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分辨,其中赫然便是雲海、壬水江、葵水河、黃泉眼、血池、青湖。
好似看到郎飛的窺探一般,青光小人對其微微一笑,雙手猛地結了個法印,而後向著六副畫面一圈一引。
受其影響,這六副畫卷頓時團成六顆色澤不同的光團,竟是向下沒入識海,沿經脈而下,一直來到元丹所在的氣海這才停下,隨後首尾相接成一個圓形軌跡,環繞著氤氳著赤紅色火焰的元丹徐徐轉動起來。
郎飛呆呆的看著這一切,雖說經歷了之前的一幕,知道自己便是那青水道人的轉世,可那青光小人又是何來歷?雖說曾三番四次助自己逃脫劫難,可自己偏偏又掌控他不得,此時卻又做出這一番舉動,到底有何深意?
他雖全盤接受了青水道人的記憶,可腦海中並無升天不成,從天上掉下之後的記憶。照理說此時距離大劫已過了十數萬年之久,倘若當時那一磚頭沒把自己砸死,此時也早該壽盡而亡了。
至於轉世一說,就更讓他疑惑了。
地界崩毀、陰司破滅。想那轉輪王最終都逃不過一死,更不用說其他閻王爺了。如此一來,轉世之說也難立住腳。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郎飛不知道的是,天地大劫中,因為種種原因他的仙身雖然毀了,可仙魂卻保留了下來,也就是方纔的那尊青光小人。
至於他是如何轉世成功,且還帶著仙魂一同穿越的,後文中自有交代。
「這……這是……黃泉之精?」自從氣海中多了六個水境光球之後,經脈中翻湧的黃褐色氣流彷彿找到了宣洩口一般,一路澎湃著奔向丹田,最終竟注入那顆微微泛著黃色水波的光球之中。
這時郎飛方才回過神來,待仔細分辨一番後,驀然大驚。這黃褐色的氣流腐蝕性極強,分明與那九御祭水篇上所述一般無二。
「難不成這黃褐色的大海竟是由黃泉水所化不成?」郎飛想到龍袍王者的身份,對白塔下的這片黃海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其實他氣海中圍繞元丹繞轉不休的六個水波光球乃是他以前修成的六境之靈!如人一般,萬物都是有靈魂的,猶如天道乃是三界的靈魂一般。郎飛前世的水天六境之靈也同樣留存了下來,今日經這黃泉水氣息所引,方才出現仙魂再顯,水天六境重生的一幕。
有六境之靈在,便如已經打好基石的大廈,往後只要按部就班的築造便可。眼下這些黃泉之精便似建築所用的磚石一般,根本不用郎飛疏導,竟是自主的聚往黃泉水境之中。
隨著無數精氣的湧入,那顆暗金色的元丹竟然亮起一陣陣耀眼的青光。內視之下,但見一點點細碎的裂紋開始蔓生其上。
「……」
「妖閻老兒,交出那小子的虛空鐲!」風冥上人一手捏著生死不知的小羽兒,一步一步向著妖閻上人逼近。
「對!那小子是我們三人聯手滅殺的,若有什麼寶貝,合該同分!」血煞上人瞥了眼已經連站都站不穩的浴血白虎,同樣飛身逼近妖閻上人。
妖閻上人瞇著狹長的眸子看了二人一眼,忽而收起嚴肅的表情,笑著說道:「風冥、血煞,咱們有話好說。方纔我不過是生怕你們在打鬥之際不小心將它掉在海裡面,這才出手拿了過來,只想代為保管一下,等將這些正道修士全部誅滅,到時在細細分派。」
風冥、血煞二人聽罷,漫不經心的向著祭台掃了一眼。只見正道修士傷的傷、死的死。已然幾無還手之力,眼看距離落敗已是不遠。
「哼!今日一役之後,初雲星域便該是我等魔修的天下了!」
「轟!……」風冥上人的話還沒說完,天際突然炸響一聲低沉的雷鳴。
雷聲?難不成是那寶貝要掙脫封印了?三人大驚,急抬頭看處,卻見虹光依舊不溫不火、伏羲八卦鏡更是紋絲未動。
那這雷聲是從哪裡來的?三人正自驚疑不定之際,陡然間,下方海水竟然毫無徵兆的旋轉起來。
翻湧的波濤一瞬間躍升百丈之高,大有將晶瑩白塔都吞沒的勢頭。
花冥仙子此時也停下了戲耍白虎兒的舉動,滿面駭然的望著腳下這個波及整片海洋的漩渦。
「轟……轟……」又是連續數聲雷響傳來。天際雖還是那般灰濛濛不見一絲烏雲,可整個空間竟是隨著悶雷聲連番震動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絲不妙的感覺在四人心中升起。
雷聲越來越響,震感越來越強。可那血月、銘碑、虹光卻無一絲異常。
若說唯有有所變化的,那便是腳下的海洋,不過短短半盞茶的功夫,竟是肉眼可辨的縮水了好大一截。
血月結界內神識受到一些壓制,可風冥等人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一絲異樣。
海底竟然隱約傳來一陣陣靈氣波動!
怎麼可能?這等劇毒的死水竟然也能發出靈氣波動?
四人很是不解,無不驚慌失措的望著海面。
小白兒鼻子動了動,敏銳的察覺到一縷熟悉的氣味。原本黯然無光的虎眸忽然泛起一道溢彩。
海面越轉越急,到得最後竟然如倒入漏斗裡的水一般,黃褐色的海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沉降下去。
「轟……」忽然一聲響徹雲霄的雷響。死灰的天空竟似被長刀削過一般,形成一道天塹裂隙。
透過裂縫看去,但見霞光八卦的光芒漸漸躲入了雲層之中。那一片漆黑如墨的烏雲頃刻間沿著裂隙紛紜而入。翻湧之間,但見一道如銀光閃亮、形如三叉戟般的雷霆電光緩緩刺破雲層。
天……天劫?四人大張著嘴,視線由海面轉向天空,呆呆的看著那道雷光電戟。
他們身為化氣人仙,自然也曾見過天劫。可以前所見的一心雷哪有這等威勢。拿他們晉級化氣境時的劫雷與眼前的雷光戟相比,很是有一種小巫見大巫的感覺。
雖說他們晉級時經歷的一心雷也稱作雷劫,可卻是虛雷,作用在神魂上居多。而眼前的雷光戟分明是一種威力強橫的實雷。如眼前這般天劫,也只有在古書上見過。
「難不成這海底有上古異種存在?」四人心中幾乎同時生出這個念頭。
除了他們四人外,祭台上其餘道魔修士自然也注意到了天際的異響,可此時此刻雙方交戰正烈,哪有過多的心思用在這異象上。
就在風冥、妖閻等四人滿心疑惑之時,下方渦眼卻似鯤吸鯨吞般將無盡海水一飲而盡,露出了那深達千丈的凹窪地。
「不可能……這不可能!」
「是他!」
「沒死……竟然沒死?」
「我不信……我不信……」
接連四聲不可置信的驚呼聲幾乎同時從風冥、妖閻等四人的口中傳出。
祭台上眾正道修士齊齊一驚,雲霞、青鈞等化氣後期修士抵擋著身周魔門修士攻擊的同時,勉強放出一縷神識向下一探。
只見白塔下千丈虛空中赫然立著一個身影。
他,面容安詳。他,素衣如血。他,猶如涅槃中重生的火鳳。他,猶如地獄中緩步而來的魔王。他,手中輕輕托著一枚黃橙橙,帶點褐色斑駁的水珠。他,目光如炬,仇視的目光一一掃過上空四人,最後又將目光定格在天際的劫雲上。
他是郎飛,也是青水。他是治御水天境的仁義王者,也是掌控殺戮之劍的復仇修羅。
小白兒嗷嗚一聲,歡快如起舞的精靈一般,轉瞬來到血衣小子身邊,親暱的將一雙虎頭蹭著他的衣角。
郎飛伸手撫摸了一下它頭頂的皮毛,滿含疼惜的看了一眼後腿上的淤青,以及虎腹上猶自向外滲著鮮血的劍痕。
他又將目光徐徐掃過當空呆立的四人,殺意!毫不掩飾的在他的臉上凝固!
「轟隆!」彷彿被那一股衝霄而起的殺意所激,天塹裂隙中的烏雲驟然一縮,雷光戟頃刻間穿透雲層,劃破虛空,向著郎飛迎頭刺下。
雷聲炸響,將所有修士的耳膜震的嗡嗡作響。游離在雷光戟周圍的細碎雷電刺破虛空,留下一道道纖細的空間裂縫。更有如山如岳的威壓帶起陣陣鋒利如刀的颶風肆虐在這方天地之間。
妖閻、風冥等四人在竭力抵擋。祭台上正魔兩道修士同樣也停手罷鬥,竭力的抵擋著雷光戟的恐怖威壓。
外圍之人尚且如此,就更別提核心區域的郎飛了。
只不過此刻被血染紅的素衣少年卻是面色如常,將白虎兒往身後一帶,將那無量黃泉水凝結的一顆水珠,迎著雷光戟微微一彈。
略顯斑駁的水珠眨眼間便同雷光戟撞在一處。前者小如紅豆,後者大如山頭。
可就是這大如山頭的雷光戟僅同斑駁的水柱微一接觸,卻彷彿如煙氣般,被一股無匹的吸力撕扯著,轉眼間化為一絲青電沒入水珠之中。
「正好,那雷龍又有的吃了。」郎飛揮手召回黃泉水珠,輕輕念出一點封印著青電的黃色結晶,而後張口吞入腹內,稍等片刻後又將水珠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