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看的清楚,這一招十分狠辣霸道,只聽咯的一聲,張賀兩臂的手肘關節已經斷了。////
哈淳腳下一蹬,將張賀踢開,拂了拂身上的土,向後一退,又抱著肩膀就這麼看著。
張賀不住的悶哼,就是不肯發出一聲呻吟來,以免叫人笑話,退到隊伍裡,叫同伴幫著把手肘接上,臉紅的像塊燒著的木炭。
陸亭候倒不怎麼生氣,相反顯得有些興奮,道:「不錯,我雖然不大懂,但這招是擒拿當中的鎖法吧?」
柳飛紅笑著道:「我也不明白了,不過應該是這樣。」
陸亭候向另一人一指,道:「朱天,你上。」
那叫朱天的是個高大漢子,臉色十分冷峻,點了點頭,走到哈淳面前。
哈淳道:「我從來不先伸手,除非是教訓那些垃圾,你先出手吧,就算是我讓著你的。」
朱天臉色一變,隨即沉靜下來,右腿向前一伸,踏到了哈淳的身前。
哈淳臉色也是一變,向後一退,朱天立刻跟前,右手成立掌,左手在下面托扶,去掃哈淳的手肘,看樣子是要給張賀報仇。
哈淳忙伸雙手相格,可是朱天雙手是分開進攻的,左手到了中途立刻上翻外格,右腿向前激進,右半身已經上前半尺,右臂一伸,反手去扣哈淳的下巴。
哈淳道:「好啊,你知道我們的缺點。」
李易也看出來了,因為果毅門這些人只重手上的功夫,而擒拿要想發揮最佳效果,是要有一個有效距離的。
如果太遠或是達近,力量是不容易發出來的。
所以剛才朱天故意上前踏了一步,這就封住了哈淳有效空間,叫哈淳不能使出中圈的招數,而只限於內圈拆招,那朱天就大佔便宜。
哈淳不住的後退,雙手翻上翻下。跟朱天拆了五六招,最後忽然上前進步,卻身子一矮,又將朱天的雙肘也抄到一起,立刻一扭。朱天也雙肘齊脫。
朱天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滴。哈淳心裡有怒氣,這一次下手就不容情了,立刻向前一邁步,雙手架住了朱天的雙腋。
李易明白。這一下是想把朱天的肩關節弄脫臼,又想把朱天的鎖骨弄斷,出手可夠狠的。
忽然另有一人縱過來,從半路將哈淳的這一招格開,身子一縮。向哈淳腿上踢去。
朱天被人架了下去,接上了關節,一時卻也動彈不了。
縱出來那人也是陸亭候的手下,姓葛,叫葛天臣,身子矮,練的是地堂功夫。
葛天臣不住的在地上打滾,橫掃直踢,反挑正勾。招數變幻無方。
哈淳不會下盤功夫,這一下鬧了個手忙腳亂,想俯身去抓對方,但是根本來不及。
退了七八步,終於被葛天臣雙腿夾住了右腿。
哈淳大怒。啊的一聲,將右腿高高抬起,忽然對著一旁的牆壁就踢了過去。
葛天臣卻身子一甩,躲到了哈淳的腿後。右手向下一托,左腿向後下一撐。將哈淳的身子甩了出去。
哈淳忙伸雙手在牆上一抹,身子滑下,站在地上。
柳飛紅笑著拍手,道:「好好好,雙方打個平手。陸公,再打下去,我可就要輸了。」
陸亭候哈哈大笑,道:「今晚總算是痛快了些,咱們走吧。」
李易忙從房頂上摸了一小塊石子,對著遠處拋去,啪的一聲脆響,石子滾落在地,引得眾人向那方向看去,李易借這個機會,將信號接收器收了回來。
眾人看了看不見有什麼問題,柳飛紅道:「沒事,可能是野貓。陸公,咱們後天見。」
陸亭候道:「好,到時候咱們再理水結賬。」說罷帶著人回去了。
哈淳兀自不服氣,過來道:「叫我再跟那個會地堂功夫的比一場。」
柳飛紅道:「好了,別比這些了,他不是你對手。哈淳,你晚上在這裡守著,我回去,記著,除了我,誰也不能見那三個人。」
柳飛紅說完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片刻,提著一個小包離開了。
李易心說有哈淳在這,事情可就難辦了。本想今晚單人獨力把三個人都救走,可是光是這個哈淳就不好對付。
只見哈淳將其餘的一點紅的幫眾都遣散,自己在一邊的小門房裡睡下了。
李易透過小門房的玻璃見哈淳盤腿坐在小床上,正閉目打坐,李易原以為這些果毅門的人只練外功,沒想到這個哈淳對內功也在行。
李易回想了一下哈淳的功夫,跟那個哈坤比還差著一籌,也不知兩人是什麼關係,這一點光憑年紀無法準確的區別,畢竟輩分和年紀關係不大。
李易就這麼守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前面酒吧正是高峰期,音樂聲吵的人耳朵裡嗡嗡直響,可是哈淳就這麼坐著,一動也不動。
李易觀察了一下地形,關押三人的房間另一面是挨著大街的,可是自己剛才從外面繞過來的時候,並沒見牆壁上有窗戶,總不能把牆挖個洞再把三人救出來吧,雖然自己手裡有冥蝶,這一手總還是做不到的。
李易只盼哈淳能睡過去,可是哈淳卻一動不動,看他呼吸的狀態和眼皮內眼珠的運動,顯然還沒睡著。
李易也真有耐心,就這麼在房頂上等著,一直等到了凌晨兩點多,前面酒吧已經打烊了,四周靜了下來,哈淳這才睡倒。
李易心頭一喜,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又等了一會兒,聽前面酒吧有人鎖上了酒吧和後院相通的側門,燈一滅,終於寂靜無聲。
東昌這座繁華的大都市,在這個時刻才漸漸的睡著了。
夜裡起了微風,月亮被雲半遮住,雖然外面大街上有路燈,但是酒吧的後院卻十分陰暗。
李易知道時候到了,按了按手臂內的雙刀,看準了院內的落點,順著房頂輕輕的飄了下來。
李易心裡記著都邦教他的,兩腳尖剛一落地,立刻放鬆全身。各關節隨之彎曲,身子一矮,果然半點聲音也沒有。
李易先呆了一會兒沒動,見哈淳並沒有反應,這才高抬腿輕落足。慢慢的向門邊靠攏。
從落地點到門邊不過七八步的距離。李易卻走的極慢,終於,李易到了門邊,先側耳聽了一下哈淳的動靜。這才伸手輕輕一推門。
門並沒有鎖,李易將門推開一條縫,發出吱呀的一聲輕響,李易忙收住手,伏低身形。等了一會兒,不見哈淳出來,這才慢慢的呼出一口氣。
李易用柔勁緩緩的推門,這一次聲音幾乎聽不到了,門被推開約莫二尺寬,李易一閃身來到了走廊裡面。
走廊裡沒有開燈,李易把手機拿出來,調到柔光,向走廊裡照去。
先前雖然藉著信號接收器看到了一部分走廊裡的結構。但是並沒看全,這時才看到,原來一排共有五間房,除了姜豐年那一間,另兩人不知關在哪了。
李易心想總得一個一個的救。當下先到了姜豐年的房門前,推了推門,門是鎖著的,李易摸到了鎖頭的位置。甩出冥蝶插入門縫,輕輕一挑。嚓的一聲,鎖舌被削斷。
李易先等了一下,這才慢慢的推門,推開一道縫,聽見裡面姜豐年輕聲道:「是誰?」
原來姜豐年心情抑鬱,到現在還沒有睡。
李易怕他無意中說話太大聲,吵到了哈淳,便小聲道:「姜師傅,是我李易,別說話,我這就進來。」
姜豐年輕輕啊了一聲,似乎顯得十分激動。
李易把門推開,閃身進去,藉著手機的光亮,見姜豐年已經下了地。
李易道:「姜師傅,小聲些。」
姜豐年哽咽道:「我,我知道。你,你怎麼來了?」
李易反手將門輕輕推上,這才長出一口氣,道:「姜師傅,先別說這麼多了,我這就救你出去。你知道我另兩個朋友關在哪間房了嗎?一個是女的,另一個是記者。」
姜豐年道:「另兩人?我不知道啊,你還有朋友被關在這嗎?」
李易道:「是啊,我得把你們三個都救走。」
姜豐年道:「李老闆,你不用管我了,陸公非要我做那道菜,反正也只差最後一道工序了,我就不走了,你快去救你的朋友吧。」
李易道:「陸亭候把你關在這幹什麼?我偷聽到他們說話,說是什麼天時地利?」
姜豐年歎了一口氣,道:「那是陸公按書譜上所講的,非要在最佳的時間和地點完成這道菜,那才有最高的效力。
他算了風水方位,說東昌的這個地點是最利於做菜的廚師的,把我關在這有一段時間了,說是什麼在原點接引地氣,以利於完美的完成菜餚。」
李易道:「這老東西腦子糊塗了,這種迷信的事他也信?」
姜豐年道:「他既然是這種人,就自然信了。李老闆,事已至此,我也就不想別的了,滿足了他的願望,我再去你的酒樓工作。也省得他沒完沒了。」
李易猶豫半晌,道:「那好吧,我看陸亭候應該不會害你,到時候我再來接你。」
姜豐年忽然想起一事,道:「李老闆,我,我有個……」
李易是明白人,立刻道:「我明白,你想叫我幫你把女兒救出來,你放心,你女兒應該還在劉平安手上,劉平安留著她沒有用,我會想辦法去做的。」
姜豐年十分感動,拉著李易的手道:「李老闆,我這一輩子所接觸的人當中,你是最叫我感動的一個,我總是覺得你身上有一種現代社會裡,大多數人所沒有的東西。你放心,只要我能活著,事後我一定給你賣命,我的後半輩子就交給你了。」
李易聽姜豐年這麼誇自己,腳底下也有些飄乎,感覺心裡像是流入了一團熱水,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骨頭輕了十多斤。
兩人不便多說,姜豐年說明天問起鎖頭的事,自己就推說不知道。
李易別了姜豐年,反回身又回到走廊,靜了片刻。不見有什麼異樣,這才來到第二間房。
李易心想這地方既然是關人的,那麼除了和自己有關的三個人之外,另兩間空房一定沒人,不過又或許有別人。這可不好辦了。
李易轉念一想。去他的吧,就算有人,大不了闖進去先點了他的穴道再說。
想到這李易不再猶豫,拿出冥蝶又將第二道門的門鎖削斷。進去之後,立刻撲到床前,伸手一按,卻不見床上有人,四下裡看了看。確實一個人也沒有,這才放心。
就這樣把第三道門的門鎖也削斷,衝進去一看,仍然沒人,李易心裡一陣輕鬆,看來梁小好和金恆就是剩下的兩間房裡。
李易出了房門,撲到第四間房門前,正要削鎖,忽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些異樣。
李易反應極為敏銳。雖然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卻能感覺得出來,身後一定有人。
李易不及細想,橫著向旁一滾,那人第一招便即打空。李易左手拿著手機,這時不及去按強光按鈕,心想這人必定是哈淳,當下右手斜著向上一遞。去刺那人的手腕。
那人一抓抓空,咦了一聲。眼見一點寒光奔著自己的手腕來了,哼了一聲,卻不收手,反而手腕一偏,貼著刀鋒向前遞進,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已經搭在了李易的手背上。
這一招在常人眼裡看似一般,對李易這樣的行家來說可是嚇了一身的冷汗。
現在自己的刀在門外,只要自己手腕一被拿住,以哈淳的手法之快,手腕必定立刻斷掉無疑,那刀也就不成為利器了。
李易反應也真快,關鍵時刻決斷甚速,立刻鬆手脫刀,同時左手撒開手機,任手機跌在地上,身子猛然挺立,右手一縮,左手向前一穿,格開了對方的手臂。
那人又是咦了一聲,反手抓李易的左手手腕。
李易看他招招不離關節,心裡也顫,只得邁開八卦步,繞著對方遊走,第一步就邁到了景門,左手收回,右手由下向上翻出,點對方大包穴。
那人又是咦了一聲,這一次咦聲更大,似乎對李易的功夫極感奇怪。
這時李易也已經藉著地上手機的微光,看清了這人的臉面,不是哈淳是誰?
兩人剛才在瞬間交手三次,兩人都只用了三個半招,卻都驚歎對方的本事。
哈淳心裡略感興奮,心想總算遇到個高手,像這樣的機會很是難得,這一次可要打個痛快。
當下兩人就在這狹窄的走廊裡打了開來。
李易儘管用小巧功夫,不時的點對方的穴道,哈淳則招招狠辣,不住的扭拍李易的關節。
兩人在瞬間拆了三十來招,誰都不敢把招數用的太實。
又打了片刻,李易忽然身子一矮,在地上冥蝶的刀柄上一磕,冥蝶已經激射而出,刺向哈淳的小腿。
哈淳下盤功夫確實不行,勉強向後一退,還是被冥蝶劃了一道口子。
這一下哈淳惱羞成怒,雙手連環,指尖帶風。
不過高手過招,注重攻守平衡,哈淳一用力,狠辣見長,穩重卻差,李易死守中門,哈淳怎麼也攻不進來。
又鬥了片刻,李易頭上見汗,哈淳見狀大喜,一招懶龍纏身,左手右手環抱將李易的右手扣在裡面。
哈淳哈哈大笑,隨即扭轉,李易再要退出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李易反向前遞。
嗤噗咯三聲響過,李易收手後退,哈淳則凝立不動。
原來剛才這一招,李易手臂前進了不到一尺,將手腕勉強掙開,卻將手肘送到了哈淳的十指之下,李易的衣服則被哈淳的十指扯破。
可是李易中指卻點中了哈淳的胸口紫堂大穴,不過哈淳勁力已發,雙手一抱一扭,將李易的手肘關節扭傷。
這一下李易討了巧,因為哈淳練擒拿的力道都是平時設計好的,這一招本來擬拿李易的手腕,力道大小剛剛好,可是李易卻突然前進一尺,哈淳只拿到了李易的手肘,這一下力量便相對小了,不足以扭斷肘關節,便只將李易手肘扭傷。
李易這一招冒險探進,可以說是極險。
兩人相對而立,李易不住的喘氣,活動了一下右手,雖然關節沒脫,但是疼痛非常,一時間無法用力。
李易輕輕一笑,彎腰將手機和刀子都撿了起來,又連點哈淳幾處大穴,道:「哈前輩,我險勝一招,這不算,以後有機會再說。」
哈淳無法說話,只能怒目而視,當看清李易前額也有一處紅點時,不禁微感奇怪。
李易在哈淳身上摸了摸,摸到一串鑰匙,忽然又摸到一本書,拿出來一看,封面上三個字,金鎖訣,隨手一翻,看來是練擒拿的書譜。
李易將書塞在兜裡,笑道:「賊不走空,你身上沒什麼錢,我總得得點好處,要不然我就賠了。」
李易將哈淳點暈,用鑰匙試了試,將第四間房的房門打開,裡面一個女人的聲音道:「是誰?」
李易一聽心花怒放,這人正是梁小好。
梁小好這時也看清了李易,撲過來投在李易懷裡,輕聲哭泣。
李易拍著梁小好的背道:「好孩子別哭,我這就帶你走。有什麼話咱們到了外面再說。金大哥是不是在另一間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