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田風秋不信,使勁搖著松原板島的身子,大聲喝問。
李易心道:「這個白癡,空有一身本事,腦袋卻是漿糊,光知道亂叫,有個屁用,今天擺明了要玩死你,你還往人家套裡鑽。」
北野光二看眾人的眼神,知道局面已經完全控制在了自己的的手裡,當下走到三隻麻袋前,道:「武田,你說說你知道的。」
武田小志牙齒掉了,說話漏風,不過仍然大聲道:「我對青田小姐和松原的私情並不知道,不過,我卻總是看他們偷在一起說笑,有一次,我還見青田小姐衣服凌亂,從松原的房間裡出來。」
松原板島回頭看著武田小志,嗚嗚的叫個不停,身子不住扭動,臉憋的通紅。
北野光二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凶光,嚓的一聲拔出了武士刀,把刀鞘隨手扔在一邊,刀尖指向松原板島,冷冷的道:「松原,你背叛青田組長,是山口組的罪人,我今天要清理門戶。」
松原板島大聲叫著,不住的後退,北野光二上前一步,揮刀便砍,毫不留情,一刀正中松原板島的胸口,這一下從前心直刺透了後心。
松原一聲長呼,身子收在一起,北野光二手腕一扭,橫著一轉,松原便又慘叫一聲,可是叫聲卻越來越低,最後身子一陣抽搐,絕氣身亡。
這些黑幫分子,個個好勇鬥狠,殺人無算,可是在這種場合下。當堂開胸殺人,眾人也都有些緊張。
北野光二把刀拔出來,看著血沿著刀鋒向下滴,越過刀背看向麻田風秋的臉,道:「凡是敵人和罪人,就都該死。」
說罷走到武田小志身旁,在他的袋子上蹭了蹭血,道:「麻田前輩,我找到了殺害青田組長的真兇,現在又把他殺了。為組長報了仇。這算不算是大功?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接任新的組長?」
麻田風秋抿著嘴,道:「這,這,這全是假的。我根本不信!我要問個明白!」
北野光二卻道:「知情人已經把情況都說出。再問也沒有意義。既然你不同意現在開始葬禮。那咱們就應該先推選出新的組長,這樣由組長再去下令,一切就都名正言順了。」
麻田風秋道:「好。我不信人們都相信你,開始投票,請元老會!」
李易心道:「這個白癡,都到這種地步了,你還選個屁,你以為會有人選你嗎?真是腦殘。」
只見七八人老頭子走了出來,走到靠門的位置,轉過身來,背對著門口,跪了下來,想必就是什麼元老會的人了。
元老會可能就是山口組裡那些資格老的,但是又沒有什麼實權的人組成的。
而井下宏滿那幾個若頭也起身來到前廳正中央,分兩排再次跪下。
有僧侶送上一個盤子來,裡面有長條形的小竹牌,都是空白的,一共七個,分別送到除北野和麻田之外的那幾個人的手裡,同時又送上了毛筆。
北野光二和麻田風秋轉過身去,走近靠門的位置,鄭重的跪了下來,面向著外面。
過不多時,井下宏滿那些人都寫好了,把牌子扣過來放回盤子裡,由僧侶端著來到北野、麻田和元老會雙方的中間,跪了下來,把盤子舉過頭頂,恭恭敬敬的放到了中間地上。
元老會裡一個乾瘦的老頭道:「現在開始唱票。」
說著翻開第一塊木牌,上面赫然寫著北野光二。
這老頭高聲道:「北野光二一票。」
說罷又翻一塊,上面還是北野的名字,於是又喊道:「北野光二兩票。」
如此這般接連翻下去,翻到第四塊的時候,仍然是北野光二的名字。
每翻一次,麻田風秋的臉色就沉一層,翻到了第四塊,麻田風秋的臉已成了純黑色。
麻田風秋忍不住站了起來,叫道:「這不可能!這是怎麼搞的?不會沒有人選我!」
七張票,現在至少有四張是北野光二,就算剩下的三張全是麻田風秋也無濟於事了。
哪知那老頭再翻下去的時候,後面三塊竹牌居然全都是北野的名字。
麻田風秋再也忍不住了,回身走到那個孝古直一的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身子來,不住的搖晃著,喝道:「直一君,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也不選我?在這之前你跟我說過的話,你竟然全都忘了嗎?你也怕了北野這個小孩子嗎?」
孝古直一面顯羞愧之色,低頭不語。顯然他平時跟麻田風秋的關係不錯,之前也答應過一定會投麻田一票,可是卻畏懼北野的勢力,又被眼前的形勢所懾,於是違心的把票投給了北野光二。
麻田風秋把孝古直一摔在一旁,又把旁邊的夏生滿拽了起來,喝道:「你呢?你不是說要還青田組長一個公道嗎?為什麼要選一個兇手?」
這夏生滿卻一臉的鄙夷之色,用力把麻田風秋的手揮開,道:「你在說什麼?我當然相信北野的證據。一切都要用證據說話。難道這是論交情的時候嗎?這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嗎?
麻田,看看你的風度吧,雖然北野年紀比你小,但是他卻是有能力辦大事的人。你拿什麼跟他去爭?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選北野,而絕不是你!」
麻田大怒,揮拳罵道:「八嘎!」
夏生滿的手下立刻擁上來,擋在前面,卻被麻田風秋一拳一個,全都打倒在地。
一旁的本也東舟,倉雄健次和楊華本待也都起來指責麻田風秋,他們的手下立刻也都圍了上來。
麻田風秋的手下自然不甘示弱,拔槍衝上來。站在麻田風秋的背後。
大廳中一片混亂,見眼便要群毆。只有山本大義坐在那雙眼看天,他的手下也都坐著不動。
北野光二忽然大聲叫道:「大家都住手!」
他這一喊,除了麻田風秋的人,餘人都立刻放下拳頭,退了開去。
北野光二慢慢起身,隨手從盤子裡拿出一塊牌子來,在手裡拋接著,向麻田風秋道:「麻田,如果你還尊重青田組長。就請你安靜些。葬禮一會兒就要開始了。
如果你再這麼鬧下去,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讓你活著離開,同時你的地盤我會分給其餘的組。」
麻田風秋大聲道:「你敢!我一拳打死你!」
北野光二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不想參加葬禮。就請你出去。不過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們山口組的人,不是朋友。那就將是敵人。我們對待敵人的宗旨,你是清楚的。」
麻田風秋怒道:「你……,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我要再問個清楚!」
說罷走到武田小志面前,指武田小志提到手裡,喝道:「混蛋,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麻田風秋握的極緊,武田小志骨節咯咯作響,似乎隨時要斷,表情顯得很痛苦,啞聲道:「快放開我,我喘不上氣了,我,我,其實,……」
北野光二臉上忽的閃出一絲殺意,快速的說道:「武田小志也參與了殺害青田組長的惡行,像這種人就不應該活在世上。」
說到這忽然向前一縱,一刀劃向武田小志的脖子。
麻田風秋正在發問,也沒料到北野會突然下手,待發現之時,武田小志的動脈已經被削斷,血一下子噴出老高,直射了麻田風秋一臉。
麻田風秋鬆手把武田小志扔在地上,武田小志手捂著脖子,身子角弓反張,喉中發出一抽一抽的聲音,指著北野光二道:「你,你殺人,殺,滅,殺……」
北野光二上來又補了一刀,從武田小志的嘴裡插了進去,這一刀把腦幹都戳破了,那還活個屁,武田小志含刀而亡。
可是誰都聽明白了,顯然武田小志要說「殺人滅口」。李易的手機翻譯不了不完整的話,可是通過幾個字詞的組合,也大致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北野光二一聞到腥氣,殺氣更盛,看公野光就在旁邊,心說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當下提刀便刺。
公野光嚇的滾向一旁,道:「你不是說只要我們……」
麻田風秋也要衝上來阻攔,卻被北野光二的手下用槍指住。
北野光二提著刀跳過去,二次舉刀便砍,公野光嚇的大叫。
可是就在這一刀將要戳中公野光的胸口時,忽然不知什麼東西擲了過來,噹的一聲正撞在這把武士刀上,居然把這武士刀震的脫了手。
這東西撞飛了武士刀,也被彈了開來,在半空中一翻,啪的一聲跌在地上,人們一看,原來是盤子裡的竹牌,上面赫然寫著北野光二的名字。
與此同時,兩條人影閃身進了前廳。
北野光二兩臂發麻,見又有人閃進來,不由吃了一驚,還以為是麻田風秋的人,忙退後數步,被手下人圍在當中,喝道:「什麼人!」
其餘的人也都緊張起來,把突然出現的這兩個人圍在了當中。
這兩人正是李易和青田彩。
原來北野光二殺了松原板島時,李易便想出手阻攔,不過松原板島已成廢人,留著命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後來北野光二看樣子也有心要殺武田小志和公野光,以殺人滅口,這兩人必知內情,可以做為證人。
李易要伸手阻攔,卻慢了一步,武田小志倒霉,先被北野光二一刀殺了,待北野再要殺公野光時,李易哪還能容他動手,當下使開如影隨形,閃到幾名元老前,順手拾起一塊木牌擲了過去,撞飛了北野手裡的武士刀。
李易這才解了青田彩的穴道,帶著她閃身進了前廳。
在這種場合下居然會有人衝進來,山口組的人哪能不緊張,有人手一揮,立刻又有一大群人從前院衝進來。把李易和青田彩圍在當中,可以說是水洩不通。
青田彩看見北野光二,內心激憤不已,李易則是藝高人膽大,笑嘻嘻的滿不在意。
北野光二見是兩個不認識的人,心中稍定,上前兩步,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在這裡鬧事!」
青田彩忍了好久,早已忍耐不住,指著北野光二喝道:「北野。你殺了青田組長。又叫松原板島這個叛徒殺了東田前輩,卻居然要稼禍給我!你是個野心家,你是個畜生!」
廳裡不少人都出這是青田彩的聲音,不由得議論紛紛。
青田彩把臉上的妝用力一抹。恢復了本來面目。人們一看果然是青田彩。更是有許多人站了起來。
北野見是正主兒到了,心裡先是一驚,隨即想到自己已經控制了局面。便即安心,笑嘻嘻的道:「原來是阿彩小姐,你這個弒父的叛徒。雖然青田組長並不是你的親生父親,可是總也養你教你這麼多年,你居然要殺他,今天我就要替山口組清理門戶!」
李易哈哈大笑,道:「北野光二,你少來這套,你這種手段在我們華夏國,根本不入流。」
說著在臉上一抹,一旁的井下宏滿立刻失聲叫道:「李易!怎,怎麼會是你?」
井下清泉上次去華夏國放毒,這件事的細節雖然山口組的人大都不知曉,但是井下清泉死在一個叫李易的人手裡的事,山口組裡卻都知道了。
這時一見井下宏滿如此神情,又說出了李易的名字,很多人都再次打量起李易來,見李易不過長的高些,頭上有顆紅印,其餘並無特殊之處,不由都是暗暗稱奇。寺廟前廳裡便又是一陣喧嘩。
坐在客席上的冬田飛聽說眼前這人便是李易,不由得大感興味,摸著下巴笑瞇瞇的打量著李易。
李易四下看了看,道:「看來認識我的人還真不少。」說罷轉向井下宏滿,道:「井下,你給我的印象一向是傲慢無禮,真奇怪,你怎麼也歸順北野光二了?
北野光二這次暗下殺手,殺了東田三郎,又殺了青田正山組長,還用卑鄙的手段,把罪名強加到青田小姐的身上,看來這事你也暗中出了不少的力啊。他許了你什麼好處?」
井下宏滿和北野光二迅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井下宏滿大聲道:「大家不要聽這個支那人胡說!他就是多次敗壞我們好事的支那人李易!這是個華夏國的小商人,街頭小痞子,就會勾搭女孩,專門和我們山口組的人做對。來人,殺了他們!」
下面山口組的人本就對華夏人極為排斥,夏生滿站了起來,向手下人一揮手,大聲道:「把這個支那人抓住,扔出去!」
立刻跳上來幾個壯漢,對著李易衝了過來,李易笑嘻嘻的向後一退,雙手卻忽的一探,正抓住前面兩人的手腕,只輕輕一扳,便將二人手腕折斷,隨手拋在一旁。
後面的人一看,不住的大吼,如虎般衝向李易,他們哪是李易的對手,李易左一勾,右一挑,將這些人一一打倒。
井下宏滿可知道李易的本事,趁人不備,溜到北野光二的身旁,耳語了幾句。
北野光二見李易身手奇佳,也覺井下宏滿所說極是,當下雙掌一拍,道:「大家住手!」
這些手下人立即散開,只留下地上幾個受傷的人不住的翻滾呻吟。
夏生滿道:「北野組長,為什麼不動手了?這個支那人本事再大,也敵不過手槍,我叫人開槍殺了他!」
北野光二道:「不,這裡人太多,開槍會傷到咱們自己人,我們是上等人,不能為了一個支那人而無謂的受傷。李易本事雖大,卻也不是天下無敵,我有一個主意。」
下面的山本大義本來一直事不關己的樣子,雙眼看天,半睜不睜,就像下面的事與他無關一樣,可是一聽北野這麼說,不由得向麻田風秋看了一眼,嘴角顯出一絲無奈和嘲笑,隨即又恢復了原貌,端起茶杯來慢慢的喝著。
只聽北野光二道:「如果咱們用手槍對付這個支那人,那無異於自殺,凡是有武士道精神的人都不會這麼做。
對於敵人。就要用拳頭打倒他,叫他知道痛苦,叫他知道我們的厲害,這才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
下面的人立刻哄聲答是,答的很整齊,很大聲,倒是嚇了李易一跳。
只見北野光二慢慢轉向麻田風秋,臉上露出不易叫人察覺的冷笑,緩緩的道:「空手道是我們島國的國術,支那人一向認為他們的功夫是天下無敵。今天我要叫李易知道。什麼才是世界上最高境界的武功!只有用功夫征服他們,才能叫支那人從骨子裡成為咱們的奴隸!」
北野光二這樣一來,其他們也都猜出來了,不由得把目光都轉向了麻田風秋。
麻田風秋兀自不知何事。見北野光二看著自己。順口道:「什麼?」
北野光二很親切的走到麻田風秋面前。鞠了個躬,反倒叫麻田風秋好一陣奇怪。
北野光二道:「麻田前輩,咱們山口組內部的事不能叫一個支那人看笑話。這個李易專門跟咱們為敵,為了叫他知道我們島國功夫的厲害,還請麻田前輩出手,打敗李易。
麻田前輩做為空手道黑帶七段,始終是我們山口組的柱石和驕傲,我們不能讓一個支那人站在我們的地盤上叫囂,麻煩了!」
下面角落裡,山本大義輕聲冷笑兩聲,緩緩搖了搖頭。
麻田風秋雖然五十多歲了,不過只是個莽夫,麻田雖然不願為北野做事,可是北野光二把話說的這麼漂亮,麻田頭腦一熱,立刻道:「好,我就先打發了這個支那小子,再說咱們的事。」
李易瞪了井下宏滿一眼,心說孫子,早晚有一天,我他媽得把你一刀一刀切了,要不然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李易看的出來,麻田風秋可並非等閒之輩,自己能不能贏,實在是不好說。
當然,外面還有申蘭等人在,只要有一個能進來幫自己,那是必勝無疑,但是不能這麼做,寧可輸,也不能丟人。
青田彩在山口組的人,她深知麻田風秋的厲害,不免為李易擔心。
李易心想事到如今,不打也不成了,當下在青田彩背上輕輕拍了拍,小聲道:「不礙事的,打不過我就閃,他打不著我。」
四周的人們漸漸散開,露出了中間一片空地,約有三丈方圓。
李易一眼看到公野光,忙搶過去把公野光提在手裡,又退回到青田彩身邊。
井下宏滿道:「李易,把我們的人放下!」
青田彩大聲道:「公野說的是謊話,我們一會兒贏了,還要問他實話,問完之前,不能把人還給你們,免得你們殺人滅口。」
井下宏滿道:「胡說!你是想逼公野說假話,為你開脫!」
北野光二心裡有數,只要李易敗了,氣勢一沮,山口組裡不會有人再相信他,公野一個小人物,說出來的話又有誰會信了。
當下北野光二雙手一拍,道:「不要緊的,公野說的都是實情,他雖然估錯了事,但是只要說實話,我還當他是自己人,不會嚴厲的處罰他。
公道自在人心,我問無愧,公野就暫時放在阿彩小姐手裡好了。他知道該怎麼說。」
這話其實是說給公野光聽的,叫他放心,只要他不亂說,就不會殺他。
公野光膽子小,剛才眼見武田小志死狀極慘,難免心中驚恐,這時又聽北野光二暗示他不會殺他,自是又信了幾分,可是想到北野手法之毒,又有些懷疑,一時間心中忐忑不安。
麻田風秋這時已經換上了武士服,光著膀子像一尊塔一樣站到了李易身前,對著李易暗暗運氣。
李易也把外衣脫了,把衣服和公野光交給青田彩看好,緩步進了圈子。
麻田風秋身高大概一米六五,比李易矮了一截,可是身上肌肉像鐵塊一樣硬,李易雖高,站在他面前卻好像很矮似的。
一旁有僧侶把吊鐘搬了過來,道:「雙方準備,開始!」
說著在鍾上輕輕敲了一下,吊鐘發出清脆的聲音。
麻田風秋雙臂上舉,曲屈收回一半,左手高,右手低。掌心相對,身子微弓,全身肌肉緊繃,對向李易,有如在弦之箭,似乎隨時都能衝過去把李易撕碎。
李易沒練過硬功,見麻田風秋出手架勢雖然簡單,卻防守的極嚴,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心中暗暗頭。不敢小視。當下也深吸一口氣,身子微弓,雙膝一攏,雙臂一前一後。交錯相對。正是詠春起手勢。
兩人都是高手。自然而然的誰也不肯主動進攻,一出手就是錯,這個道理高手都懂。
是以鐘聲響過數秒。兩人只是相對而立,一動沒動。
忽然麻田風秋低吼一聲,李易只見他雙肩上的肌肉暴漲,一雙赤腳也十指扣地,右臂向裡微縮,就知道他要攻向自己左側。而且這一拳必定是有根有葉,沉穩厚實。
果然,麻田風秋已經縱到李易身前,右拳直中帶勾,擊向李易左胸。
李易先前看麻田風秋打山成印,就有心試試他的拳力,當下身子向左一側,右手成拳,放棄詠春格擋,直接以硬碰硬,對著來拳的拳面撞了過去。
麻田風秋見李易居然以重以重,以實碰實,心裡暗暗高興,心說這小子不自量力,這要是跟我的拳頭正面碰上,他指骨必斷。
當下麻田風秋也不轉向,一拳直出,迎向李易的拳面,兩的拳頭撞在一起,寺廟的前廳裡就像是打了一聲悶雷,地上都震了三震,所有人的臉上盡皆失色。
兩人拳頭碰在一起,李易只覺拳面欲裂,右半邊身子酥麻無力,禁不住後退了兩步,深吸一口,這才酥麻漸止。
而麻田風秋也覺右臂酸軟無力,後退一步,腰向下一沉,止住後退,輕喝一聲,雙臂下壓,身子又凝成一塊,心中暗道:「這小子力氣不小啊。」
兩人再次相對而立,靜而不語,又是一動不動,忽然只聽啪的一聲輕響,人們向李易腳下一看,只見李易身前地上有一紅印,顯然是從李易身上流出了血來。
李易右手拳頭收到左肘之內,偷眼一看,拳面已經破了,火辣辣的疼痛難耐,血就是從拳頭上流出來的。
青田彩急道:「阿海,你沒事吧!」
麻田風秋卻已經再次發動進攻,李易這下不敢以硬碰硬,用詠春攤手一格,感應對方力道,身子一轉,勾住麻田風秋的手腕,另一隻手反手直擊。
兩人立刻戰在一處。
麻田風秋此時不敢小視李易,出手勁猛,穩紮穩打,不敢求先。
李易見麻田風秋出招往只出一半,湊拳必曲手肘,湊擊必盡腰力,攻中不忘守,守中總帶攻,從武學道理上講,確是不弱。
麻田風秋卻見李易出手軟綿綿似乎無力,避鋒就弱,總在縫隙中還擊,出手也是短脆勁整,得勢即回,不得便轉,雖然用的是詠春小架,可是身子滴溜溜轉個不停,下面並不總是二字鉗羊馬,似乎總是踩著八個方位,不知道是什麼功夫。
兩人斗在一處,鬥了七八個回合,李易略處下風。
李易的大摔碑手和大開碑手如果使出來,僅從力氣上而言,是要超出麻田風秋的,但是筋骨卻沒有麻田風秋硬。
況且這兩樣功夫在這種高手面前也不易使出,因為無暇蓄力,如果胡亂用招,力道難免不足。
太極的勁道李易用了幾次,效果卻都不佳,一是李易的太極勁還沒有練到極致,對方出手又短,太極勁不易奏效;二是麻田風秋很注重下盤,根基扎的極穩,李易用了幾次,險些把自己粘出去。
而穴、手刀和雙刀李易又不想用,這樣一來,李易的功夫不免打了個折扣。
現在李易僅以詠春、八卦和百妖拳對敵,雖然每樣功夫都沒學的通透,但是綜合運用之下,麻田風秋也只是疲於應付,每十招中還不了兩三招。
李易腳下用如影隨形的功法邁著八卦步,手上用百妖拳的功法打著詠春,以巧制敵,不以硬碰硬,時間一長,漸漸扳回了局面,佔了上風。
下面青田彩一看,立刻喜上心頭。
井下宏滿雖然不大懂功夫,可是也看的出來麻田風秋目前不利,當下眼珠一轉,又是心生一計。跟北野光二耳語了幾句。
北野光二臉上露出笑容,輕輕拍了拍井下宏滿的肩頭,回頭看了看一旁架子上的幾把武士刀,過去隨手取了兩把,回來大聲道:「麻田前輩,你可能不是李易的對手,這裡有我們武士專用的武士刀,是武士道的象徵,你要用刀上的血,來證明武士的榮譽。和敵人的恥辱!」
說著把兩把刀拋到了李易和麻田風秋的中間。
麻田風秋體力沒有過多消耗。可是跟李易纏鬥半天,並無太多勝算,一見武士刀跌在一旁,忙俯身拾起一把。拋掉刀鞘。對著李易直劈過來。
這一下刀風銳響。嗚丟丟把李易的頭髮都震開了,李易沒想到這人俯身拾刀,又拔去刀鞘之後。刀鋒竟然還能到的這麼快,不禁微微一驚,忙向後急退。
刀尖閃著白光貼著李易的鼻尖擦過,李易只覺一陣涼意。麻田風秋顯然刀法警奇,出刀如電,一刀未中,想也不想,對著李易又是三刀。
這三刀一刀快似一刀,李易以前雖然也鬥過使刀的人,可是畢竟不熟刀法,堪堪躲過第一刀,第二刀眼見便要削到胸口,本能的甩出冥蝶來,交叉一搭,嚓的一聲把麻田風秋的刀頭斬斷。
可是麻田風秋出刀前都是設計好的了,刀頭雖斷,第三刀仍然斬了過來。
李易只得使如移形換位,向後急縱。這一下李易退的急了,腳下似乎踩到了一個人的頭,身後立刻傳來一聲慘叫。
李易匆忙間向旁一閃,側頭一看,原來自己退的太急,居然一下子越過兩排人,踩到了坐在後面的夏生滿的頭上。
這一下用力太猛,看來把夏生滿的脖子踩斷了,這傢伙在手下人的護衛之下退出去數米,可是頭軟綿綿的向一旁歪著,四肢不住的抽搐,估計是不活成了。
夏生滿的手下對著李易大聲叫罵,就要衝過來動手,麻田風秋殺的眼紅,又見死的是夏生滿,當下衝過來,橫豎就是幾刀,把夏生滿的這幾名手下斬掉了手腳,在慘叫聲中又揮刀衝向李易。
李易心說這人不講究,你用武器我空手,完事你還來,當下掄開冥蝶,幾下便把麻田風秋的刀斬為數截,最後只剩一把刀柄。
井下宏滿叫道:「李易,這不公平。」
李易笑著罵道:「去你媽的,他用刀劈我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不公平?」
麻田風秋怒火漸平,把刀柄一摔,挑起另一把刀來拋給李易,向手下人道:「再給我一把!」
李易收回冥蝶,嚓的一聲,把武士刀拔出鞘外。
島國人做刀是很有名的,好鋼好火製成好刀,李易雖然對島國人有所排斥,但還是讚了一聲,「好刀!」
有人把傷者抬下去,場地中又靜了下來,李易和麻田風秋各自雙手握刀,刀鋒斜指對方眉尖,像兩個雕像一樣靜對而立。
李易不會用這種長刀,最先沉不住氣,一聲輕嘯,挺刀便刺,下面登時一片笑聲。
原來刀只有一面有鋒,所以來是斬剁劈砸掃挑,向來很少有刺的,李易是拿刀當劍使了。
麻田風秋見刀到了,身子一側,舉刀上迎,趁兩刀相交之際,刀鋒下翻,又忽的向上一繞,直挑李易手背。
李易嚇了一跳,自己現在的姿勢,格擋不便,下壓無力,橫擋不及,真是入了死角,可是總不能眼看著受傷,忙向後一退,拖刀下抹,嚓的一下,掃歪了麻田風秋的刀頭,這才勉強躲過一招。
麻田風秋立刻展開進攻,刀刀如風,毫不留情,李易不會刀招,不敢冒然進攻,就怕陷入敵陣,不能拆解,無法自保。
李易先前學功夫向來不重視招數,認為所謂招數都是花架子,實用價值不大。可是這時才知道,見招拆招意義極是重大。
好的招數都是經過很多代人驗證,最後總結保留的套路動作,在一個有意義的完整的有目的回合中,招數可以節省時間,以最少的精力來實現技擊目的。
而不懂招數的人,卻要臨時想法拆解,冒然進攻和消極防守,都會使自己處於下風。
因為對方招數的真正目的,一來是不確定,有諸多變招,要看敵人的反應。二來最後的目的,自然也是要留到最後才會完全表明出來,等你看明白的時候,也已經入了死角,無法拆解。
是以李易被麻田風秋逼的四處亂轉,不敢隨便還手。
下面井下宏滿和北野光二臉上露出得色,互相對望一眼,都席地而坐,像是看戲一樣看著兩人打鬥。
又打了十來招,麻田風秋越戰越勇,忽然一招平水望月的撩刀式,噹的一聲,把李易的刀頭挑了起來,順勢一刀斬落。
青田彩一看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場中所有人都以為李易死定了,哪知只聽麻田風秋一聲悶哼,像喝醉了酒一樣身子倒退,連晃兩晃,後背撞在柱上,右手刀噹啷一聲跌在地上。
麻田風秋臉漲的通紅,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最後靠著柱子慢慢坐倒,大口的喘氣。
而李易則靜立原地,左肩一道血痕,長有十指,顯然是被麻田風秋砍的,可是李易胸上卻帶著笑容,剛才這一下自然是李易贏了。
原來麻田風秋這一刀已經把李易逼入死角,再也無法拆解,李易見對方的刀劈了下來,心裡一涼,知道這下完了。
可是李易卻在這一瞬間想到一個問題,這武士刀刀柄長,持刀人雙手握刀,以使借助腰力。
但武學之道在於圓通,自己幹嘛這麼傻,非要雙手握刀不可?現在自己刀頭被挑了起來,其勢已經不能再有變化,那就是窮,那就是極,那就是由實至虛。
可是既然不能再有變化,又為什麼要雙手持刀,而束縛住雙手呢?
李易立刻想到了盧仲文教他的一句話,「二人對敵,有yin有陽,一人身內,亦有陰陽,陰陽無定數,時可轉化,放對之時,當實極化虛,便應捨棄,於是便又生新yin新陽,此為另一番天地之變數。」
這番話的意思是說,在格鬥中難免出現各種情況,如果自己的某一部分已經處於沒有攻擊力的局面,由實至虛了,那就應該把注意力從這個部分轉移出來,暫時放棄它,於是放棄之後的部分又形成了新的整體,又有了新的陰陽和局面,就可以再行定奪,輸贏未成定數。
是以李易一想到這裡,立刻鬆手脫刀,身子一矮,腳下一抿,居然從麻田風秋的刀頭下急縱到麻田風秋的懷裡。
這一下局面立變,麻田風秋站著挑刀,再向下壓刀,李易卻矮身直進,直搗黃龍,刀向下成一角度,李易現在在內圍下盤,刀鋒哪裡還傷的到李易?
李易縱到麻田風秋懷裡,立刻雙掌一併,擊在麻田風秋的胸口,這一下可是用上了大開碑手,不過李易念這人武勇簡單,又和北野光二為敵,也沒有下死手,只用了六成yin力,把麻田風秋直撞了出去。
隨即李易身子向左一轉,以免被麻田風秋手裡的刀鋒拖中,滴溜溜轉回原位,這時李易的刀也從空中跌落,李易右手一伸,看也不看,便把刀接在手裡。
這一切都太快,除了一些武功較高的人外,根本沒有人知道輸贏是如何變化的。
青田彩大喜,叫道:「太好了!」
李易手腕一翻,翻了個刀花,順手把刀向地上一擲,鐸的一聲,刀身刺入地面近半,刀柄不住的晃動。
李易向眾人一笑,道:「各位,承讓了,不過空手道和島國的刀術確實厲害,我今天長了很大的見識,以後有機會咱們現切磋。」
北野光二滿擬麻田風秋會贏,這個莽夫頭腦簡單,急躁易怒,李易一敗,自己就完全控制了局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