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屋中,雪婭也將方清寒安頓好,出來後仔細詢問昨晚發生之事。
郎飛哪好意思言明,只好編了個驢唇不對馬嘴的瞎話來糊弄她,他那話漏洞百出,雪婭冰雪聰明,正待追問時卻被小芸笑嘻嘻的插嘴攔下。郎飛這才鬆了口氣,藉機言說去看望方清寒,一轉眼躲離前廳。[]
踮著腳步,他輕輕來到方清寒房前,也不叩門,緩緩推開門板走入,待看到她已安然熟睡,郎飛暖暖一笑,俯身淺淺吻在她的額頭。
方清寒嘴角漾出一絲微笑,嘴角微動,口齒不清的叫著「飛哥哥……。」
「原來在說夢話。」郎飛會心一笑,仔細端詳她片刻後仍然輕邁步伐走回前廳。
此刻雪婭已去尋找客棧夥計,吩咐為方清寒補養身子之事。郎飛得了空閒,見及端坐的李延與許勃,沉吟片刻開口道:「想來清寒需臥床靜養兩日,不若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許勃與李延互相望了望,點點頭,道:「有勞郎公子了。」
郎飛微微一笑,朝二人擺擺手,然後轉頭對朱罡列道:「你在此看護,我與子服師侄去送還他們二人。」
見朱罡列點頭應下,郎飛也不囉嗦,同王子服起身,抬腳來到院中,放出坐騎後,各載一人,接著騰空南去。
「……」
第三日上午時分,方清寒正下地散步之時,猛聽外面輕聲尖鳴,她臉上猛地一喜,立刻對屋中三人道:「子服師侄他們回來了。」
「公子回來了?」四人忙起身,邁步迎出屋外,果然見郎飛與王子服二人正緩緩降落院中。蓬頭垢面,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待郎飛二人落地,幾人忙將他倆讓進廳中。郎飛坐後雪婭以絲巾輕輕幫他擦拭乾淨臉上的灰塵,接著問及送人之行如何。
郎飛微微一笑,道:「賀三牛那傢伙,昨日午時非要留我們兩人在洛河縣飲酒,聽聞將呂夫人繩之以法之事後領了一群曾被她欺壓之人前來道謝,我與師侄二人好不容易擺脫糾纏,下午送李太子返回漢邦,時至晚間到得漢宮,那老皇帝自是高興萬分,又要與我們二人同慶,我見及天已入夜,心憂清寒,便扯了個謊話,飯也未吃,與師侄一同連夜趕回。」
方清寒在一旁聽著,只覺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紅著小臉輕輕往郎飛一邊靠了靠。
見此,郎飛深情的望她一眼,當著眼前眾人他也不好意思溫存。強行壓下心中念想,郎飛思忖片刻後,突然臉色一正,開口道:「此間事了,該是尋那水府所在之時了。」
眾人聞言點頭,小芸嘻嘻一笑,走至郎飛跟前,搖著他的手臂道:「飛哥哥,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郎飛捏她鼻頭一把,接著將兩手伸入須彌帶中,然後一手拿著玉盤,一手拿著那顆墨綠的珠子在眾人面前晃了晃。
「飛哥兒,你就別賣關子了。」朱罡列見他不緊不慢,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郎飛瞪他一眼,嘿嘿一笑,接著在眾人的注視中,將墨珠輕輕嵌入玉盤中央的凹陷處。
在眾人的矚目之下,玉盤中央突然輻射出一道道碧色的紋路,眨眼之間一道道玄奧的符文被染得烏黑,接著墨綠珠子上猛然噴出一道黑芒,如箭矢一般,前窄後寬指向正北偏西的方向。
「哈哈,成了,成了。古老相傳之物當真奇妙,連激活之力都省卻了。想來這黑芒所指應該就是那水府所在。」
聞得朱罡列的歡叫,郎飛點點頭,指著那墨珠中流轉的黑芒道:「想及此物來歷,這珠子中所封存的應該是水系精華。」
呆子一下跳起,嘿嘿笑道:「管他水系火系,飛哥兒咱們這便動身如何?」
郎飛沒好氣的微微一笑,還未開口回話,侍立一旁的雪婭道:「呆子,你個憊懶貨,公子他二人連夜回趕,此時連口飯都未吃,水也不曾喝一口,怎好立刻動身?」
朱罡列表情一滯,搓搓手,訕笑道:「雪婭妹子說的對,說的對,是俺太性急了,俺這便去客棧櫃檯,吩咐那掌櫃的弄些吃食。」
不大的功夫,呆子回轉,眾人又細談一番水府之事,片刻後,客棧的小廝端著各色菜餚叩門而入。
待郎飛二人用了些飯點,此時已近巳時,萬事俱備後,在呆子興沖沖的催促下,眾人打點好行裝,至前台退房,然後步出客棧來至街上。
未免引人注意,一行人徒步而行,卻不想剛行得片刻便見到數隊巡查官兵走過,郎飛心中疑惑,側耳傾聽街旁眾人議論。
「喂,喂,聽說了吧,前日夜裡皇宮失竊了,聖上震怒,著梁州守將務必捉拿賊盜。也不知是哪個蟊賊如此大膽,連皇宮的東西都敢偷。」
「可不是嘛,你看這大街上兵荒馬亂的,他偷東西也就罷了,還連帶著攪的我們也不安生,缺德玩意兒啊,缺德玩意兒。」
郎飛越聽臉色越黑,朱罡列那廝早已滿臉怒氣,擼起袖子就向那罵罵咧咧之人走去。
「你再罵兩句給老子聽聽?」
「你是誰?我罵那入宮行竊之人干你何事?」
朱罡列伸手一指鼻頭,道:「朱爺就是夜盜皇宮之人,你那話豈不在罵老子?」
那人一聽,頓時樂了,指著朱罡列道:「你個肥頭大耳的挫貨,就你這體型還能做賊?當大爺眼瞎啊?」
「你……」朱罡列剛要抬手捉打卻被小芸一下拽住耳朵。「今日出門未少高香,你這肥豬,又撞邪了?休得生事,給姑奶奶老實點。」
小芸故意用了死力,朱罡列吃痛,卻又不敢還手,只好咧著嘴,臉上掛著一幅痛苦的表情被她拉著越行越遠。
「什麼玩意兒,這位妞兒,看好你自家的漢子,要發瘋也不看看地方。」
聞得此言,正邁步經過他身邊的郎飛眉頭一皺,探手自須彌袋中摸了一把,待伸出後對著那人屈指一彈,一道如煙的粉末隔著衣衫倏然透體而入。
雪婭在後面看的仔細,等幾人走出老遠,她忍不住問道:「公子,你這是?」
郎飛微微一笑,搓了搓指間殘留的粉末,道:「此乃閒時收集的玩意兒,俗名叫做個『七日癢』。顧名思義,被它侵入體內便會全身瘙癢,一連七日方止。」
「公子,你好壞,此舉可比呆子的拳頭還陰損幾分。」聽到雪婭的話,郎飛嘿嘿一笑,道:「誰叫他罵那呆子卻還捎帶上小芸,活該讓他吃吃苦頭。」
說話間,一行數人走過長街,接著出得守衛森嚴的北門來到一條小山坳中,郎飛見左右無人,拿出玉盤,待辨明方向,與幾人商議一番後,各乘座駕沖天而去。
一路向北,須臾之後,途徑洛河河區,郎飛幾人順著玉盤所指,沿洛河一條分支西行。又飛片刻,視線之中隱約出現一座入雲巨峰。
越飛越近,待前事物已是肉眼可辨,眾人一時盡皆驚歎不已。但見群山環做臥龍之形,將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圈抱於內。環山青翠,高峰烏玄。其陡處,山猿難攀。其高聳,燕鳥不渡。一股磅礡的氣勢自峰中散發開來。四周山龍蟄伏,彷彿朝拜中央的皇者一般,給人一種氣勢上的壓迫之感。
「郎師叔,方師姑,你們看,好一座雄峰,簡直比得上門中天削峰了。」王子服御鳥靠近郎飛,指著前方的巍峨巨峰忍不住出聲讚歎道。
郎飛聞言點點頭,略一沉吟,皺眉道:「照理說,此等高峰合該被修真門派佔據,為何這玉盤竟然指向此處。」
王子聞言服搖搖頭,答道:「據師侄所知,這梁國境內只有一個三流的洗劍閣,但那也是在梁境以南,而這西北之處別說修仙門派,連修真世家都只是寥寥幾個,並且還全都分佈於大城周邊。」
「也罷,莫要在此猜測,且飛近一觀便是。」
言罷,郎飛招呼小白兒一聲,猛然提速,當先領頭而去。眾人見此,也強行壓下心中的疑惑,各自加速跟上。
飛過群山,待趕至高峰近前,郎飛感受著山中稀薄的靈氣,微微一愣,按捺下心中驚疑,他放目向下看去。
「那是?建築?」透過隨山峰飄散的雲霧,郎飛恍惚間看到一座座宮群矗立山腰。
「難不成山間有什麼隱世門派?」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立刻又被他否決。「不對啊,這山間靈氣稀薄至斯,想來也不會有門派落戶於此。」
他正躊躇間,身後的數人也都追至,待低頭看往郎飛目光所向,一座座奢華的宮殿透過隨山風搖曳的樹木映入眾人眼中。
「飛哥兒,這是?」朱罡列大張著嘴,怎麼也想不到如此險峻的高峰之上還有此等連綿一片的宮群。
郎飛轉頭看向王子服,見其同樣搖搖頭。他沉思片刻,開口道:「想來此山峰當有歸屬,我記得剛才來時,透過迷霧,於山腳處瞥到一處山門,我們若是如此硬闖倒顯得有些霸道,不若先去下面探查一番,待弄清楚這山腰宮殿所屬,再做打算不遲。」
聞得郎飛之言眾人點頭稱是。於是還由郎飛領頭,轉至山南,緩緩落下。
慢慢穿過雲層,過山腰,待清楚的看到那些宮群,郎飛心中又是一愣,不禁喃喃自語道:「這些宮殿為何死氣沉沉?再觀其佈局卻也大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