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和老旗並不是泛泛之交,以前有些往來,所以能開這種稍微有些過分的玩笑。
在一些沒有社會閱歷的孩子心目中,以為混社會做大哥的,大多身上帶著刀槍,誰不服就干誰,橫行無忌,這樣才最牛b,但事實與想像相差甚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從事灰色職業的人,底牌當然是暴力了,不管遇到誰、遇到什麼事,總是直接把底牌甩出去,那是傻瓜。
合作互利永遠是第一選擇,實在合作不來,那就井水不犯河水,最後的最後,才是暴力。
羅成和老旗幾年前合作過幾次,相互間印象都不錯。
「看什麼書呢?」羅成的視線落在書的封面:「啊哦……我和瀧澤蘿拉不得不說的故事?」
大頭瞪大眼睛,什麼東西?他當然知道瀧澤蘿拉是誰,原來大哥一直假正經啊……
老旗哭笑不得:「你認得字嗎?這是尼采的書,《善與惡的超越》,哎……沒文化真可怕!」
「差不多。」羅成聳了聳肩:「尼采教人辨別人性,瀧澤蘿拉讓人釋放人性,殊途而同歸。」
「尼采現在如果還活著,也肯定被你活活氣死。」老旗已經快崩潰了,羅成把他心目中的偶像和一個女優相提並論,他實在無法容忍,也就是羅成敢胡攪蠻纏,如果換成別人,他的拳頭早砸出去了:「你到底有沒有看過他的書?」
「沒有。」羅成搖頭道:「不過我很喜歡他的兩句話,真正的男人渴求著兩件不同的事,危險和遊戲。理想主義者是不可救藥的,如果他被扔出他的天堂,那麼他會再製造出一個理想的地獄。」
「哦?」老旗笑道:「所以你不好好上學,早早就出來跟著張龍鬼混了?」
「是啊,我們都在鬼混,哪像你啊,天天躲在這裡修身養性。」羅成笑道。
「好了,別拐彎抹角了,說說吧,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老旗道。
「旗哥,從天海市到港口的線,還在你手裡吧?」既然老旗已經開了口,羅成也就直來直去了。
「怎麼?你對這條線有興趣?」老旗一愣,沉聲道。
靠收取保護費養活自己、養活手下的兄弟,那是幾十年前的老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場面,都什麼時代了,還收保護費?一天得打多少場啊……現在聯邦政府已經成立,整個世界都融為一體了,各個行業自然也要與時俱進。
這條線是老旗的命根子,老旗手裡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物流公司,還有十幾輛大巴,各地的物流公司往港口送貨,他不管,但是港口吐出的客流和貨物,必須由他的大巴和物流公司運送,至少也要送到天海市,再由其他物流公司接運,而且價錢公道,服務質量也算不錯,如果底下的兄弟出現仗勢欺人的現象,老旗的家法可不是吃醋的,他在這方面盯得非常緊,暴力手段也僅僅是為了確保自己的壟斷地位。
「我倒是想沾,但怕你和我拚命。」羅成笑了起來:「這條線都是你的弟兄,幫我在東林鎮和太平鎮找一批人。」
「什麼人?」老旗鬆了口氣。
「一個老朋友,還有一些……應該是泰羅人。」羅成道:「泰羅人的特徵很明顯,眉骨比我們要高一些,眼窩有點往裡陷,皮膚黑,那個老朋友,就是郝新月。」
「你找郝新月幹什麼?」老旗問道。
「她帶著一批泰羅槍手足足掃射了我半分鐘,我能不找她麼?」羅成道。
「槍擊案是郝新月干的?那個受傷的人就是你?」老旗大吃一驚,他聽說了槍擊案,但不知道羅成就是受害者。
「旗哥,這件事要抓緊。」羅成道。
老旗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明天下午五點之前,只要他們真的在東林鎮和太平鎮,我肯定把人找出來,不過……我怎麼通知你?」
「給小飛打電話,你有他的電話號吧?」
「有。」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消息。」羅成站了起來。
「不多坐一會?」老旗笑道:「我們哥倆有日子沒喝過了。」
「今天不行啊,得提防他們抽瘋。」羅成道:「我倒是不怕,可小飛……有些讓我擔心。」
「能跟著你,也算小飛的福氣。」老旗輕歎一聲。
「也是我的福氣,因為我知道,不管到什麼時候,我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信賴。」羅成笑道,隨後走到一個鳥籠旁,吹了聲口哨,逗弄著裡面的百靈:「旗哥,我要是搞幾條大狸貓,偷偷扔進來,你會不會到處追殺我?」
「會!你嫂子也會!」老旗苦笑道:「你可別胡鬧,算我服你了,行不行?」
「我就是隨便說說。」羅成笑嘻嘻的說道,隨後揚了揚手,向樓梯走去。
出了美食街,在與關玉飛約定的時間之內,羅成趕到天海市中心醫院,遠遠看到關玉飛的車,他點燃一根香煙,靠著電線桿上,默默觀察著周圍的行人。
沒有什麼異常,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鐘,關玉飛匆匆的從醫院裡走出來,鑽進自己的車,他剛剛打著火,羅成也拽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關玉飛開始被嚇了一條,見是羅成,又驚又喜:「大哥,你怎麼在這?」
「離醫院比較近,就直接過來了。」羅成道。
「剛才我給你打好幾個電話,一直沒人接。」關玉飛道。
「我把手機扔平頂超市的儲物台裡了。」羅成道:「對了,這個是號牌,給小晴吧,讓她自己去取。」
「大哥,你把手機扔那幹什麼?」關玉飛不解的問道。
「郝新月帶著泰羅槍手回來了,而且第一時間找上了我,你不覺得奇怪麼?」羅成淡淡說道。
「什麼?」關玉飛露出震駭的神色:「大哥,昨天你在槍擊案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