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宇旗本斜睨狼人,目光如刀,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凜冽殺氣。
「匯攏殘兵。」何宇旗本和身後的傳令兵說道。「這是黃蜂,被蟄了會產生幻覺。當然,大人要是覺得自己抗性足夠高,去試一試也可以,我沒意見。」
說完,何宇不再理會暴跳如雷的狼人,盯著灰頭土臉被收攏的殘兵,心疼的在滴血。這些兵士是族裡面身經百戰之士,也是撒使在統領面前說話腰桿子挺得筆直的根本。今日一戰,剛剛不到兩個時辰,就折損了兩成,五個小旗的兵馬,有兩個生生被打殘了,就連領隊的小旗都沒回來。那可都是身經百戰的體修之輩,折損一個,再想要補充上來,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不過這些顧慮現在在何宇心中,只是一閃而過。何宇旗本並不怕得罪狼人,如果此戰戰敗,自己定然人頭落地,但不是死在族裡,而是戰死沙場。要是勝了,給大祭司帶回那神物……便是下一任撒使,何宇旗本也敢惦念一下,何況一個區區狼人。
雖然密林中,的確十分不適合騎兵奔馳。但又有什麼辦法?!大祭司嚴令,大祭司說的話,在族裡面就算是統領和部落族長也都凜遵不違,更別說自己這麼一個旗本了。
那密林在何宇旗本眼中隱隱變成一座刀山,等著自己用身邊的戰士去浴血廝殺。
精兵的確是精兵。即便是潰敗之後,收攏恢復元氣的速度也要比其他族裡的旗要快了許多。把潰敗的裟隸獸騎兵打散,分在其他三個小旗裡面。何宇命人點燃草藥紮成的火把,看著依舊怒氣沖沖的狼人,道:「前面那只荒獸就歸大人了。馬上,我帶著衝擊。衝不下來,要是大人還能活著回去,幫我給撒使帶個話。就說我何宇沒給撒使大人丟人。」
何宇旗本看上去是一個軍中豪壯的漢子,那狼人也沒想到何宇旗本說起話來,居然陰損到這般地步。你死了,你死了老子早他媽死了!狼人不善表達,雙目轉眼之間不滿稀疏的血絲,仰天長嘯,雙手敲打著胸膛。如戰鼓一般咚咚作響。
何宇旗本不去理會狼人如何,帶住裟隸獸。回頭吼道:「一鼓而克!戰無不勝!」說完,從身邊旗手手中奪過軍旗,手指指著軍旗上面的圖騰荒獸,聲音已經吼的有些嘶啞,卻仍舊大聲吼叫:「這是我們的倪旗!上面染了多少兄弟的血!老子是猊旗的旗本,就是死,也不能給這面軍旗丟人!」
說完。手中軍旗向前指著,催動身下裟隸獸,踏著隆隆戰鼓聲,開始衝鋒。
塵煙四起,殺氣盈野!
裟隸獸殘兵退下去,老榕樹這才緩了口氣。這次能活下來,真不容易啊,險而又險的就走在滅族的邊緣。
看著漫天林火,老榕樹剛想找族人一同滅火,沈旭之不幹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往後退十里二十里,這些林火對樹人來說是傷害,難道火越燒越大,那些裟隸獸騎兵就能衝過來?
剛要痛斥老榕樹,九尾天瀾白狐在識海裡面悠悠的說道:「旭之,這些樹木就像是樹人的孩子一樣,不要太多苛責了。你和那火兒學學怎麼吸納火氣。趕緊滅了這林火才是正事兒。」
「學是來不及了,這小子笨,哪有我說完他就學會的道理。」昊叔得意洋洋的坐在識海邊上。終於又能找到一個機會出去耍耍,而且不是煉丹。這樣的機會簡直太少了。這些日在沈旭之的識海池塘邊,昊叔雖然難得渡過一段悠閒的時間,但卻渾身閒的發癢,有些懷念那些被主神追的像狗一樣的日子。
人犯賤,天地初開的時候就存在的火元素居然也會這樣,不知道沈旭之要是知道這事兒會做什麼感慨。
「好吧。」沈旭之也很無奈,但想想,又覺得老狐狸說的有道理。自己不是樹人,不知道樹人的感受。要是都是自己熟悉玩耍的孩子,有人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怕是少年郎早都撲上去拚命了。
感同身受……雖然少年郎並沒有多少同感,但既然老狐狸這麼說了,那就去做吧。
昊叔進入沈旭之身體,正坐在老榕樹身上的少年郎身體驟然一熱。四周氤氳灼熱的林火像是被旋風吹起,火苗子都奔著老榕樹過來。
老榕樹一驚,想要躲避,但四周都是林火,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反應本來就慢,這一下子更是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十幾處林火相距都不遠,很快便匯攏在老榕樹身邊十丈處。所經之處的樹木經過焚燒、衝殺之後,又有林火經過,變成一邊灰燼。每一堆林火蔓延而來,到老榕樹身邊十丈處就無法再前進,彷彿有所畏懼一般。猛烈的燃燒幾下,暴起幾點碩大的火苗子後就漸漸熄了,留下一路灰燼和幾縷殘煙。從頭到尾,昊叔滅了這林火,也沒用幾息的時間。老榕樹還在琢磨怎麼逃走的時候,林火盡滅。
這火是怎麼滅的?又是一個讓老榕樹想也想不懂的問題。估計老榕樹要是想明白這事兒,天地得重新開闢一次才行。
正在愣神,沈旭之在老榕樹身上用柴刀虛劈,嚇了老榕樹一跳,見少年郎比劃著說道:「老榕樹,還不趕緊招呼你剩下的族人過來,或戰或走,趕緊拿主意。估計有一盞茶的時間,那面的人就要開始繼續衝鋒了。」
「哦。」老榕樹也知道沈旭之說的是實情,不再慢慢吞吞的模樣,而是把雙手紮在地理,嘴裡唸唸有詞。隨著老榕樹的召喚,不斷有樹人匯攏過來,或大或小,但最小的樹幹都比沈旭之的腰還要粗。
老榕樹收攏族人,準備背水一戰,沈旭之跳下老榕樹的身子,對著葉蘭宇挑了一下大拇指。葉蘭宇苦笑道:「木胡蜂收集不易,我手頭只有一個了。要是都用完了,去祭司大試的路上還要指望你多多保護我才是。」
「放心,老葉,我也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啊!」沈旭之笑嘻嘻的而又極其親熱的拍了拍葉蘭宇的肩膀,笑道。
少年郎心道,這狗日的要是沒有保命的法門,我把腦袋給你。沒事兒來我這裝可憐,非奸即盜。莫不是相中了白花蛇舌丹?熬過這一次,給你兩粒又有什麼。
放開葉蘭宇,沈旭之來到蘭明珠身前,拍了拍身上天樞院的黑衣黑氅,笑道:「看吧,一點事兒都沒有。」
蘭明珠掩嘴而笑,「你呀,就是到衝上去。你腰裡面別的天樞院手弩從來沒見你用過。」
沈旭之一想,似乎也是這樣,嘿嘿笑了。的確,自己總是稀罕這玩意,覺得天樞院弩手匯攏成群後,弩箭如飛蝗一般,威風煞氣的厲害。但自己身上這把手弩卻一次都沒用過,下次吧,下次一定用。
沈旭之見越來越多的樹人匯攏過去,把上官律抗在肩頭,道:「石灘,一起走。」
石灘嗯了一聲,扛著谷路行跟在沈旭之身後。
在叢林裡面,雖然說秋高氣爽,風燥火急,但沈旭之有昊叔指點,吸收火焰燥熱之氣,滅起火來比樹人隔離帶滅火還要快。要是那幫子裟隸獸騎兵真的不顧死活的衝過來,大不了放火燒山,阻斷後路,那些裟隸獸騎兵不死才叫奇怪。
「你的治療,嗯……我說的是群體的,最大能籠罩多少人?多大的範圍?」沈旭之一邊走,一邊問蘭明珠。眼看著樹人在那面匯聚成群,那一大片被燒成灰燼的土地上,站著上百的樹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正在悲慼神傷著族人的死亡。
看到那龐大的身體,沈旭之忽然琢磨起生生扛住裟隸獸騎兵衝擊的事情來。對面的塵煙看來,裟隸獸騎兵也不算太多。樹人那副膀大腰圓的樣子,就算是裟隸獸騎兵真的衝上來,硬生生抗幾下也不算什麼大事兒。就算是裟隸獸騎兵手中戰斧鋒利,只要有治療師在,這些樹木對治療還都有了不得的加成……
沈旭之反覆盤算,覺得勝算頗大,問蘭明珠。
蘭明珠馬上就知道沈旭之是什麼意思,比劃了一下對面的樹人,也算計了一下,說道:「需要五息的吟唱時間,這些樹人都能包攏進去。效果會比單獨給老榕樹治療的時候差,大概相當於那時候的三分之一?」說道具體的數字,蘭明珠有些吃不準,還怕對沈旭之的安排引起誤導,皺著眉毛,有些怯生生的說著。
「這麼強!」沈旭之倒也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治療,雖說自己專攻木毒,但每次想起自己的治療,沈旭之都有一些沾沾自喜。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嘿嘿。」蘭明珠聽沈旭之稱讚自己,眼睛小城兩彎月牙。
「那就這樣,讓這幫子樹人在前面頂著,石灘護著明珠,我去前面看看,要是有什麼軍中強者,我來解決。那狗日的窮奇跑哪去了?怎麼都打完了,還不見回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