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涓霞仙子的厲聲冷喝,郎飛這才自迷茫中回過神來。舉目看到前方不遠處花容色變的一眾雲霞宗女弟子,轉念意識到自己失當之舉,急忙輕舒一口氣,將瀰漫在身外的氣勢緩緩收回。
卻原來/經過一個月的時間,在煉化掉十塊先天元晶中之後,又將近千塊地元磁晶中的威能吸收殆盡,終於在今日一舉突破元丹中期,進入到元丹後期。此時他體內的元丹已漲大了兩倍有餘,差不多佔據了整個氣海將近一半的空間。其色澤,也由原來的亮金色變為眼下的暗金。與之一同變化的還有縈繞在元丹外圍的一圈丹火,剛才之所以匯聚了近百里範圍內的天地靈氣,也是因為郎飛體內的元力尚不足以滿足丹火晉級所需,又將那些靈氣全數吞噬後,這才由桃紅色轉變為赤血紅。
隨著逼人氣勢緩緩消散,眾女臉上的表情有所好轉。涓霞仙子這才安下心來。想起剛才郎飛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壓迫,不禁也有些駭然。單以剛才的威壓程度而論,即便是一些剛剛晉級化氣境的老一輩修士也多有不如。此刻再仔細一打量,卻又似尋常煉精修士一般。委實讓她心裡沒底,摸不透這小子到底是何修為。
對於郎飛乃是練氣道修士一事,只有雲霞仙子與青霞仙子知道。此乃郎飛之隱秘,二人自是守口如瓶。故而,除了她們,以及從萬象森羅劍上隱隱約約猜出幾分的赤霞仙子外,其他人仙只知這小子的修為境界有些古怪,卻並不清楚具體原因。
因郎飛乃是長青界丹門弟子。身為外人,涓霞仙子又不好過問,只得臉上堆著一絲古怪的笑容試探道:「飛小子,你這次真可謂是因禍得福,時隔不過兩月,竟又一次順利晉級,當真讓我們這些老古董汗顏啊。」
郎飛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師叔謬讚了,不過是僥倖晉級而已,平心而論,若是早知需要經歷九死一生才能得此機緣的話,師侄寧可安心潛修,哪怕修為增長的稍慢一些。」
這話雖看似謙虛之言,可實乃他的真心話。若早知道前一次天鬼宗設下陷阱暗算小羽兒,他寧願不要這次晉級,只要自己身邊之人都能夠平平安安的,對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這小鬼,驚的跟猴兒似的。」涓霞仙子心中暗罵郎飛這話說的點滴不漏。剛要再與他客套兩句時,忽見廊道拐角處綠影一閃,伴著一陣香風,小芸這妮子幾個箭步竄到眾人跟前,絲毫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似乳燕投林一般,嚶嚀一聲撲入郎飛懷裡。一雙粉拳擂在郎飛前胸,恨恨的道:「哼,飛哥哥,閉關也不跟小芸說一聲。」
「呵呵……呵呵……」郎飛環顧一眼周圍掩嘴偷笑的眾女修,尷尬一笑。扳著香肩向外推開小芸,回道:「不過是心血來潮罷了,我不是叫小羽兒去通知你了麼……」
「哼,那廝只說你去閉關,也沒說哪間靜室。執事師姐又不讓我亂闖,想去看飛哥哥一眼都不行。這遭瘟的傻鳥!」
小芸這正編排小羽兒的不是,那邊姍姍來遲的二小正好扳著牆角向這邊探頭探腦。此時小羽兒胸前所受的劍傷已經痊癒,聽得小芸之言,哪肯吃半點虧。即刻雙翅插腰,扯著鳥嗓子罵道:「你才遭瘟呢,哼小花癡,不羞不羞!」
「你……你……」小芸聽說,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仍自摟著郎飛脖子不撒手。更見得四週一些師姐正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著自己,間或還能聽得一兩聲嬉笑。
「嘿,這小妮子可真大膽,即便是老身再年輕五十歲,恐怕也做不出如她一般的行為。」
旁邊更有幾個善揶揄的四旬婦人捅捅另一位築基期女修。「畫蓉,看到沒?多像你清韻師叔學學,平時要主動一些,不然啊……如意郎君可就歸別人嘍。」
「……」
小芸雖然個性有些刁蠻,像來自詡大姐大,女豪傑。可畢竟眼下也已雙十年華。儘管對於男女授受不親之言一向嗤之以鼻,但眾目睽睽之下亦是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又見得郎飛亦是有些尷尬之色,這才一臉訕訕的笑了笑,鬆開手,而後轉頭對著周圍眾女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這時二小也來到跟前,小白兒晃著腦袋,親暱的蹭著郎飛的衣角。至於小羽兒,則一展雙翅,飛到他肩頭立定。
郎飛環顧一遍身周眾女,自覺自己出關時氣勢頗為驚人,而眼下又過了這麼長時間,卻始終未見雲霞仙子和青霞仙子等其餘數位雲霞宗人仙,不覺心中有些奇怪,轉頭望向涓霞仙子,問道:「師叔,怎不見雲霞、青霞幾位師叔?」
聞得此言,涓霞仙子笑容忽斂,皺著眉頭答道:「自月前你閉關以來,我雲繁三宗便按照事先約定與古都三宗假裝和談,實則拖延時間。且暗中加緊搭建聯通三方的傳送陣。期間圍繞『歸真龍交叉』的價碼問題嘴仗打了不少,在青鈞老祖的刻意刁難下,始終沒有達成令雙方都滿意的共識。時至今日,眼看著一月功夫將足,傳送陣也將搭建完成。可不知怎地,魔道三宗竟然察覺了我們的意圖。於今晨時分,天妖、天魔、天鬼三宗傾巢來犯,並限定於午時時分歸還『歸真龍交叉』,否則便背水一戰,雙方拚個你死我活。眼見魔門來勢洶洶,決戰之言又不似作假,無奈之下,師姐只好抽調了將近全數的人仙趕往天劍宗增援。」
「原來如此!」郎飛點了點頭,抬頭看了下時辰,發現已然是辰時將闌。眼角餘光看了小羽兒一眼,目光漸漸冷了下來。「決戰?嘿嘿……正合小爺心意。」
聽得他話中有話,涓霞仙子微蹙雙眉,沉聲道:「飛小子,你想幹什麼?」
「嘿嘿,有一筆賬我還沒跟鷹煞上人算呢,讓他逍遙了倆月之久,眼下正好趁機討還。順道再向天鬼宗收點利息。」
躺在病床上的一個月,郎飛一直在對自己的大意自責,當初若非他自以為是的獨自硬抗冷煞上人,又怎會中了魔宗的詭計,又怎麼會讓小羽兒受那等重傷。雖然最後暴起,拚命斬殺掉冷煞上人,算是報了一劍之仇。可畢竟還有個生龍活虎的鷹煞上人留存於世。以郎飛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豈肯輕易饒了他。
這小子雖一向有些鬼心思,可歸根結底仍舊是個愣頭青。假使實力不足,他可以忍氣吞聲,可以告誡自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一旦有了實力,有了報仇之能。那份沉寂在心底的浮躁就再也隱忍不住。恨不能將滿腔怨憤一股腦全部發洩出來。「拿了我的還回來,吃了我的吐出了。」這一向是郎飛為人做事的準則。照顧好小羽兒是老道的遺命,也是他這個做師兄的應該做得,可事實上呢,若非小羽兒身上的南明離火有克制邪祟的功效,此刻天知道會是個什麼結果。已然發生了的事無法轉圜,那麼,事後的仇卻是要報的。不但要報的徹底,還要讓所有人知道,小爺是不好惹的。要讓他們下次再打自己的主意時,先要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腦袋有幾斤幾兩重,能不能禁受住自己的怒火長刀。
「胡鬧,你的傷才好,又要去拚命不成?看你也非愚笨之人,怎麼行事如此魯莽?」涓霞仙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道:「雲霞師姐去時曾交代我好好照顧你……」
涓霞仙子正待再勸,忽見郎飛對著二小點點頭,繼而一人一鳥一虎猛然間各自放出一股滔天威勢。三股沖天而起的氣勢絞纏在一起,直貫九天。似蟄伏許久的巨獸露出爪牙般,氣沖斗牛,光耀霄漢。
這一幕,周圍的煉精女修以及小芸、畫蓉二人一無所覺。只有涓霞仙子,一瞬間臉色變了數變,乃至身形都往後退了半步。
「師叔,不知現在可否讓師侄去天劍宗駐地走一遭?」
涓霞仙子看著一臉堅定的郎飛,躊躇許久,末了只得幽幽一歎。「好吧。不過要答應我,此次絕不可再如上回一般那等拚命。」
其實涓霞仙子也是無奈之極,就眼前這一人一鳥一虎而言。小白兒給她的感覺比之化氣後期的赤霞仙子亦不遑多讓。小羽兒也有著如自己一般化氣中期的威壓,至於毛頭小子,已是雛鳥化鵬,蛟化龍。單以氣勢而論,已與尋常化氣初期修士相差無幾。如此一人二獸的組合,自己即便是想攔,亦是力有不逮。且他們去了未必不會是一支奇兵。對於雲繁三宗來說正是如虎添翼、似龍盤雲。
「師叔你就放心吧……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的日子,師侄我可是不想再經歷一回了。」郎飛想到上月躺在病床上,小妮子像模像樣的做了一個尿壺,拿到他身子下面滿口「噓噓」的情形就一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