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九十八章大幕拉開(再中)
少年郎席地而笑,嘴角如上玄月,微微挑起.看著楚忠澤帶著大隊人馬走來,嘴角挑的越來越斜。眉眼之間煞氣隨著楚忠澤的逼近愈發重了。
「沈旭之?沈客卿?!」楚忠澤走近了才認出席地而坐的少年,居然是那天拳場的舊識。楚忠澤跳下馬,滿臉的絡腮鬍子挓挲起來,一派豪爽而熱情撲面而來。絲毫不見那天自己要抓人的時候的蠻橫。
「楚將軍。」伸手不打笑臉人,少年郎見楚忠澤如此熱情,也不好意思再坐在地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笑著迎了上去。這楚忠澤變臉的本事沈旭之見過,當時也自愧不如,此時心裡也不把那豪爽當真。只是和楚忠澤客套著。
「原來又是你小子搞東搞西,弄的我老楚如臨大敵。」楚忠澤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摟住沈旭之的肩膀,不鬆不緊,不讓人討厭而又熱情異常。「都是這幫兔崽子們不懂規矩,放一馬,放一馬。」
「哪裡……」話說到這裡,沈旭之想要翻臉都不知道怎麼翻。只是內心深處有些警覺,怎麼這楚忠澤如此客氣?按照道理說不應該啊!
「回去我重重責罰這幫小兔崽子,您抬抬手,今天等我老楚忙完了,明天陽春樓,我請客。權當給賠罪了。」楚忠澤認出今天天樞院搞事的人居然是沈旭之,心裡早就暗自叫苦不迭。皇城一戰,別人不知道,楚忠澤還能不知道?劉大先生護短,居然把這少年護的這般風雨不透,就連捅破天的大麻煩都一手接了下來。而皇宮裡面制衡天樞院的天啟……想到這,楚忠澤打了一個寒戰。
拳場刺殺之事後,宛州發生的種種情況,楚忠澤都看在眼裡。外人不知道沈旭之和天樞院的關係,都認為只是一個會下棋,湊巧討了劉大先生乖巧的好運氣的小伙子。但楚忠澤卻知道沈旭之在劉大先生心裡的份量。究竟為什麼劉大先生對沈旭之青眼相加,楚忠澤不清楚。但楚忠澤知道,這少年自己能不惹最好不要惹。
今日遠遠看見,楚忠澤就做好準備,盡量放低姿態,不和這位來歷不明的小爺過多糾纏。當然,要是萬一這位小爺挨不過面子,答應明天赴宴,再能扯上什麼關係,那自然是善莫大焉。
「楚將軍客氣了。正巧趕上天樞院院務,碰到一起了。這樣吧,明天小子請楚將軍,怎麼樣?」沈旭之不冷不淡,把話又回了去。
「你看看,都不是自家的事情。涉及到神殿,軍部和天樞院因為這事兒爭執起來,外人看去,怎麼也不好看。」楚忠澤像是沒聽出沈旭之話裡的意思,依舊熱情無比,熟稔的拍著沈旭之的肩膀。
客氣的讓人不忍拒絕。
「楚將軍,這話就太客氣了。什麼爭執不爭執的,我們也是聽大先生的差使,神殿使團一來,整個宛州都城裡面明哨暗卡光我們天樞院就加了無數。這不聽到一點信兒就只能當真,誰也不敢疏忽啊。」沈旭之見楚忠澤和自己繞圈子,自然不懼。畢竟時間站在沈旭之這面。睜眼說著瞎話,有一搭沒一搭的。沈旭之倒要看看楚忠澤能繞圈子繞到什麼時候去。
「是啊。」楚忠澤似乎深有所感,搖著頭和沈旭之大吐苦水。「你說說,為了這破事兒,老子我三天沒回家了。別說回家,三天都沒解甲,身上一股子餿臭味兒。這他媽就不是人幹的營生。」
「辛苦老哥你了。」沈旭之抖了抖黑衣上的油膩,朝著楚忠澤晃了晃,笑道:「你看,我不也是,衣服髒了都沒時間換。只希望神殿的大老爺們早點完事兒回去。你我兄弟把酒言歡,好好喝他個三天三夜,咱們不醉不歸!」
你我兄弟?你個小雞仔樣,也配和我稱兄論弟。楚忠澤心裡腹誹著,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放一馬,就當我老楚欠你個人情。今天你抬抬手,改日風裡雨裡,刀山火海,但凡有什麼吩咐,我老楚要是皺一皺眉,就不是宛州的漢子!」
「楚將軍言重了,神殿一來,成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大先生嚴令,哪個敢違背。今天拂了楚老哥的美意,改日小子我請楚老哥在陽春樓聚一聚,當是給楚老哥賠罪了。」沈旭之態度比楚忠澤還要熱情三分,只是軟硬不吃,讓楚忠澤頭疼萬分。
「老弟啊,你劃出個道道來,只要今天讓老哥我一道,不管什麼事兒,老哥我提著腦袋也給你辦了。」一邊說著,一邊化掌為拳,使勁敲打著胸膛,光光直響。羊皮袍子看的有趣,也站在沈旭之肩膀上,用小爪子敲著自己的胸膛,卻怎麼都敲不出那聲響。最後無奈的趴下,有些不解的看著楚忠澤。
「楚老哥,你這是難為我啊!」沈旭之撓了撓腦袋,伸出手,一二三四五的和楚忠澤掰扯起來,「楚老哥,你看,今天的事兒不小啊。這第一,鬧市修者鬥毆,不論公私,只要沒在天樞院備案……」沈旭之說著,想不起來究竟怎麼處罰,回頭問上官律。上官律小聲嘀咕了幾句,沈旭之一臉笑容回頭繼續說道:「造成九州軍民傷亡者廢除雪山氣海,逐出宛州。」
沈旭之沒說一句,楚忠澤臉色就難看幾分。當沈旭之說道廢除雪山氣海,逐出宛州的時候,楚忠澤臉上陰沉的像要滴出水來。
「第二,天樞院的公務沒有必要和軍部報備吧,所以還請楚將軍換一條路吧。
第三……」
要是今天是一般事兒的話,讓一步也就讓了。但今天事關重大,當真是一步也無法讓。事關前程富貴,寸土必爭!楚忠澤見沈旭之軟硬不吃,數起一二三來更是頭頭是道,煞有其事的樣子,火從心頭起。一把鬆開摟著沈旭之肩頭的手,怒氣沖沖,沉聲怒喝:「罷了!既然沈客卿不願給末將這個面子,那就見真章吧。刀劍無眼,沈客卿有什麼閃失莫要責怪末將!」
「好啊。」沈旭之笑道,嘴角眉眼帶著三分無賴摸樣,摸著肩頭的羊皮袍子,「不過那打人的軍士還要麻煩楚將軍交出來,按天樞院院規公事公辦。」
說完,問上官律:「上官,那人確定是初境的修者吧。」
「確定!」上官律肯定的回答道。
「放屁!」楚忠澤怒罵道。「沒有來由的堵住神殿使團的路,還威脅要拘捕我軍部的軍士,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沈旭之拍手笑道:「果然翻臉比翻書還要快。老趙說的沒錯。」沈旭之也不和楚忠澤一般生氣,看著也不知是真怒還是假怒的楚忠澤,依舊笑語盈盈的說道:「這樣吧,我一步不退,太不懂規矩。你們軍營裡面那些丘八們以後都老實一點,魚肉鄉里這些爛事兒和這些個丘八似乎沒什麼關係。今天我就做主了,私自鬥毆,打傷宛州百姓的事兒就翻過去,不計較了。但賠點錢,楚將軍總不至於小氣吧。」
「那路呢?」楚忠澤沉聲問道,心中把這少年估量的危險程度又提了幾層。真正把沈旭之當做一個對手,而不是一個紈褲子弟來對待。
「當然不讓,打臉自然要打的啪啪響才好。我不動你麾下軍士,你楚將軍臉面無礙。我打的是軍部那幫老王八蛋的臉!」沈旭之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楚忠澤的臉,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
「不知道軍部哪裡得罪沈客卿了?!」楚忠澤面色如土,情知今日之事難以善了,只是心中還以做出那個決定,順口拖延到。
「我人輕言微,哪能值得軍部青眼相加。只是今日湊巧衝撞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要撤了院令,還要麻煩楚將軍請劉大先生令,這樣你我都好辦。」沈旭之不再提打臉的話,只是隨口敷衍,把事情都推到不知在哪的劉大先生腦袋上。讓楚忠澤恨得牙根直癢癢。
「如此,沈客卿確定無法通融?」楚忠澤退後幾步,一座鐵塔般矗在暮色當中,看不清眉眼,沉聲問道。沈旭之感受到楚忠澤身上若有若無散發出來的殺氣,情知楚忠澤已經動了殺念,也收起輕薄嘴臉,正色看著楚忠澤,一抱拳,道:「院務所限,還請楚將軍見諒。如有得罪之處,時候定當負荊請罪。」
「好!」楚忠澤手按刀把,悶哼了一聲,不像是說出來的,而像是週身殺氣凝結成實質的一個字再從嘴裡吐了出來。轉身而去,堅毅決絕。
這才是楚忠澤真正的模樣吧。沈旭之看著遠去的背影,嘩愣愣的鎧甲聲音漸漸遠去,沈旭之把身上黑衣緊了緊。黑色罩帽罩在頭上,一張臉都埋在陰影裡面。
「軍部?」沈旭之想起蘭明珠,想起神殿,想起當年的追殺,想起李牧,想起軍部和天樞院為神殿使團而發生的爭執,想起……想起那張若有若無的大網,罩在頭上的黑色罩帽似乎承受著無盡的壓力,讓少年郎呼吸有些困難。
又緊了緊頭上的黑色罩帽,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沈旭之感受著背後柴刀一股股血腥殺氣湧出,心頭一熱。
那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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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一二三四五,再中,又中,懷念一下追看間客的日子吧。想起了那雙小羊皮的手套,想起了冰雪妖人。