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傻了,不知道眼前這人是怎麼知道的。他當然猜不到是李易用竊聽器聽到的,是以第一時間想到會不是會甄小聰告訴他的,但是想了想又覺得肯定不是。
李易不給他思考的時間,道:「你們兩個今晚就會沒命了,知道嗎?」
大山不用李易說也知道這一點,正在擔心的也是這個,而等李易這麼一說,那就更是明確了。
大山忽然福至心靈,輕輕撥開李易的刀,誠懇的道:「大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彩皮,你既然知道這些事,那我求你救我們哥倆一命。」
李易把刀一轉,又還給了大山,笑道:「出來吃江湖飯的,一定要多交朋友,好,我就交了你這個朋友,不過天底下命最值錢,我救了你們兩個,你們拿什麼來感謝我?」
大山道:「只要是我們能辦到的,大哥你隨便說。」
李易道:「好,不過我現在還沒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說,你放心,肯定是你能做到的,不過,如果你不按我說的去辦,那你就自己想清楚。」
大山道:「一定一定,我盡全力。」
李易道:「好,今晚你們仍然去紅日酒吧,我在暗中跟著。我本想替你們去,但是不知道甄小聰派去殺你們的人,是不是認識你們,就算不認識,也可能得到了你們的照片。等到時候,咱們隨機應變,只要你們不耍花樣,我保你們安全。」
大山隱約感到李易這麼救自己多半是為了對付甄小聰。但是不敢多問,只是連聲答應,反正能活得一時是一時,說不定後來就有轉機。
李易當下把二胡提起來。塞到車裡,怕這小子懦弱壞事,便沒給他解穴。
李易走開一些,給家裡打了電話,叫江大同帶著幾個人把那個季全帶來,盡快趕到廣寧。
李易上了大山他們的車,招呼馮倫,一起向前開去。到了一處更偏僻的地方,李易下了車,打開後備箱,見裡面果然有一個黑箱。同時立刻聞到一股血腥氣。
李易現在的五覺也十分敏銳,其實這血腥氣並不十分重,但是李易卻聞的很清楚。
四周無人,李易從馮倫車裡拿出手套戴上,輕輕拉開黑箱的拉鎖。見裡面是一個夾層,估計是防水用的,又把夾層拉開,裡面赫然出現了周韻兒的屍體。
只見周韻兒死狀恐怖。臉部扭曲,脖子上有一個四指長的創口。創口內外都是血塊。
周韻兒身上**,衣服都塞在皮箱一角。她臉上能明顯看出被打的痕跡,雙眼向外凸著,像是死魚的眼睛。
李易又一翻,便見到了一把匕首,顯然就是凶器了。甄小聰的褲子也在箱裡塞著,李易找到信號接收器,摘下來抹乾淨,又收回到手機上。
李易重又把箱子拉好,把手套燒了,扔到了一旁的河裡。
李易關好後備箱,回到車裡,拍了拍大山的肩膀。
大山一哆嗦,李易道:「別怕,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會傷害你。周韻兒的屍體不能扔,我還有用。」
下午四點多,江大同帶著人過來了。李易背開大山和二胡,摘下面膜,跟江大同見了面,先叫江大同派人把大山他們的車盯住,別叫他們跑了,這才說話。
李易問了問家裡的情況,江大同說一切都好,姜豐年也安全,現在周飛跟他同住,白天黑夜,寸步不離,就怕他出事。
而那個季全先前一直在海州來著,他的傷剛好不久,江大同看的他很嚴,也一直沒跟他說真相,到現在為止,季全還以為李易就是劉平安的人。
季全雖然沒有人身自由,但是每天好吃好喝,居然還挺自在,只是今天突然被帶回廣寧,又不知是什麼原因,心裡不免忐忑不安。
李易聽後點了點頭,一轉身又走到季全面前。
季全再次見到李易,卻沒認出來,道:「你找我有事?」
李易道:「咱們是老朋友了。」
季全聽他聲音有些熟,但是想不起來了,道:「我好像聽過你的聲音。」
李易道:「是啊,你一定聽過。」
季全這時猛然想了起來,道:「你是太子的人,上次的那個人。」
說罷向李易身後看了看,不見周的影子,這才長出一口氣,周飛一掌打斷他好幾根肋骨,這小子嚇破了膽,對李易的相貌沒怎麼記住,對周飛可是長期存下了陰影。
李易道:「太子叫我向你問個話。」
季全道:「太子幫我治病,我很感激,太子什麼時候放我回去?」
李易道:「回哪去?回暗青子那裡嗎?暗青子跟太子玩這一套,太子能饒了他嗎?你怎麼知道暗青子不會懷疑是你出賣了他?所以你回去也是找死。知道為什麼太子要把你接到廣寧來嗎?」
季全六神無主,道:「我,我不知道。」
李易道:「暗青子對不起太子,太子前一段時間生意太忙,沒時間理他,現在騰出手來了,你說說,這事該怎麼辦?」
季全道:「我在海州這段時間,已經想清楚了,我以後再也不跟太子作對了。」
李易道:「你能這麼想最好,那你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季全道:「這個嘛,我倒沒想過。」
李易道:「你覺得是跟著暗青子混好,還是跟著太子混好?」
季全一愣,不知道李易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道:「怎麼,太子的意思是……」
李易道:「你不用多問,太子說了,所有人都有利用價值,你要是幫了太子的忙,以後就跟著太子干。何必在廣寧跟著暗青子東躲西藏的?那有什麼前途?」
季全本來腦筋不大靈光,這時卻一下子想到了,道:「你,你是說。叫我把我大哥做了?」
李易不說話,點了點頭,隔了一會兒,補充道:「也未必做的這麼絕。只要你聽我們的話,到時候要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季全遲疑道:「這,這不大,我看……」
李易道:「我們要想對付暗青子,那再容易不過了。不過正好身邊有個你,那能利用就得利用,也省得我們麻煩。你想給太子效力,也得有個投名狀才行。
可是如果你不照我們說的辦。就得把你交給萬蜂,就算你小子跑了,我們也有辦法找到你。這裡外裡一權衡,你自己分析一下吧。」
季全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道:「可是我沒那個本事啊。」
李易道:「太子還沒想好要叫你做什麼。你不用擔心,等到想到了,一定會通知你。太子不會叫你去辦那些難度太大的事的。
其實你大哥暗青子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在我們手裡,他一直以為人被一個叫李易的傢伙扣留著。至於這裡的誤會。你不用細問。
前兩天,我們太子跟暗青子已經溝通過了。又跟他做了一筆交易,叫他去對付一個富商。太子跟暗青子說前事一筆勾銷。
只不過前事哪能那麼容易一筆勾銷?我們現在就放你回去。你就跟暗青子說,說你一直被人扣著,什麼也沒說,對方不管怎麼折磨你,你都沒有出賣大哥。
他要是問你一直被誰扣著,你就說是一個叫李易的人,一開始不肯放你走,後來說留著你沒用了,又不想隨便殺人,這才放了你。
然後,你就跟著暗青子,就跟以往一樣,不用多想,等我們有事要找你的時候,再聯繫你。不過你可小心著點,要是想耍花樣,恐怕你不會好死。」
季全低頭道:「這個我曉得,不過我大哥為人很精明,他要是發現了破綻,我,我可瞞不過他。」
李易道:「你不用想太多了,過不了多久,廣寧可能就會有大的變化。現在萬蜂勢力大了,你大哥不一定能活的長久,他要是倒了台,你再回到太子身邊,萬蜂哪還敢動你。」
季全暗道:「原來大哥要完蛋,看來我還是得找個有力的靠山才行。」
李易根本不想叫這個季全做什麼,憑他的本事和膽量,也做不出什麼來,只是想安插一個人到暗青子身邊。
李易早就在跟季全說話的時候,把從周韻兒身上摘下來的信號接收器,放到了季全的褲帶裡面,就算他換褲子,一般褲帶也不會換,而且這種地方一般沒人留意。
李易把季全放了,季全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就怕李易從他身背後開槍,他先是慢走,到後來加快了腳步,跑了起來。
李易把江大同叫著,回到車裡,給鄧友連介紹了一下。
鄧友連上次去海州的時候,見過江大同,只是並不熟,這時才知道原來是李易的徒弟,自然說了些吹捧的話。
李易道:「周韻兒的屍體先存著,等明天叫少冰把甄小聰的那段錄音傳過來,存到u盤裡,一起放到箱子裡。
今天是三號,要想蓄勢蓄的好,就得拖延到後天。等到了五號的早上,再把屍體丟到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去,那個時候是個關鍵點。
皇家營在南邊沒有勢力,警察一定會管,到時候青馬大廈必定亂套,萬蜂就不能不出面。
但是人命案子十分棘手,就算是萬蜂,恐怕也不能輕易擺平。說不定甄小聰還會懷疑是萬蜂刻意錄的音,借他失手殺了人的機會,借台唱戲,想把他做了,謀奪對皇家營的絕對控制。」
鄧友連連連擊掌,道:「一石二鳥,好計策。」
李易道:「甄小聰今晚九成九要派人殺了大山和二胡,我今天陪他們兩個去紅日酒吧,暗中保護,這兩個人留著有用。」
李國柱覺得危險,但是心想李易對付甄小聰派去的殺手,應該是小菜一碟,也就不怎麼擔心了。
眾人聊了一會兒,天色漸黑。忽然一個小弟過來報告,說有人給大山打電話,大山暫時還沒接。
李易忙換上面膜跑過去,大山道:「大哥。是我大哥來的電話。」
李易笑道:「你那個大哥給你打電話,我這個大哥允許你接。你機靈著點,隨機應變,別亂說話。」
大山喘了一口氣,接通了電話,李易立刻拿出手機監聽。
只聽甄小聰的聲音道:「大山,事情怎麼樣了?」
大山看了李易一眼,道:「我倆躲在南城區這邊。目前很安全,沒人發現。」
甄小聰道:「好,你們辦事,我很放心。別忘了十一點準時到紅日酒吧。滾肉丸的時候。注意別叫人看見。」
大山道:「甄哥,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原來是甄小聰不放心,打電話來問。
掛了電話,大山向李易道:「大哥。我說的還行吧?」
李易笑道:「當然,說的非常好,你倆的命算是撿回來了。等到了晚上,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委曲你們兩個跟著我走。」
大山聽李易的意思似乎有保護自己的想法,但是又拿不準。也不方便問,反正現在任人擺佈。也只好聽之任之。
李易回到自己車裡,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叫秦少冰用語音軟件模擬出大山和二胡的聲音來,並在李易的手機上設置快捷鍵。
只要按了相應的快捷鍵,那麼不管是誰對著手機說話,都可以在對方的耳機裡,發出大山或是二胡的聲音,但是內容不變。
李易試了試,聲音果然一模一樣,李易打算有合適的機會時,用這兩個人的聲音,來迷惑甄小聰。
李易又把大山和二胡的手機要了來,取出電話卡和存儲卡,分別放在自己手機的卡槽裡,李易的手機,何止雙卡雙待,光是物理存儲卡槽就六個,如果有需要,秦少冰那邊還可以在主機上增設虛擬卡位。
李易把他們兩人的卡上內容存好後,秦少冰那邊把兩人手機裡的信號全複製了過去,製成虛擬電話卡,又轉存到了李易的手機上。
李易這才把卡都取出來,還給大山和二胡。
二胡穴道被點,看李易這些人忙來忙去,古里古怪,不知是鬧什麼玄虛,心裡的恐懼感直線上升。
大山卻較為鎮定,料想李易不是一般人物。他看出李易不是條子,一定也是道上的人物,這時自己性命有不保之虞,如果能得李易的幫忙,說不定可以撿一條命。
這個大山原名陳鐵山,在皇家營裡算是個人才,可是因為性情耿直,一直不得重用,這些年來鬱鬱不得志,此時見李易行為瀟灑,自己又是性命攸關,便心生嚮往,想要換主。
李易卻不知道這個大山的心思,一心只想著晚上應該如何行事。
等一切準備就緒,李易又向大山問了問關於甄小聰和皇家營的一些事情。大山知道這關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同時心裡早就起了離幫叛逃的念頭,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大山有心投在李易門下,但是這個時候又不方便張嘴,心想等這位大哥把事情辦成了,我再說這個也來的及。
時間已經漸漸晚了,李易在車裡閉目打坐,真氣流行,毫無滯澀,只是氣流纖細,並不能粗壯洪大,那是火候問題,不可強求。
李易坐了將近兩個小時,忽然神充氣足,雙眼忽的睜開,閃出兩道精光,把車裡嚇了一跳。
李易下了車,叫大山撥通甄小聰的電話,說已經把肉丸扔了,這就去紅日酒吧等人。
甄小聰那邊淡淡的說了幾句,也沒說別的就掛了電話。
於是李易安排李國柱、鄧友連和江大同守住周韻兒的屍體,其餘的兄弟則先叫他們到廣寧的小旅館去住下。
這才叫大山開車帶著二胡在前,自己則跟馮倫開著保時捷,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們後面,雙雙驅車向城南區而去。
李易用手機調出廣寧的地圖,很容易便找到了紅日酒吧的位置,看大山他們開車的路線,並沒有錯。
等開到酒吧門口一看,這酒吧竟然不小,門口也是一台台的豪車。
大山停好了車,把二胡也叫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李易,李易示意他們進去,這兩人便邁步進了酒吧。
李易叫馮倫在外面守著,一但有什麼扎眼的人過來,便通知自己,當下跟在大山二人後面,也進了酒吧。
一推開酒吧的門,裡面刺耳的音樂聲立刻衝入耳鼓,李易找到了一種親切感,見酒吧裡的情況跟自己的酒吧也沒有什麼兩樣,不過格局設計一般,空間安排不大合理。四下打量,見都是紅髮綠眼的小青年,暫時還沒有什麼扎眼的人物。
李易見大山兩人坐在吧檯,隨便要了兩杯啤酒,自己也跟了過去,坐在二胡的旁邊,兩人離了約莫兩三個人的位置。
按照大山所說,他們跟幫外的人接頭,都是把右臂的袖子捋上去,左臂不變,這是他們皇家營裡暗示身份的一種裝扮,如果點子到了,就可以憑借這個相認。此時他們兩人就是這個樣子。
大山不怎麼向李易看去,還是比較鎮定的,二胡卻身上微微發抖,忽然禁不住對大山小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是幹什麼的?甄哥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