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29日~
182各自的故事
忽然樸環扣動扳機,一聲清脆的槍響。李易只覺得頭頂一熱,似乎有幾根頭髮落了下來。
李易從來沒經歷過今天這樣的情形,不過除死無大事,所謂豁出去了,人反而就不怕了。
李易雙手插兜,右手摸索著,在手機上按鍵。
秦少冰那邊自然都能知道,秦少冰忙道:「易,別冒險,冷靜點兒,再想想辦法!」
二黑一直在屏幕前看著,就像是看美國大片,對李易的佩服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一看李易似乎要玩個同歸於盡,心裡都是一緊。
李易用左手拂了拂頭頂,笑道:「好槍法,再來。」
樸環道:「你不怕?我看你能死撐多久。」
孫顯才倒是很佩服李易的膽色,心中生出一絲惺惺相惜的感覺,在樸環耳邊低語了兩句,樸環微微點頭。
樸環道:「李易,今天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我很欣賞你。你要知道,人,跟人,是不一樣的,我一向信奉這句話。
如果今天換成別人,至少會嚇的週身發抖,你年紀輕輕,就能這樣,我覺得你是個人物。
我想殺你易如反掌,不過,一來我承認,今天這件事是志興做的不妥,雖然那女孩還沒主兒,但是卻不是出來賣的。
二來我很欣賞你,這不是假話。你年紀還小,等再過幾年,歷練歷練,你應該會有一些成就的。
好吧,我就不殺你,不過你今天在我家裡鬧的天翻地覆的,你不交待點什麼,似乎說不過去吧?」
李易道:「好啊,我身上零件多,你說,要哪件?」
樸環看著李易的樣子,忽然笑了,向莊子期道:「老莊,這孩子真逗,你說吧,怎麼處置他?」
莊子期笑道:「我在你家是客人,還是你來處理吧。」
樸環笑道:「你又來這套。」轉頭對李易道:「李易,你把左手兩根手指留下來,我就放你走,不過你必須離開海州,再也不許在這出現。」
李易心中暗道:「我到底是切手指,還是跟他們死鬥到底,用手機把他們炸了?」
他正在想著,忽然不遠處有人高喊:「要切手指切我的。」
眾人扭頭一看,卻是李國柱,原來李國柱又從一旁的牆上跳了進來,看來他把蘇綠送走之後,又趕了回來。
東天帝都出了事,雖然加強了戒備,但是現在大部分人手都集中在院子裡,是以李國柱從牆外跳進來,倒也沒人攔著。
李易見李國柱又回來了,不由得一跺腳,心裡卻一陣感激。
李國柱跑到近前,道:「樸爺,手指我來切,不過李易不能離開海州,我走。」
樸環道:「嗯,你們兩人之間還真夠朋友,那也好,誰斷指都行,不過李易必須得走。」
這時有手下人過來道:「老爺,魯雄從三樓摔下來,剛剛醒了。」
樸環道:「傷著了嗎?」
手下人道:「現在看沒什麼大事,沒有骨折,腿上有槍傷,有弟兄看見說,像是李易在三樓還抓了魯雄一下,只是沒抓住。」
樸環一愣,道:「嗯,叫他好好養傷吧。」
回頭對李易道:「你們兩個誰切?」
孫顯才知道樸環是在試李易的膽識,到了關鍵時刻一定會叫人出手阻止,可是還是有些替李易的,孫顯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似乎不大願意看見李易在這種情況下受傷。
李易見李國柱回來了,那手機就不能再用了,把心一橫,暗道:「斷指就斷指,老子長這麼大還沒斷過。」
想到這,道:「我來。」
李國柱卻向李易身前打了一拳,李易本能的向後一退,李國柱閃身擋在李易的身前,從兜裡拿出槍來。
其餘的壁立刻將槍口對準了李國柱,哪知李國柱卻將槍口對準自己左手的小指和無名指,顯然是要用槍把手指打倒。
李易忙在李國柱手肘上一戳,李國柱手一酸,手槍跌在地上。
李易右手冥蝶甩出,對著左手二指就要切去,忽然李國柱大吼一聲,斜身撲在李易身上,左手二指冥蝶湊去,這刀十分鋒利,一迎一碰之下,李國柱手指必斷。
兩人正在爭執之時,忽然黑豹一躍而出,一腳將李國柱雙手踢開,左手在李易的刀鋒上一迎,只聽嚓的一聲輕響,黑豹左手二指立斷。
這一下眾人都沒想到。
黑豹斷指,卻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起身對樸環道:「老爺,我替他們斷指了,你叫國柱走吧,你怎麼處置我都行。」
樸環微微一驚,他對黑豹的感情頗深,眉頭一皺,道:「你這是何苦?」
黑豹道:「當初國柱也曾救過我,我不想欠他的,今天還了。」
李國柱知道黑豹雖然話說的硬,他的內心卻是柔軟的,忙撕下衣襟十分麻利的將黑豹手傷口包住。
樸環本也沒打算叫李易如何,黑豹這一下就更叫他為難,不過他是軍人出身,做事一向乾淨利落,決斷甚快,當下道:「你快去回自己房裡,把斷指用冰鎮住,我這就找大夫給你接上。」
黑豹仍然不動,道:「那國柱呢?」
樸環不想再說話,不耐煩的揮揮手,意思是叫李易他們都走。
黑豹大喜,對李國柱道:「快走吧,不過……,以後咱們別再見面。」
樸環轉身走開,莊子期跟在他身後。
莊子期笑著道:「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吧,這小孩挺有意思的,喜歡嗎?」
樸環一笑,道:「要是我兒子就好了。」
莊子期道:「黑豹和那個李國柱認識?」
樸環道:「他們感情不淺,我就不方便多說黑豹什麼了,人講義氣是好事,沒什麼不好的結果,這才是最好的。」
李易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麼個結局,想對黑豹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黑豹也根本沒理李易,向李國柱看了幾眼,撿起斷指,轉身走了。
李易和李國柱出了東天帝都,腦子裡仍然嗡嗡作響,剛才的一切就像是看電影一樣人走出去一段,叫了一輛出租回家。
李易叫秦少冰把那些危險的程序都去了,這才長出一口氣,忽然發覺自己的兩條腿在不住的發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同時身上有些發冷,原來早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過了一會兒,李國柱道:「隊長他……」
李易知道李國柱現在所說的隊長是指那個黑豹,心裡也對這人感激不已,當然李易知道黑豹是沖了李國柱的面子,否則今天不知將會是什麼局面。
以李國柱的為人,這樣的事他一向是深埋在心裡,一時間思緒紛亂,手微微顫抖。
兩人回了家,卻見蘇綠正在樓下等著,李易忙迎過去道:「你怎麼不回家?」
蘇綠道:「這麼大的事,我得來謝謝你。」
李易心裡一陣苦笑,道:「別說這個了,你……,你沒事吧?樸志興沒把你怎麼樣吧?」
蘇綠道:「我沒事,他把帶到家裡,怕他爸看見,挺小心的,把樓裡的壁都換了,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後來有個叫黑豹的又勸了他很長時間,直到你來,他只是把我衣服扯開了。」
李易這才放心,輕輕摟住蘇綠,心想不能再去李國柱家了,便叫李國柱先回家,自己帶著蘇綠去東福。
李國柱怕李易再遇到危險,非要跟去,李易只好答應,三人又打車到了東褔。
蘇綠十分後怕,一晚上睡不著覺,李易陪她說了一夜的話。
通過蘇綠,李易才知道事情的前後大概經過,當然,有些事情蘇綠卻沒跟李易提起。
原來那天孫顯才安排蘇綠睡在自己的隔壁房間,蘇綠疲勞不堪,到後來終於還是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蘇綠就覺得有人扒自己的衣服,一驚之下,翻身坐起,只見樸志興正笑嘻嘻的站在面前,道:「昨晚爽嗎?怎麼沒到孫少的房時去睡啊?哦,我知道了,是孫少把你安排到這裡,好叫我一個人享用,省得再往我房間裡送了。」
蘇綠向後退了退,道:「孫少說今天就送我回去,你別碰我。」
樸志興道:「喲喲喲,都玩完了還裝清純,你這裝清純的功底不淺哪,演戲演全套啊,來,陪我過兩招。你比我大,我就叫你姐姐好不好,不過我的小弟弟可不小喲。」
樸志興流著口水向前來,蘇綠一咕嚕身從床上滾到地上,跌跌撞撞的向外就跑。
樸志興一勾,蘇綠撲通一聲栽倒,樸志興大叫一聲,撲到蘇綠後背,在蘇綠身上來回的摸索。
蘇綠又羞又怒,又是反肘一撞,正頂在樸志興喉嚨上,頂的樸志興一陣乾嘔,翻身滾開。
蘇綠爬起來,向門外就跑,哪知樸志興隨手拿起一隻煙灰缸,手底下也沒有輕重,用力砸向蘇綠的後腦。
蘇綠聽到風聲,哪能躲的開,忽然孫顯才從門口出現,一把將蘇綠抱住向旁一甩,那煙灰缸正砸在孫顯才的後腦上。
這一下聲音可不小,咚的一聲,孫顯才只覺頭腦一陣暈眩,身子一晃,眼前一黑,右手扶牆,這才沒倒。
樸志興看打錯了人,心裡也微微一慌,忙湊過來道:「顯才,沒事吧?」
孫顯才一摸後腦,卻已經被打出血來。
蘇綠對孫顯才印象自然要好一些,忙道:「你怎麼樣,腦袋暈不暈?」
樸志興誤傷了孫顯才,慾火也暫時沒了,一把推開蘇綠,道:「滾開婊子。」
孫顯才這時感覺好了一些,道:「沒事,你怎麼下那麼重的手?」
樸志興道:「我是想打那個婊子,不是想打你。」
孫顯才在知道蘇綠並不是「流鷹」之後,對蘇綠的感覺頗為不一般,聽樸志興一口一個婊子,心裡老大不高興,道:「你就不怕你爸知道?」
樸志興笑道:「這人是為了你才帶回來的,又沒在我房裡,我怕什麼?有事,嘿嘿,也是你蹬呀。再說了一個小姐,這有什麼可怕的。」
孫顯才道:「好了,好了,不提這個了。我跟你說,人家蘇綠並不是出來賣的,你爸和我爸都最煩這個,你最好收斂點。
行啦,我沒事,今天就叫蘇綠回去吧,以後你再找一個正貨,這是何苦的,折騰了半天。」
樸志興一愣,道:「什麼?他不是『流鷹』?扯蛋!你別聽這娘們胡扯八扯的。你見過哪個賣唱的是乾淨貨了?說她是雞就是雞,還不承認,給她錢,叫她劈開大腿,公平交易,她有什麼不願意的。」
孫顯才跟樸志興沒話可說,索性不說,擺了擺手,叫樸志興離開。
雖然這是樸志興的家,不過一來孫顯才比樸志興大著好幾歲,他們在一起玩的時候,一向以孫顯才為核心。
二來,樸志興看孫顯才一味的回護蘇綠,誤以為孫顯才還沒玩夠。
樸志興當下也沒說什麼,想帶著孫顯才傷,孫顯才卻說不用,樸志興只好盯著蘇綠的屁股看了幾眼,氣憤憤的離開。
這時候血也止住了,孫顯才便自己用綿簽擦了擦,草草了事,蘇綠心下不忍,又略帶感激,在一旁幫忙。
孫顯才笑道:「我沒事,這不過是一點小傷,我雖然沒有你那個小情人李易那麼能打,不過這點小傷還不算什麼。」
蘇綠臉一紅,道:「他真不是我男朋友,不過李易是個很能擔當的人,他是個男子漢,我很讚賞他。」
孫顯才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忽道:「那你看我這人怎麼樣?」
蘇綠一愣,道:「什麼?」
孫顯才呵呵一笑,道:「沒什麼,走吧,我送你回去。」
蘇綠大喜,雖然心裡不確定孫顯才是不是有什麼陰謀,但是看樣子卻不像,他真要是想對自己如何,昨晚就做了。
蘇綠放了心,上了孫顯才的車,孫顯才緩緩把車開出去,慢慢的進到了海州市區裡面。
孫顯才開的很慢,道:「蘇綠,你是不是覺得這件事挺有意思的,昨天我還要強暴你,今天咱們就成了好朋友了。」
蘇綠道:「你確實跟那些人很不一樣。」
孫顯才大方的道:「我這人做事一向直來直去,有些話我乾脆就直說。你也知道,以我的條件,要說我身邊的女人,從小到大,我自己都數不過來。
不過我覺得做人要有原則,對於有主兒的尖果兒,和不是正貨的尖果兒,我一向都不碰。」
蘇綠聽不懂他說的黑話,道:「什麼果兒?」
孫顯才哈哈一笑,道:「那是我們北方的黑話,漂亮女孩就叫尖果兒,出來賣的小姐就叫正貨。」
蘇綠這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聽自己也被稱為尖果兒,心裡還是一甜。
蘇綠本來為人清冷,對誰都愛搭不理的,不過孫顯才的身上似乎有一種感覺,叫蘇綠在孫顯才的面前,竟然感到一種放鬆和安全感。
這叫蘇綠十分不解,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孫顯才二十多歲,比她大著很多,人生閱歷豐富一些,而且自小就生活在富足的家族裡,人格中幾乎沒有什麼陰暗面,且行事直爽大方,又有智慧,所以對於蘇綠這種性格來說,孫顯才就顯得叫她有一種歸屬感和安全感,如果不是有這次不愉快的經歷,兩個人在普通的生活場景中見面,說不定早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孫顯才接著笑道:「我這個也算是優點了,不光是我,我爸也最忌諱這一點。你知道嗎?我不隨我爸的姓,隨我媽的姓。」
蘇綠十分奇怪,道:「怎麼?」
孫顯才的這段隱情,平時不大跟陌生人提起,不過在蘇綠面前,孫顯才卻自然而然的提了出來。
孫顯才道:「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我媽家裡是京城紅色家族之一,知道什麼是紅色家族嗎?
軍隊,不錯,就是軍隊,掌握了槍桿子,就掌握了真正的權力。而我爸當時只是個小混混,不過人這種東西就是這樣,全在一個緣字。
他們倆在一個十分奇怪的場合下認識的,我媽救了我爸,後來就發生了所有的事情,然後就有了我。
不過我爸當時什麼也沒有,我媽這一家子人沒有人會承認他,我爸也很有骨氣,一氣之下,跑到了珠三角一帶,靠著自己的本事,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也頗有成就。
不過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北邊,一個南邊的,很長時間也見不了一面≤算是我媽家裡沒叫她把胎打了,要不然就沒我了。
所以我一出生就跟了我媽家的姓,到現在還是這樣,我爸姓莊叫莊子期,我呢卻叫孫顯才,哈哈。」
蘇綠聽著陪笑,越來越覺得這個孫顯才與眾不同。
孫顯才道:「我跟你說這些,你是不是煩了?都是些陳年舊事。」
蘇綠忙道:「沒有,沒有。」
兩人忽然誰都不再說話,車子裡靜了好長時間。
車子早就已經到了市裡,孫顯才卻沒停車,忽道:「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
蘇綠微一猶豫,道:「我從這裡下車就好了,自己打車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