由於手術時間太長,院方擔心醫生過度疲勞出現錯誤,所以成立了一個手術小分隊,由多名國內頂間專家操刀,輪翻上陣,每當走出一位醫生的時候,三個人的心就提在了嗓子眼,他們真怕走出來一位醫生傳出噩耗。
…………
京城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投射在每個人的臉上,一個驚險的夜晚過去了,可是驚險卻沒有停止,手術還沒有結束。張鵬飛已經近乎絕忘了,他之前都沒想到手術會這麼久,可見陳雅受的傷有多麼嚴重了。
「嫂子,給阿姨打電話吧,讓她來等著。我們……我們必須做好做壞的打算,如果……我是說如果阿姨這個時候不陪在妮妮的身邊,她會後悔一輩子的……」一臉滄桑的張鵬飛突然開口說話,語氣很重。
陳麗明白張鵬飛說話的意思,她抬頭爭求著劉抗越的意見,劉抗越認為張鵬飛說得對,所以就點了點頭。陳麗馬上掏出手機打給了母親王麗雅,讓她來醫院一下,沒敢說得這麼嚴重,只說小雅受了點輕傷。可即使是這樣,也把王麗雅嚇壞了,她馬上叫司機備車趕來醫院,並且在路上給遠在美國的丈夫打去了電話,哭著說:「新剛,你快回來吧,小雅受傷了,有危險。」
可是遠在美國的陳新剛卻強忍著心痛說:「人命歸天,我回去有什麼用,我相信小雅會挺過來的!」
當時就把王麗雅氣得把手機給扔了。其實到不是陳新剛不心疼自己的寶貝女兒,只是他現在有任務在身,這次到美國訪問意義重大,關係著兩**事的重大發展,在祖國的大利益面前,個人家的安危能算得了什麼呢?做為一名合格的軍人,做為一位軍隊的指揮者,他必須狠下心來!
當王麗雅趕到醫院,見到張鵬飛三人的模樣時,便分析出情況的嚴重性了,她拉著精神狀態還算好一些的劉抗越,逼著他說出實情。劉抗越沒有辦法說了實話,聽完之後王麗雅當時就休克了,還好這是在醫院,沒有出現太大的意外。
王麗雅清醒過後拉著張鵬飛哭道:「我們家妮妮怎麼這麼苦啊,這些日子我發現她剛剛開心一些,剛知道笑,這就……鵬飛,你也命苦啊……」
「阿姨,您別哭了,我沒事,我相信小雅會沒事的,這是最好的醫院,您放心吧……」萬分沉悶的張鵬飛這個時候還要勸解王麗雅。
「哎……」王麗雅已經哭不出聲音了。
手術直到中午11點多鐘,進行了二十多個小時之後,正在手術中的那幾個字的燈終於熄滅了,手術室的門被推開了,幾位醫生滿臉是汗的走出來,相當的疲憊。
只見主治醫師去掉口罩,略顯興奮地說:「我宣佈手術圓滿成功,病人很快就會甦醒過來的!」
護士們也跟著歡呼起來,陳麗第一時間給遠在美國的父親打電話匯報喜訓。可就在這時,張鵬飛嘴角掛著微笑又一次暈倒了,不過在暈到前他是幸福的,因為他知道陳雅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