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遠帶人回去,李易微微側身,裝作抽煙,聽腳步聲,曾文遠從他身後走開了。////
李易斜眼看曾文遠帶人走遠了,這才從後面跟著,雖然樓裡格局很複雜,但是李易上次來過,憑印象總算是沒有跟丟。
又走了幾步,聽前面曾文遠已經站住了腳步,忙站住身形,拿出手機假裝打電話,以防有人突然出現起疑。
只聽曾文遠小聲道:「他們兩個好些了嗎?」
另一人道:「好些了,能活動了。曾哥,他倆是怎麼了?」
曾文遠道:「哼,這是點穴,我見識過。」
只聽曾文遠倒吸了一口氣,道:「這手藝倒稀奇,廣寧有誰會點穴呢?」
那手下道:「曾哥,我聽說霍老三會點穴。」
曾文遠道:「霍老三已經殘廢了,他不能動彈,再說又是一幫之主,不會親自出來跟咱們搗亂的。
巧手幫裡聽說都邦也會點穴,不過這人並不張揚,他名頭不大。一指仙似乎不會這一手,再說現在一指仙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我今天接站的時候,特意點了都邦一句,不過看樣子他昨天沒到,確實是今天才到的。那還會是誰幹的呢?」
那手下道:「這事我們再去查查。」
曾文遠道:「現在八個堂口的人越來越多,大廈裡人手不夠用的,你們就暫時別去了,先顧眼前吧。」
那手下道:「看來閔虎還不知道鄧友連的下落。鄧友連應該沒跟他聯繫。」
曾文遠道:「不錯,救走鄧友連的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但是一定是跟咱們作對的,霍老三和都邦沒出手救人。說不定是他們手下干的,我看到目前為止,還是巧手幫的嫌疑最大。
哼哼,這次的事估計難辦的很,我想霍老三他們也是故意不叫鄧友連跟閔虎聯繫的,是想等咱們開香堂之後,爭論到最激烈的時候,再叫鄧友連出現。那左治會就一定不會贊同了。
看來巧手幫的手段很高明啊,這就叫蓄力待發,發也要發在節骨眼上,哼哼。各自肚腸就各自肚腸,難道怕了他們了?你有千般妙計,我有一定之規。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不管它,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你們看住各處路口,如果鄧友連來了,就不許他進來,最好直接把他做了。叫閔虎失去左右手,這人就好擺弄了。」
李易聽曾文遠還沒懷疑到自己頭上。略略放心,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走來。不禁大吃一驚,身子卻沒動,仍然裝作在打電話。
那人從李易背後經過,向前走去,顯然到了曾文遠近前,道:「曾哥,原來你在這。」
李易忙抽身出來,躲在一道小門的背後。
忽聽曾文遠道:「什麼?找到了?」
聲音有些提高,似乎找到了什麼要緊的物事,以致曾文遠很興奮。
可是隨後他們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李易再也聽不清楚。
李易正準備走開,忽然腳步聲雜亂,曾文遠領人從裡面迅速走到了小門外,正站在李易的面前。
李易又是一驚,卻不動聲色,沖曾文遠點點頭,收了電話轉身走開。
曾文遠過來一拍李易的肩頭,道:「朋友,你在這幹什麼?」
李易心裡迅速交戰,眼前曾文遠只帶了四個人,如果自己出手,想必能不出一聲的把他們制服,可是制服之後卻沒處置。
李易在瞬間權衡利弊,便沒發難,輕聲道:「什麼事?」
曾文遠聽到李易的聲音,更是心疑,仔細打量了李易一番,道:「你在這幹什麼?」
李易道:「堂主叫我來的。」
曾文遠道:「哦?堂主?哪個堂主?」
李易故作憨態,道:「我們是巧手幫的,我們堂主姓姜,叫我來要點煙酒點心,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像個服務員的。這不,剛剛還打電話催我呢,罵了我好一通。」
曾文遠緩緩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們現在人手不大夠,怠慢了好朋友,抱歉,你想要吃喝就跟我們後廚說。每個樓層都有一個,就在那邊。你一去跟他們說,他們就會照做。」
李易哦了一聲,轉身便走,腳步放的重濁,更顯得憨態十足。
曾文遠看著李易背影,眉毛微皺,又補充了一句,道:「朋友,青馬大廈裡十分複雜,你別亂走,看再迷了路。」
李易又哦了一聲,向前走去。
曾文遠自言自語道:「這人的聲音……」
搖了搖頭,便不再想,扭頭對剛才向他報信那名手下道:「你從哪找到他的?」
那手下道:「不是我們找到他的,是他來找我們的。咱們先前把消息散出去,說曾哥要見他,可能是他得到了消息。
今天早上他就來廣寧了,找到了咱們的弟兄,說想見見曾哥你。」
曾文遠道:「你確定他就是鄭國亮?這人可會易容。」
那手下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所說的西江幫的事情都跟曾哥交待的一樣,想必就是鄭國亮本人。他還變了幾次臉,確實能瞬間變化。」
曾文遠大喜,道:「那就是他了,沒錯,除了他,沒有人有這種本事。好,咱們這就過去,他人在哪?」
那手下道:「已經帶到大廈裡了,就在一樓等著。」
曾文遠一揮手,帶人坐電梯下去。
電梯門剛一關上,李易便從一旁暗處繞了出來,瞇著眼睛想了想,便從側面樓梯迅速的跑了下去。
李易跑的這樓梯是側梯,這側梯到了五樓得從白虎堂裡穿過去。李易見五樓白虎堂裡又多了十來個大漢,將近四十人擠在一起,個個面露凶相。
李易昂首挺胸的走過去,把合歡幫發的卡片一亮。守門那人愣了一下,也沒攔著,任李易出去了。
等李易一早,立刻有人道:「這人誰呀,土裡土氣的,這麼沒規矩,連聲辛苦都不說。」
另一人道:「肯定是小地方來的,叫咱們嚇住了。不用理他,鄉下人沒見過世面。」
李易快步出了白虎堂,側梯裡人很少,李易見沒人時。便加快腳步,一直下到一樓,也沒花多長時間。
李易見一樓也是人來人往的,每個人都十分忙碌,跟自己第一次來時的冷清情景大不一樣。
很多看起來並不是合歡幫的人也都在進進出出。大喊大叫,有的互相問好,有的高聲罵人,李易易容之後。貌不驚人,穿的又普通。混在人堆裡都沒有人向他看上一眼,根本沒人留意他。
李易聽曾文遠他們說話。知道鄭國亮來了廣寧,心裡就是咯登一下,不知道這人不在西江好好待著,跑到廣寧來幹嘛?這事可得查查看。
李易跑樓梯的速度不比電梯慢多少,是以一到一樓就見到曾文遠似乎剛跟一個人客氣完,正領著那人走進一道側門。
李易很想過去偷聽,可是明知道不可行,只得少的地方裝作抽煙,留心四周圍的動靜。
過了二十來分鐘,曾文遠才跟那人說完話,從側門裡走了出來。
李易側過身去,斜眼偷看,見那人的身形和鄭國亮差不多,相貌卻不認得,估計鄭國亮擅長易容,這是又變了一張臉。
一樓大廳裡亂哄哄的,李易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只聽到「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你夠意思,我一定多出力」之類的話,想必是鄭國亮來投靠合歡幫,似乎要在這次八部會聯盟會的事情中出力幫忙。
曾文遠跟鄭國亮說完話,叫人領著鄭國亮上樓,自己卻帶人出了大廈,似乎很忙的樣子。看來合歡幫的很多事務,都是由曾文遠一手來辦的,萬蜂躲起來當甩手掌櫃的,還真是輕鬆。
李易忽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頭腦裡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念頭,但是總覺得曾文遠這人有些不大對勁。
李易見鄭國亮隨著人上去了,便悄悄的跟在後面。
鄭國亮他們走的不是側樓梯,而是正樓梯,樓梯上人很多,有些是合歡幫的人,有些則是其它幫派的人,亂哄哄,李易從後面跟著,也沒引起鄭國亮的注意。
合歡幫的人領著鄭國亮到了七樓,安排下一間房,合歡幫的那人遞給鄭國亮一張卡,道:「鄭哥,青馬大廈這次來的人多,拿著這張卡就可以自由進出。
我們曾哥吩咐了,一定要把你招待好,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鄭國亮笑瞇瞇的道:「聽說你們青馬大廈裡的小姐們都不錯,這個……」
那人很機靈,忙道:「這是自然,我們這就下去安排,不知道鄭大哥喜歡什麼類型的?我們有清純型,高頭大馬型,還有小家碧玉型。」
鄭國亮嘻嘻笑道:「你看著辦吧。嗯,等等,我還有些事要辦,你隨便叫一個,叫她……,晚些時候再到我房裡等著。我有事先要去辦一下。哦,不不不,還是我到下面去吧。」
那人笑道:「我們幫主已經交待下來了,只要鄭哥拿著我們的卡,在下面不管怎麼著都成,不會有攔著的。」
鄭國亮笑道:「你們幫主真是有心。你去吧。」
那人答應一聲下去了,李易微微側身,走廊裡本來人就多,那人自然沒在意。
大廈裡很熱,鄭國亮把外衣脫了扔在屋裡,從李易身後走過,李易一轉身,又跟在他後面。
鄭國亮轉了幾個彎,到了七樓的另一端,這裡顯然住著另一個幫派,鄭國亮遠遠的便跟走廊裡一人打招呼,道:「小宮,大哥在裡邊嗎?」
那小宮的年輕人正在走廊裡抽煙,一見鄭國亮走過來,先是一愣,隨即鄭國亮不知從兜裡拿出了什麼物事來。衝著小宮一晃,小宮忙道:「原來是鄭哥,你又變樣了,我都沒認出來。」
看來鄭國亮常常變臉。他身上卻帶著自己的信物之類的,拿出來一晃,那小宮這才認出來。
鄭國亮道:「幫主在不在?我去找他有事。」
小宮道:「鄭哥,大哥正在發脾氣,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鄭國亮道:「又在生氣?他把我從西江罵了出來,叫我在外邊吃苦,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沒過去?難道想記恨我一輩子?」
忽聽一道門裡一個聲音道:「你最好死在外邊別回來。哼,你又到廣寧來幹什麼了?我不見你。」
鄭國亮嘿嘿一笑,道:「大哥,我這是來給你認錯的。」
李易心道:「看來這夥人是西江幫的。屋裡的那個一定就是程康了。原來西江幫也是八部會裡的,這倒沒料到,看來莊叔好像也不大清楚。」
只聽房門一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走了出來,這人面色發白。像是有些營養不良似的,指著鄭國亮道:「你又回來幹什麼?你不是跟著鷹眼他們去胡混了嗎?你有本事再去劫……,哼。」
鄭國亮似乎心情很好,笑嘻嘻的道:「大哥。我怎麼說也是幫裡的元老了,你當著這些小弟的面兒就這麼教訓我。多少也給我留些面子。」
這中年人顯然就是程康,又哼了一聲。道:「你算哪輩子元老了?」
鄭國亮道:「大哥,你別生氣,這樣,一會兒你到我房裡來,就在七零四,你聽我慢慢跟你說。」
程康卻甩手回屋,扔下一句話,「我死也不聽。」
小宮上來勸道:「鄭哥,你先回吧。」
鄭國亮微微點了點頭,高聲道:「大哥我等你啊。」轉身回來。
李易忙搶在他前頭,繞過拐角,迅速的向他的房間七零四走去。
李易想偷聽鄭國亮到底想怎麼樣,雖然這些事情跟姜豐年九成九沒有關係,但是鄭國亮跟曾文遠有密謀,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如果自己能偷聽到內情,再從中破壞,這次廣寧也算沒白來。
李易記得路徑,迅速的回來,趁著七零五四周沒人留意,輕輕推開房間,閃身進去。
房裡一個人也沒有,鄭國亮的大衣還放在床上,李易迅速一掃視,見可躲藏的地方雖然很多,但時間一長難免被人發現,只有電視櫃後面才最安全。
當下不再猶豫,一人箭步竄過去,忽然見電視櫃後面蹲著一個人,這一下把李易嚇了一跳,當時情況緊急,不容李易多想,右手疾出如電,噗噗噗連點這人胸口三下,閉了他的穴道。
這時便聽腳步聲音接近,知道鄭國亮他們進來了,忙伏低身形,一把把那人拉在自己身邊,右手冥蝶滑出抵在他脖子上,用眼神向他示意,叫他別動別出聲。
其實李易點他三處穴道,這人已經不能動彈也不能說話,可李易怕自己剛才出手太急,剛勁有餘,柔勁不足,這才又加上一重保險。
李易仔細的看了看這人,並不認識,忽然覺得他臉上有些奇怪,伸手一抹,竟然掉下一塊皮來。
李易心知有異,又擦了幾下,一堆不知什麼東西的碎屑跌下來,裡面露出一張臉來,臉上全是麻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叫沙子的,和暗青子作一道。
李易這一下可是又驚又喜,雖然並沒仔細打量過這個沙子,但他臉上特徵太明顯,一看就認出來了,一定不會錯。
沙子眼神裡又驚又懼,還有些憤怒,卻說不出話來。
李易知道暗青子叛幫出逃,還曾傷過萬蜂,雖然不知這事真假,但是想來不是萬蜂和曾文遠他們胡亂編出來的。沒想到暗青子居然還敢派人潛入青馬大廈。
沙子這人一臉的麻子,再說又是熟人,十分好認,暗青子應該不是那種不仔細的人,居然派這人來打探消息。
但是李易轉念一想,這個沙子既然敢冒這個險,那就一定有青馬大廈的內部人幫忙。
李易來不及想太多,把沙子拉到身邊,以免他的腳露在外面叫鄭國亮看到。
這時鄭國亮已經進了門,脫了鞋,換上拖鞋,哼起了小曲。
過不多時,忽然腳步聲又傳來,只聽鄭國亮笑道:「大哥,我就知道你得來,我太瞭解你了。」
那人自然就是程康,程康進了屋,反手把門鎖上,道:「你呀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老大不小的人了,平時挺有智謀的,怎麼一到了關鍵的時候就總辦這種沒腦子的事?」
鄭國亮嘻嘻笑道:「大哥,你看你,在外面說我,沒人的時候也說我,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這又何必?」
程康哼了一聲,道:「你這段時間跟到哪去了?」
鄭國亮道:「你看,我就知道大哥你關心我。唉,我回西江去,你跟幫裡幾個叔叔大爺都看我不順眼,罵了我一頓,那我就只好走唄。這段時間在外邊胡混,也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這不又回來找你來了嘛。」
程康道:「這事你還怪我嗎?你不聽我勸,帶著自己的堂口弟兄,去幫滾天雷做這種大事,你這不是惹火上身嗎?幫裡的規矩你難道不懂?官非不能沾!」
鄭國亮道:「大哥,怕什麼,你看看現在,不也沒事嗎?向滿吃了花生米,滾天雷想跟李易同歸於盡,結果自己死了。海州市從速處理向滿的事,不也沒把火引到咱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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