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你能走出這一步,我很高興,在唐家,你做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手軟。」
「太奶……」唐青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雖然已經決定那麼做了,但心裡終歸是有些不忍。
「去吧。」唐仙芝慈愛的拍了拍唐青:「大家都等著你呢,記住,你是家主,沒有人能違抗你的決定。」
唐青轉頭看了羅成一眼,見羅成不動,就知道羅成肯定有話要和唐仙芝說,微微點頭示意後,轉身和陳凡向村子裡走去,站在唐仙芝身後的中年人也舉步跟在了後面。
羅成把目光從唐青的背影上收回來,落到唐仙芝身上,覺得有些看不透面前這個老太太,按照他們之前的設想,對方應該盡可能的保全下來一部分人,以此來作為交換,從而讓唐青能夠真正坐上家主的位置,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難道唐仙芝逢此劇變心灰意冷,真的打算退出了?
「青兒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唐仙芝輕輕歎了口氣:「如果她能決定的快一些,我就更放心了。」
「玉不琢不成器,其實我應該先把青兒帶在身邊一段時間,然後再把唐家交給她,這樣效果會更好一些,可惜來不及了。」唐仙芝笑著看向羅成:「羅先生應該也不會有那個耐心等下去。」
羅成笑了笑,老太太的口才確實不錯,被她這樣一說,好像自己變成了咄咄逼人的那一方。
「我可以等。問題是寄生魔物們不會等,人類的力量不是用來內耗的。」羅成淡淡說道。
「你說的沒錯。」唐仙芝的神色有些悵然:「唐家沉寂得太久,以至於選錯了方向,這是我們咎由自取,沒什麼好說的,倒是要謝謝羅先生,畢竟唐家大多數人是無辜的。」
對於唐仙芝能猜到自己的底線。羅成一點都不意外,他和唐青一起出現這裡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如果想要大開殺戒的話。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有點奇怪,你好像一點都不恨我。」
「為什麼要恨你?」唐仙芝詫異的笑了:「我方才說過,唐家只是選錯了方向而已。從立場上來說,我們之間並沒有衝突,也不應該有衝突,我很喜歡你那句話,人類的力量不是用來內耗的。」
「況且……」唐仙芝頓了頓:「唐家在青兒手裡,也許會有更好的前途。」
羅成啞然失笑,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搞錯了,下意識的把唐仙芝當成了敵人,而實際上唐仙芝和唐清海可能是兩回事。如果說唐家對葉正陽下手時,還是為了家族利益考慮,那麼接下來對天海方面的打壓,就是出於唐清海對權力的渴望了,而唐仙芝的目的顯然不一樣。更多是在為家族考慮,至於由誰來做主導,她一點都不在意。
也就是說,現在唐仙芝的的確確是想撒手了,這樣做最大的好處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實驗項目會被羅成壓下去。唐家依然還是唐家,只不過換了個家主,死了些人而已,只要唐青能夠引領唐家走向輝煌,羅成相信哪怕再犧牲數倍的人,唐仙芝也絕對不會在乎。
羅成沉吟著,如果早想明白這些,就不會那麼輕易的讓唐仙芝把碧綠扳指戴在唐青手上。
「羅先生,我們一起去刑堂看看?我擔心青兒壓不住場面。」唐仙芝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
「好吧。」羅成點點頭,雖然吃了個啞巴虧,但還不至於太鬱悶,這終歸是件好事,有唐仙芝的支持,唐青才能真正的把唐家掌握在手裡。
剛剛走近刑堂的大院,羅成就聽到了怒吼聲。
「你憑什麼說是我做的?!」
「唐青,枉費我平時對你那麼好,我哥什麼地方得罪你了?要你這麼陷害他?」一個女聲在指責唐青。
「還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唐大小姐,你要是真看我們不順眼,乾脆就把這些罪名全扣在我們頭上算了。」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是唯恐不亂。
羅成和唐仙芝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他們都想看看唐青是如何處理的。
「我有證據。」唐青的語氣很平靜。
「證據?」那人氣極反笑:「你以為隨便找個人為你作證,就能證明你是正確的?」
「我沒有人證。」唐青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去年的四月十六日,你在哪裡?」
「你都知道是去年的事情,誰還能記得清楚?」
「記不清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那個時候你在首府。」
「在首府怎麼了?首府那麼多人,都和葉正陽的事情有關不成?」
「這麼說,接下來的事情,你也記不清楚了吧?」唐青有些嘲諷的說道:「我可以替你說,你在四月十七日登上了開往塘口的軍艦,但中途下船,乘坐快艇又返回了首府,進入天安大廈,之後一直沒有外出,四月二十日,你在東四巷和葉麗蓉見面,對了,葉麗蓉是葉氏研究所裡的藥劑師,也是你的情婦之一,四月二十一日,葉氏研究所爆炸之後,你再次約見葉麗蓉,四月二十二日正午,葉麗蓉毒發身亡,當然,書面診斷是由心肌梗塞導致的猝死。」
唐青每說一句,那人的臉色便白上一分,等到唐青的話講完,那人已經是面無人色,驚恐的看著唐青,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清楚,唐青是怎麼得知這一切的。
「下一個,唐明。」唐青把頭轉了過去,懶得再理會這個傢伙。
「你他嗎的血口噴人!」突然有衣袂破空聲響起,然後便是幾聲怒喝,繼而是慘叫,最後是沉悶的重物墜地聲。
羅成目光一寒,舉步走進了大院,唐仙芝瞇著眼看著羅成的背影,嘴邊露出一抹笑意,羅成對唐青越關心,就越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誤。
院子裡大多數人都是站著的,只有有三個人背對著羅成跪在地上,雙手縛在身後,還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掙扎著正想要爬起來,胸前一片血紅,嘴角也掛著血絲,顯然傷得不輕。
羅成見過的中年人此刻擋在唐青身前,目光陰冷的看著那青年:「唐立山,冒犯家主的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她冤枉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什麼葉麗蓉!」青年嘶聲喊道。
「這與我無關。」中年人一擺手:「打進蟲牢。」
聽到蟲牢兩個字,唐立山頓時面色劇變,嗓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唐啟塵!你敢這麼對我?!」
中年人不再開口,退回到唐青身後,有兩個精壯的漢子走過來,抓著唐立山的兩條胳膊就拖了出去。
「唐啟塵你這個卑鄙小人!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唐立山的嘶吼聲逐漸遠去,站立在四周的人群全都噤若寒蟬,跪在地上那三個人更是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蟲牢的可怕,每個唐家人都知之甚詳,那是一件比死亡還要恐怖的事情。
「唐明?」唐青又重複了一遍。
一個瘦小的年輕人哆哆嗦嗦的站了出來,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有了唐立山這個例子,他很聰明的沒有為自己辯駁,因為那只會讓自己變得更慘。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隨著一個個名字從唐青口中念出,跪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當然,不是所有被點到名字的人都在院子裡,遇到這種情況中年人就會派人去把他們帶回來。
幸好院子足夠大,足足跪了七十多人,也沒有顯得擁擠,不過許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輕鬆的神色,法不責眾麼,有些人還在心裡嘲笑唐立山,真是個傻子,那麼早跳出來幹什麼?
「除了有十幾個人不在之外,其他的都在這裡了。」唐青的神色有些疲憊,目光卻是看向羅成。
「我們會把他們帶回來的。」不等羅成開口,唐仙芝就做出了承諾。
「那我就沒問題了。」羅成笑了笑。
院子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唐青開口,這七十多人肯定是要受到懲罰,但力度大小卻完全由唐青來控制,也就是說,唐青一句話,便能左右這些人的生死。
「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對我來說,做出這樣的決定很難……」唐青的語速很慢,臉色也複雜到了極點:「但再艱難的事情,總要有人去做。」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有些人聽不懂唐青在說什麼,跪在地上那些人卻是感覺到了不妙,紛紛抬頭,驚愕的看著唐青,他們不相信唐青能做出那樣的決定。
「太奶說得對,既然做錯了,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為了唐家的未來考慮,也需要有人做出這樣的犧牲。」唐青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是用盡了全身力氣般,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的家人,我們會替你們照顧。」
哄的一聲,人群大亂,他們沒想到唐青真的敢這麼做,這可是七十多條人命啊,怎麼可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做出如此殘忍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