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孔德賢的情況,也不比劉恩源好多少。鶴髮童顏的他,一張臉慘白的跟一張白紙一樣,臉頰上的肌肉輕輕的顫抖著,雙眼露出駭然的神色。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孔德賢還從來不知道張家什麼時候多出了這樣一位高手,隨便呼出一口氣,就能夠將他吹倒的高手。
事實上,據孔德賢瞭解,這樣的高手早已經不存在了,他也只能夠在孔家典籍記錄的字裡行間,找尋到這種高手的蹤跡,感受高手的磅礡氣息。
這種人可以說早已經不再是高人的範疇,而是道家的真人,大真人,乃至於真君,儒家的賢人,聖人,乃至於聖德境界。
這樣的人物,沒想到居然被他在龍虎山給遇上了。
真不知道是他的生平最大之幸,還是最大之不幸。
這一刻孔德賢終於明白,張家為何敢和強勢的官府如此鬧騰。
這一刻孔德賢終於明白,強勢的官府在被張家接連的打臉,甚至損失了多位閣老之後,還選擇忍氣吞聲,接受張家無理的條件。
官府這是有苦自知,打斷牙齒往肚子裡咽,張家可不會管你的消化系統如何,嚥不下也得嚥下。
要是敢不嚥下去,就等著瞧好吧!
一個強盛的張家有這個能力,這是歷朝歷代都不願意看見的,卻是歷朝歷代必須接受的。
沒辦法,誰讓張家的拳頭足夠的強大,歷朝歷代都沒有足夠的實力將張家徹底打壓下去。
最好的結果那也只是兩敗俱傷。而且已有先例在前,這個結果是每一個當權者都不願意看見的。
連一貫強勢的官府都只能低頭的張家,豈是落寞的孔家能夠匹敵的?
聯合官府?想太多了,官府不是傻子。在這個節骨眼上。活的好好的,不會陪你去送死。
和強勢的張家將理,那就是綿羊和老虎講公平,沒有廢話,吃的就是你。
扣下一個孔家微不足道的後輩怎麼了?沒當著你的面直接給你宰嘍。已經夠看在你是聖人之後的份上。給你面子了。
還敢上龍虎山,在天師府門前鬧騰,那就是在找死。
遇見道行如此高深之人,對孔德賢來說。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現在卻是他最大的不幸。
因為他站在這位高深莫測之人的對立面。孔德賢的腸子的悔青了,對劉恩源報以苦笑,他哪能夠知道。張家隱藏這這麼一位高手。
順帶的將劉恩源也給連累了進去。
「你見過他?」
孔德賢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對於連累自己的孔德賢,劉恩源當然沒有好口氣,卻也算是承認了。
「爾等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我天師府前鬧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爾等在龍虎山做一年的雜役,可有意見?」
意見當然有,孔德賢就算做雜役,也絕不在龍虎山做,可眼下的情形似乎由不得他。
消失的大手,再次的顯現在他們眼前,拍在他們的肩頭,兩人頓覺全身一輕,感覺一生的道行修為都被禁錮了。
這並不是散功,修為倒是還在,只不過他們感覺到他們的道行修為被一股強大的靈氣包裹,無法支取出來使用。
劉恩源倒是還好說,畢竟他見過張宇初的真顏,有事正一道弟子,無力阻止孔德賢在天師府門前鬧事,也甘願受罰。
可孔德賢並不一樣,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算了,氣急攻心之下,哇的一聲再次吐出一口黑血。
孔家之尊,在龍虎山給天師張家做雜役,孔德賢丟不起這個人,孔家更丟不起這個人。
孔德賢更不允許自己丟孔家的人!
擺在孔德賢面前的路只有一條,然而當孔德賢想要踏上這一條路的時候卻發現,很多時候,死也是一種奢侈。
張宇初可不會讓孔德賢的一念之差壞了他的大事。
想死還不容易,脖子一抹,兩腿一伸,就完事了。
就算要是孔德賢也得死到龍虎山外頭去,可別弄髒了他剛剛清理乾淨的風水寶地。
就這樣,孔德賢和孔維明一樣一去不歸。
孔家人在北都將張道旭堵的不敢出門,張道琛的情況稍微好些,卻也被孔家人圍堵了好幾次。
這個圍堵可不是堵門口,不讓出門,要討一個說法。
而是明刀明槍的對著幹,孔家這是真的急眼了,如果說孔維明的無故失蹤,張家人還能夠坐得住。
那麼孔德賢的離奇失蹤,是將孔家人逼到牆角了。
這些天龍虎山發生了這麼多事,孔家人也是在龍虎山失蹤的,你不找你們找誰去。
人既然被張家給扣下了,那就依葫蘆畫瓢,孔家也扣下他幾個張家人,看你還放不放人。
北都張孔兩家人在黑夜中的幾次交鋒,可以說是平分秋色,張家人折損了不少好手。
孔家人也沒討到好去,起碼他們的目的沒能夠達成,不論是大活人,還是屍首,只要是姓張的,張家人都拼了老命,給搶回來了。
這張家和孔家,一南一北,兩大傳統家族,在白天的暗鬥,黑夜的明爭,官府當然知曉。
只不過這張孔兩家的事情,不是官府能夠插手的,就算不情願也只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成是沒聽見。
何況張孔兩家鬧起來,對官府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巴不得越鬧越凶,來個不死不休。
找到機會,就得是添柴加薪,讓火燒的更旺一些。跟著就來個坐山觀虎鬥,等到時機成熟之後,來個一鍋煮。
孔家繃不住了!
然而面對孔家一
o又一
o的攻勢,張道琛在北都也快撐不住了。
畢竟正一道的根基在江南。相對而言。在江北的實力就大打折扣,哪裡能夠經得住,孔家的攻勢。
不到萬不得已,張道琛不願意將北都的形勢告訴張宇初,這裡面的原因有很多。可臨了。張道琛還是做出了這個艱難的決定。
龍虎山的通訊信號早已經被屏蔽了,想要聯繫龍虎山的張宇初,打電話肯定是不行的。
張道琛手裡出現一道黃色的符菉,這是道召喚符。由張宇初親手製作,在張道琛從龍虎山啟程來北都之前,親手交道他手中。
張宇初一共交給張道琛三張符菉,順帶的交代了張道琛一句。
「這三張符菉。不論在什麼時候,使用都能夠保你一命,若是在京師北都遇到棘手的困難,也可以用這三張符菉讓我請我出手,只此三次,好自為之。」
張宇初的苦心張道琛能夠明白,事實上,張道琛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著,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夠做到的。
「唉。」
取出符菉之後,張道琛歎了一口氣。
想要在世俗的勾心鬥角之中獨善其身,站在最頂端,笑看人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碼現在的張道琛還做不到這一點。
伸出手指,張道琛用靈氣在符菉上寫道。
「稟正一嗣教道合無為闡祖光范大真人張宇初天師……」
洋洋灑灑數百字,每一個字跡在符菉上一閃即逝,寫完之後,這張符菉也變成了飛煙,湮滅在張道琛的眼前。
張道琛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張宇初稟報了一遍。
事情並不複雜,棘手的關鍵點就在於張宇初不放人,張道琛也鬧不明白,張宇初為什麼要這樣做。
只要張宇初答應放人一切的困難將迎刃而解。
遠在萬里之外的張宇初得到張道琛用符菉傳回的消息之後,輕輕的搖搖頭。
這是他給張道琛第一道考校,很可惜,張道琛的表現不能夠讓他滿意。
或者說張道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離張家至尊之位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要走。
張道琛的表現還不足以讓張宇初將張家的未來,交到他的手中,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張宇初才將三道符菉交到張道琛的手中。
官府的外在壓力,並不是道家沒落的主因,只不過是牆倒眾人推的眾人中的外因。
只要內在因素不解決,官府始終還有一天會欺負到張家頭上來,滅掉一個官府,又會起來新的官府,長此以往,沒有盡頭。
復興任重道遠,就張道琛的表現來看,現在交到他手中只能是前功盡棄,還不是撒手不管的時候。
「嗯,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張宇初意念道。
就這麼就放人?當然不是!張宇初從來不接受他人的脅迫,他們也沒有這個能力。
張宇初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在北都,張道琛內閣的辦公室裡,在符菉湮滅片刻之後,心中便響起了張宇初淡淡的聲音。
模稜兩可的一句話,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答覆,讓張道琛心中沒底。
從一開始他就不明白為何要開罪孔家,這半個多世紀以來,張孔兩家對於官府一直都是攻守同盟的關係。
相比於和官府徹底撕破臉,開罪孔家更顯得不明智,開罪官府還有孔家做盟友讓官府不敢輕舉妄動。
開罪孔家,這就是將張家往絕路上逼。
然而張宇初要做的就是將張家往絕路上逼,從張家出現開始,走的就是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