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或許並沒有發覺,但是宮佩元卻早就看出來,甄小聰為人陰沉,很會算計,功利心又重,有很多次無意中透露出了對鎮黃河的不滿。
至於甄小聰跟周韻兒之間的風流事,皇家營裡除了鎮黃河誰都知道一二,只是不說罷了。
所差的,只是沒想到甄小聰居然敢弒父,不過前前後後的事情加在一起,奇怪的也就變的不奇怪了。
雖然錄音可以做假,但是只能模擬音色,卻不能模擬場景和人物說話的感覺,宮佩元一聽就知道這兩段錄音不是假的,這跟李易故意造假,發到網上的那段可大不一樣。
宮佩元今天為了表達誠意,只是帶了幾個手下來,他知道這個場合下要是跟萬蜂翻臉,自己這一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李易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小聲叫宮佩元演演戲,先假意走馬換將,等雙方退出去後,再做商議。
甄小聰既然做出這種事,那撈不撈他也就不急於一時了,沒準因為甄小聰罪過太大,被皇家營的人放棄了。所以陳鐵山到了皇家營的手裡,也沒有什麼危害,李易自然放心。
哪知宮佩元一個考慮不周,還是把事情告訴了卓三元。卓三元雖然沒有聽到錄音,但是平時私下裡,經常跟宮佩元分析這件事,對這一點也有過猜測,只是兩人都沒往這方面深說。
這時一聽宮佩元親口告訴他真相,卓三元向來信服宮佩元,是以當時就相信了。只是這老傢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年紀這麼大了,還這麼急躁,竟然當場就跟萬蜂撕破了臉,結果導致雙方對峙,勢成僵局。
合歡幫的人散開,都拔出槍來。陸亭候不知道萬蜂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突然發難,但是這種場合下也不便多問,其實就算問了。萬蜂也未必說實話。
不管怎樣,雙方勢力對比,還是自己這一邊優勝,真要是火拚起來。也不用過分擔心。
李易站在雙方隊伍當中,面對著周飛、李國柱他們,後背卻被小九用兩支槍指著,他不知道小九槍法如何,但是這麼近的距離。除非是瞎子和帕金森,否則打中自己的概率可不低。
就算自己橫著閃開也不行,面前還有自己人呢,自己躲開了,這兩槍必定打在自己人身上。
李易於這一瞬間權衡利弊,高聲道:「大家都別動,聽我說。大飛,你跟阿國先帶著人出去。到外面等我。」
周飛急道:「那哪行?萬蜂和這老東西既不講信用。又非得抓你不可,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
李易心道:「大廳裡站滿了人,這一開槍,得死多少人?如果你們出去了,我一個人好躲閃,還有活命的機會。要是都堆在這。死傷必重。
再說,他們也不是想要我本人。只不過是我以為人質罷了。這個時候。我不能全身而退,跟當人質沒有什麼」
忽然姜豐年走了過來。輕聲道:「陸公,放了李老闆吧,有些事情可一而不可再,過則必反,這個道理,咱們以前也曾經在一起討論過。我跟你走,反正也做過一次了。如果你殺了李老闆,我就自斷手指,你以後就再也吃不到碧血凝玉還顏燴了。」
陸亭候心裡一動,暗道:「豐年說的不錯,我只是要他,李易雖然多次壞我好事,但我又何必旁生枝節,想收拾他以後再說,這個時候可能給合歡幫的人當槍使。」
當下一擺手,道:「大家先把槍收起來。豐年,你答應跟我走,再也不逃了?」
姜豐年道:「不了。我給你做完這道菜,再做一次,咱們就兩清了。以後你也別再來煩李老闆和我了。」
陸亭候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李易,你怎麼說?」
李易有些猶豫不決,這時姜豐年道:「李老闆,陸公的為人我瞭解,他要是不滿足了自己的想法,咱們就算是這次能逃了,也沒有用,他會死纏不休的,乾脆一了百了,叫他遂了心願吧。」
李易心想反正上次也做過一次,看姜豐年的精神狀態,似乎也受多大的影響,現在要一切從權,便道:「好,我也是這麼說,就一次,你可別多算。」
陸亭候道:「好,豐年你過來,小九,把李易放了。」
姜豐年走上前幾步,小九把左****收回,一把抓住姜豐年的胳膊,向後一拉,退了兩步,右手****慢慢收回。
萬蜂急道:「陸公,你怎麼……」
陸亭候見姜豐年到手,心裡就像是落下了一大塊石頭,手一揮,叫自己人退到一旁,道:「萬老弟,我的事已經做完了,現在全看你的了。」
萬蜂啊的一聲大叫,先前三人以眼神交流,萬蜂把這事推給陸亭候,陸亭候又把這事推給宮佩元。
沒想到中間陡生奇變,皇家營的倒戈相向,而陸亭候又中途退出,現在居然只剩自己一個人,萬蜂不禁又怒又羞,這才大叫一聲。
李易霍的轉過身來,道:「萬蜂,你利慾熏心,急於求成,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麼一個後果吧?」
萬蜂咬了咬牙,道:「李易,那又怎麼樣,你今天還想逃出去嗎?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們今天一個也活不了。」
周飛哈哈大笑,道:「萬蜂,你可真是有趣,局面都變成這樣了,你還發狠,我就不信你有本事把我們留下來。」
萬蜂冷冷的道:「我無所謂,我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我當初活到三十歲,還在給別人當狗,誰都可以騎在我頭上,可是現在我卻有了今天的地位,我什麼都吃過了,什麼女人都睡過了,我這輩子夠本了。」
萬蜂從腰裡拔出一支精巧的****來,同時慢慢舉起左手,合歡幫的人便又把手裡的槍舉的高了一些。
李國柱一推陳筠舒,叫她向前走,卻始終用左****頂著她的後背,兩人走到李易旁邊,李國柱右****對準了萬蜂。道:「萬蜂,你的女人在這,你開槍試試。」
陳筠舒這時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雍容與俏麗。李國柱當然沒有打她,但是她畢竟只是女人,這一個多小時裡,陳筠舒已經心力憔悴。只盼能找一張床,好好的睡一覺,能找一個肩膀,輕輕的靠上去。
萬蜂心裡也有些捨不得,可是形格勢禁。今天要是不把皇家營和李易的人做掉,以後就沒有更好的機會了。
自己的青馬大廈裡有幾百個小弟,現在在站在一樓和二樓樓梯上的也有七八十,真要是打起來,從人數上看還是穩操勝算的。
這個機會是個轉折點,如果不能把握住了,以後的情況就可以完全顛倒過來。萬蜂行事果決,心想今天的事情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這時陳筠舒扭頭看向李易。李易恰巧也在這時看向她。
陳筠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弟弟,我,是我騙了你。」
李易沒有什麼表情,道:「我知道。可惜我沒看出來。」
陳筠舒道:「我……」
李易一擺手,道:「你別再說了,我不想聽。」
陳筠舒臉色突變。咬了咬嘴唇,兩顆眼淚掛在眼角。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沒有騙你。」
李易冷冷的道:「九分真一分假。你以前跟我說的全是真的,那是為了後來更容易騙我吧。」
陳筠舒歎了口氣,道:「我,是我的錯。」
萬蜂很不耐煩,心想夜長了夢多,這時舉起的右手已經微微發酸,他的眼睛盯著李易這些人,又盯著陳筠舒,內心不住的鬥爭,終於心裡一發狠,****對準李易,左手一落,喝道:「開槍!」
李易本來一直盯著萬蜂的一舉一動,這時跟陳筠舒說話,雖然冷冷淡淡的,注意力卻被吸引過去了。萬蜂一喊開槍,李易並沒反應過來,不禁一驚。
忽然陳筠舒向李易身前一擋,嗤的一聲,這一槍正中陳筠舒胸口正中,子彈穿過胸骨一彈,將升主動脈打斷,陳筠舒立刻大量內出血。
陳筠舒身子一軟,便要倒地,李易一驚,伸手抱住,卻被陳筠舒噴了一臉一身的血。陳筠舒傷勢太重,眼見是活不成了。
就在這一瞬間,李國柱也已經開槍,這一槍正打在萬蜂的手腕上。
早在萬蜂要開槍的時候,李國柱就發覺了。因為常人開槍,往往胸廓向上一提,要吸半口氣作為準備,雙肩便自然跟著微微一聳。
李國柱是行家,又是全神貫注,哪能發覺不了。只是陳筠舒這時有心拚死保護李易,身子一閃,擋住了李國柱的視線和槍口。
李國柱心裡一涼,就怕李易出事,所幸這一槍打中了陳筠舒,李國柱用眼角餘光就知道李易沒事,立即右****打出,正中萬腕手腕。
李國柱的左****是孫顯才送的那支沙漠之鷹,右****卻是黃文炳從歐洲給他從黑市上買來的「金古力」,這槍射程不遠,但子彈全是炸子,子彈一中萬蜂的手腕,立刻炸了開來,萬蜂啊的一聲,右手尺橈二骨已斷,手掌只剩下面一層皮連著,鮮血像噴泉一樣湧出。
可是合歡幫的其他幫眾也跟著就要開槍,眼見李易這邊至少要有五六人受傷,忽然外面一陣急勁的大風刮開,發出叫人心慌的啾啾聲,在這大風的吹動這下,青馬大廈外的電線竟然全斷了,啪的一聲,青馬大廈瞬間變黑。
外面是狂風大作,樓裡是人聲混亂,卻都是一樣的沒有光亮。
李易一看,心說老天爺太幫自己了,早不刮斷電線,晚不刮斷電線,就在這個時候刮斷電線。
李易忙用左手把陳筠舒拉到左邊,右手用手機對著合歡幫的人一照,按出強光,大廈一樓登時亮如白晝。
合歡幫的人正要開槍,卻被黑暗所籠罩,忽然又閃出強光,這些人立刻眼前發花,睜不開眼睛了。
這光是單向照過去的,李易這邊的人並沒有什麼事,李國柱憑藉著一瞬間的強光,記住了幾個拿槍人的位置,雙****連開,將四五把槍打落在地上。
李國柱手下留了情。只打槍,不打人,但是混亂之中。還是有兩人手上中了一槍,啊啊兩聲,摔倒在地,傷勢如何就不大清楚了。
李易也在這時打出了幾枚硬幣。打在幾個拿槍人的手背上將他們的槍打掉。
這時萬蜂躺在地上,手上疼痛無比,聲嘶力竭的喊道:「把他們都殺了!把他們都殺了!」
合歡幫的人冒黑衝上來就要動手,二樓過道上那些人也衝了下來。周飛哈哈一笑,斜向前邁了幾步。搶到了大廳的正中央,叫道:「沖哥哥來。」
辟啪幾聲,已經將三人撞倒踢飛。
忽然馮倫在車裡叫道:「大飛哥,左前方兩米有人把槍撿起來了。」
隨即一樓大廳裡便是一亮。
原來馮倫在車裡用紅外掃瞄看的清清楚楚,見周飛左前方有個人彎著腰在地上摸了半天,撿起一把槍來。
他一直沒有開車燈,主要是怕一有光亮,雙方都看的見。對方人多勢眾。要是亮了燈,自己這邊最終還是要吃虧。
這時見有人要開槍,便忽然閃了一下車燈,好叫周飛看見,其實那人在黑暗中分不清敵我,根本不敢開槍。馮倫也是一時性急,這才示警。
周飛藉著這一瞬間的亮光。果見左前方有人手裡拿著槍。周飛冷哼一聲,隨手抓起身邊一個合歡幫的小弟。對著拿槍那人擲去。
那人一緊張,本來沒打算冒失開槍,這時卻手指一動,啪的一聲,正打在飛過來這人的屁股上。
這人哎呦一聲,後背重重的撞在拿槍這人的身上,將他壓倒,****也滾落在地。
李易知道這麼打下去不是辦法,正要招呼眾人撤退,忽然身子左側一陣猛惡的風聲向自己襲來,聽聲音應該是棍子,想必就是關得勝。
想是關得勝一開始看不見人,他棍子長,不敢冒然出手,怕傷了自己人,這時藉著馮倫的車燈,看清了李易的位置,這才一棍襲來。
現在青馬大廈的門開著,風聲勁急,這些人剛才說話的時候都得大聲的說,要不然別人聽不清楚。
可是關得勝這棍聲,在巨大的風聲之中還能聽的見,可見勁力不小。
與此同時,右邊有一人一掌擊來,不用問,這人就是杜闊海了。
李易以一人之力跟這兩人單挑,都十分吃力,更何況是兩人齊上。
李易忙把陳筠舒用力向左側一甩,把她甩到了牆角,以免屍體被人踩踏,憑藉著耳力聽風辨位,身子一縮,向右一閃,那鐵棍一下砸空,正砸在地上,擊出了數點火花。
可是杜闊海那一掌卻躲不開來,只得雙掌一併,硬碰硬迎了上去,忽然感覺手掌邊緣一涼,心中暗叫不好,原來杜闊海右掌擊來,以掌風相誘,左手卻把李易的冥蝶擺在前面偷襲,叫李易先碰到冥蝶,好自行切斷手掌。
李易雙掌已經擊出,就怕掌力不夠,這一下用了全力,哪還能收的回來。要是以實擊出,兩隻手掌必定全斷。
李易危急之中,連叫都沒來的及叫,知道不管是收掌還是換位都來不及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李易忽然變掌為指,手掌一平,貼著冥蝶的刀身滑了過去,兩者之間毫無空隙。
李易要是慢了一點,兩隻手掌已經斷了。
這一下掌刀交錯,李易的指尖已經碰到了杜闊海的掌心,要是碰的實了,也必定十指斷折。
李易躲開了刀鋒,有了餘裕,緩了一緩,這時已經來的及變招,忙十指一蜷,又變掌為拳,彭的一聲,雙拳擊在杜闊海掌心。
杜闊海是單掌,李易卻沒有使足力氣,這一下勢均力敵,各自後退半步。
李易身子剛一後退,立即腳尖一點,向前輕輕撲來,右手向外一掛,又輕輕一勾,位置找的極準,正掛在杜闊海的左手手腕上。
杜闊海左手持刀,李易一勾住他手腕,立刻夾手奪刀。杜闊海忙左手一旋,去削李易的前臂。
李易冷笑一聲,道:「使刀我是祖宗,你跟我來這套。」
外面風大,也不知杜闊海有沒有聽到李易的話,李易卻早已在這一句話當中,用旋手法扭翻了杜闊海的腕子,同時一送,隨即一抹,已經輕巧巧的將冥蝶奪了下來。
這一下交手,驚險非常,時間卻不到兩秒。
李易一奪到冥蝶,再不相讓,唰唰兩刀,直刺杜闊海胸口和腰間。
杜闊海左手刀被奪,心裡微微一慌,向後疾退,李易這兩刀便沒完全躲開,啪啪兩聲,杜闊海的衣服被李易當中剖開,腰帶也斷了。
李易一割斷他腰帶,就感覺有些不大對頭,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杜闊海的腰帶上落下來。
李易感覺寒氣逼人,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另一把冥蝶,忙俯身輕輕一撈,正抄到刀柄上,將刀握在手裡。
這時關得勝又擊來一棍,壓中帶挑,陰陽雙合,是關得勝以前沒用過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