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天宇今天也沒穿白大褂,推開李易走到屋外——()
李易忙跟了出來,嘻皮笑臉的道:「我說烈火叔,都是老情人了,你們兩個乾脆和好算了。」
黨天宇把眼睛一瞪,道:「和什麼好?你知道什麼就和好?我為什麼要跟她和好?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
李易道:「我可聽說人家心裡還有你啊。」
黨天宇把手重重的一揮,道:「我不知道,你少在我面前提她。對了,你的破事自己不解決,為什麼把我也攪進來了?好像是我指使的似的?好像是我背後阻攔似的?我跟你的生意有什麼關係?」
李易笑道:「烈火叔,烈火叔,只是我說走嘴了,天地良心,我可沒把你攪進來的意思啊。
小梅姐先前並不知道你認識我,我估計也沒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過咱倆認識。
前兩天她有事來找我,我說著說著,腦袋裡就浮現出你偉大光輝的形象來,不知不覺就提到你了,然後是她誤會了,可不是我胡亂說話。」
黨天宇喃喃咒罵:「賣淫販毒,她還有什麼事不能幹?我就她不是個好東西,幾十年了也不改,還是當年那個死樣子,我呸。」
李易心裡偷笑,道:「烈火叔,你消消氣,我哪天再去找她,跟她解釋清楚就行了。
你說你們也一大把年紀了,何必為這些不相干的事吵成這樣?都是過去的事了。該放就放下吧。展望新的生活不是更好嗎?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神馬的。我看你倆感情還沒破裂,不如趁熱打鐵,既往不咎,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好好學習,天天……」
黨天宇一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頭疼。你來找我有事啊。」
李易道:「嘿嘿,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叫你猜到了,我來找烈火叔,確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黨天宇道:「說罷。」
李易正要張嘴,忽然遠處開來一輛車,車子到了診所附近停住,董小梅從車上走了下來。
黨天宇一看,一甩胳膊,轉身回診所。
董小梅從車裡下來,向前走了兩步,這才看見李易。道:「喲,老弟也在呀。」
李易一笑,道:「我來看看烈火叔,小梅姐來有事嗎?」
董小梅道:「我,也沒什麼,我來,我來找他商量點事。」
李易道:「那好,那好,我正好也有事找他,一起進來吧。」
董小梅本不想進去。可是又不大方便拒絕,只好進了黨天宇的診所。
黨天宇臉沉的像塊石頭,道:「你來幹什麼?我這不歡迎你。」
董小梅道:「我來看病不行嗎?」
黨天宇把頭一扭,道:「我今天沒空,你沒看門口沒有病人嗎?」
董小梅道:「哼哼。你把病人都打發走了,你靠什麼賺錢哪?」
黨天宇道:「這是我個人的事。是我的私事,用不著你管。」
董小梅道:「我不管?你賺不賺錢是你的私事,可是我賺不賺錢就不是你的私事了。你說,你憑什麼就背後擺我一道?」
黨天宇拍案而起,道:「你少上我這來耍蠻,我對你那些埋汰事一點也不感興趣,我沒背後搞小動作,你快點走吧,別來煩我。」
李易一看氣氛尷尬,忽然心念一動,悄悄的將手機上的信號接收器拿了下來。
上次那個被柳芝士帶走了,估計苗吉燒他的時候,這玩意也一起燒壞了。
後來秦少冰又叫小黑找他那些朋友幫著做了一個新的,不過功能較原來那個差了些,用的材料是國產貨,不過時間短,只用一個多星期就做完了。
李易把這東西拈在手上,輕輕的在黨天宇的身上拍了兩下,道:「烈火叔,既然你這邊有事情要談,那我就先走了,過會兒我再來找你說咱們的事,你們談,你們談——()」
說罷轉身離開。
黨天宇對董小梅道:「你也走。」
董小梅氣鼓鼓的瞪了瞪眼,呼的一聲轉身出屋。
李易回頭一看董小梅也跟了出來,忽然心生一計,把董小梅拉到一邊道:「小梅姐,你今天要是就這麼走了,以後可就沒什麼機會了。」
董小梅知道自己和黨天宇的事情,全海州的人都知道,看樣子這個李易也是知道的了,反正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承認。
董小梅道:「我從來就沒什麼機會。」
李易道:「小梅姐,你也是過來人了,難道還用我這個後輩教你怎麼做人嗎?」
董小梅道:「什麼?」
李易道虛動嘴唇道:「哭。」
董小梅一時沒看清李易的口型,道:「你說什麼呀?」
李易道:「哭啊。你也是女人,怎麼就不知道這招的厲害呢。你聽我的沒錯,一哭就有用。」
董小梅道:「去,一邊去,老娘還用你個小破孩子教,老娘幹這一行的時候,你還……,行啦,行啦,我得走了。
李易我跟你說,我知道是黨天宇背後給你支招,叫你抻量我們幾條下線,主要是對付我。
你要知道,在海州柳芝士是最大的中介人,這事可不是我逼問你什麼,我也是很為難。
如果柳芝士再不出面,我看海州帶白的這幾條線就得亂了套了,這都多長時間了!再說他黨天宇又不是水裡人,憑什麼跟背後瞎攪亂。」
李易揮手攔住董小梅的話頭兒,道:「小梅姐,咱能不能不談這個,我看你還是先把你的老情人哄好了。這可是個絕好的機會。錯過了就沒第二次了。」
董小梅道:「呸,他是誰老情人?」
李易笑道:「管他呢,老情人就是老情人,就你這脾氣,又喊又叫的,哪個男人不得叫你喊跑了,聽我的沒錯,回去吧,說點軟話,最後動情的一哭。我保你萬事大吉。」
董小梅心道:「老娘從來沒在這老傢伙面前哭過,你當老娘是依人小鳥哪。」
黨天宇出門道:「怎麼還不走?老站在我門口幹什麼?阿易,你有事嗎?有事進來說。」
李易卻一推董小梅,道:「我的事不急。小梅姐說他想你想的都不行了,這一次特意來給你道歉。再說了,你也得跟小梅姐替我解釋解釋,人家懷疑你背後給我支招,咱倆可都冤哪。」
李易一把把董小梅推向黨天宇,黨天宇退後兩步,道:「這是幹什麼,是不是有毛病。」
董小梅也是想的慌,順勢一擠,就進了診所的門。
李易立刻把門推上。回身跑到車裡,立刻將手機開通,將頻率調好,一頭鑽到車裡,馮倫道:「什麼玩意,好聽嗎,叫我也聽聽。」
李易一臉壞笑,叫馮倫把車子裡的擴音器打開,把手機的插到上面,只聽手機裡黨天宇的聲音道:「你進來幹嘛。還在這站著,出去呀。」
董小梅卻耍開了賴皮,道:「我就站這了,你有種推我呀。人家李易也說了,你得解釋解釋。」
黨天宇道:「你還想叫我跟你解釋幾遍。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我也不感興趣。我現在跟這個圈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董小梅的聲音道:「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啦?你騙鬼哪?李易說走了嘴,我一聽就知道是你背後幹的好事。」
黨天宇道:「放屁,就算是我當年,我什麼時候這麼做過?」
董小梅道:「啊哈,當年,當年怎麼了啦,你當年不能做,現在就可以做,你對別人不能做,對我就可以做。」
黨天宇道:「你簡直不可理喻。」
董小梅道:「是我不可理喻,還是你陰險卑鄙?」
黨天宇道:「我哪裡陰險卑鄙了?你那天來跟我吵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事。」
董小梅道:「你少來這套吧,真以為自己穿上白大褂就不是黑社會了,這個行裡的門道你能不懂?你跟李易關係近,他在萬國居拜同道那天,你不也去了嗎?
你知道他接手了酒吧,就知道我以後要直接從他那裡進貨,所以就暗地裡叫他把我們這幾根線斷了,黨天宇呀黨天宇,你還真是狠心哪。
雖然咱倆不是兩口子了,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
黨天宇道:「行了,行了,我跟你一日都沒有,少來這套。」
董小梅忽然啞巴了,屋子裡靜了好一陣,李易和馮倫對視一眼,各自做了個鬼臉。
李易和馮倫靜靜的聽著,電話裡忽然傳來董小梅的抽泣聲,而且聲音的越來越大,李易心中暗笑:「真有悟性。」
只聽董小梅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麼對我,是,我當初是騙了你,可我也是不想叫你難受啊。
我從鄉下出來,什麼也不會,我想吃頓飽飯都難,我實在沒辦法就做了那一行,這又怎麼了。
自打你救了我以後,我心裡就暗暗發誓,以後跟這一行徹底了斷,可我就是怕你在乎這些,我怕我失去你,才一直沒告訴你。
你以為我心裡不難受嗎?我多想在進入這行之前就遇見你,要不然那次你就別出手救我,叫那些人把我打死得了。
你知不知道,你跟我提出結婚那天,我就開始緊張,離婚期越近我就越緊張。雖然也有好姐妹跟我說,最好盡時的告訴你實情,耽誤的時間越長越不好。
可是我就是沒有這個勇氣,我心裡還存著個幻想,我想你也是道上的,對這種事也許並不會那麼在意。
可是我跟你在一起時間越長,我就越知道你在意,我知道你不近女色,從來不到那種地方去,我當時真的很矛盾,可是有什麼辦法。」
黨天宇的聲音也變的緩和了下來。道:「你還說。那你後來呢,後來不也是……」
董小梅道:「後來我是氣不過,誰呀,誰那麼缺德,非要在咱們洞房的時候叫你知道,你當時發那麼大的火,一晚上都沒過就把我趕走了,我氣不過,我就是氣不過。
當時我想,你不是反感嗎。我就要你更反感到底。反正我也沒什麼指望了,我還守著我自己幹什麼,我也不會別的,就只能做這個了。
我原來的媽咪知道我被你趕出來了。就又把接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我心裡有多難受嗎?」
黨天宇歎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麼,但是欲言又止。
董小梅似乎擦了擦眼淚,道:「好吧,我也不再來找你麻煩了,我自己找李易去想辦法。」
說罷電話裡傳來腳步聲,想必是董小梅向門外走去。
黨天宇道:「你回來。你去找他幹嘛?」
董小梅悻悻的道:「找他去說接貨的事唄,我和上家聯繫不上,月亮那邊電話都換了,我的下家天天催我要貨,難道我能跑到阿富汗去進貨啊。」
黨天宇道:「那也就是說,你帶白貨這事是真的了?」
董小梅道:「是真的,怎麼樣?你又不願意了?我就是要做這行,又不是我逼那些人吸的,他們自甘墮落,這跟誰去說。我只是提供貨源而已。你不高興去告我啊?
你是神醫,治病救人,我是帶白貨的,害人不淺,這行了吧。你去呀,你去呀。條子來抓我,我就承認,大不了腦袋掉了,也,也省得我活著難受。」
說罷又哭了起來。
黨天宇道:「行了,行了,別哭了,哭的我心煩。我跟你說,我原來真不知道你帶白貨,也不知道柳芝士那個場子出這種貨。
不過李易跟那個柳芝士確實沒什麼關係,他倆之間還有不少矛盾,李易沒騙你,他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我看這也挺好,你以後就專心做你的……,就別做這行了,既害人,自己風險又大。上家和中間人丟了,風箏斷線,下家也不能怪你。」
董小梅道:「我現在無事可做,做媽媽桑已經煩了,得找點新鮮刺激的事來做,不帶白,你叫我做什麼?」
黨天宇道:「你怎麼這樣?你缺錢嗎?你能餓死嗎?」
董小梅的聲音像是耍無賴,又像是在撒嬌,道:「那你說我能做些什麼?我一個人,又沒什麼其它愛好,平時身邊都沒有個人能陪我說說話什麼的。
年紀越來越大,四十好幾的人了,我還能活幾年,我就怕我,我就……」
說到這竟然又哭了。
黨天宇又是一聲長歎,道:「你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李易和馮倫對視一眼,眼中流露出相同的意思:這事有門兒。
董小梅道:「還能怎麼樣,人前笑,背後哭唄。手底下這幾百號小丫頭,吃飯穿衣避孕拔創哪一樣不得我操心。」
黨天宇道:「我這些來開始信佛,我看你別做這一行了,手裡也賺夠了錢,退出來吧。做這些事是要造業的。」
董小梅道:「你說的輕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黨天宇道:「廢話,我不就退下來了嗎?」
董小梅道:「你要不是中醫世家會看病的話,你不當黑社會以後拿什麼吃飯?」
黨天宇怒道:「不當黑社會就沒法吃飯了?那全世界都是黑社會了?」
董小梅道:「你跟我喊什麼喊什麼喊什麼?你當你自己有多高尚啊?你金盆洗手就能當以前什麼也沒發生過嗎?」
李易頭上天雷滾滾,這一對冤家,剛才還說的好好的,怎麼這會兒功夫又吵起來了。
黨天宇似乎氣的鼓鼓的,接連拍了幾下桌子,卻不知說什麼好,最後蹦出一句:「這要是在當初,老子一刀劈死你。」
董小梅哼聲一笑,道:「喲,不是信佛嗎?不是中醫大夫,治病救人嗎?怎麼又要拿刀砍人了?」
黨天宇道:「我不跟你廢話,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了,你隨便吧?」
董小梅沒聲了,忽然又吱吱嗚嗚的哭了起來,雖然她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可是哭的那聲音,叫李易和馮倫都不禁為之心動。
黨天宇的聲音終於變的柔和,似乎輕輕把董小梅抱住了,道:「好了,好了,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就從來沒哭過,都這麼大歲數了,又哭又鬧的像什麼樣子。」
董小梅似乎在黨天宇身上捶了兩下,道:「都是你把人家惹哭的,你還說。」
李易和馮倫一臉的無恥壞笑,笑的鼻涕都出來了,兩人誇張的撓著身上,好癢啊,好癢啊,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呀!
只聽黨天宇道:「你看把眼睛哭的,像個爛桃似的,幸好這沒旁人。」
董小梅道:「怕什麼,咱倆又沒辦離婚手續,我願意哭,誰管的著,誰愛看就看。」
黨天宇道:「你這麼些年就一個人過的?我……,我倒是聽說你好像一直沒找。」
董小梅幽幽的道:「什麼好像,就是沒找。我還找什麼,哪還有更好的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黨天宇笑道:「你呀你,你個沒文化的,我當年就教了你這麼一句話,你還記著呢。」
董小梅道:「我總也忘不了。」
黨天宇長歎一聲,不再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