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午,一行幾人浩浩蕩蕩的動身出發,朱罡列看王子服放出綴上,仍忍不住調笑道:「我們一個個下山探親,你去作甚?鄉下裡可沒漂亮的妹子。」
「哼。」王子服斜睨他一眼,道:「只有你這囊糠好色之人才會在意哪裡有漂亮的姑娘。」[]
郎飛見他二人又在掐架,無奈的搖搖頭,道:「休再囉嗦,若是還要多話,你們倆就盡皆留在山上吧。」
如此這般二人才住了話頭,一個個怒視著對方卻絕不敢開口再言。
眾人在院裡各自放出坐騎,小芸所乘依舊是那雲霞宗特產的雲雀,雖然看到小白兒見獵心喜卻罕見的沒有賴上虎背,而是轉身拉了雪婭同乘她的雲雀。
但要下山,雪婭總會與郎飛一起,只是今天被小芸拉上雲雀,她也不好意思拒絕,只是一對美目滿是疑惑的看著小芸,不知她又再玩什麼鬼主意。
如今剩下的坐騎只有小白兒,當扈,鬿譽,那王子服與朱罡列互不對付,自然是各自乘了自己的座駕。可是看了一眼方清寒,郎飛犯了難。她一個御脈弟子,十幾年來從未下過山,哪又會有代步的坐騎。看看當扈以及它身上的朱罡列,郎飛搖搖頭,又看看鬿譽背上的王子仍是搖搖頭,轉眼又看到方清寒眼巴巴的瞅著自己,郎飛只得輕歎一聲,道:「方師妹,倘覺方便,與我同乘小白兒可好?若不然便去那天御峰暫借一隻代步靈鳥。」
「這個,這……不用那麼麻煩,與師弟同乘即可。」方清寒輕咬貝齒,款步輕搖,緩緩的走到小白兒身旁,漲的滿臉通紅,輕輕跨上虎背,一對小手緊緊抓住小白兒背上長鬃,略顯扭捏的坐在郎飛身後。
「走吧。」本想提醒她空中不必地上,還是摟緊自己為妙,不過思及身後之人乃是方清寒,郎飛只得歎口氣,一拍虎頸飛身而起。
他當先而去,後面小芸也一催雲雀綴上,一邊同雪婭攀談,一邊遠遠看著那虎背上的二人竊笑不已。
「送上門的啊,送上門的啊。」朱罡列拍著大腿大聲疾呼,末了歎息數聲,很掐當扈一把,那鳥吃痛之下陡然加速,筆直衝天而去。
王子服弄不明白呆子話中深意,滿腦子都在揣摩是不是又想到什麼鬼點子損他,只得招呼一聲身下靈鳥,心不在焉的駕著鬿譽直追。
郎飛頭前而去,眨眼飛離玄羽山,待沒過雲層,小白兒突然加速,天風猛烈,呼嘯而過,將第一次升空的方清寒驚得尖叫一聲,再不敢只是抓著虎鬃,兩手一環,一把抱住郎飛,又將臻首埋在他背後,緊閉著雙眼,更不敢露頭四觀。
感覺到背後的兩團溫軟,郎飛想起六脈會武之時發生的糗事,忍不住心猿意馬起。
「哼,飛哥兒,又叫你得逞了。」一個聲音自耳畔劃過,接著一眨眼的功夫呆子所架當扈便沒過郎飛,還遠遠傳來一句話。「俺家便在山下不遠,你柔情蜜意不打緊,可別錯過了地頭,哈哈哈哈。」
這話傳來之時郎飛只覺背後方清寒身子一抖,兩手微微動了動,卻仍是沒有放開。
他心中稍安,正自得意之際身邊又是一閃,另一個身影也將之超過。「朗師叔,我也先行一步。」卻是那王子服急催鬿譽而去。
郎飛回頭瞅了一眼那不緊不慢吊在身後,正一臉戲謔瞅著自己的小芸,這才回過神來,發現那胯下的小白兒正優哉游哉的緩緩而行。
「這傻貓。」忍不住腹誹一句,郎飛輕輕一扯長鬃,道:「要以你這速度,天黑了恐也到不了山下。」
小白兒這才虎吼一聲,四爪奔騰,御起天風,化作一道銀白色的流光,轉眼沒入天際。
小芸見此哈哈一笑,同樣對雲雀招呼一聲,加速趕上。
「……」
一路無話,又過幾盞茶的功夫,一行人到得天削峰邊緣,朱罡列當先按落雲頭,後面之人跟行,緩緩降落在山腳不遠一個小山村外的土丘之上。
呆子將當扈收回靈獸帶,等眾人盡皆落腳後,呵呵一笑道:「這便是俺那家鄉,朱丹鎮。便是這鎮名,據說還是咱丹門的前輩賜予的哩。」
介紹完村子,呆子不再多言,呵呵一笑,當先領路而行,郎飛他們幾人也閃身跟上。
眾人徐徐前行,片刻間到得村口,有那村頭嬉鬧的孩童一個個瞪著好奇的目光看著郎飛一行。
「去,去,去,一邊玩去,朱大大身後都是些會法術的仙人,若是還擱這擋路,便將你們抓了回去餵魚。」因朱罡列時常下山,這些孩童自是認得他是大人們口中時常說道的了不得的仙人,聽得他話,一個個皆被唬的膽寒,忽哨一聲,哄然四散,眨眼的功夫逃了個乾淨。
「吆,這不是朱家小仙長嗎?怎今次大半年的功夫這才回家探望?快來,快來,陳嬸家裡剛收了瓜,來嘗個鮮吧。」聽到呼喝,街口處一家門戶裡走出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見到朱罡列立刻面露笑容的迎了出來。待看到呆子身後衣著光鮮氣質不凡的幾人不禁一愣,指著他們道:「這是?」
呆子嘿嘿一笑,道:「陳嬸,今日不便,俺去家探視一眼,報個平安便要趕路東行,你那瓜留待俺回來後再吃不遲。俺這身後嘛,乃是門裡的朋友,有的可是比俺輩分還要高哩。」
「哦,哦。」陳嬸一臉羨慕的掃過眾人,微笑著道:「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回去吧,朱家大兄弟前天還在念叨你哩,怪你這都半年了也不知回家看看。」
二人對話這一番耽擱,又有幾個莊戶人家聽到風聲,一個個走出來熱情的招呼不已,朱罡列又惱怒不得,只好耐著性子費了好一番唇舌才將眾人勸退,這才帶了眾人躲離大路,找了條偏僻的巷子繞行。
「看不出,你這胖子人緣不錯啊。」卻是小芸忍不住出聲說道。
呆子撇撇嘴,一臉不以為意的道:「別說了,自從俺拜了那便宜師父,有機會下山以來,俺那好事的爹媽逢人便會誇讚俺在那仙山之上如何如何,這倒好,如今那些街坊鄰里,一個個挖空心思的討好俺,指望著能夠憑了俺的關係,讓這鎮上的娃娃也上山修行。搞的俺現在見了他們都是一個頭兩個大,煩惱不已。」
聞呆子訴苦,眾人不覺莞爾。一路說笑前行,待連饒幾條胡同,走到一籬笆結牆,面東臨湖的宅院跟前,朱罡列伸手一指,道:「喏,此處便是我家了。」
眾人一愣,看著前後幾進青磚瓦房、朱門高梁的院落,不覺心中俱都奇怪,還是小芸忍不住問道:「朱胖子,這前後鄰里都修葺的如此繁華,為何獨獨你這『仙人』之家如斯簡陋?」
呆子咧嘴苦笑,道:「俺那老爹倒也算得個奇人,俺未上山之前家中也如他們一般,可自從得知俺入了丹門,他便將那深院高宅拆了,反是建起了如此一所竹籬小院,還美其名曰『神仙自要有那神仙的派頭。』」
郎飛走到兩扇紫木門板之前,上上下下瞅了瞅,道:「誠所謂『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想來老爺子也如你一般,是個『非凡』的人物。」
眾人聽他說的好笑,一個個走兩步來到門前,就見門板左右貼了一副對聯,上聯是;高仙恩賜朱丹鎮。下聯是;紫氣東來仙客家。橫批;仙家福地。
「我那老爹,唉。」搖頭苦笑一聲,呆子分開眾人,輕輕推開門邁步入院,待走過一片菜園,看到一篇翠竹草房,便扯著嗓子叫開:「爹、娘,二豬子回來了。」
眾人聞聲一愣之時,那翠竹房舍的兩扇木門「吱呀」一聲開了,接著門內奔出兩位半老之人。「二豬子?二豬子你回來了?」
一對年過半百的老夫妻剛上前迎出兩步,臉上正掛著一臉慈祥的微笑,剛待上前時卻轉眼看到郎飛幾人,不由得神情一愣,疑惑的問道:「二豬子,這幾人?」
「咳,咳。」呆子略帶難為情的看身後眾人一眼,慌忙一個個介紹起來。「他們是俺山上的朋友,今日一同下山,路過朱丹鎮,順道前來探視,這個是飛哥兒,那個是……」
待將眾人介紹一遍,二老忙將眾人迎進屋內。朱父望著王子服與郎飛二人問長問短,朱母則拉了幾個小姑娘嘮起了家常,二人竟將那正主兒朱罡列獨自晾在一邊。
呆子無法,只得無奈的搖搖頭,任他們行事。片刻後,待眾人話罷,瞅準機會呆子這才言出他半年未歸的緣由,以及此次眾人下山的目的。
二老聽後,知道眾人下一站乃是那遠在東方數千里開外的大漢國,朱母沉吟片刻,道:「今天時日已是不早,雖你等都有那神仙手段,可是天黑之際也不能到達,不若在家中先行住下,待明日一早再行。」
眾人本待推脫,可朱父同樣勸解諸人留宿,兩位老人輪番相勸之下,轉念又想到呆子也是半年多未曾回家,郎飛只好點點頭應了下來。
見他答應,二老自是高興,天還未黑便張羅著為他們接風洗塵,置辦歡迎酒宴。
二老如此熱心,幾人苦勸無果後也只得作罷,任他們差了朱罡列三趟打油兩回沽酒,前前後後跑個不休。
入夜,席間朱母不住談起朱罡列小時的糗事,而眾人在朱父的殷切做陪下各自喝了不少,一個個醉醺醺的拿那些糗事出言調戲呆子。惹的那胖子最後羞惱的看了二老一眼,轉身賭氣的跑回房間自去安眠。那光棍樣惹的眾人哈哈大笑。待過得片刻,郎飛幾人酒足飯飽之後也同樣各回房間安寢,是夜無話,一覺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